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韓非的賭局
贏政看向蓋聶:“鬼谷縱橫,一怒而諸侯懼,安息則天下息,當(dāng)代鬼谷子自是那三四人之一。”</br> 嚴(yán)涉點了點頭。</br> 贏政接著道:“蜀山的宿敵,陰陽家首領(lǐng)東皇太一,神秘莫測,通曉世間萬物,星辰奧秘,也是其中之一;道家天宗掌門赤松子之師,隱世多年的北冥子,道功通天,神仙中人,也應(yīng)當(dāng)是其中之一。”</br> “除此之外,儒家荀況、兵家尉繚子,亦都是深不可測,或許也不弱以上三位。”</br> 嚴(yán)涉輕拂著衣袖,平淡道:“王上漏了一個人。”</br> 贏政問:“誰?”</br> 嚴(yán)涉道:“就是您的仲父,如今大秦國相,文信侯呂不韋。”</br> 蓋聶驚訝道:“據(jù)我所知,呂相大人商賈出身,并不精通武學(xué)。”</br> 嚴(yán)涉微笑道:“呂相大人除了是大秦國相之外,更有一個身份,只不過比起國相這個身份,那個身份往往被他人所忽視。”</br> 贏政皺眉道:“先生說的可是仲父他還是雜家當(dāng)代掌門?”</br> 嚴(yán)涉點頭道:“雜家者,兼儒墨、合名法,與陰陽家一樣,最初是道家的一部分,創(chuàng)始人是尸子,出身道家,與商君乃是至交,曾經(jīng)參與過商鞅變法。”</br> “雜之廣義,無所不包,于百家之道無不貫綜。這是雜家最顯著的特點,這一點呂相尤為突出,他召集門客三千,編纂的《呂氏春秋》,便是一部容納百家之學(xué)的著作。”</br> “此書共分十二紀(jì)、八覽、六論,包羅百家,呂相本人更夸口此書包攬‘天地、萬物、古今’,在相當(dāng)全書總序的《序意篇》中言:‘凡十二紀(jì)者,所以紀(jì)治亂存亡也,所以知壽夭吉兇也,上揆之天、下驗之地、中審之人,若此,則是非可不可無所遁矣。’自詡通讀此書可知過去未來,旦夕禍福,興衰存亡。”</br> 贏政訝然道:“寡人本以為先生出身蜀地荒野,遠(yuǎn)離中原,武學(xué)修為固然登峰造極,但對百家之學(xué)一定知之不多,卻不想對仲父數(shù)年前才編纂出來的《呂氏春秋》都如此了解。”</br> “蜀山雖居于世外,卻不代表對外界一無所知。”嚴(yán)涉露出一個笑容,“《呂氏春秋》一書雖然包含百家,但細(xì)細(xì)讀之,可以看出,依舊如同雜家的源頭,以道家學(xué)說作為主體,以道德為標(biāo)的,以無為為綱紀(jì),其中更包含許多養(yǎng)生修性,天人調(diào)和的內(nèi)容。”</br> 蓋聶的神色一凝:“聽姒兄一說,呂相此書的確蘊含天人之道,修命養(yǎng)性之學(xué),《孟春紀(jì)•本生》開頭言:始生之者,天也;養(yǎng)成之者,人也。道盡天人之秘,絕不是一般的門客所能寫出,必是道學(xué)修為臻至超凡之境的高人才有這樣的見識。”</br> 贏政凝重道:“如此一說,仲父的確有可能是深藏不露,多謝姒先生提醒,否則寡人日后極有可能在此出現(xiàn)紕漏。”</br> 嚴(yán)涉道:“王上此次可是要去韓國?”</br> 贏政道:“正是,寡人對韓國公子韓非很有興趣,同時也想尋找對抗仲父之法。”</br> 嚴(yán)涉道:“既然如此,那姒胤愿意隨同。”</br> 贏政抱拳道:“故所愿爾。”</br> 嚴(yán)涉于是加入二人的隊伍,享受著蓋聶駕車,秦始皇陪同聊天的豪華待遇。</br> 他本人雖然一心追求武道頂峰,但經(jīng)歷多個世界,見識之廣,所學(xué)之博,經(jīng)歷之多,絕非常人可以想象。</br> 贏政作為未來的千古一帝,談吐胸襟更是超凡。</br> 二人又一個帶著投資獲利心思,一次懷著拉攏想法,一路下來交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br> 當(dāng)然,這只是表面。</br> 嚴(yán)涉可以感覺到,贏政在談笑外深藏的一絲忌憚與懷疑。</br> 而他本人之所以接近贏政,目的也不單純。</br> 想到了那六十頁推背圖上所記載的東西,他心神凜然。要完成它,唯有通過秦國的力量。</br> 他并不畏懼贏政的忌憚,因為贏政也需要他。</br> 以利相交,利盡才會友盡。</br> 而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br> 一路的暢談,三人很快到達(dá)了韓國都城新鄭。</br> 這里曾經(jīng)是春秋小霸鄭國的領(lǐng)土,后來鄭國被韓國所滅,這里就成為了韓國的都城,原來鄭國的王宮上,也屹立起一座新的王宮,韓王宮。</br> 來到新鄭之后,嚴(yán)涉就聽到眾多百姓在議論紛紛。</br>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天澤簡直喪心病狂,非但殘害自己的同胞,在攻擊太子府之后,更刺殺了秦國使臣。”</br> “唉,我們韓國真的被這個瘋子害得不輕,現(xiàn)在大秦鐵騎就陳兵在外,說是我們不給一個說法,就要打過來!”</br> 一個婦女驚慌道:“那可怎么辦,我們韓國哪里擋得住秦國的軍隊?”</br> “都怪那個天澤,他自己找死也就罷了,非要拖我們韓國下水!”一個老者氣憤填膺的說著,臉上充滿悲痛,“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啊!”</br> 一個年輕人說道:“不要怕,我們還有九公子,當(dāng)初鬼兵劫餉、天子與紅蓮公主被綁,不都是九公子力挽狂瀾!”他一臉崇拜。</br> “唉,事到如今,若是抓不到天澤,大秦鐵騎一來,就算是九公子又能怎樣?”一個大漢唉聲嘆氣道。</br> 這時,有人跑來,大聲叫道:“最新的消息,九公子與秦國新的使臣在殿上打賭,揚言十日之內(nèi)若是抓不住兇手,那就割地給秦國。”</br> “什么,割地!”百姓們神情驚慌,“這怎么行,不能割地啊!”</br> 那人道:“九公子與那個叫李斯的秦國使臣已經(jīng)約好了,若是五天之內(nèi)他抓不到兇手,那就由我們韓國割地,但若是五天之內(nèi)他抓到了,就由秦國割地給我們韓國。”</br> “秦國割地給我們,這怎么可能!”百姓們議論紛紛,對那位九公子韓非的做法表示難以理解。</br> 馬車上,贏政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有趣,突然想讓我大秦割地,韓非,寡人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br> 嚴(yán)涉沒有說話,看了眼駕車的蓋聶,神情古波不興。</br> 馬車在新鄭的大街上行走著,駛向一處繁華的地段。</br> 街道的最中心是一處高聳的建筑,上面用韓國文字寫著三個字。</br> “紫蘭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