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4 章 明月清風(220)萬字更
明月清風(220)
天熱了,太熱了,啟泰掛著個肚兜,光著屁股到處瞎跑。兩歲多的孩子了,關(guān)不住。不是林雨桐叫孩子光屁股的,實在是輕紗褲這小子都穿不住。嬤嬤們給穿上,他自己就扒拉掉了。然后來回事的大臣就看到自家的二皇子掛個小兜兜,赤著腳來回的跑。前面放的冰多,為了叫來說事的大人們能涼快涼快,后面住的地方怕孩子被涼氣傷著了,所以冰塊少了點。結(jié)果這小子竄來一次,這不,稍微一看不住,他就竄進來了。跟著的人不敢進這樣的地方,在外面急的直跺腳,他才不管了,稍微一個不注意就鉆進去了。然后趴在門邊探個小腦袋往里張望。
宮里沒什么玩伴吧,孩子老往熱鬧的地方鉆。幾個在宮里瞎跑著找他哥,但東宮距離這里有段距離呢,跟著孩子的不敢叫他去東宮打攪太子念書,他跑了兩天啥也沒找到,見了他哥就發(fā)脾氣,先是不理,再是給他什么哄他他都不拿。坑的啟明沒法子,上課真帶著他去了。可這孩子又坐不住了。
先生在上面上課呢,他一會子就跑去跟他哥說,“想喝水水。”
行!喝了。
“吃糕糕。”
行!你出去吃吧,嬤嬤給你拿。結(jié)果他端著一盤子糕點進來了,先給先生一個,再挨個的分,“吃吧……都吃糕糕呀!”
攪和的不行,林雨桐直接給拎走了,真說不上來這孩子屬于哪種的。
特別愛湊熱鬧。
這不,御書房里,四爺和大臣們圍著冰山在議事,一人一把扇子,扇的呼哧呼哧的,他又鉆進去了。
他跟別人不熟,但是他知道耿淑明是他姨丈,于是一進去就可自覺了,直接攀爬到他姨丈的懷里,端坐著,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李信正說著呢,“從去年八月開始,山西、陜西兩省,迄今為止,一滴雨都沒落。赤地千里!之前移民往臺彎了不少,剩下的人口不多。可今年這境況又是一樣,臨近河澤的那個農(nóng)莊軍墾,夏糧幾乎絕收。”
四爺點頭,“一定得保證西北的軍需用量,下旨給洪承疇,告訴他穩(wěn)住,朝廷不會斷了他的糧草。也叫他注意提防,小心蒙古其他部落南下劫掠。回頭朕給錫爾呼吶克去信,看看各地能湊到多少糧草,蒙古諸部今年的日子都不好過,所以,今年蒙古不會安穩(wěn)的。”不僅是蒙古跟新明,蒙古跟大清,還有蒙古的部落之間。
是!
說到這里了,四爺一扭臉,自家這老二又來旁聽來了。他這一停下來,這小子就伸著胳膊求抱抱。四爺給抱過來,問說,“聽懂個什么呀?跑來聽來了。”
誰知道這小子說,“給大黃喂了骨頭,二黃沒吃的,就搶大黃的骨頭……”
大黃二黃是朱由校養(yǎng)的狗,這是除了啟泰之外,能在宮里瞎竄的存在。以大黃和二黃做對比,道理也差不多就是這個道理,但是這話太糙了。
也別整天跟大黃二黃玩耍了,“字都寫完了?”
“沒有啊!”他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說的理所當然。
這般的理直氣壯,惹的這一圈人可不都跟著笑。
四爺都沒脾氣了,“沒寫完怎么跑出來玩了?回去寫去吧,找你娘去。”
“我娘跟女大人們商量事呢。”說著就一嘆,“女人的事……不愛摻和!”
這話把剛才因為災(zāi)情帶來的緊張和壓抑的氣氛瞬間給沖散了,四爺無奈的把他塞給周寶,“帶出去送到后面去。”
然后就被送到后面了,林雨桐真忙著呢,這天熱的邪乎,這官府的料子改了,但林雨桐覺得,樣式可以試著改一改,就問袖子稍微短一點,行不行?如果非要有袍子才能出門,那咱外面的袍子能不能就做輕紗的,有個樣子就完了,夏天穿那么厚,他們不中暑誰中暑?
