第十八章 病印
“西方有玉,寶玉不敗!”</br> 真氣漩渦回轉(zhuǎn),絲絲縷縷結(jié)成滔天風暴,一道道漣漪在虛空蕩漾而起,紋路類似魚鱗。</br> 一團霧氣蒸騰,薄薄淡淡,似一縷清沙,帶著寒意。</br> 寒霧彌漫,遮掩星月,蒼穹變得飄渺虛幻,襯托得漆黑夜色更加朦朧、深邃、可怖。</br> 嚴涉目光落處,玉羅剎通體變得透明,似玉似冰,寒意直透空中,與旋轉(zhuǎn)的真氣結(jié)合,成絲,成縷,成卷,他整個人如同隱形了,似隱似現(xiàn)。</br> 這樣的他,仿佛真的成為了神靈。</br> 嚴涉的身子竟難以控制,跌落在那漩渦般的真氣中,無邊的吸力拉扯著他,四肢仿佛要被撕裂,頭顱仿佛要被拉斷,五臟六腑都在移位。</br> 五馬分尸般的力量。</br> 嚴涉的身體被拉扯進入那漩渦的中心,壓力越來大,體內(nèi)的鮮血仿佛沸騰,每一寸肌膚都似脫韁的野馬,要離開軀干,馳騁自由。</br> 但他的眸子卻始終沒有半點波動,似是超越了生死,洞徹了虛空,凌駕了歲月,看到了永恒。</br> 天地崩塌,亦不為所動。</br> 只因生殺予奪,盡在我手!</br> 奉吾則功上枯骨,逆我則鋒下亡魂。</br> 魔翼之前,唯此二道!</br> 驀然!</br> 一道渾然的真氣吞吐風云,浮現(xiàn)在那股漩渦之中,細細裊裊,似一團錦絮,出現(xiàn)之后,隨即就回旋上升在浩瀚漩渦之中,綿延不盡。</br> 玉羅剎神明一般的面孔,頓時變了色。</br> 只見他腳步一個踉蹌,盡完全控制不住四周的氣流,浩瀚真氣潰散,龐大的壓力反噬自身,透明的身軀一下子成為血色,如剛剛散溢的血霧。</br> “噗!”玉羅剎跌下天空,在塵土之中痛苦地咳著血,渾身漸漸發(fā)黑。</br> 看著他這個樣子,嚴涉不禁嘆了口氣:“你不該用那一招對付本座的,力量越強,所需要的控制力也要相應的更強,一個叫牛頓的人告訴過我們一個真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br> 玉羅剎停止了咳血,怔怔地望著他,似乎在想——牛頓是誰?</br> 嚴涉接著道:“明玉功第十重的威力的確驚人,本座也有一招生字印類似于它,能夠吸納精氣,但你卻連物體都能吸,形成風暴一樣的拉扯力,仿佛神魔在世,這很不凡。”</br> 說到這里,他突然搖了搖頭:“但你卻不明白,平衡才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力量越強,一旦維持它的那種平衡被打破,那它的反噬也就越大,那種代價卻是你所承受不起的。</br> 我的病字印就是根據(jù)這個原理創(chuàng)造的,雖然它只完成了大半,但對付你依舊足夠。”</br> 什么是病?</br> 所謂的病,絕不是什么病毒之類的東西。中醫(yī)里,人體講究陰陽平衡,五行五氣,所謂的病就是指陰陽五行被破壞后的情況。</br> 嚴涉的病印就是依照這個原理來的,病印本身沒有任何威力,卻能破壞對手體內(nèi)的平衡,中招者力量越強,效果就越大。</br> 不過陰陽五行是一種非常深厚的學問,嚴涉雖然對病理有很深的研究,但對陰陽五行還有所欠缺,這也是這一印沒有真正完善的原因。</br> 在嚴涉的設(shè)想里,破壞人體的平衡,只是這門功夫最粗淺的運用。</br> 天道平衡,陰陽五行,本就是充斥在萬世萬物的。