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8 章 明月清風(34)三更
明月清風(34)
今兒這飯吃的,很是不好消化。
半碗的面條塞到肚子里了,這會子默默的放下筷子,然后細致的把筷子擺好,想著這個事該怎么往下說。
不表態(tài),這就是不支持他。他得立馬收拾我,能不能活著出了這間屋子都難說。看他砍人的時候那樣兒,壓根就不像是第一次殺人。今兒就是真死在宮里了,明兒刑部就能拿出一堆的證據(jù)來證明自己確實是該死,甚至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那……就支持他?嗯!支持他,支持他的話,今兒至少不會收拾我。行吧,先活到明兒再說吧。
想好了,筷子也終于被他給擺弄齊整了,這才開口道:“臣說一句以下犯上的話,皇上處事不僅僅是糊涂。這殺父之奴,他極力維護,為了保一奴,而棄天下者,說一句德不配位并不算過。可德不配位這樣的說法,不知情的人說起來,又難免叫人議論您未免太過于不念情分。因此,這個說法還得體面著些。不若對外就說皇上自來身體不好,被閹患蒙蔽。魏忠賢與李選侍先是謀害先帝,后又勾連不肯移宮,想要把持朝政,此事不過是移宮案的后續(xù)而已。查證之下,牽連出先帝之事……只是,這必然牽扯到先帝的名聲……”
四爺點點頭,抬手又點了點鵪鶉蛋,周寶將鵪鶉蛋下到鍋里了,四爺這才道:“方閣老說到這里,那我跟諸位交個底。大明到了如今,任何粉飾太平的話,都到此為止!回歸事情本來的樣子,誰是誰非,都能講的。民生多艱,百姓困苦,問題不是一方面的。天災(zāi)人禍固然是一方面,但朝廷確實是出問題了!咱們不能回避這個問題!朝廷出問題,首先出在哪呢?”四爺點了點桌子,“問題先出現(xiàn)在宮里了!”
這話一說,蹭的一下都站起來。
“坐!”四爺?shù)氖殖聣毫藟海白∨率裁矗∥叶疾慌拢銈兣率裁矗渴虑榫褪侨绱耍俨徽f,大明就完了。再無可救了!便是咱們不說,外面就沒人說嗎?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所以呀,我才說,不要粉飾什么,是什么就是什么。這就我的態(tài)度!以后任何一件事,不管好的壞的,端出來,有問題商量著辦。我知道你們,這個黨那個派,我也請諸位幫著捎帶話出去,就是我不給你們分黨分派,任何一個人在我這里都一視同仁。但就一點,在其位謀其政。職位給你們,是叫你們做事的。若借著官身違法,那絕不能容了!恩可以給賞,但罪在我提前告知之后,還敢以身來試的,我歡迎。”
一個敢把親爹親祖父的過錯擺在明面上的人,這是要下狠手呀!
方從哲一口氣憋在心里,堵得慌:這分明是心里有主意了,偏要點了自己來擺弄一翻,什么意思嘛!
才這么氣完,心里激靈一下,這是已經(jīng)在點自己了!知道自己愛犯了什么毛病,才告訴自己他最忌諱什么。
話當然都是明白話,句句都是明君的言論,可這個相處方式,是他所不熟悉的。
不過,肯點撥自己,是不是就是暫時不打算清算自己的意思呢?應(yīng)該是吧!
嗯!一定是的!
他沒有被點了一下的難堪,只覺得心頭一下子給松了,“您放心,臣知道怎么做了。”緊跟著他又道,“那臣就難免放肆了。”
嗯!說嘛!就是要大膽的說話。
方從哲馬上就道:“臣以為,哪怕是禪位,也不能另外冊立太上皇。”
楊漣皺眉,“方閣老,此言何意?”