當然了,這衣服的材質(zhì)和樣式,又少不了有人嘀咕,覺得有傷風化。但是,真的很熱呀!林雨桐一錘定音,“人得先活著,而后是活的舒服,在舒服的基礎(chǔ)上,才能談其他!這幾年哪一年夏天沒有熱死的人?好些老大人在這個年月就愛突發(fā)疾病,之后就好不起來了。”說著,就道,“這新官服明年才能發(fā)下去,今年我求一道圣旨,除非正式場合,其他時候衣服不要求,涼爽整潔就行。”
啟泰抓了桌上的西瓜,“娘……我涼快……我可涼快了……”
林雨桐:“………………你滾蛋!”你光著屁股,當然涼快。滿朝的大臣不能都光著屁股吧!這熊孩子!
幾個女官捂著嘴笑,自家這二皇子,可逗了呢!
事定下來了,人家忙去了。這小子一個人蹲在圈椅上啃西瓜呢,她坐過去,問說,“又跑前面去了?”
嗯呢!
“去干嘛去了?”
“可多人呢!”
人多熱鬧,是吧?
嗯!
你說拿這種孩子怎么辦?林雨桐就說,“那你乖乖的,再長大幾歲,你去朱字營去,那里的孩子多。”
一代一代的繁衍,更小的孩子不少呢,跟那些孩子一塊進學去。
“我去舅舅家。”他仰著頭哼哼,“我跟表哥玩。”
林家一年一年的添孩子,孩子是不少。
想了想也行,白天去晚上回。叫他一個人老這么瞎竄也不行呀!關(guān)著不合適。就是自己啥也不干,陪著他,那他就乖乖的跟著大人嗎?才不是!他會拽著你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林雨桐就被帶著看過宮里的狗洞貓窩,看見屋檐下的燕子巢。特別驚奇的,她在宮里住了這些年,她都沒發(fā)現(xiàn)過,這熊孩子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他有極大的探索欲,這種孩子拘著是不行的!不就是想去舅舅家嗎?去吧!
林家人身上的很多東西,啟明學不合適,但是啟泰學,卻是合適的。
于是,在求真館里正看著這些拿著高待遇的人圍著館舍來回的轉(zhuǎn)圈圈,聽那意思是怎么搭建能叫風更透,陽光照不進去,他聽的頭疼,這玩意建造的費用一定不低。正圍觀這個呢,宮里來人了,“娘娘說,您忙完了,去宮里去,有點事。”
然后徐大博士擺手,“世子只管忙去,今兒爭不出結(jié)果。”
哦哦哦!那你們繼續(xù)。他往宮里去了。
結(jié)果自家這皇后妹子把光屁股外甥給他一塞,“帶回林家去吧,他想去。等他想回來了,再給送回來就行。”
不是!林家才安生幾年呀!先是陪著太子在朱字營耗費了幾年,現(xiàn)在又塞個老二來。皇子這種東西,不好弄。
可他這光屁股外甥掛著他舅的脖子,也不嫌棄一身汗,“走吧!走吧,咱回吧。”
外面熱,等下半晌吧。
“不熱,我不熱,我可涼快了。”
林瑜:“……行吧!”然后就這么滴,把二皇子給帶家里去了。
林四相現(xiàn)在不出門了,人的年紀大了,受不住這樣的天氣。家里有半地下室住,是皇后拿他的私房銀子,叫人給老人修的。家里的長輩都有這樣的屋子。這會子,看著跟重孫玩在一塊的二皇子,林四相就說三個兒子,“教就一起教吧,三娘心里明白的很!”
