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0 章 明月清風(56)三更
明月清風(56)
三兩碟菜,一壺酒,四爺請了葉向高來。
林雨桐在邊上作陪,斟了酒先敬葉向高,“閣老一心為朝廷,我敬您一杯。”
不敢!不敢。
十分恭敬的喝了一杯,而后才輕輕的放下杯子。林雨桐又給淺淺的倒了一點點,是個意思就行,“看出來了,您呀,不太能喝酒了,身體不允許。”
是啊!是啊!這么說完,葉向高才問說,“娘娘還懂岐黃之術?”
“略知一二。”林雨桐就笑,“您也知道,家祖是誰,因此,家風難免寬松些。自小父親也不拘著,什么書都讀一些。”
葉向高眉心一跳,“李老先生……確實是特立獨行。”
是啊!林雨桐端著酒杯就笑,“老先生雖為囚徒,甚至死于大牢,我也從不以為恥,我是覺得老先生乃是大明第一個思想犯。因為所思所想,跟你們不同,所以,他便是有罪的。”說著,就笑了起來,“您也知道,宮里有兩套班子,幫著整理一些東西。不參政,就是做一些物件的管理。無意間我才知道,老先生當年入獄,是因為有人給皇爺上了折子彈劾的。此人叫張問達……”
張問達為東林黨人,且在朝中異常活躍。從梃擊案到紅丸案再到移宮案,此人都有參與。且此人現(xiàn)任左都御史。之前還上門,詢問吏部出了那么大的案子,吏部尚書周嘉謨可會因此獲罪。言下之意,他想試試能不能在周嘉謨降職或是免職之后,由他出任吏部尚書。
就聽林雨桐道:“那個折子呀,我給單拿出來了。折子上的內(nèi)容,別人不知道,我想,您在事后一定是知道的。他彈劾老先生是禍亂人心,這個,放在一個公正角度來看,所思所想的不同,將別人化為異類,也不算新鮮事。但是,彈劾的折子上,罪名里竟然有勾引人|妻|女|YIN穢……閣老啊,何以如此呢?”
葉向高面露慚色:“這事……外面并無傳言,并不曾損了老先生的名聲……”
這是說出了這事之后,有人處理過了,沒叫傳出不堪的流言。
林雨桐就笑:“閣老啊,這樣的處理有幾成是為了老先生,又有幾成是為了維護東林一黨的名聲?這是污蔑,你們都很清楚這樣的罪名是污蔑,你們控制了它,怕流言傳出去,不是擔心老先生的名聲受損,你們擔心的是,這樣的罪名無人會信。你們怕呀,用羅織罪名這個不堪的手段叫世人知道了,就損了你們東林的名聲。”
葉向高無言以答,他要起身認罪,林雨桐一把給摁住了,“閣老,那折子翻出來有些日子了,可我為什么什么都沒說呢?您若作為后人,知道先祖曾遭受過什么,會作何想呢?我是又氣又憤,恨不能立刻叫錦衣衛(wèi)拿了張問達,而后問問你們這些東林領袖,何以有面目站在大殿上,標榜你們的清廉正派。
但是,從后殿走到前殿,我又站住了腳。我不僅僅是李贄的后輩,我還是大明的皇后。我若闖入了朝堂,嚷了出來,叫有心人渲染的人盡皆知,那就是把東林給毀了。我跟自己說,這世上從來都有兩種人,一種是好人,一種是壞人。任何一個群體里,都是如此。別管他偽裝的再如何好,聽他說話,看他辦事,好壞人還是很容易能區(qū)分開來。
在我的心里,閣老是好的!為大明朝鞠躬盡瘁。楊漣那樣的大臣是好的,清廉自持,剛正不阿。左光斗那樣的大臣也是好的,放在他擅長的地方,他能做出一番偉業(yè)來。便是諸位這幾日,提的袁應泰大人,也是好的!能為了一地百姓,節(jié)衣縮食,捐獻俸銀,四處奔走籌銀子,數(shù)年如一日,只為了百姓能灌溉。這樣的官員,就該去造福一方百姓。毣趣閱
這么多好的東林人,我若因那不好的,不管不顧,那我跟張問達有什么不同呢?我想過單獨問罪張問達,可想了想,還是不能跟皇上提。為什么呢?因為天下需要清廉正派的東林人。我是想打老鼠,但是怕傷了玉瓶啊!”
葉向高一臉的慚色,“娘娘,臣等……臣等有罪!”
林雨桐給對方斟酒,這才又道:“閣老也知道,我懂點岐黃之術。你知道,我翻看醫(yī)書最大的感觸是什么嗎?”
臣不知!
“人生為人,身上五臟六腑,骨肉血……相互協(xié)調(diào),完整的一個統(tǒng)一體。就覺得,除了神,人不能把自身生的這么完美。可這么完美的人體系統(tǒng),抵御病癥的時候各個機能相互調(diào)解……這么完美的一套體系,人卻很聰明的在尋找不足,繼而填補不足。所以,岐黃之術的出現(xiàn),其實就是人覺得再完美的東西,都是有缺點的。他在自我調(diào)節(jié),在自我彌補!于是,人就懂了,有病就得治,有傷了就得治療,身上哪里壞了,就得去清理。人的機能是如此,人群的機能也是如此。我是這么想的,閣老以為呢?”
