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4 章 明月清風(fēng)(40)二更
明月清風(fēng)(40)
應(yīng)天是留都,又稱南直隸。朝廷這一套系統(tǒng),這里基本都有!
當(dāng)然了,這就跟小媳婦似得,權(quán)利處處受制。反正是養(yǎng)老的、黨爭里失敗了的,都往南直隸一發(fā)。算是有個緩沖!
對官員來說呢,從北直隸給發(fā)到南直隸,這就跟丟了官職沒啥大區(qū)別,坐冷板了嘛!可要從南往北調(diào),就像是朱國祚,從南直隸的禮部直接調(diào)入了內(nèi)閣,估計他做夢都沒想到。所以一得信兒,馬不停蹄就趕來入職了。
因此,就撤陪都這事而言,只要四爺不明確的提撤都,只說調(diào)人補(bǔ)充六部缺額,南直隸那邊會反對嗎?大部分人是不會反對的!就是養(yǎng)老的人,也因著這邊朝廷給養(yǎng)老的體面,也會趕緊來的。除非你覺得北方的氣候?qū)嵲谑菦]有南邊好,覺得太冷受不住。那沒問題,請你致仕吧。朝廷還少一分開銷。
機(jī)構(gòu)繁冗,天高皇帝遠(yuǎn)不受約束之下,貪污必然成窩。南直隸的權(quán)利便是再受約束,可只要還有權(quán)利,就對當(dāng)?shù)赜杏绊憽_@就跟當(dāng)媳婦的上面有兩個婆婆似得,哪個你都得伺候。這就導(dǎo)致了朝廷對那邊的管理,中間隔著一道手。
那就撤了吧!
這個提議,大部分人都表示歡迎。因為清流中不少人被貶謫到應(yīng)天去了。如今這就是集體召回了!證明皇上在用人上,還是有側(cè)重的呀。
事就是這么個事,賬算了,事真得辦。
要是不辦呢,大概說了,誰不辦誰滾蛋。能好好的滾蛋都是運氣,就怕揪住小辮子,想全身而退有點難。
這些大臣今晚上回去,各自心里都有些思量。有人慶幸,覺得這個小皇帝,有幾分手腕。但也有人真心是懼怕這樣的手腕。
方從哲回去之后,心里攥的緊緊的。朝廷這些年,黨爭就沒停止過。可朝臣們?yōu)楦髯缘睦娑l(fā)生的爭斗和皇上有意叫他們撕咬,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是的!他隱隱覺得,皇上在弄險,他在知道黨爭不可控的情況下,想要利用黨爭清洗朝堂。
大政策上,他要撤留都。
好似只是順帶的,把南直隸的官員給撤回來了!可撤回來之后,那是兩套班子。六個位子十個人搶呢,這玩的就是兩桃殺三士的把戲。可這點算計,隱藏在撤留都這個冠冕堂皇的大政策之下,那點暗藏的殺機(jī)意識到的人還不多。
他惶恐的睡不安枕,只能點了熏香,好助眠。
伺候的下人問說,“幾時起呀?明兒不大朝?”
不大朝也得早起呀!皇上五更就開始見人了,明兒說什么也得第一個去,得跟皇上求情,捐出一半的家產(chǎn)都行,只希望能平安著陸。
所以,四更叫吧!一定得四更起。
四更起,五更到,趕在這個點來請見的依舊是十好幾個。
他是首輔,當(dāng)然得讓他先進(jìn)去。
他昨晚都想好的說辭,還沒說出口呢,就聽皇上又道:“這撤陪都,是大事啊!朕剛登基,又撤陪都。今年這事一個接一個,方閣老,你說要不要請幾位藩王進(jìn)京,朕跟他們一起祭拜祭拜皇陵……”
啊?怎么說到藩王身上了?
方從哲腦子不停的轉(zhuǎn)著,嘴上搭話問說,“您想……召哪些藩王入京?”
四爺點了第一個:“蜀王,如何?”
蜀王富啊!滿天下誰不知道蜀王富庶。蜀王富庶到什么程度了呢?朝廷一萬石的祿米人家壓根就不看在眼里!從大明開國傳承到如今的蜀王,富的都不敢想。十多年前,大概是萬歷的三十四年,當(dāng)時的四川巡撫上了個折子,他把蜀王的情況詳細(xì)的匯報過的。四川乃是天府之國呀,成都府一共又十一個州縣,全都是良田沃野。而這么多土地里,蜀王的王莊一共就有三百七十二個,占了成都府良田的百分之七十。剩下的有百分之二十用于軍屯。只有的區(qū)區(qū)百分之十,才是老百姓的田地。十一個州縣的大小地主,只擁有百分之十的良田而已。也就是說,幾乎是九成九的百姓都是佃戶。老朱家哪里是把百姓當(dāng)子民,這跟奴隸的區(qū)別到底在哪?