是!不敢教太子的,教二皇子卻無礙。
然后啟泰就在林家呆著去了,一去三天都不見回,那就是這小子沒嚷著回。朱由校叫人連著問了三天,四爺不得不過去跟朱由校解釋,“……去林家了。”他抱著被取名為啟安的大公主,“林家與別個不同,審時度勢,從不瞎摻和,啟泰學一學是合適的。”
朱由校愣了好一會子就懂了,然后說:“……那晚上也要回……”
好!回頭就叫晚上回來,“等宸兒再大了,兄妹作伴,他也不一定愛出去跑了。”
朱由校這才笑瞇瞇的應(yīng)了,看見他閨女不知道怎么柔和才好。他還關(guān)心說,“信王家還沒有喜信兒嗎?”
沒聽說!
“得問問的。”
好,回頭就問問。
信王如今有差事了,下面但凡有個什么事,事無巨細的就報上來了,這就可以了。
沒幾日,大清的那些人員都來了,三十六人。四爺在宮里辦了宮宴,信王夫妻自然在列。
費揚果親自去接,然后全都接到他的府里,“要么住使館,要么住我這邊。使館那地方……住著怕是不方便。”
懂!就是里面有許多大明的人,說話干啥都不方便。這邊府里則不同,好歹算是自己的地方。
這么一說,瞬間就叫人覺得親近起來了。
那三十個什么出身的都有,費揚果一個一個都認識了,對一個個自稱奴才的,他也沒糾正,但卻格外的客氣。
剩下的就是自家的人了,不是他的侄子就是他的侄孫。雖然大清對這種因為輩分帶來的長幼之別還不算太重視,但是呢,他卻以長輩的姿態(tài)給這些人以照顧,“先叫太醫(yī)給瞧瞧……”又說豪格的兒子阿濟郎,“先歇著睡一覺,今晚上我親自給你求診去。”
博落就道:“一路上走不快,走一天歇三天,就怕他死路上。”
費揚果:“…………”你果然還是被你阿瑪給慣壞了,這話說出來,豪格沒打死你,皇太極沒厭棄你,這真是人家度量大。
當時他沒言語,可晚上了,還是叫了博落,“……只你的年紀比他們都大,私下口無遮攔就罷了,怎么當著這么些人說話不過腦子呢!回頭我得給你阿瑪寫信,怎么教的呀?!那是別的什么人嗎?那是你的侄兒輩的人了,是小輩了。就算不看著這個,你好歹想想,那是皇上唯一的皇孫。你給我記著,在大清這般的口無遮攔,都是糙漢子沒人覺得你如何。可在新明卻不一樣。爺來的前半年,只學一件事——修口德!什么叫修口德?修口德就是好好說話。別不服氣,你阿瑪就是太縱著你們了,學的沒輕沒重。今兒我這做叔叔的就教你個乖,要是不會說話,那就別說話!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博落梗著脖子,強行忍著才沒反駁。
費揚果叫他往出走,“去校場。”
一到校場拉著對方就扔出去,把這小子摔的砰砰的,他叉腰站在一邊:“服了嗎?”
博落躺著斜眼看他,他伸手把人拉起來,“滾回去洗漱去!你再大,你是做侄兒的。我年紀小,可我是叔老子!有你聽老子的,沒老子聽你的道理。”
不過等洗漱完了,他卻拿了藥油過去,“趴著,我給你揉揉。”
手法很正宗,揉完筋骨都舒展開了。費揚果這才道:“別覺得爺是想找機會收拾你,爺沒那么清閑。你們出來之前,皇上一定告訴過你們了,到了新明,就必須得遵守新明的規(guī)矩。在新明,罵人是罪。懲罰是不重,但叫你去掃三天馬路,你干嗎?阿濟郎是晚輩,但他地位比你尊。你這叫以下犯上!才一來就犯事,把人給丟到外面,你就是回去了,能有你的好?”
博落倒是不犟著了,甕聲甕氣的道:“知道了!”
嗯!
費揚果從里面出來的時候,慢慢的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學到娘娘跟人相處的精髓了。第一次實踐,效果不錯。
他緊跟著又去看了岳樂,這小子年紀小,離家出來也不容易。他過去的時候這小子正在桌上寫字,還都是漢字。很意外!
“打小就學這個?”你爹也不是這么細心的人呀!
