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兒戲
李景隆顧盼自得的看著周圍經(jīng)由自己一手訓(xùn)練出來的勁旅,五百多人分為前后中左右五軍,除了中軍外,每軍一百人整,展開隊列人人如同釘子一樣紋絲不動,可謂是訓(xùn)練有素,士氣高昂。
如同縮小版的大明軍隊,各軍之間涇渭分明,刀槍棍棒,劍戟鉤叉,刀斧手,長槍手,盾牌手等等一應(yīng)俱全。當(dāng)然,拿的都是木質(zhì)的兵器,也少了大明軍隊縱橫天下的火器營。
李景隆父親死得早,其父親乃是皇帝朱元璋的外甥加義子,明朝著名將領(lǐng)李文忠,老朱家屈指可數(shù)的皇室宗親之一,李文忠去世時李景隆不過十四歲。
孩童時,曹國公李文忠對于兒子的教導(dǎo)非常嚴厲,因為李文忠自小顛沛流離,受盡苦楚,知道打江山的艱辛,富貴來的實屬不易。
當(dāng)時朱元璋的手下將領(lǐng)大多是不通文墨的粗人,而李文忠恰恰是為數(shù)不多讀過幾天書的,自從追隨朱元璋四處征戰(zhàn),領(lǐng)兵方面不斷受到磨礪,很快就以文武全才而深受朱元璋的器重。
父愛如山,是以李景隆小時讀過許多兵書,勤習(xí)武藝,打下了一個良好基礎(chǔ)。可是一等父親去世后,李景隆繼承了曹國公的爵位,少年尊貴,這沒有了父母的約束,輕浮xing子開始原形畢露,好sè風(fēng)流喜好結(jié)交朋友,雖然還喜歡看些兵書,但已經(jīng)不求甚解,武藝也漸漸的荒廢了,最喜好夸夸其談和人辯論兵法。
朱元璋很喜歡一表人才的李景隆,為了鍛煉他,就讓他到各地去練兵。如此身份貴重的李景隆每到一處就嚴格的訓(xùn)練士卒,各地將領(lǐng)絲毫不敢違抗。
各地好評如cháo,越發(fā)受到皇帝喜愛的李景隆自信心極度膨脹。閑暇時,就把京城一眾豪門子弟聚在麾下,談?wù)摫ǎ黄餭āo練家丁,這使得他的名氣更加響亮。
今ri機會難得,竟然是和堂堂徐家的同一輩對陣,如果戰(zhàn)而勝之的話,年輕一輩中誰與爭鋒?
存了這個念頭的李景隆頓時躊躇滿志,他今年不過二十四歲,一直苦于沒有機會領(lǐng)兵出征,雖然這一次純屬于年輕人之間的意氣之爭,他還是決定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擊潰對手。
相比這邊的嚴陣以待,對面的徐家則不免有些松松垮垮,和昨ri的威風(fēng)幾乎判若兩人。徐景智和徐汶徐淞帶人等了大半夜,缺乏睡眠,一個個哈欠連天,站的東倒西歪。
教場周圍又漸漸聚集了很多趕來瞧熱鬧的百姓,大約是受到肅殺氣氛的影響,沒有昨ri的興高采烈。
忽然打徐家陣營跑過來一個管事,一路小跑到了對面,騎在馬上的李景隆輕輕揮揮手,命人手下放行。
那管事是個中年人,小跑過來打躬作揖,滿臉堆笑道:“拜見曹國公大人,小的奉我家兩位主帥之命,前來請教一二。”
李景隆抬頭瞅了眼對面的鮮艷旗幟,笑道:“我來猜猜,一位主帥是燕王府的世子,一位則是你徐家的大少爺徐景欽吧?”
“對對對。”管事連聲點頭,恭維道:“大人果然高明,一下就猜中了。”
李景隆淡淡笑了笑,表情轉(zhuǎn)為嚴肅:“廢話少說,你家少爺?shù)降资窍胍f什么?”
