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逛新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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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徐鵬的遭遇,也不用徐灝表態(tài),三叔徐增福就給攬到了身上,兩件事都不是很難處理,就是略有些瑣碎,其中李孝先的簡單,光是用錢就能解決了,而徐鵬的功名則要涉及到各地許多官員,要找到當(dāng)事人丁坤,還得與吏部溝通。
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解決苦難不算什么,像李孝先這樣的,給他一大筆錢興許還會短短幾年折騰的一干二凈。而徐鵬歷經(jīng)此次劫難,對他本人應(yīng)該是很好的一次磨礪,加上有才華,考中舉人甚至高中進(jìn)士都有可能,最不濟(jì)好生打理田產(chǎn)也會安穩(wěn)度日。
帶著疑問的徐灝反回內(nèi)宅,徐鵬和李孝先被徐增福邀請去了三房那邊住下。第二天,果然劉智被徐翠云盯上了,不敢再去金家,正好徐增福召集所有后輩,說要去新宅子逛一逛,他趁機(jī)混了過來。
經(jīng)過青霜的九宮八卦陣,眾人一路贊不絕口,徐鵬和李孝先都看傻了,哪里是怎么宅院,簡直就是王宮。
徐增福興致頗高,說道:“咱們坐在這里,一陣陣荷風(fēng)吹過來,從心里都是爽快的。”
徐海說道:“前人的詩‘荷葉繞門香勝花’,可以取名為香勝。”
幾個長房門客馬上拍手叫絕,劉智和劉茂不甘人后,當(dāng)場即興作了一首詩。
徐灝想起趙亮薛文他們也在這里提名玩,大抵同是見景致極佳又沒有取名,一時技癢的緣故,也是讀書人津津樂道的風(fēng)雅事。
徐鵬說道:“我做了一副對聯(lián),請諸位指教,碧云夢后山風(fēng)起;長笛聲中海月飛。”
徐灝暗暗點(diǎn)頭,果然有才,其他人見他又是徐家親族又是三老爺?shù)馁F客,無不贊美,自有人把對聯(lián)記下來。等內(nèi)宅奶奶們親自點(diǎn)頭,就可題在這里了。
眾人坐了一會兒,出了亭子往前方走去,迎面是一座云窗四面敞開的二層水榭。湘簾半垂,窗外就是荷花池子,這時節(jié)翠葉亭亭,迎風(fēng)欲舞,最是清爽的季節(jié)。
徐淞笑道:“這里才稱得上‘香勝’二字。”
在家里聲望大跌的徐海急于表現(xiàn),說道:“那就取名‘披香’如何?”
徐增福笑著點(diǎn)頭,徐海又說道:“請?zhí)檬逶傧胍桓睂ψ影伞!?br/>
徐鵬微笑道:“應(yīng)該由兄長想才是。”
徐增福很是高興,忽然對混在人群里的徐江說道:“你來作。”
徐江看了看四周,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又有師爺小聲提示。這才念道:“小園新展西南角;明月平分上下池。”
徐增福皺眉道:“好像在哪里見過,句子也沒什么深意,不好。”
“孩兒最近疏于讀書,父親責(zé)備的是。”徐江低著頭檢討,一扭頭偷偷撇了撇嘴。
就這樣一路作詩提名。走走停停,徐灝覺得很是無趣,幸好三叔不曾點(diǎn)名叫他作詩作賦的,權(quán)當(dāng)一名陪客而已。
想想自己將來也帶著一票人馬,考察兒女們的學(xué)問,拿出做父親的威嚴(yán)來,倒也不失為一樁樂事。不由得笑了起來,隨即又想若兒子們腹內(nèi)空空咋整?不禁又愁上心頭,患得患失之中,體會出當(dāng)父親的不易。
走著走著前面高嶺擋住了去路,綠樹遍山,濃翠欲滴。徐灝說道:“這里山路雖平。究竟走著吃力,咱們可以繞路過去,也是一樣的。”
徐增福說道:“久不登山,借此練練腰腳也好。”
當(dāng)下眾人緩步上了山,山路全用白石子砌成的。果然很好走,可也很費(fèi)力氣。半山腰有座涼亭,又坐下來取名做對聯(lián),徐增福來了句:“湖山繞尊酒;環(huán)佩擁神仙。”
徐鵬贊道:“難得只有十個字,又有景,又有人。”眾人再一次拍了馬屁,哄得徐增福笑瞇了眼睛。
李孝先使勁蹬了下地面,忍不住問道:“這里的山都是人力堆成的么?”