“家里有漢人奴才,跟著學的。”
哦哦哦!知道了!他叮囑說,“不可說漢人奴才,懂嗎?”
“我只跟小叔說。”說著還咧嘴朝他一笑。
嘿!這小子,不像他老子,也不像他哥,隨誰了呢?“早點睡,明兒還得進宮。”
好的!
從這邊出來,又去看杜爾祜,這家伙都十九了。是自家這孫輩第一人呀!對博落能訓(xùn)斥,但對他不行,他特別親近,“博落年歲大,但不如你穩(wěn)重。你多看著點……有件事,我得交代你,就是關(guān)于哈魯?shù)摹!?br/>
杜爾祜‘嗯’了一聲,“我對他……還有印象。”
費揚果就嘆氣,“陰差陽錯的!也不能說他完全沒良心,對你祖父,他的心是忠的!就是因為忠,所以才有了后來的事!他如今是新明的大將,不再是誰的奴才了。以后,總會碰面的。你見了這人不用苛責,留一份私下的情分,總比徹底撕破臉好吧。”
謝叔祖父提醒,孫兒記得了。
費揚果有點臉紅,媳婦沒娶呢,侄孫這么大了,好生尷尬。
從這里處理,又見了果蓋和和度。跟果蓋說起他阿瑪阿敏,“……你阿瑪身體還好嗎?好些年沒見過了……”其實攏共也就見過三兩次。這會子還不得不特別親近的跟阿敏的兒子套近乎。這小子有些傲,這一點特別像阿敏。但他啥也沒說,傲就傲吧,等你阿瑪完蛋了,這傲氣自然就沒了。
跟和度說起了阿濟格,“得空了,叫人帶著你去信王府認認門,王妃是你姑姑,你不要太生分。”
最后去了那三十人住的地方,三個人一個寢室,他挨個的問候了一遍。這就得了。
別人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反正他把他能做的都錯了。進宮之前又格外交代一遍,這就給帶進宮了。
這新明的皇宮跟大清的皇宮,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宮里這一筐一筐的東西,綠油油的,那是什么?
費揚果一樣一樣指著看,“那是番薯,大清不也種了嗎?”
可為什么要種在宮里。
“別小看宮里種著的,這一筐至少都在五六十斤的產(chǎn)量,你算算這一片是多少?宮里種的這些,就足夠皇宮里的所有人一年的粗糧供給了。看見了嗎?那一片是蔬菜,回廊邊種的是豆角,藤蔓爬上去,節(jié)省地方,但這豆角曬成干,補充冬日里的蔬菜。等紅薯收了,還能種一茬秋白菜,宮里的菜蔬基本就有了……各個衙門,街道兩旁,各家各戶的小院,都是如此的。你們住的久了就知道了。我那邊的王府是才得的,錯過了季節(jié)了,種的菜還都小,沒分苗呢,過段時間一分苗,也就基本擺滿了。你們來了這里,第一步,得學會種菜。”
一群人皺眉:這一點也不高大上。
費揚果就笑:“不餓肚子就是最大的高大上。”
走了幾步,看見重在甕里的南瓜,那南瓜還沒成熟,但是長的好大個。費揚果就跟澆水的太監(jiān)笑道:“這才半月沒見,長這么大了?”
太監(jiān)笑瞇瞇的,“可不,長了一大圈。”
“能趕上去年的瓜王不?”