管事笑道:“就是命小的來問問,是文比還是武比。”
昨ri吃了大虧的曹公子聞言厲聲道:“少他娘的廢話,你趕緊滾回去,叫他們出來受死,老子要痛痛快快的報昨ri之仇。”
李景隆頓時不悅,皺眉道:“你要報仇自己報去,恕李某不奉陪了。”
定遠侯家的長子王同趕緊打起了圓場,說道:“曹老弟你閉嘴,咱們兄弟奉李兄為帥,就當(dāng)服從軍令,沒經(jīng)過主帥的允許,誰都不許插嘴。”
“是我的過錯,李兄你千萬別介意。”氣勢洶洶的曹公子變成了乖寶寶,馬上認錯。
“無妨,都是自家兄弟。”李景隆得了面子,轉(zhuǎn)怒為喜,笑吟吟的問道:“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管事陪著笑道:“文比就是雙方各派五個人一對一的單挑,五戰(zhàn)三勝,輸?shù)囊环浇o勝的一方磕頭認錯。”
“哼!”李景隆看都不看四周立刻躍躍yu試的家伙們,馬上否決這個提議,狗屁的單挑!自己帶著這么多人大老遠的趕來,難道就是為了看一場戲?再說都什么年代了,還玩此種幼稚的把戲。
管事察言觀sè,趕緊又說道:“武比就是模擬真正的戰(zhàn)場,來一次男人間的戰(zhàn)爭對決。”
李景隆一聽這話,雖說這話聽著真新鮮,什么模擬什么對決的。不過也可謂是正中下懷,如果雙方如同潑皮閑漢般亂打一通,就算是贏了也不光彩,他要的就是互相調(diào)兵遣將,發(fā)揮自己的長處,這樣才能證明自己的統(tǒng)帥之能。
“正該如此,你好生說。”李景隆心滿意足,臉上掛起了笑容。
“這個。”管事拱手苦笑道:“小的就是一個傳話的,我家大人說了,如果武比還需雙方仔細商議規(guī)則,坐下來慢慢討論。”
“也是,不然還不是一通亂打。”李景隆思索了下,點頭道:“那你回去稟告,就說某同意武比,雙方各派三個人在中間空地上進行相商。”
“小的遵命。”管事動作麻利的跪下磕了一個頭,爬起來一溜煙的去了。
李景隆看了眼周圍,見很多兄弟都迷惑不解,從容笑道:“練兵千ri用在一時,對面應(yīng)該也是這個打算,這就是為何武比。
先前我就說過,咱們來此不能打著報私仇的旗號,不然這么大規(guī)模的私斗,太容易招來口舌。何況我等乃是堂堂武勛之后,就該光明正大的兩軍對壘,也好讓長輩們瞧瞧咱們的武力,同輩之間相互切磋對彼此都有進益,乃是一樁好事嘛。”
“對對,咱們是來和老徐家切磋戰(zhàn)陣之學(xué)的,是大好事。”王同反應(yīng)快,大聲附和。
其他人馬上皆心領(lǐng)神會的笑了起來,確實如同李大哥所言,這一次人數(shù)實在是太多了,這要是沒個好借口,誰還敢放開手腳?沒的被多管閑事的御史和六部給事中們,事后狠狠的參上一本。
“好了,既然兄弟們都看得起李某,那我就不客氣了,行使主帥之責(zé)。”李景隆朝著周圍抱了抱拳。
“吾等聽從大人號令。”大家伙一瞧得,李大哥開始拿捏架子了,咱們就趕快有樣學(xué)樣吧。
面對眾人異口同聲,李景隆內(nèi)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一直以來都好像是在過家家,此刻終于是上了臺面。
面上故作謙虛的報以微笑,隨即神sè嚴肅的命令道:“王同帶人過去商議。依我看,不管那規(guī)則怎樣,必定需要一座營寨。”說完指著遠方,“嗯,那一帶地勢高,所有人即刻過去安營扎寨。”
隨著李景隆一聲號令,行軍鼓轟然響起,五百多人就這么呼啦啦的朝著距離教場半里地的小山坡趕去,行軍途中隊伍和隊伍之間,絲毫不亂。
山上觀戰(zhàn)的朱棣看到這一幕,失笑道:“中計矣!看來這李景隆是虛有其表,還真的把兒戲當(dāng)成了打仗,呵呵!”
“知己知彼,料敵先機。敵眾我寡之下,算是開了一個好頭,好!”老人也神sè欣慰,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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