徐海解釋道:“都是原來就有的,只添了些樹木,若是平地為山,四五年也堆不出來。”
“那也是真正的大手筆。”李孝先羨慕的道,心說如果能在這里住上一天,也不枉來人世一遭了。
眾人繼續(xù)往上走,山路越走越窄,兩旁都是梅樹,意境幽峭,徐淞和徐江忙左右攙扶著徐增福。
走到了山頂平處,凹字粉墻周圍全是各種梅樹,兩層高的朱閣門,窗欄雕刻的異常精致,憑欄四望,遠(yuǎn)山近水俱在眼前。
匾額上寫著“鬧紅榭”,顯然已經(jīng)有了主人,知道的曉得此乃不愿出閣的四姑娘住處,不知道也能猜到主人的性別,是以都不便進(jìn)去參觀。
徐灝邀請眾人上了一側(cè)的閣樓小坐,徐鵬似乎非常喜歡這里,連連說道:“這里看月賞雪品梅都好。”
徐增福說道:“四丫頭會選,若是春秋佳日,在這里焚香讀書,那才是清福呢。”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公認(rèn)此處占了全園之勝,很符合后世高樓大廈越高越貴的特點(diǎn),因?yàn)橐曇伴_闊,有站在世間巔峰之感。
從山徑曲折而下,連續(xù)路過了兩處院落,都是雕楹畫棟別具一格,不及進(jìn)去細(xì)細(xì)觀賞,分別是徐妙錦的桃花塢和雨詩香玉的漱藥齋,徐灝也有意避了過去。
繞過長長的游廊,見前面是一片粉垣瓦屋,從墻頭露出了千桿翠竹,徐增福看了徐灝一眼,當(dāng)先走了進(jìn)去,院子里遍是竹陰,中間一條五色雨花石鋪成的甬路,漫了各式各樣的花樣。
走到盡頭,正面五間精舍,三明兩暗,另有復(fù)室若干。后院兩株玉蘭木筆,紫白交映,開得都似花傘。
徐鵬點(diǎn)頭道:“這一處真幽雅,妙處就在這些竹子。”
徐灝解釋道:“這是留給兩個妹妹回家時用,平日怕沒有人氣,會住著我一個高麗美姬。大抵也是仿照我所說的石頭記中的瀟湘館,綠竹妹妹就是我三叔的愛女,她和我一樣都喜歡竹林,這里非三叔賜名不可。”
徐增福笑道:“那就只換一個字,名為湘春館。”
眾人少不得又稱贊一番,從后院出去。因和燕雀湖近在咫尺,園子里溪流如帶,湖泊處處,上了一座朱欄短橋。穿過片片花圃,別有一處院落。
竹籬為障連接花棚。一半引著木香,一半開著薔薇,紅紅白白繁英交展。棚下是個凹字廳,由廳過去,又是竹籬。
一道花障編就的月洞門,門內(nèi)綠柳低垂,碧桃盛放,點(diǎn)襯著幾塊玲瓏峰石,走到游廊盡處。是一個巧奪天工的紫檀木框鏡子門。
徐灝將門撥開,引眾人走了進(jìn)去,是中西合璧的一座別墅造型的小樓房,非常的高大敞亮,又不顯得突兀。雕刻壁畫啥的沒有半點(diǎn)西方痕跡,而是采用博古隔斷,后院有露天的溫泉,左右分種芭蕉和海棠,造型有趣的風(fēng)車奇石把男女溫泉隔開。
徐海笑嘻嘻的道:“這里是三哥三嫂的住處,乃整個園子的點(diǎn)睛之筆,也是中心地帶。后面連著好幾個院落,不過去根本看不見。”
徐增福感慨的道:“老三多年來護(hù)著姐妹,托他的福,人人都平安無事,就叫做護(hù)春園吧,也取‘乞取春明護(hù)海棠’的詩意。前院的大座落名為‘護(hù)春堂’,有籠罩全園護(hù)著孩子們健康成長的寓意。這后院有紅了櫻桃,綠了芭蕉的詞句,是送春的詞,咱們不妨把它翻過來。取名留春園。”
徐灝心里有些感動,自己所做的一切,長輩無不看在了眼里,記在了心上,平日雖然不說什么,但能體會到自己珍視家中姐妹的那份心意,再沒有獲得親人的理解和贊同更開心的事了,一時間心情暢快之極。
走出院門,迎面又是一座小山,從盤山道過去,兩行桃杏夾道成林,林間藏著一所清涼瓦舍。
迎門是大玲山石,栽種了許多異草,有蟠藤的,有引蔓的,也有開花結(jié)子的。山石后兩大棵翠栝,覆陰滿院,上面五間清廈,四面出廊。
徐增福驚異的道:“此處結(jié)構(gòu)頗奇,是誰的手筆?”
徐海笑著解釋道:“是二姐三姐的手筆,留著自己閑暇時回娘家消閑的住處,也是給女兒們預(yù)備的。”
徐增福摸著胡子失笑道:“我說怎么桃花盛開呢!對,將來孫女們都住在這里,咱家熱熱鬧鬧才好哩!”