“瞧著差不多。”
那你忙。
岳樂上前抓住了費揚果的袖子,仰著頭問:“我沒見過那么大的南瓜!大清也沒有那么大的南瓜。”??Qúbu.net
費揚果‘嗯’了一聲,卻再沒說更多的話。
宴席上,他們見到了這位只在道聽途說里見過的大明皇帝——很年輕。
信王妃挨著林雨桐坐,她一臉的憂慮,低聲道:“……我覺得這是不對的!我還寫信給多爾袞和多鐸,可他們并沒有給我回信。”
是說皇太極今年才下的令,是主要針對喪葬禮儀的。他說了兩點,第一,辦喪事的時候,凡是貝勒以下,牛錄額真以上,人死之后辦喪事的話,允許焚燒冬衣一套、春秋衣一套,夏衣一套,若是不夠這個數(shù),也沒關(guān)系。而且,只能用舊衣!如果舊衣不足,不許新做衣服充數(shù)。若超過規(guī)定的數(shù)目,或者是沒有舊衣就做新衣服燒給死者,一旦被人告發(fā),全都得論罪。
這一點林雨桐覺得挺好的,這是有進步意義的。節(jié)省、避免浪費,反對鋪張的喪事,這沒毛病。
信王妃說她覺得不對的是第二點。
第二點是說,如果丈夫死了,他的妻子如果想給丈夫殉葬,朝廷不攔著,那是她的自由。但如果丈夫死了,妻子不殉葬,卻要逼迫妾室殉葬,那這個妻子就是犯了死罪了,得以死罪論處。若有違律自殉者,棄尸不算,還得叫他家賠一個女子入官奴籍。
信王妃就道:“……我覺得,殉葬該從根上廢黜了。”
是啊!該的!但是,如今的滿八旗大多數(shù)還是不接受這個的。他們特別重視死后的事!皇太極怎么想的她現(xiàn)在不得而知,但這個令下的,還是禁止了民間胡亂的殉葬叫人枉死。
妻子想殉,沒人攔。但如果她不想殉,那肯定也無人敢逼。當然了,也限制了這些做妻子的以殉葬的名義除掉妾室,保全人命。更禁止有人以忠義之名,自殉。
信王妃表示對皇太極這個不徹底的喪葬革新政令不滿意,但林雨桐卻覺得這對咱來說,是有借鑒意義的。朝廷也該在這些方面引導(dǎo)了!
比如喪葬禁止鋪張浪費,尤其是官宦,朝廷該指定出來差不多的禮儀制度來,都按照這個流程走,別浪費那么些資源。還有如今這丈夫若是死了,妻子是否愿意改嫁,那是她的自由。但是她不能攔著妾室改嫁。若是妾室所生育的子女,在妾室要改嫁的前提下,該怎么安置,這又是需要律法的。
林雨桐就覺得信王妃其實是很樂意想事的,而且,她一點也不復(fù)雜。就那么很直接的擺在你面前,告訴你我很不認同什么什么。
就像是這會子,又拉著費揚果,“你把人接到你府里了,你就得把人看住了。他們多是長手沒長腦子的,惹事就壞了。”
費揚果:“………………好的!”他想脫身,就指了和度,“長的是不是跟小時候不大一樣了,要不要叫過來說話。”
信王妃一撇嘴,“我不喜歡阿濟格,別叫和度湊過來。”
你為什么不喜歡阿濟格,那是你親哥,一個肚子里出來的。
“那一年我額娘被父汗休了,我們住在破屋子里,我和多爾袞都病了……阿濟格都開府了,也沒見管我們!”
他替你額娘藏了銀錢,被父汗差點罵死你怎么不說?
信王妃有她的道理,“反正就是……沒有同甘共苦!”說完看向岳樂,“把這么小的送來了……”說完看費揚果,“你是不是要回大清了?”
還早!
“那就是說還是要回的!”她的眼圈更紅了,拽著費揚果,“那就剩我一個人了,一個親人都沒有。”
我也沒覺得我跟你很親呀!
費揚果求助的看林雨桐:救救我,我受不了這個。
林雨桐拉了信王妃一起說話,“要是在家里悶,就不如去問政院吧。”
啊?我能去嗎?
能呀!有女官能去,你怎么不能去?
“您不覺得我是滿人,不叫我去?”
“別說你是信王妃,即便你不是信王妃,只是大清來的隨便一個什么樣的人,只要關(guān)注朝局政事,心思不糊涂,能看的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敢什么事都朝上反應(yīng),那就能去。”
好!我去!我肯定不瞞著。
她吐槽皇太極,“叫他們來干什么……他們什么也學不了呀!”一個個的打打殺殺的,是能學醫(yī)還是能學農(nóng)呀!
宮宴結(jié)束,她坐在馬車里跟信王說,“我也是公主,對吧?”
