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荊軻刺秦,圖窮匕見
“聽說荊軻是你的朋友。”</br>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br> “你這么說很傷人,我與你認識不少年了,關(guān)系一直很不錯……”</br> “你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有朋友。”</br> “綿羊才要成群結(jié)隊,猛獸總是獨行。”</br> 嚴涉、蓋聶站在一處池塘邊,王宮的池塘。</br> 水面清澈,可見魚兒嬉戲,蕩漾著漣漪。</br> 蓋聶望著水面,神色很寧靜。</br> 嚴涉轉(zhuǎn)身道:“荊軻來了咸陽,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br> 蓋聶臉色依舊平靜:“如果這是他的選擇,我會阻止他。”</br> “但這不僅僅只是他的選擇,我在圍剿農(nóng)家的時候,見到了衛(wèi)莊。”</br> 蓋聶的臉上露出一絲痛苦,“我知道,是師父……”</br> “他有沒有找過你?”</br> “就在三天前。”</br> “他說了什么?”</br> “你能夠猜的到。”</br> “那你的選擇?”</br> “該選擇的時候,你會知道。”</br> 蓋聶抬頭凝視著天空,臉頰褪盡了曾經(jīng)的稚嫩,流露出一絲滄桑落拓,顯得很成熟。</br> 感覺到了他的決然,嚴涉扭頭望向遠處的天明。</br> 后者頓時畏畏縮縮的退后了幾步。</br> ……</br> 從王宮出來,嚴涉走在咸陽的大街上。</br> 街道很喧鬧。</br> 迎面走來一位長裙拖地,身段婀娜,步伐輕盈的妙曼身影。</br> “月神大人居然出現(xiàn)在大街上,可真是稀奇事。”</br> 看著眼前臉戴輕紗,看不出年紀,神秘莫測的女子,嚴涉微微皺眉。</br> 冷風吹拂過天地</br> 大街上忽然變得空無一人。</br> 月神來到嚴涉身前:“姒先生剛剛見過王上,可是因為荊軻之事?”</br> 嚴涉道:“不錯。”</br> 月神露出了笑容:“我想提醒你一句,現(xiàn)在的荊軻,與過去完全不一樣了。”</br> 嚴涉眼睛一瞇,忽然低聲道:“蒼龍七宿?”</br> 月神有些訝異:“姒先生果然智慧超凡,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br> 嚴涉道:“聽說陰陽家的幻音寶盒,在多年之前被墨家所得,它乃是蒼龍七宿的關(guān)鍵所在,而荊軻現(xiàn)在成為了墨家巨子。”</br> 月神臉色變了變,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了,墨家的祖師爺墨翟,他在百家圣人中,也是稱得上強者的人物。當時的時代,唯有莊周、孟軻二人可以與他媲美,他闖入陰陽家,奪走了幻音寶盒,這是五百年來,陰陽家最大的恥辱。”</br> 嚴涉又道:“蒼龍七宿是一種力量,它被封印了,但偶爾還是會泄露出來一些。”</br> 月神雙眸冰冷,凝望著他:“現(xiàn)在的荊軻,就得到了一點蒼龍七宿泄露出來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足以屠龍!”</br> “縱然那條龍,是祖龍!”</br> 嚴涉笑了笑:“這倒是讓我好奇了。”</br> 月神語氣毫無感情:“他只有一擊的力量,而他的目標不是你。”</br> 嚴涉道:“如果我偏偏要讓他對我使出那一擊呢?”</br> 月神道:“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br> “何以見得?”</br> “這是東皇閣下說的。”</br> “東皇太一的話,我若是相信了,才奇怪。”嚴涉冷笑。</br> 月神道:“你會信的。”</br> 嚴涉道:“理由?”</br> 月神道:“你知道這一次為什么是由我來見你,東皇閣下卻沒有親自來嗎?”</br> 嚴涉抱怨道:“是啊,按照我的身份,東皇太一應(yīng)該親自過來的。”</br> 月神道:“因為東皇閣下現(xiàn)在正在與一個人論道。”</br> “誰?”</br> “道家天宗,北冥子!”</br> “他在三天前忽然來到陰陽家,找到東皇閣下,糾纏著論道。”月神的臉色很不好看。</br> “這當然不是一個巧合。”嚴涉道。</br> “北冥子已經(jīng)三十年沒有與人論道了”月神道。</br> “居然能請出他,鬼谷子想來廢了很大一番功夫。”</br> “所以東皇閣下這些天都不會有機會出門,到時候姒先生你也同樣會是這個待遇。”月神提醒道。</br> 嚴涉笑了笑:“他們要殺就殺吧,大不了換個秦王,對我也沒什么。現(xiàn)在的這個,城府太深,經(jīng)常試探我,搞得我很煩,要不是還有求與他,我早自己干掉他了。”</br> “等他死了,換一個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說不定更有好處,反正他兒子不少,總能找到一個符合條件的。”</br> 月神眸眼一凜:“先生這話可是大逆不道。”</br> “怕什么,他心里也是這么想的,要不是我還有利用價值,而且殺死我又太難,他也早動手了。”</br> 嚴涉笑容燦爛的看著她。</br> 月神深吸了口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先生恐怕何必一直等到現(xiàn)在?”</br>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因為缺了任何一個人而出現(xiàn)問題,沒有人是真的無可取代的。他對我的確很有價值,但并不是不可替代。”</br> “反而是你們,或許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取代他的人選了。”</br> 嚴涉冷雋地說著。</br> 詞典中,冷雋這個詞的意思是:意味深長。</br> 大街忽然再度變得喧鬧起來,月神的身影已消失不見。</br> 嚴涉走向遠方。</br> ……</br> 今天的早朝顯得很隆重。</br> 其實這個時代,冬天一般是不舉行早朝的。</br> 某位圣人認為,人應(yīng)該契合自然天性,夏天酷熱、冬天嚴寒,依照生命的天性,這兩個時間應(yīng)該休養(yǎng)生息,這一點被多數(shù)國家認可。</br> 所以戰(zhàn)國之前,大部分的重要事情,都是發(fā)生在春秋兩個季節(jié),這也是春秋時代,名稱來源的說法之一。</br> 到了戰(zhàn)國,這個說法雖然已經(jīng)不適用,但一般來說,夏、冬兩個季節(jié),各個國家的朝會都很少,除非有大事。</br> 今天就是大事。</br> 燕國使者,帶來督亢地圖與叛將樊於期的人頭覲見。</br> 嚴涉站在王宮的一個角落里,望著那沿著臺階,一步步接近王宮最高處的青年。</br> 他的腳步很沉穩(wěn),背影卻很蕭瑟。</br> 充滿決然。</br> 鋪天蓋地的殺氣,籠罩了這方空間。</br> 一道長虹,貫徹蒼穹。</br> 荊軻走入了王宮大殿。</br>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br> “燕國使臣荊軻,獻督亢地圖、樊於期人頭于王上,結(jié)兩國千秋之好。”</br> 他抬頭望著上方,赫見贏政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正癡癡的望著自己。</br> 贏政面無表情道:“荊軻,上前獻圖。”</br> 荊軻手掌攥緊,一步步走上那最高處,攤開督亢地圖。</br> 圖窮,匕見。</br> 殘虹貫殿,劍氣橫掃,直逼王者咽喉。</br> 這一劍,流傳萬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