徐灝笑道:“孩兒就是這么想的。”
“哈哈!好。”徐增福很是高興,“老夫也想去四丫頭的梅園小住幾天,只得請她暫且搬搬家嘍。”
徐灝笑道:“您來自然得‘鵲巢鳩占’,其實(shí)后面還有梅園,家里喜歡梅花的人太多了。”
大家伙便打消了坐下休息的心思,徐鵬和李孝先等初次來此的人早已看的麻木了,實(shí)在是十二萬分的奢華氣派,亭臺樓閣數(shù)不勝數(shù)令人目不暇接,打自心里感到震撼。
整座宅邸徐灝雖說不愿多花錢,預(yù)算也不多,可朱高熾有感于他的功績,還有人不到壯年便選擇急流勇退的淡泊,誤以為徐灝還是擔(dān)心遭遇開國功臣們的下場,就和朱元璋曾感念徐達(dá)的功勞,特意下旨給徐家大修園林一樣,也暗中下旨不惜工本的建造了這座園子。
徐灝知道了也不好拒絕,所以新宅比起魏國公府,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城內(nèi)一干親王府公主府駙馬府公伯侯府皆遠(yuǎn)不及也,號稱天下第一園也不為過了,好在此事辦得低調(diào),除了園子別處就很中規(guī)中矩了,不然徐灝非得寢食難安不可,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論起面積和宮殿什么的,就不能和各地藩王府相媲美了,能比的就是這座園子。
走出來前面一帶山坡上松樹垂柳,再過去是一大片的梅樹,約有數(shù)百顆之多。高下依山,圍成香海,山坡之上,峭壁之下有幾間精室。
大家看了一回,有擬名“寒香館”的,有擬名“浮月崖”的。還是徐增福取“舊時月色”詞意,定名為“舊月”。
翻過峭壁,山景更幽了,巖坳山脊處處都是桂林,桂林中有幾間丹房,定名為“金粟庵”。過此巖徑地勢漸低,奇石紛出,附近有一處院子,疏桐瘦石,便名為“瑤林仙館”,此時已經(jīng)累得來不及擬聯(lián),其間尚有許多風(fēng)亭水榭,一時也不能備覽。
走下來忽然聽聞水聲淙潺,清如瀉玉,原來是一道疾瀉而下的瀑布,自山腰曲折洶涌,伴隨著水流的轟鳴,直注入下面的荷塘里。
那段荷塘水面甚廣,中有一道柳堤,徐海引著眾人從雁齒橋走過,直行至柳堤南面,陡見島嶼中間有一座六層水閣高峙。
一路走上去,那水閣不但高也非常的寬敞,每一層前后七間三卷,左右又各貼五間橫廳,面面都是綠窗油幔。
徐海解釋道:“這里是預(yù)備給長輩們避暑用的,臥房花廳一應(yīng)俱全,即使全家人都住在這里也不嫌擁擠,島后面還有院落廚房等。今天路走的太多了,三叔在這里多歇歇吧。”
徐增福說道:“好在處處都有風(fēng)景流連,沒覺得太累。”
說著已經(jīng)在廊前坐下,此時夕陽欲下,湖面上水鳥翻飛,花影波光令人感到神怡心曠。
徐鵬說道:“此間確是消夏的佳處,可惜等到了夏令,我也該走了。”
大家伙抖擻精神,一起取名作詩,正在談?wù)撻g,遙見對面的柳岸有一艘畫舫緩緩撐了過來,到了閣前停泊。
原來徐灝擔(dān)心三叔太累了,吩咐船娘過來接人,眾人上了船仍舊談笑風(fēng)生,不知不覺到了香勝亭前。徐灝看了眼隱藏在山崖里的八卦陣,嘆了口氣,如果沒有人引路,進(jìn)來個人就得陷進(jìn)去,青霜那丫頭坑人不淺。
當(dāng)晚,徐增福到千壽堂給母親請安,說了今日逛新宅的經(jīng)過,老太君笑道:“巧巧說你要逛園子去,果然叫她說著了。”
朱巧巧說道:“咱們也請老姑奶奶逛逛新園子,老太太替我們說說,賞我們個臉。”
過來打牌的沐夫人說道;“我也正想逛逛呢,又不是外人,還用請么?”
老姑奶奶笑道:“正是這個話,一家人何必說請。”
老太君說道:“那好,她們既然答應(yīng)了,咱們大家伙就湊個份子,巧巧來做個提調(diào)。”
“不用長輩破費(fèi)。”朱巧巧笑道:“這點(diǎn)小東道讓我孝敬了吧。”當(dāng)下說定了,由她做東,后天在新園子里吃飯。
徐灝和沐凝雪卻有些為難,本來這幾個月打算先搬過去些人,然后陸陸續(xù)續(xù)的都搬走,可李芳剛死不久,臨安公主沒了兒子沒了兒媳婦又沒了孫子,李茂和翠桃兩口子又想跟著搬過去,不免倍感寂寞傷心。
用徐翠桃的話說,李善長的府邸不吉利,李家被滿門抄斬了不算,那三老之一的那位,還有幾個大臣都死的死,貶官的被貶官,沒一個有好下場,最終要不是徐灝不在乎這個,等閑誰敢搬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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