對!
“我現(xiàn)在還是新明的親王妃,對吧?”
誰敢說你不是王妃了?其實自家這個王妃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信王就看她,看她想說什么。
結(jié)果人家抓著帕子揪啊揪啊,“我在新明都能參與政事,那我要是給大清的皇帝上折子,這算是過分嗎?”
信王:“………………你要給皇太極上折子?”
嗯呢!她扭臉看他,“我不能嗎?”
那我不能說不能呀!他有點想笑,這大概就是權(quán)力的魅力吧!皇嫂才給她開了一個口子,她立馬就有了反饋。不就是上折子嗎?你去問政院,是要給皇上和娘娘上折子的。在新明可以,當然在大清也可以。
信王妃立馬就高興起來了,一回去她就開始寫折子。
首先,她說她得告訴皇兄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她進入了問政院了,她參與了新明的朝政了。
語氣里滿滿的都是驕傲,就是那種我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你不要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緊跟著又說她知道大清的大致情況,說皇上您這個旨意有好的一面,但私以為,您的魄力還是不夠,直接下令免除殉葬,這才是大慈悲。
之后,她又抱怨,說是此事她私下給多爾袞和多鐸都說過,卻沒想到二人沒有回復(fù)。那只能我親自上折子了。
這是說上折子的緣由,然后跟皇太極掰扯道理:說新明有好的,咱就得學。早前大明也叫殉葬的,后來我也記不住是大明的哪位皇帝直接下令不叫殉葬了。據(jù)說那位皇帝也沒啥大的作為,但是只做到了這個,百姓都說這個皇帝仁慈仁善。
緊跟著就又說,皇兄你學習新明的心不誠,這里確實有值得學習的地方。那你派一些肯學的來呀,打發(fā)些提筆忘字的,是怕臉面丟的不夠大嗎?
在折子的最后,她特別誠懇的表示:學習機會難得,應(yīng)該珍惜。我是大清的公主,我也是新明的王妃,我盼著新明好,也盼著大清好。在我看來,新明現(xiàn)在做的都是強大自己的事,若是大清不奔著強大自己去,那么她覺得,她將會失去大清公主的身份。而后她更是犀利的問:我不是大清的公主,可我依舊能做新明的王妃。新明的皇帝和皇后叫我篤定,哪怕沒了大清朝,我也不會淪為亡國公主,更不會有悲慘的命運。可是皇兄你,以及皇室宗親們,沒有了大清國,你們又是誰呢?
寫完了,她覺得很爽氣,用蠟印把折子封了,然后遞出去。
于是,派了那么些人過去之后,皇太極接到的折子,不是派出去的人里面任何一個的,而是來自嫁出去的九公主和費揚果的。
很意外!
費揚果的折子就是寫了他是怎么安排的,已經(jīng)請求了,岳樂入皇宮得了恩準,阿濟郎也已經(jīng)得到了診治,雖說是長期不能離藥,但不至于養(yǎng)不成,又說怎么入學等等,事無巨細,看的出來,很用心思了。
反倒是他沒在意的這個九公主,來了這么一份折子,當時看的人就哽住的,好似吃下去的東西都不能消化似得,這說的都是什么?!
雖說皇室的公主不忌諱參與一些事務(wù),但是,一知半解就敢胡言亂語,誰給你這個膽子。
他覺得,阿巴亥生的這幾個,都格外的桀驁。
氣完了,他又思量,其實,以一女子的見識,這些話有道理嗎?有!
但是只有道理不行呀,你的再對,但是能不能拿過來直接用呢?不能!至少現(xiàn)在不能!滿人對重用漢臣已經(jīng)不滿的很了,再一切照搬新明的……這是要出大亂子的。
新明的問題是根爛了,他得叫腐爛的根變成養(yǎng)分繼而叫老樹發(fā)新芽。而大清的問題是,得把不一樣的樹木栽到一起,還得叫它們的根長在一起。這個過程不比新明更容易!最開始,一定是相互排擠擠壓相互搶奪養(yǎng)分,得做多少努力才能叫長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他都不知道。
所以,像她說的,學了就用,那是自尋死路!
