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非人也
“這位漂亮姐姐你知道嗎，我雖然看上去已經是個成人了，但實際上今年只有十四歲，或許是十五歲。其實是幾歲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我還沒有二十歲。醫(yī)書上說，男子要是二十歲之前就縱欲，對身體很不好的。”</br> 燈光下，嚴涉一臉無奈的面前充滿無限誘惑的身影訴說著，一板一眼的，顯得非常靦腆。</br> “老娘差點就信了……”那女子在心中大罵著，臉上卻是露出悲傷的神情，萬分惹人憐愛。</br> 這是她對付男人的第二招。</br> 嚴涉急忙道：“姐姐你別哭，如果你非要跟我好，其實只要再等幾年就行了，難道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br> 說話時，他已來到了那女子身前，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的身材，就是沒有任何動作。</br> “你……”那女子再難以忍耐，用憤怒的目光望著他，她已看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br> “怎么，你這就演不下去了？”嚴涉的臉突然一冷，眸眼之中散發(fā)出驚人的煞氣。</br> 那女子神情一變，急忙急忙后退三步，楚楚可憐道：“難道你忍心殺我？”</br> “本座當然不忍心。”嚴涉淡淡道。</br> 后者臉上一喜。</br> 嚴涉卻又道：“畢竟你可是我教四大公主僅存的兩人之一，還是赫赫有名的武林第一美人，甚至還是梅花盜，你說本座會舍得殺掉你這樣的人才嗎？林仙兒！”</br> 嚴涉的瞳孔深邃如黑夜，不似人類般的盯著她。</br> “你怎會知道我的身份？”林仙兒神色巨變，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少年。</br> 嚴涉面無表情的道：“你以仙姑這一身份成為我教四大公主之一，雖然始終不曾暴露過半分，但你終究是在本座面前出現(xiàn)過，而一個人縱然面容可以改變，聲音能夠偽裝，但有些東西是永遠改變不了的。”</br> 他盯著眼前散發(fā)著無限誘惑力的武林第一美人，淡漠道：“本座的四照神功，內照自我，外照眾生，可以觀察到每一個身體的結構，你的骨骼是怎樣排列的，你的腸道是如何蠕動的，你呼吸的規(guī)律……這些在本座眼前都是清清楚楚，你以為你能在本座面前掩蓋真實身份嗎？”</br> “這世上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武功……”林仙兒恐懼的看著嚴涉那漆黑的瞳孔，渾身竟顫抖起來。</br> 她是赫赫有名的蕩婦，最喜歡脫的光光，讓人欣賞自己的身體，絲毫沒有被看光的羞恥心。</br> 但在眼前這個如神如魔的少年眼下，她竟產生了小時候第一次讓人看光身體時的驚慌感，那是一種讓她無比痛苦、恐懼的感覺。</br> “現(xiàn)在你還想勾引本座嗎？”嚴涉轉過身去，漠然道，“穿好衣服吧，本座有事情要與你談一談。”</br> 他走出了房間。</br> 一道高挑的身影正矗立在房外，冷冷注視著他。</br> “沒想到你在四照神功上的修行竟已達到這種地步，動觀人體內部，昔日我父親都沒有這個境界，看來當初你說才練成四照神功的事情也是騙我的。”</br> “四照神功十二層，我在第七年就已經練成。”嚴涉平靜的說道，“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境界，或許是第十三層，又或者第十四層，甚至是第十五層。”</br> 芮鈺深深地看著他，沉默許久才道：“看來關于你，我總算有一點是絕沒有看錯的，你的確是舉世無雙的武學天才，四照神功在你身上，將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br> 嚴涉道：“那未必是一件好事，最起碼我現(xiàn)在看每一個人，看的都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的骨架，他的血液流通，他腸子的蠕動，各種液體，甚至他們體內的糞便，這讓我難以對任何人報以美好的角度觀賞。”</br> 很多男人希望得到透視這個能力，認為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窺女人的身體。</br> 但若是這個透視的能力過強，直接感受到別人身體內部，那事情就是另一種情況了。</br> 四照神功并非是透視，而是一種感覺，可能是佛門所說的第六感或者第七感、第八感，嚴涉所謂的看到也并非用眼睛，但也與用眼睛沒有區(qū)別。</br> 只要人站在他的面前，他就可以感覺到對方體內各個部件的情況，那感覺就像佛門的白骨觀，看任何人都是一團多種事物結合在一起的不明物質。</br> 那感覺并不好。</br> 芮鈺可以理解他的情況，嘆道：“可笑那個女人還想勾引你，殊不知在你眼中，所有人都是一團丑陋的物體。也難怪你會如此無情，因為你已近乎非人！”</br> 嚴涉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她并不懂我，若是她拿一堆美食來誘惑我，說不定我就中招了。”</br> 對他來說，美食的誘惑力遠遠大于美人，多年以來，從未改變。</br> 芮鈺冷哼一聲，轉身過去，卻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你當初會無情的離開我，原來你也是這樣的。無相神功，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何嘗不是一種非人，你已達至斷外緣的阿羅漢果位，豈會被我這世俗女子亂了道心！”</br> 她突然大笑了起來，聲音中帶著解脫，亦帶著一絲悲涼。</br> “非人嗎，要想成仙成佛，首先就得不是人啊，不付出代價，焉能得到回報？”嚴涉冰冷自語著，眼神中充滿堅定。</br> 縱然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亦要達到這天地的頂峰，站在最高處！</br> 他，不惜一切！</br> “教主，您想與人家談什么？”林仙兒走了出來，站在嚴涉的身旁。</br> 不知何時，她對嚴涉的稱呼由“你”變成的“您”。</br> 瞥了她一眼，嚴涉緩緩道：“聊一聊梅花盜，聊一聊李尋歡，再聊一聊百曉生。”</br> 林仙兒甜笑道：“您為什么要聊他們，如此良夜，其實我們可以聊聊一些更有趣的事情。”</br> 嚴涉不搭理他，自顧自的道：“這三者目前唯一的關系就是……少林。李尋歡與百曉生在少林，你這個梅花盜也在打少林藏經的主意。”</br> 林仙兒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她無法想象，眼前這個年輕的教主是如何知曉她這秘密的。</br> 但她終歸并非常人，縱然心里驚濤駭浪，臉上還是笑語盈盈的道：“教主莫非也準備打少林的主意？”</br> 嚴涉淡淡道：“我教這些年太過低調了，也該是時候搞出個大新聞，讓天下人知道我們的存在了。”</br> “而本座的計劃就是，先誅少林，再滅武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