</br> 花開花落是陰陽生滅,海水的升沉同樣也是一種陰陽運轉(zhuǎn),下雨、打雷、刮風……這些無一不是天地間陰陽五行運轉(zhuǎn)的結(jié)果。</br> 當病印能夠影響天地間陰陽二氣的起落,改變天象時,才算中成。</br> 至于真正的大成,在嚴涉的設(shè)想里,是能夠影響氣數(shù)運轉(zhuǎn),王朝更替,五德生滅,逆改天命,才是大成。</br> 夏為木德,商為金德,所以湯武革命,商滅夏。</br> 周為火德,故而武王伐紂,周代商。</br> 秦為水德,所以九鼎沉水,祖龍掃六合,秦滅周。</br> 漢為土德,所以高祖斬白蛇,破函谷,入咸陽,統(tǒng)華夏,漢代秦。</br> 這些同樣是陰陽五行的運轉(zhuǎn),若是能夠影響這等氣數(shù)更替,王朝生滅,天道輪轉(zhuǎn),病印才是真正的大成。</br> 當然,這僅僅只是設(shè)想。</br> 嚴涉卻有信心在將來完成這個設(shè)想。</br> 低頭望著趴在地上的玉羅剎,他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說?”</br> “技不如人,我沒有什么好說的。”縱然此刻,玉羅剎眸中依舊無喜無悲。</br> 嚴涉點了點頭:“有此覺悟就好。”</br> 玉羅剎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詭異笑容:“我今日雖敗,但未來有一天,我真正的兒子會找到你,然后擊敗你……”</br> “你真正的兒子?”嚴涉微微皺眉,隨即冷笑起來,“你尚且敗亡我手,你的兒子又如何能夠例外?”</br> 玉羅剎沒有回答什么,目光瞥向天空的月亮,喃喃道:“真美……”</br> 嚴涉看去,他已氣絕。</br> 望著他的尸體,嚴涉目光一動。</br> ……</br> 禪房里燃著香,煙霧氤氳,裊裊升騰。</br> 嚴涉剛剛齋戒沐浴完,安靜的坐在桌子旁,他的旁邊是一身白衣的花滿樓,花滿樓道旁邊是黃山洞古松居士,古松居士旁是號稱圍棋第一,詩酒第二,劍法第三的武當木道人。</br> 他們都不是俗人,很少有人或事能讓他們坐下來等,但這里不同,這件事不同。</br> 但要想嘗到苦瓜大師親手烹成的素齋,就要沐浴薰香,還得要有耐性。</br> 嚴涉并不是缺乏耐性的人,他也喜歡美食,所以他愿意等。</br> 苦瓜大師的素宴本就是江湖上的一奇,能夠吃到本就不容易,一般人不具備資格。</br> 等待之時,四人聊天起來。</br> 木道人道:“自從上次敗在嚴掌門之手被饒一命后,西門吹雪深以為恥,最近正在苦練劍法,準備再上峨眉挑戰(zhàn)。”</br> 嚴涉哈哈一笑:“那我就很有壓力了,他可是一個真正的劍道天才。”</br> 花滿樓微笑道:“嚴師兄你雖這么說著,但我卻怎么也感覺不到緊張感,難道你真的那么有信心?”自從與石秀雪確定關(guān)系后,他對嚴涉的稱呼就成了師兄。</br> 嚴涉淡淡道:“反正上次已經(jīng)說好了,我放他一次,下次要是我輸了,他也得饒我一命。既然不會有生命危險,那我為什么要怕?”</br> 三人竟無言以對。</br> 這時,花滿樓鼻尖一動,道:“好香的味道,看來苦瓜大師已經(jīng)把菜做好了,我們可以進去了。”</br> 四人起身進入,神色微微一變。</br> 只見桌子上滿滿一桌子菜,色香俱全,誘人心弦,但桌子旁偏偏坐了個臟兮兮的人,正在胡吃海喝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