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琉璃不滅身
鬼谷子來的快,去的也快。</br> 從始至終,嚴(yán)涉與他交手,也不超過三招。</br> 但這三招,已經(jīng)足以讓彼此摸透對方的底細,下一次再交手,就是生死之戰(zhàn)。</br> 嚴(yán)涉有信心干掉這個不安分的老家伙。</br> 當(dāng)然,可能鬼谷子也有這種信心。</br> 在沒有真正分出生死之前,頂尖的高手都會有一種錯覺,“自己能干掉他”。</br> 這是一種源于對自身能力的絕對自信,達到嚴(yán)涉真正程度的高手,都是數(shù)百萬人中都未必出現(xiàn)一個的絕頂人物,這樣的存在,自然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與自信。</br> 他們永遠相信自己,能夠克服一切困難,戰(zhàn)勝一切對手。</br> 若是沒有這種無敵的自信,他們也不可能達到那種成就。</br> 自信,本就是強者的基本素質(zhì)。</br> 嚴(yán)涉看向下方戰(zhàn)局,玄翦、姒皋、天澤三人,與農(nóng)家六堂的高手激斗不休著,冷冽的劍氣、刀光、掌風(fēng),碰撞激烈。</br> 而這時,六賢冢內(nèi)部也傳來巨大的打斗聲,兩股強大的力量波動沖擊不息。</br> “‘齊人之福,娥皇女英’‘地澤二十四’!”嚴(yán)涉冷漠掃視著六賢冢,目光炯炯。</br> 倏然,山巖炸裂,磚石飛揚,塵土四溢,九道身影自六賢冢內(nèi)跳出,彼此間爭斗不止。</br> 九人中,六人穿著古老而簡樸的粗麻衣裳,臉上帶著奇怪的面具,透著一種遠古蠻荒的氣息,結(jié)成“地澤二十四”大陣,將六種截然不同的霸道武學(xué)凝聚一體,春生、夏榮、秋枯、冬滅加上日作、夜息,兩大循環(huán),其中威力,其他農(nóng)家弟子的“地澤二十四”與之相比,完全天壤之別。</br> 而他們的對面,是一男二女,皆是俊俏美貌,衣袂偏偏,相互間透著一種柔情蜜意,形成一體。</br> 正是虞軒、虞沅、虞芷三人。</br> 嚴(yán)涉的臉色難得有些凝重。</br> 蜀山、農(nóng)家,兩大至高法陣的碰撞,其中的精彩程度、激烈程度,縱然陳勝之流的高手,也絕難看出。</br> 唯有嚴(yán)涉這等強者,才能看出。</br> 在嚴(yán)涉眼里,那九道身影,此刻已經(jīng)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兩片浩瀚的天地,正在進行沖擊。</br> 春夏秋冬,日夜更替,寒暑循環(huán),天人自然;瀟湘秋水,千年一夢,悱惻纏綿,渾然一體。</br> 兩大陣法,都已臻至自成天地的境界。</br> “是兵主、歷師、藥王、谷神、禹徒、弦宗六大長老,他們果然也被人牽制住了!”陳勝望著這邊,大聲說道。</br> 田虎低吼道:“當(dāng)年六大長老聯(lián)手,百萬人屠白起尚且飲恨!現(xiàn)在經(jīng)歷數(shù)十年的修煉,他們早已超越過往,老子不信這世上有人能夠抵擋他們合力的地澤陣法!”</br> 聽見這話,陳勝等人微微點了點頭,雖然六大長老殺死白起的戰(zhàn)績有著一定水分,比如在那之前,白起已經(jīng)喝了秦王賜下的毒酒、心存死志等等,但也足以證明他們的厲害。</br> 何況經(jīng)過多年修行之后,他們的地澤陣法威力,已經(jīng)是昔日的數(shù)倍,天下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在他們聯(lián)手之下存活。</br> “與我們交手,還敢如此分心!”一道攜帶殺意的冰冷聲音傳來。</br> 玄翦雙劍合一,黑白相間的凌厲劍氣,穿透了四岳堂司徒萬里的咽喉。</br> “司徒老弟!”朱家臉上面具的表情變成“悲痛”,怔怔地望著倒落塵埃的司徒萬里。</br> 農(nóng)家以田氏為主,外姓人受到排斥,他一直很孤立,而這位前不久剛剛成為四岳堂堂主的司徒萬里,是他在農(nóng)家最好的盟友,也是最好的朋友之一。</br> 現(xiàn)在他死了。</br> 這讓朱家面具上的表情成了“憤怒”!</br> “千人千面!”他短小的雙手揮舞著,結(jié)出奇特法印,隨即他臉上的面具表情變成了一種不同于“喜怒哀樂”的表情,血紅色的!</br> 嗖!嗖!嗖!</br> 人影跳躍,成百上千個矮小身影出現(xiàn)在四面八方,都是朱家的樣子,唯獨臉上的面具表情各不相同。</br> “這是什么武功?”