葉向高聽懂了,皇后在說:東林黨也分好官和壞官,壞的不能留,該清理就得清理。人是神造的,尚且都明白尚有不足,那么一個群黨呢?是不是有不足呢?群黨跟人一樣,也會病,也會傷,也會哪里壞了臟字,得去清理。
他思量這個事,一時沒有回話。
四爺就給對方夾菜,低聲道:“前兒親耕,不常勞作,手指上竟然起了肉刺。不碰吧,不疼。碰了吧,疼的還鉆心。皇后就說,我給你拔了吧!猛的一拔,疼的人都縮起來了,還微微出了些血。她再要給我拔第二個,我就躲了,覺得她下手沒輕重。最后怎么著呢,是我自己下手,自己給自己拔了的。自己拔好啊,抻著勁兒,當時不疼,過了也不疼,這不,才兩天就長好了。”
葉向高懂了,皇上的意思就是叫自己回去清理東林內(nèi)的‘肉刺’的!自己先清理了,才能保住東林。否則,別人清理起來,下手沒輕沒重的。
為啥先得是皇后說話呢,因為皇后拿出實實在在的例子了。東林黨人確實干過構陷人的事,且這個事還被處理了收尾,沒被喧嚷出去。這種打折了胳膊往袖子里藏,自我包庇的做法皇后給點在了明處。
這叫自己辯無可辯!
張問達可以說跟皇后是有仇的,但皇后什么也沒追究,還由著張問達做著朝廷的官。在皇后眼里,這人就是耗子。打了耗子,怕東林黨人反應太敏感。
再往深了想,張問達是壞人,只怕在皇上和娘娘心里,王化貞肯定有什么不妥當之處,人家沒言語。
如今,只給自家機會,說你們?nèi)プ晕仪謇戆桑?br/>
四爺就道:“叫百姓相信朝中還有好官,叫百姓有這樣的信念,是好事!所以,德才兼?zhèn)洌逼鋵嵉臇|林人,朕會委以重任。朕愛惜東林黨許多官員為東林黨爭來的名聲,也請你們愛惜。圣人說,君子群而不黨。但若真以天下人之利為利,那朕允你們結黨……”
臣萬死!臣不敢!
東林黨自己從來沒說過自己是東林黨,這一稱呼是政敵給取的。
而今,皇上和娘娘句句都以東林黨稱之,這本已經(jīng)叫人膽顫心驚了。
他起身:“臣懂了!請皇上放心,臣知道怎么辦了。”
閣老辦事,朕放心。
葉向高一到家,就進了書房,然后緩緩的吁了一口氣!
厲害的不止皇上,這個皇后也好生厲害。
之前說皇后在神機營那地界主動露了口風退了一步,他心里還想過,是皇上給皇后臉上貼金呢。
可如今再看,怕還真不是!這個皇后比那些青年才俊高出何止一籌?
自己因為她有參政之嫌進宮跟皇上提過,可她今兒該說的話還是從她嘴里說出來了。可你說她干政吧,又說不上來!這里面牽扯到了家仇。
從這里開始談,一步一步的把所思所想擺在你面前。這所思所想里,把該說的話都說盡了!
這樣的兩個人,是糊弄不得的!
那么首先,不能再提熊廷弼的事了,這個王化貞,得先想法子給調(diào)回京城,再說其他。
糊弄?
誰來糊弄一個試試!
林雨桐把杯子里的酒一口給悶了,叫東林黨的慢慢自我清理去。等騰出手了,再找他們說話。他們都忘了,自己的手里還握著一個大殺器呢!
方從哲,這家伙自從親耕之后,就被關到禁閉室了。
這個人膽小呀!膽小好啊!膽小就什么都敢往出倒。只要能自保,就沒有他不敢賣的人。
浙黨如何?照賣不誤!他是浙黨領袖呀,手底下多少人,這些人都是什么樣的人,家里的背景如何,干過什么事,他不知道十成,也知道七八成。
齊黨如何?亓詩教被砍了,這罪過大了!方從哲為了脫罪,不把這個弟子以及跟弟子相關的人賣個干凈都不可能!
每天,這家伙都會送來一大摞子,林雨桐現(xiàn)在就得整理,哪些是要詳查的。
這么一個人,排擠了東林黨。他是東林黨的敵人,只怕,東林黨的有些事情,他知道的都要比葉向高多。
連浙黨齊黨這些跟他息息相關的人都能賣個干凈,真要是扒拉東林黨里面的一些事,他會不往干凈的掏?
林雨桐這么想著,就叫王成:“你去禁閉院,跟方從哲說,我只要有詳細罪狀的,誣陷那一套給我收起來!只要他知道的有不法之事的官員,無論是誰,只管奏來就是!”
奶奶個熊,瞧把我男人給氣的!敢氣他?呵!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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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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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