這樣的境況之下,這位蜀王若不是大明首富,其他人也不敢稱首富了。
方從哲咽了一下唾沫,然后找到一點節(jié)奏了,“四川乃是兵家必爭之地,皇上召蜀王,乃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嗯!
四爺又道:“皇爺去了,鄭貴妃又牽扯到不少事情之中。本該處置的,可到底是皇爺?shù)胗浀娜恕k夼赂M跏宥嘞耄蝗簦@次也請福王叔來一趟。等在京城的事情辦完了,福王叔回藩地的時候,順道也把鄭貴妃帶去封地吧。如此,也算是母子團(tuán)聚,能叫鄭貴妃安享萬年,也不枉皇爺?shù)囊环懈丁!?br/>
方從哲心說:你可別鬼扯了!這些藩王來了,若是能走才見鬼了!
這個福王可不一樣呀!福王是皇爺?shù)膼圩樱髦懈@鄡A向于福王。福王說鹽引不夠,皇爺就給撥。更遑論各中的賞賜,還有洛陽附近的各中稅收收上來,叫福王代收的都不在少數(shù)。洛陽一樣是沃野千里,小麥棉花各中作物,在北方算是中糧產(chǎn)糧的好地方。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不會少的!在藩王中,除了蜀王,就數(shù)福王富有了。
再加上鄭貴妃犯的那些事,皇上要是能放了福王才怪。
這可說親叔叔呀!說動手就要動手。
但這話他只敢在心里想,萬萬是不敢說的!一開口就順著這個話往下道,“您說的是,福王是近宗藩王,該回來。”
“另外,秦王、晉王,也得請!之前去山陜賑災(zāi),我呢,親自上兩個王府借過糧!現(xiàn)在呢,糧食肯定是還不上了。但朕不是個耍賴之人,用銀子抵吧!請兩位王爺來時,帶上借條,把賬目清一下。”
跑來叫您還債,這倆人是瘋了嗎?
秦王有關(guān)中的產(chǎn)糧之地,往南又有小江南的漢中之地。不顯山不露水的,積攢是不少。就算是賑災(zāi)被掏空了,可所占的田畝,估計跟蜀王有的一拼。
而晉王呢,晉王跟晉商關(guān)系非同一般,不僅有礦產(chǎn)田地,各中生意暗地里就沒停過。這些人借著晉王的勢力,晉王也要借助這些人賺銀子。其勢力一樣不可估量!
拿住了晉王,晉商那邊是否有別的貓膩也能查出來了。據(jù)說晉商里有跟關(guān)外韃子做買賣的人。所以,這還真說不好是晉王連累了這些人,還是這些人連累了晉王。
四爺知道這家伙腦子轉(zhuǎn)的快,也不多言語,只往下道,“朕的幾位叔王,除了福王就藩之外,可還都沒有離開呢。也就是說,除了福王這個近宗之外,其他的二十四個藩王,可都是遠(yuǎn)宗了!論起血緣親近度,親近嗎?”
親近個毛呀!都傳了是多少代?
是啊!都傳了十四五代人了,二百多年都已經(jīng)過去了。四爺就說,“民間對族人關(guān)系的界定,以五代為準(zhǔn)。出了五代,這便不算本家,可對?”
對!
“朕不是個刻薄之人,殺人這事做不出來!朕也不殺人!朕就想著,都在京城,宗室便于管理,少些魚肉百姓的事也是好的!因此,之前查抄了那么多府邸,朕為何沒有發(fā)賣呢?”
方從哲恍然:那是留著安置藩王的。
不過,用從太監(jiān)那里抄來的房產(chǎn)安置藩王,您這是巴望著藩王們都斷子絕孫嗎?這玩意也太不吉利了!
四爺不知道方從哲腦子里想的是什么,只看向他道:“方閣老,就你這些年辦的那些個事,你說說,你該當(dāng)何罪?可我若是治你的罪,你必是不服的。在你的心里,這些年,你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這么說吧,你的過失叫朕想起來就恨的牙根癢癢,殺你尤自不足。可是呢?念在你有苦勞的份上,朕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jī)會。包括福王在內(nèi)的二十五個藩王,年底前,我要在京城見到他們。”
方從哲心都跳出胸腔了,“皇上……”他蹭的一下跪下了,“這可都是藩王吶……”
是啊!這是藩王!
“臣……臣……”臣著實不知道該怎么辦!