天澤的皺眉的望著圍攏過來的,數(shù)不盡的朱家。</br> “三心二意,千人千面……”姒皋蒼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忽然想起了什么,“情報上說你是魯國人,沒想到你居然會是昔日助魯莊公,力退齊軍的曹劌的傳人。”</br> “肉食者鄙,不能遠謀!”</br>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br> 成百上千個朱家圍攏在玄翦、天澤、姒皋三人周遭,面具呈現(xiàn)“哀傷”。</br> 他道:“曹劌祖師昔日助魯莊公擊退齊國,后來更多次立下大功,最終卻被貴族排擠,于是掛冠而去,行于鄉(xiāng)野,入了農(nóng)家,留下傳承,我就是他的后代傳承。”</br> 說話時,他的身影越來越多,喜怒哀樂不一,潮水般沖擊著三人。</br> 陳勝、田虎等人大喜,配合著圍攻。</br> 姒皋三人陷入危急。</br> 突然,嚴(yán)涉冷峻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上方,雙眸漆黑,“這場游戲,應(yīng)該結(jié)束了。”</br> 他身上出現(xiàn)十二彩光芒,其中最后兩種色彩,已是越發(fā)凝實,流淌著玄異莫名。</br> 十二彩光芒涌動,法印凝結(jié)。</br> “旱魃臨!”</br> 滔天的火焰,熊熊燃燒,彌漫著四面八方,籠罩整個六賢冢。</br> 成百上千的朱家,一瞬間被焚燒成灰,化作虛無。</br> “假的,終究只是假的。”</br> 朱家的本體狼狽吐血,無力的望向他,面具表情變成“悲傷”。</br> 嚴(yán)涉漠然的扔擲出鬼谷子的那柄劍,白色的蒼龍旋即飛出。</br> 一刃斷喉,百步飛劍!</br> 目標(biāo)是陳勝。</br> 這個世上,可能躲過這一劍的,絕不超過五個,陳勝顯然不是其中之一。</br> 但這一劍之后,他沒有死。</br> 因為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身前。</br> “田虎!”</br> 陳勝怔怔地望著這個胸口被利劍貫穿,流血不止,奄奄一息的人。</br> “先前你救過我,現(xiàn)在……老子還給你!”田虎大吼著,猛地拔下胸口的長劍,仰天一嘯,氣絕身亡。</br> “二當(dāng)家!”田氏子弟們哭了起來。</br> “呀!”陳勝手掌攥緊,猙獰嘶吼著,巨闕飛舞,狂暴的力量使得大地開裂,山巖顫抖,萬千劍影籠罩嚴(yán)涉。</br> “憤怒嗎,悲痛嗎?那就砍死我吧!”嚴(yán)涉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任由陳勝劈砍。</br> 號稱天下至尊的巨闕籠罩他的身體,沒有人可以直接承受這柄劍的肆虐,但嚴(yán)涉承受了。</br> 然后這柄劍把他分成兩半。</br> 陳勝愣住了,他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夠一擊功成。</br> 然而下一刻,嚴(yán)涉的身子一下子聚攏起來,還是那種無視的表情望著他。</br> “你可以繼續(xù)。”</br> 又是成千上萬的劍氣,穿透身軀,然后一陣扭曲,嚴(yán)涉還是絲毫無損。</br> 握著巨闕,陳勝完全不知所措。</br> “明白你我之間的差距了嗎,縱然我站在此處讓你動手,你也殺不了我!”</br> “我不信!”陳勝不甘的嘶吼著,神態(tài)癲狂,“我要殺了你!殺了你!”</br> 巨闕再次斬出。</br> 嚴(yán)涉伸出了一只手,一只晶瑩剔透的手,似金非金,似銀非銀,宛若琉璃。</br> 然后那天下至尊的巨闕,被他用手捏碎。</br> 今時今日,金銀雙絕手,已然成為“琉璃不滅身”。</br> 與“妖玄劫”融為一體。</br> 天人十二脈,帝江、燭九陰這時空二脈最為不可測度,但奢比尸神脈卻是最為詭異的一脈。</br> 它代表的不是什么天氣,而是肉軀,是物質(zhì)。</br> 妖玄劫就是以它為核心,加上五行神脈,調(diào)整陰陽五氣等等,才能將人變成怪異的“妖”。</br> 而“琉璃不滅身”,也是同樣的原理,不過一個是無形至柔,一個是有形至剛。</br> PS:關(guān)于奢比尸神脈,如果按照洪荒流的說法,用天氣的話,會與其他的有所重復(fù),所以我自己設(shè)定了。</br> 然后,歷史上朱家的確是魯國人,曹劌這個是我編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