這折子他沒搭理,更沒回復(fù)的意思。不過給費揚果,他寫了一封信去。信紙上表達的意思只一個:為兄盼著你回來,早日團聚!
團聚?
費揚果撇了撇嘴角:想團聚呀?那就兩年后再見。
兩年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當真就覺得一眨眼的工夫,兩年便過去了。
新明三年,這個王朝的太子已然十三歲了。
十三歲,小嗎?
不小了!當年皇上十三歲的時候在干嘛?
已經(jīng)大婚了,已經(jīng)能出去賑災(zāi)了。所以,太子當真不算小了。
長的高大挺拔卻依舊臉上帶著稚氣之色的啟明,將啟泰架在脖子上,啟泰揪著他哥的倆耳光,坐的穩(wěn)穩(wěn)的。不是啟明不護著,是懷里還抱著啟安呢,這個大公主自打會走路,后面就關(guān)不住她了,滿皇宮的亂竄,跟啟泰倆人誰也不讓誰。
林雨桐先把啟泰接下來,“你老實呆著吧,怎么就那么愛欺負你哥。”
有哥好呀!
啟泰便是下來了,也湊到他哥身邊,跟他哥說,“昨兒跟著外祖學詞了。”
誰的詞呀?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哦!蘇軾的呀,怎么了?對這詞有感悟呀?
嗯!那感悟可大了!他那小嘴吧嗒吧嗒的,人家說,“弟弟就是覺得,有個靠譜的兄弟,就是好。”
這話幾個意思呀?不挨著呀!
“挨著呢!”他圍著他哥轉(zhuǎn)悠,“你看著蘇軾,一輩子都干什么了?除了寫詩,就是流放,然后流放路上吃吃喝喝,哥,你說這是一啥樣人?人家做官被貶,那都是陰雨霏霏連月不開的,就他,走哪吃哪!他為啥能那么瀟灑呢?沒別的,他弟弟靠譜呀!”
把林雨桐逗的就笑,被他這么一說,還真是!如果丟開那文學作品,這蘇軾就是一坑弟弟的坑貨。好好的沒事干,寫一首詩諷刺一下朝廷,然后被下獄了。他弟弟蘇轍沒法子呀,那個時候蘇轍也只是小官,為了救他哥的,人家寫了一篇《為兄軾下獄上書》。后來呢,蘇軾又覺得王安石變法不對,又開始對著王安石寫詩冷嘲熱諷,結(jié)果又被貶了。蘇轍的官倒是做的不錯,一路上升,又把他哥給撈出來了。結(jié)果撈出來之后,王安石這變法不是失敗了嘛,結(jié)果蘇軾出獄之后想了想,他突然覺得王安石那一套其實很有道理,于是,又為王安石說話。然后又被貶下去了。他那腦子一抽一抽的,嘴又欠兒欠兒的,想說就說。蘇轍也是能人,在一路撈他哥的途中,人家順便把官做到了宰相的位置。
但是官做到宰相,有毛用。拿他哥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哥痔瘡犯了,他勸他哥戒酒,但那是哥哥,人家也得聽呀!沒法子,當?shù)艿艿恼驹诟绺绲拇策叄盍艘煌砩系慕渚圃姟?br/>
可能人家覺得他弟弟這官當?shù)牟诲e,不管惹了多大的事,他弟弟都在后面做保障呢!所以人家那被貶的心態(tài),跟一般人是真的不一樣。不是誰都有那么一個別管惹了多大亂子,都肯搭救你的弟弟。你就是有這樣的弟弟,那你弟弟能做到宰相嗎?
所以,此人真就是任性肆意的瀟灑自如的活了一輩子。
當然了,要不是有這么個弟弟,他瀟灑個嘚啊!
林雨桐就看啟泰,這小子好端端的把蘇軾和蘇轍搬出來了,哥哥弟弟的說了一通,“你是闖什么禍了吧?”
啟泰蹭的一下往他哥身后一躲,“蘇軾人家弟弟是個宰相,人家都想干啥就干啥。我哥還是太子呢,我惹點事怎么了?”他跟猴兒似得掛在他哥身上,“哥,救我!娘會打死我的!”
