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茅山宗
“原來你早就發(fā)現了我。”降臣平緩地打量著他,“幾年不見,你已長本事了。”</br> 嚴涉露出一個笑容:“師尊為何阻止弟子,在我的印象里,你從來不是什么濫好人。”</br> 降臣看了看張玄陵,嘆道:“同為道門,我既然看到了,總不能讓他們死在你手上。”</br> 嚴涉神色一動:“聽說師尊與玄冥尊首出自同門?”</br> 降臣道:“沒錯,我與他都出自茅山宗。”</br> 張玄陵露出驚喜:“原來是上清派的同道。”他似是松了一口氣。</br> 降臣冷冷瞥了他一眼,指著嚴涉道:“不要套近乎,他雖然是我徒弟,但正所謂孩子大了不由娘,徒弟厲害了就不聽師父話,所以你最好還是乖乖的把五雷天心訣的總綱給他,否則我不能保證他一定會給我面子。”</br> 嚴涉一臉委屈:“原來師尊眼里,弟子就是這么忤逆的嗎?”他這么說著,看向張玄陵夫婦的眼神依舊充斥兇光。</br> “你,你們……”張玄陵憤怒的指著降臣,“難道貞隱先生就是這么教弟子的嗎,茅山宗堂堂道門領袖,居然縱然門下弟子敲詐同道?”</br> 降臣瞇著眼道:“我?guī)熜植皇沁@么教的,但我?guī)熥鸬拇_就是這么教的。”</br> 張玄陵臉色一變:“貞隱先生,你師兄?那你師父豈不是……”</br> 降臣淡淡道:“家?guī)熕抉R承禎。”</br> 聽到這個名字,張玄陵一下子說不出話來。</br> 茅山宗上代掌教,白云子司馬承禎,修行兩百年的道門大宗師,當今五帝至尊之首,素有“道門第一人”“天下第一人”之稱。</br> 這樣的人物,誰敢質疑?</br> “我?guī)熥穑簿褪悄銕熥妫先思以浾f過:我茅山宗修行當以清凈無為作為要旨,所謂的清凈,就是把所有影響我們清凈的人殺干凈,這樣耳根子就清凈了。”</br> “至于無為,那就是無所不為,做完了一切想要做的事情,心自然就靜了。”</br> 降臣一臉微笑的對嚴涉訴說著茅山宗為人處世的宗旨。</br> 聽完這句話后,嚴涉嘴角一抽,他總算知道,為什么那位還算自己師伯祖的玄冥尊首,會落得現在的樣子。</br> 有這樣一位霸道,而且比你優(yōu)秀很多的師弟,是個人都要受不了。</br> 受不了就要想辦法,玄冥尊首他想了辦法,然后他走火入魔了。m.</br> 面對蠻不講理的茅山宗師徒,張玄陵只能咬著牙把五雷天心訣的總綱交出,然后充滿怒氣的帶著妻兒離開。</br> 望著他們的背影,嚴涉不禁道:“師尊,你們茅山宗這么霸道合適嗎?”</br> 降臣哼道:“什么你們,是我們茅山宗。”</br> “至于霸道與否,那不重要,因為我茅山很厲害。你師祖說過,拳頭大就可以為所欲為。”</br> 嚴涉眨了眨眼,忽然對那位未曾聞名,卻一直聽著對方威名的便宜師祖產生了濃烈興趣。</br> 降臣這時望向了李嗣源,臉色露出笑容:“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李圣主。”</br> 李嗣源抱拳道:“見過降臣尸祖。早聞茅山道術以養(yǎng)尸著名,沒想到四大僵尸王之首將臣的傳承也在茅山,閣下便是當代將臣。”</br> 降臣理都不理他,對嚴涉嘀咕道:“這個偽君子在晉國位高權重,身上肯定有貨,不能這么放過他。”</br>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場之人哪個不是武功高超之輩?</br> 李嗣源充滿笑容的臉色一下子僵硬了。</br> 嚴涉打量了他一下,發(fā)出一道嘆息。</br> 李嗣源咬牙拿出一對手鐲,一根項鏈:“觀姑娘容貌秀美,如同天仙,怎么能沒有首飾點綴?這對鐲子名為龍鳳玉祥鐲,乃是天下名匠胡元子以上好的玉石,精雕細琢而成,而這項鏈也是我請他一并打造的……”</br> 這兩件本是他準備在義母大壽時獻出的壽禮,以討好李克用的夫人所用。</br> 降臣笑瞇瞇的收下,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兩件東西本身,還是因為李嗣源夸贊她的話。</br> 她揮了揮手,讓李嗣源離開。“你走吧,替我向白昊問好。”</br> 李嗣源恭敬離開。</br> “白昊是什么人?”</br> 降臣一邊把玩著剛剛到手的兩件首飾,一邊道:“白昊就是李嗣源的師父,儒門雙圣之中的至圣,當今儒門第一人。”</br> “儒門有二圣十哲,其中十哲都只是大天位的修為,只不過皆是一方大儒,地位崇高。唯獨至圣、亞圣這兩位非同小可,修為至少是中神霄,其中至圣白昊更是有可能已經到達了大神霄。”</br> 嚴涉問道:“那師祖又是什么修為?”</br> 降臣眼睛一瞇:“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只記得聽師兄說過,很多年前的佛道論戰(zhàn)之時,師尊他曾經一劍砍死了神秀和尚。”</br> 神秀是誰?</br> 就是一個與玄冥尊首差不多悲劇遭遇,被自家?guī)煹芰婊勰芤痪?amp;ldquo;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壓了千年的佛門北禪宗創(chuàng)始人。</br> 以六祖慧能的名聲,他這個只是稍遜一籌的師兄,至少也是神霄位中的佼佼者。</br> 他是被司馬承禎一劍砍死的?而且還是很多年前。</br> 嚴涉不得不重新估算自己這位師祖的實力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縱然不是十二脈全開,天人大圓滿程度的陸地真仙,起碼也是接近了。</br> 難怪玄冥尊首當初悲劇了。</br> 想到這里,嚴涉覺得還是先與茅山宗處好關系再說,和煦的問道:“師父你為什么會來玄武山?”</br> 降臣道:“本來是侯卿在西南一帶出了點事,讓我前去幫忙,路上聽說玄冥教攻打天師府,想著同為道門,應該搭救一把,所以就來了。”</br> “怪不得冥帝他們現在還沒有殺上來,原來是被師尊勸回了。”</br> 降臣淡淡道:“這點面子,朱友珪還是給我的。”</br> 嚴涉又問:“師尊當初在玄冥教,可是因為玄冥尊首?”</br> 降臣道:“不錯,他畢竟是師尊他老人家的師兄,我的師伯。”</br> “那可有什么發(fā)現?”</br> 降臣微笑地看著他,反問道:“你不是已經有所猜測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