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0 章 明月清風(fēng)(66)二更
清風(fēng)明月(66)
一路跟秦將軍相伴,倒是多了一個說話的人。
林雨桐讀史書,大概脈絡(luò)知道,有名的人知道,這就可以了!肯定沒四爺讀的那么細(xì),屬于比較糙的那種。
對如今四川的情形,也是出來的時候聽四爺說了一些。但四爺知道的,也都是書上的、折子上的,還有那些朝臣嘴里的。
書上的不可信,折子上的東西更不可信,至于那些朝臣的嘴……其實他們也都是聽來的。
秦將軍原本就身在四川,她對奢崇明的情況,應(yīng)該是了解的。
林雨桐一路上就打聽這個事了。
還真是,也就是秦將軍,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很清楚。
“其實,在嘉靖、隆慶兩朝,作為土司的奢效忠對朝廷是極有忠心的。當(dāng)時四川也是四處叛亂,奢效忠?guī)似脚眩橇⑾鹿诹说摹3鰜y子,就出在奢效忠死后。奢效忠有妻有妾,妻子叫世統(tǒng),沒生下兒子。可奢效忠的小妾,膝下有一子。奢效忠一死,這世襲的官位該給誰?世統(tǒng)不愿意傳給庶子,她想承襲這個官位,那小妾也非一般人,那是堅決不肯把官位讓給正妻的!兩方交惡,鬧的不可開交,甚至到了彼此仇殺的地步。當(dāng)時呢,他們內(nèi)部分兩派,彼此用兵,當(dāng)時的四川總兵插手了兩方的爭斗,偏幫了小妾,聯(lián)手小妾進(jìn)攻世統(tǒng)。這世統(tǒng)也不肯罷休,稟報了當(dāng)時的四川巡撫郭成,郭成彈劾了總兵,并且奏報了朝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說了。當(dāng)時朝廷給的建議是,妻妾二人一人一半,劃分完事。但必須得等到小妾的兒子,奢崇周長大之后,不管是妻還是妾,都必須把權(quán)利給歸還給奢崇周。
就這么著,又過了十四年,奢崇周長大了,權(quán)利倒是都給他了。可是奢崇周身體不好,沒多久就病逝了。奢效忠的妻妾二人,又打起來了。當(dāng)時貴州的總督就說,還沒有女人當(dāng)家的先例!雖然奢崇周死了,但是奢效忠還有個弟弟,叫奢盡忠,奢盡忠的兒子奢崇明,是奢效忠的侄子,奢崇周的堂弟,近宗的就他了!那就不如叫奢崇明來承襲這個職位吧。就這么著,奢崇明才得了如今這個位子。”
林雨桐就明白了,“奢崇明不如奢效忠和奢崇周對朝廷的忠心,所以,到了秦將軍這里,朝廷便允您以婦人之身承襲先夫的官位。”
是!若沒有前面鬧過這么一次,朝廷是不會允許的。
秦良玉道:“世統(tǒng)這個女人,很是了得。奢崇明接了位子,但她不肯交官印。不僅不給交,還將官印給藏起來。您知道,永寧這個地方呀,得歸貴州管,但土司卻從屬四川。這就跟誰都能插手一樣。同一件事,貴州是這個意思,四川是那個意思,總之,事情是越管越亂。貴州不滿、四川不滿,奢崇明也不滿。”
林雨桐就問了一句,“這位叫世統(tǒng)的老夫人,可還活著?”按照年紀(jì)算,奢崇明今年六十了!這位很厲害很彪悍的正妻老夫人,是奢崇明的伯娘,按照年紀(jì)算,年紀(jì)應(yīng)該在七十五歲往上了。
妻妾能斗起來,證明在人家彝人看來,女人當(dāng)家是稀松平常的事。
那為什么不能女人當(dāng)家?
奢崇明不聽話,那就滾蛋!老夫人作為奢效忠的正妻,她能當(dāng)家。她沒兒子,那有沒有女兒呢?若是有女兒,女兒也行呀!女兒估計也都五六十了,但那有什么關(guān)系。她女兒一定有兒女,且正直壯年。
再不行,奢崇周的妻子呢?奢崇周年紀(jì)輕輕就沒了,他娶妻了嗎?娶妻之后沒生下兒子,那生下女兒了嗎?
這些人里,哪個人都比他奢崇明名正言順!
秦良玉愣了一下,這才道:“老夫人現(xiàn)年八十有一,身子硬朗,聽說三不五時的,還能進(jìn)山。”
林雨桐當(dāng)機(jī)立斷,誰都不驚動,喬裝打扮,先去見一見這位老夫人。
老夫人住在山上,清幽的緊。
秦將軍沒跟著,認(rèn)識她的人多,跟著反倒是壞事。
林雨桐只帶著紅娘子、王百戶和余橫水三人,一副往山中游玩的樣子,進(jìn)了山。
山中是涼爽,草木蔥蘢,溪水潺潺,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若隱若現(xiàn)。
林雨桐背著個小背簍,里面是隨手采摘的草藥!大山是個寶庫,可用的東西太多了。
紅娘子問,“前面就是山寨了,要進(jìn)去嗎?”
林雨桐朝上瞧了瞧,“不著急,繞過去。”
山寨的后面有個山峰,在那個山峰上,能看清楚整個山寨的情形,咱先繞過去瞧瞧再說。
這一繞,就又是半個多時辰。山峰朝上,修著一層層階梯。上了一半,一轉(zhuǎn)彎,就看到個婦人擋在了前面,“客從哪里來,怎生到了這里?”