你到底干什么呢?
“我把先生的胡子給剪了!”
什么?
林雨桐蹭的一下拿了雞毛撣子,“你給我下來!”
結(jié)果這個還沒下來呢,啟安就喊:“母后……母后……不怪二哥……”
不怪你二哥怪誰?!
啟安急的說不出來,跟著伺候的才趕緊進來,“……大公主偷摸的用墨汁給先生染了胡子,擦不下來了!二殿下怕先生醒了要趕公主殿下走,就剪了被染黑的胡子……然后先生醒了……”
林雨桐明白了,先生沒來告狀,是因為他先睡著了的緣故。
可這也不行呀!沒這樣的。
啟明抱了兩人就跑,“娘,我?guī)е鴤z給先生道歉去。”
跑遠了!
結(jié)果一出來,就見到去而復(fù)返的費揚果,“怎么這個點過來了?”
費揚果沉默了半晌,“……殿下,我該回去了。”
啟明把這倆個小的放下,順勢跟費揚果坐在走廊的臺階上,并肩坐著,都有些沉默。良久,啟明才說,“剛才啟泰還說,人這一輩子,最大的幸運是有個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境況,都有個不計代價愿意撈自己的兄弟!放心回去吧,真要是有個什么事,我撈你!”
費揚果使勁的搓臉,好半晌才道:“對,是兄弟,親兄弟!親兄弟,絕不兵戎相見!”
追來的林雨桐:“……”你們真沒法論兄弟。不過行吧,你們高興就好!
來到大明的時候,費揚果是個倔強的孩子,而今要離開了,已經(jīng)是個長的高壯的大少年了。
他十七了!
皇太極派了使臣來,以要給費揚果完婚為由,希望叫費揚果回去。他表示,可以將阿濟郎留在新明。
阿濟郎是豪格的兒子,是他的長孫。
那怎么辦呢?沒有不答應(yīng)的理由。況且,這個結(jié)果,是彼此都心里有數(shù)的結(jié)果了。
費揚果站在城門外,看著十里亭外站著的那么一些人,他突然覺得,連李兆北也有些不舍了。
啟明擺手:走吧!你有你的路要走的。
費揚果這才躍上馬背,回頭再看了這么些人一眼。將來會如何誰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國事敏感,一個鬧不好,曾經(jīng)的兄弟就得兵戎相見。
他咬牙,到底是一鞭子拍在馬背上,“駕——”
塵土飛揚,等塵埃落下,那一行人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小點,慢慢的消失在遠處。
巴林低聲跟啟明道:“蒙古和大清,最近局勢有些緊張。大清穩(wěn)定了朝|鮮之后,必是要沖著蒙古來的。我阿爸不想叫我回去……可我覺得,我還是得回去。”
啟明沒有說話,路邊的雛菊要開了,天眼看就要冷了。今年要是不走,入了冬就不好走了。
他問說,“你想盡快回去?”
是!巴林低聲道,“我阿爸太實誠了,幾個哥哥勇武有余,智謀不足,不回去……我不放心。”
啟明很干脆,“那今兒就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吧。”
殿下!巴林要跪,啟明一把拉住了,“你我兄弟,不說其他!若是有需要的,可不過朝廷,直接給我寫信。”
好!
一行人沉默的往回走,越是長大,越是沉重。每個人肩上都有責任,都有使命。走了一個,只是開始!之后一個一個的都將被散出去,散去新明的角角落落。這一走,啥時候能再湊齊,可就不好說了。
可再是不舍,該走的還是得走。
啟明三天時間送走了兩個伙伴,他很清楚的知道:隨著兩人的離開,新明、大清、蒙古,三國的關(guān)系將會出現(xiàn)極大的變化,眼前這個格局可能眨眼就變了,新的關(guān)系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四爺和桐桐站在觀星臺上看著下面,兩人心里都很清楚,相對平穩(wěn)的時期過去了,相互碰撞的階段已經(jīng)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稍后做理療回來就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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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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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