四爺?shù)皖^看他,“不!你一定有辦法!浙黨、昆黨、齊黨、楚黨,你們的人占據(jù)了要津,說你們是‘當(dāng)關(guān)虎豹’一點也過分。東林黨聲威赫赫,一個個的都倒在你們手里了,這么些一時俊杰都不是你們的對手,何況是圈養(yǎng)了那么些年的藩王?剝離了他們的身份,只看腦子的話,他們又幾個是你們的對手?不要妄自菲薄,你們在這方面的能力我是信得過的!只要你們出手,對手就沒有僥幸能逃脫的。這般的本事,用在該用的地方,也留個叫人稱道的好名聲叫人夸一夸!”
這般的譏諷叫人無地自容!就差沒說,你們把構(gòu)陷誣陷的本事拿出來,還有辦不下來的事。
都這么說了,可叫人怎么應(yīng)?
林雨桐從后面閃出來,扶了方從哲起來,“閣老,看見墻角那個箱子了嗎?”
看見了!
林雨桐招手叫王成,“把箱子搬來。”
箱子搬來了,然后就放在方從哲眼跟前。林雨桐一把將箱子打開,翻開一本扔過來,“閣老可以看看……”
方從哲拿到手里,翻了幾頁手都抖了!里面連他這兩年暗地里見誰了都知道。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封面上都有名字的……有些人一本冊子都不夠記。”林雨桐說著就拍了拍這個箱子,“還記得在宮外,那天晚上王爺和閣老說過的話嗎?敬酒和罰酒,您總要吃一杯的。那天,您選了敬酒,于是,兩年過去了,您還是閣老。今兒也一樣,敬酒和罰酒你得選一杯吃,但愿這次你依舊選的是對的。這里面有許多人,在你們的黨派中,其作用也不可估量。離了你,我隨便找一個,都能幫我把事辦了。要是如此,這個將功折罪的機(jī)會,可就輪不到你了!死罪能不能逃,端看這一次了。閣老,你要放棄嗎?別覺得你知道了機(jī)密就能拿捏誰,那你可錯了!這世上的游俠兒這么多,他們好殺貪官污吏。說不得還就有一游俠兒恰好就對您不滿……要了您的命呢?您說呢?”
方從哲的深吸一口氣!這事對藩王是一個要命的事,對自己也是要命的事!自己要是辦不好,幾黨之人要摘的腦袋可就多了。藩王的命和自家的命比起來,那還是藩王的命吧。
“臣,遵旨!”
這事一開始,就沒對外提過,也不可能對外提。但陳距還是從東廠那里得來的一些消息里判斷出了端倪。他在棋盤上擺弄棋子,把這幾方都擺在期盼上看其廝殺。
皇上這是想用方從哲所在的浙黨和其他幾黨,對藩王出手。然后再利用應(yīng)天撤回來的東林黨人,隨后朝浙黨齊黨諸黨發(fā)難。
若真是目的達(dá)到了,那可就精彩了!
大事也辦了,錢也弄回來了,想辦的人也辦了,所有的目的都能達(dá)到了。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鼓掌喝彩。當(dāng)初的計劃里就有順勢清洗藩王的打算,結(jié)果計劃被打亂了。可這才幾天功夫,他又順勢而為,在目的不變的情況下,迅速的調(diào)整了計劃。好似這天下都在他的掌心,隨他撥弄一般。
他緩緩的起身,再看了棋盤一眼,說站在邊上的干兒子陳法,“走吧!跟皇上辭行吧!我留著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意思了,該給老主子守陵去了!此去我也好告訴老主子,能放心了!”
朝上這些大臣,沒一個玩的過他的!
陳法問說,“東廠以后……”
以后如何,你聽令就是了。多的不要問,叫你做什么只管去執(zhí)行就是了!
是!
于是,四爺就見到了來辭行的陳距。挽留不了,正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喜東廠,早晚要動,所以,才堅持要把手里的權(quán)利全部交回來。
跟聰明人打交道,很省力。
四爺看桐桐,桐桐出去,端了一身衣裳來了。
陳距手一抖,“這是?”
一品閣臣的朝服!
陳距的眼圈紅了,眼淚一滴一滴的掉在朝服上。
四爺就道:“腰牌也有一塊,這個宮里您隨時能回來。您住的地方叫專人打掃。若是有要事,金鑾殿上,您隨時能去。”
陳距點頭,有這些,有這幾句話,奴婢就知足!biqubu.net
這天,特別低調(diào)的,陳距離開了宮廷。出了城,城外到處都是丈量荒地的官員。各個衙門為了搶占好位置,那也是吵嚷的不亦樂乎。
林寶文和中年文士在城外的一處茶寮坐著,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他們也打聽了。
這文士端著粗茶不住的砸吧嘴,林寶文帶著幾分自得:“如何?可有明君雄主之相?”
這人沒回答這個話,只道:“我得見見人……才能下結(jié)論!”
林寶文覺得,他得提前跟那位至尊的女婿說一聲,再討厭這人,可千萬別殺他!畢竟,他的嘴,是真他娘的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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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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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