林雨桐探頭一瞧,這里有一個極大的臺子,平整的很。臺子上席地坐著個老夫人,花白的頭發(fā),坐在石臺子上一動不動。
她就搭話,“我打京城來,來見一位老夫人。”
這婦人愣了一下,回頭去看。
老夫人回過頭來,盯著林雨桐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朝那婦人擺擺手,朝林雨桐招手。
林雨桐過去,挨著老夫人在盤腿地上坐了,看著下面的寨子。
寨子防衛(wèi)森嚴(yán),像個堡壘。
老夫人看向林雨桐:“京城里來的?”
林雨桐點頭。
老夫人收回視線,“是宮里來的吧?”
林雨桐笑了一下,應(yīng)了一聲是。
老夫人輕嗤一聲,“人人都道奢效忠對朝廷忠心耿耿,可卻不知道,誰是那個敦促著他必須盡忠的人。都知道他奢效忠平叛有功,可誰知道,他其實是跟貴州土司安國亨有仇!他出兵平叛,順便報仇。先是殺了安國亨的侄兒安信嫁禍給安國亨,之后,安信的哥哥安智要給親弟弟報仇,想殺了叔叔安國亨。于是,他又換了一副面孔跟安智合作,聯(lián)手對付安國亨,而后干成了……他呀,還真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了。但作為枕邊人,我瞧不上他這樣的!
養(yǎng)了個小妾,生了個病秧子兒子。位子傳給那個病秧子,小妾的娘家必然插手事務(wù)!這做法得多愚蠢!那個時候,大權(quán)旁落,還能留下什么?況且,那小妾的娘家向來自私自利,能送女兒做妾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可惜!男人在看女人的時候,往往都會犯蠢!??Qúbu.net
我是真想為朝廷盡忠的,奈何當(dāng)年偏幫那個女人的總兵,損了我許多的勢力,要不然,就憑那個女人,早被我吃了!那位總兵收了錢,收了美人,還想掩蓋他曾經(jīng)出兵戰(zhàn)敗的不能見光的事……貿(mào)然插手彝人內(nèi)部事務(wù),這犯了大忌了!”
林雨桐‘嗯’了一聲,表示自己一直在聽。
“奢崇明上位以來……”老夫人輕笑一聲,“部族里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土司這種制度,本就是一種類似于奴隸制度的制度。
一切權(quán)利,都?xì)w土司所有!
因著在部族中有這樣的權(quán)利,妻妾之爭,才會那般的大打出手。這其實跟搶皇位是一個道理。
朝廷屢屢插手人家內(nèi)部事務(wù),確實是出力不討好。最后被朝廷推上去的奢崇明,如今要反!
這事很尷尬。
林雨桐沉默了半晌,跟老夫人就道:“……漢人中,如今有軍墾,將士的家眷也會得到最好的照顧。您也知道,如今這境況,說實話,朝廷不缺兵源了。不缺兵源,朝廷就不再會強(qiáng)迫募兵。若是部族里有青壯年為求一功名,那朝廷給他們跟漢人一樣的權(quán)利,等同的待遇。另外,朝廷的國子監(jiān)每年給部族里五十個名額,去進(jìn)學(xué)之后,可以在朝廷做官,待遇跟漢人等同。從今往后,你們部族所生活的地方,單獨劃分出來,不歸屬任何一個地方管轄,只屬朝廷。除了皇上下旨,無人可命令你們,干涉你們。朝廷不征稅,不征丁,但朝廷愿意跟你們做生意。比如這山里的藥材,朝廷愿意收購。你們所需的糧食布匹,可以用藥材來兌換。若遇天災(zāi),難以為繼,朝廷一視同仁救濟(jì)。老夫人,天災(zāi)難測。真正為部族好,就該是叫部族少死些人,多活幾條命。山里的彝人,跟漢人,朝廷一視同仁。漢人有的權(quán)利,彝人有。漢人必須履行的義務(wù),彝人不想背就可以不用背。彝人可以去進(jìn)學(xué),做漢人的官。但漢人不進(jìn)山,不管彝人的事務(wù)。給你們更多的自主之權(quán)。老夫人,這是我最大的誠意!”
事實上,只是承認(rèn)你們是大明的一部分之外,什么也沒有失去。
這老夫人便有些愕然,緊跟著就怔愣在了當(dāng)場。
過了良久,她才說,“你是希望我……從奢崇明的手里奪了權(quán)利!”
林雨桐沉默了一下,“此事該如何辦,我聽老夫人的!老夫人說怎么辦合適,那就怎么辦。”
好爽快的女娃子!這就是大明的皇后吧!
老夫人也沒急著說話,而是問了一句:“……我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是!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老夫人的聲音低下來,問說,“我要是還覺得,這一仗該打呢?”
這是要清除異己,而后再尋求良性發(fā)展嗎?
林雨桐毫不猶豫的點頭,“那就打!您說打到什么程度,就打到什么程度。”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來,這才覺得有點對胃口了。笑了好一會子,她才正色起來,“有時候,死一批人,是必要的!人死了,仇恨傾瀉到只為一己之私的奢崇明身上,我這老婆子才能出面呀!幾十年過去了,我便是想動,也得有人認(rèn)呀!”
林雨桐看了老夫人一眼,“您可有合適的繼位人選。”
這是怕老婆子年歲大啊,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吧!她笑了起來,“我的女婿羅乾象,他是奢崇明的心腹之人了……”
哦!感情您老人家從沒忘了要奪回屬于您的權(quán)利!把您的女婿放在奢崇明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得對方的極度信任!
看來,選您是選對了!有時候女人當(dāng)家是比男人靠譜!
一老一少倆女人相視一笑,桐桐突然覺得,自己要是想造反,一聲吆喝,這老太太大概都敢響應(yīng)!
牛了呀,老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1】本章人物經(jīng)歷,素材來自野史(正史多為一語帶過,不詳盡),非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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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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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