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司馬承禎
嚴涉停止了結(jié)印的動作,抬頭望向上方,看著那自九天斬落的絢爛劍氣,看著四遭血陣的土崩瓦解。</br> 等他反應(yīng)過來時,四遭天地已然變得清明,血氣、煞氣、死氣、殺氣,盡數(shù)消彌一空。</br> 袁天罡拳頭攥緊,死死地望著空中走來的道人身影,沙啞叫道:“司馬承禎,當年一別,沒想到再見居然是這種情景……”</br> 遠處傳來清冷虛無的聲音:“當年貧道之所以助你鏟除武曌,乃是她逆天而行,又與佛門勾結(jié),所以貧道才答應(yīng)幫你。”</br> 嚴涉等人順著聲音望去,一個穿著普通道袍的道人,凌虛御風,遺世獨立,在空中一步步走來,身影虛幻而真實,說不出具體的樣貌身材,似高大似矮小,似英俊似平凡,更說不出年紀,似一位智慧深沉的老者,也仿佛一位充滿威嚴的中年人,還像一位英俊不羈的少年。</br> 他手中拿著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握劍的手修長而白皙,一雙浩淼虛無的雙眸,仿佛無量大海,深沉無盡,讓人看不透深淺。</br> 看過之后,沒有人有辦法表達出,眼前這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個人?</br> 降臣彎腰道:“弟子見過師尊。”</br> 嚴涉快速反應(yīng)過來,抱拳道:“紂絕陰見過師祖。”</br> 道人看向他,語氣平緩,“紂絕陰天宮乃是我道門羅酆六天中第一座,代表地獄之門,死亡之始,此名很適合你。”</br> 他又補充一句:“剛剛你要使出的那一招很危險,以后最好不要用。”</br> 感受到那道浩淼的目光,嚴涉微微點頭:“多謝師祖教誨。”</br> 袁天罡不慍道:“司馬承禎,你這是不把本帥放在眼里啊。”</br> 道人瞥向他:“是又如何?”</br> 袁天罡冷冷道:“你別忘了,論輩分本帥與你師尊乃是一輩。”</br> 道人微笑道:“好像是有這回事,但那是在你還沒有脫離道門以前的事,何況道無高下,達者為師,貧道現(xiàn)在站的比你高,所以你應(yīng)該稱貧道為前輩。”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br> 袁天罡冷哼道:“你果然如郭崇真那廝所說,目無尊長。”</br> 他對巫王等人使了個眼色,同時大叫道:“今天之事暫且了結(jié),本帥會再來玄冥教討教的。”</br> 他帶著巫王等人快速消失在黑暗之中。</br> 道人冷眼注視著這幕,忽然低聲自語道:“袁天罡的確是我道門前代白帝至尊,但……”說到這里,他突然停下。</br> 降臣來到他身旁,慶幸道:“幸虧師尊您來了,否則今天還不知道如何演變。”</br> 道人道:“你若是肯好好修煉,豈會破不了一個屠仙陣,現(xiàn)在你連徒弟都打不過了,實在有損我茅山氣度。”</br> 降臣抿嘴道:“當初師祖他不也被您超越。”</br> 道人道:“我茅山氣度就是在那個老不修手上折損的,好在貧道比較爭氣,你大師兄也很爭氣。”</br> 他忽然望向嚴涉:“現(xiàn)在你徒弟也很爭氣。”</br> 侯卿不禁暗暗感嘆:“難怪降臣那么自戀,果然是師徒。”</br> 嚴涉悄悄來到他身旁,問道:“天母蠱究竟是什么東西?”</br> 侯卿道:“天母蠱是苗疆所有蠱當中最奇異的一只,能夠解一切蠱,袁天罡要找它,好像與什么龍泉寶藏有關(guān)。”</br> 嚴涉眸眼一動:“天母蠱是否能解苗疆圣蠱?”</br> 侯卿道:“既然是能解一切蠱,自然包括圣蠱,它是苗疆群蠱的母體,克制萬蠱,所以才被取名天母。”</br> “這樣么……”嚴涉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侯兄,紂某對你怎么樣?”</br> 侯卿抱拳道:“救命大恩,無以為報,但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其他都可以。”</br> “那能否把天母蠱交給我保管?”</br> “這……”侯卿面露難色,“如果這是我的東西,送給紂兄都沒關(guān)系,但是……”</br> 嚴涉正色道:“我知道侯兄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但袁天罡既然覬覦此物,肯定會再來搶奪,以你的武功怕是敵不過他,到不如交給我保管,豈不是兩全其美,難道你信不過我?”</br> 侯卿急忙道:“我當然不是信不過紂兄,只是……”</br> 嚴涉臉色一冷:“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br> 侯卿一咬牙:“紂兄且慢,天母蠱交給你了。”他拿出一個盒子。</br> 嚴涉接了過去,來到那道人身前:“師祖難得來徒孫這里,還請讓徒孫盡一盡地主之誼。”</br> 道人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好啊。”答應(yīng)的很干脆,這到讓嚴涉有些奇怪。</br> 玄冥教的總部經(jīng)此一役,已經(jīng)崩毀大半,不過玄冥教家大業(yè)大,附近就有幾個分舵。</br> 嚴涉帶著司馬承禎來到其中一處。</br> 那里早有人準備好了茶水,司馬承禎毫不客氣的坐在最上面,仿佛已經(jīng)形成習慣了。</br> 嚴涉做在旁邊,對面則是降臣、侯卿。</br> 司馬承禎輕輕品嘗了一下茶水,搖頭道:“君山銀針的確是好茶,但泡的人卻是個門外漢,浪費了。”</br> 嚴涉微笑道:“殺人放火我玄冥教在行,但泡茶養(yǎng)生,他們就不行了,師祖理解一下。”</br> “你倒是自來熟。”司馬承禎掃視著他,“你想從貧道這里套出什么?問吧。”</br> 嚴涉肅然道:“不知師祖可知龍泉寶藏?”</br> 司馬承禎道:“不就是藏在乾陵里面嗎,武曌這個墓,當初還是貧道給她選的地址。”</br> 降臣訝異道:“據(jù)傳不是袁天罡設(shè)計的乾陵嗎?”</br> 司馬承禎笑而不言。</br> “那龍泉寶藏里究竟有什么東西?”嚴涉又問。</br> 關(guān)于龍泉寶藏的說法有很多。</br> 有人說里面藏著長生不老藥,可以起死回生;有人說其中有著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還有人說,里面是李唐皇室在開國時藏匿,用以以防萬一的復(fù)國之用,是巨大的財富與錢糧兵器。</br> 嚴涉是不信這些的。</br> 如果真有長生不老藥,李唐這么多皇帝為什么沒一個人用?</br> 同理,有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皇室會一個高手都沒有,被玄冥尊首操控兩百年?</br> 至于財富兵器之說更是無稽之談,唐朝到了后期,皇帝都是窮得叮當響,招募士兵拿不出軍餉,所以才被各大藩鎮(zhèn)打得落花流水,威嚴掃地。</br> 要是真有那么一筆財富,他們怎么可能不早點拿出來用,非要等著亡了國用來復(fù)國?</br> 對于這個問題,司馬承禎沉吟了一會,悠悠道:“那是一個放在合適的人手上,足以改天換地的事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