陳距垂著眼瞼,心里為簡王喝了一聲彩!簡王確實沒想冊封太上皇!誰也不會愿意給頭上頂著一層天的!別看就是個名號,可就是這么個名號,往往會叫很多人趨之若鶩。若是如此,就會平添出許多麻煩來。
但還是那句話,太上皇這個封號本是人家該得的!簡王作為親弟弟,不給顯得涼薄。再則,他若說不給,朝中的清流只怕不會答應(yīng)。
楊漣此人如何?為官清廉,耿直不阿,沒毛病。可皇爺當初為什么不喜歡這些人呢?因為他們所秉持的東西,在有些時候就是不合適的。
像是禪位的那位帝王,那般模樣,給個太上皇的皇冠戴頭上,然后呢?然后簡王以后還得叫人專門看著他,就怕他被人給利用了,而后生出亂子來!各地藩王不都是酒囊飯袋,總有幾個桀驁的。真要為了天下安穩(wěn),是不需要什么勞什子太上皇。
這是從大局看的!可楊漣左光斗這樣的人,卻是攔路虎。???.??Qúbu.net
簡王想用這些人,就不能跟這些人一上來就爭執(zhí)。若不然,在這些人眼里,只怕簡王也是偏著浙黨的人。
所以,簡王一上來先拿首輔方從哲小小的點了一下,這在楊漣和左光斗的眼里,簡王跟他們就是一伙的。尤其是簡王說,事情該什么就什么樣,這只怕更合了這兩人的胃口了,覺得可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他們認為是什么就得是什么,這才是對的。
可全不想著,事有輕重緩急,在有些特殊事件上,是應(yīng)該全方位考慮的。
那這個時候,簡王就需要一把刀,一把拿來用一用的刀,用完就能扔的刀。
方從哲能做首輔,這些年,皇爺見的最多的也就他了。他距離皇位上的人最近,最會揣摩上位者的心思。他肯定是能捕捉到簡王微妙的心理——不想要太上皇。
那么,這事他就會主動替主上分憂,于是,簡王最難說出口的話,從方從哲的嘴里說出去了。
果然,才一出口,楊漣就反對了。
正如簡王所料。
方從哲立馬質(zhì)問楊漣,“楊御史是何意呢?作為君上,縱奴謀害先皇,此行可配為君?若此人被奉為太上皇,那么天下人是不是皆可忤逆!明知奴有罪,竟是要包庇其罪行,更是以天下為要挾只為保住殺父弒弟之兇徒?此法能提倡?他若無心,那便是本性糊涂,不分善惡是非,為太上皇一日危及天下一日。他若不糊涂,那邊更惡。便是誅君,也未為不可!”
胡扯!皇上只是本性天真而已!
四爺擺擺手,繞過楊漣問左光斗,“你認為方閣老所言是否在理?”
那自然是在理的。
四爺點頭,“兩方都有理!楊御史為君之心至誠,方閣老老成持重,也為良言。”他稍微一沉吟便道:“這么著吧!對外既然得把今兒禪位的事說清楚,那必然是要牽扯到我兄長身邊的奴婢謀害先皇的事的!這事呢,我兄長心中必是不好受!可對幾個奴婢呢……他心善,不忍殺生。今兒在大殿上是知道身邊親近的人要被下大獄,這才給嚇住了。等回過神來,只怕對先帝也心有虧欠的!不若請我兄長去大高玄殿,修行祈福,另賜我兄道號,豈不妥當?”
這個大高玄殿就在皇宮的西北角,頗有來歷!它是嘉靖皇帝所修,在宮里已經(jīng)有欽安殿和玄穹殿兩個道觀的基礎(chǔ)上,還要再修一個更大的道觀,于是,就修了這個大高玄殿。這位嘉靖皇帝也是幾十年不上朝,癡迷于修道,還給他自己取了很多很長的道號,叫什么靈霄上清統(tǒng)雷元陽妙一飛元真君,什么太上大羅天仙紫極長生圣智靈統(tǒng)元證應(yīng)玉虛總掌五雷大真人元都境萬壽帝君【1】……這倆名字還只是他諸多的道號的一兩個。
他是世宗皇帝,他有道號。那朱由校做了一天皇帝,不做了,修道給被他的奴婢間接害死的親爹祈福不應(yīng)該嗎?給他一個道號,算是欺負他嗎?不是!畢竟,世宗皇帝人家那么愛取道號,那么道號能是貶謫的意思嗎?
不能!哪怕你心里覺得這是貶謫,但細細想想之后你保證什么也不敢說!
關(guān)鍵是大明的皇帝一個兩個這么不正常的,腦子跟一般人不一樣嘛!你們覺得是貶謫,萬一人家就覺得他們的世宗老祖宗很牛很了不起呢!給道號是殊榮呢?
這么一想,楊漣那話擱在嘴里轉(zhuǎn)了幾圈,竟是找不到這么安排反駁的點在哪里。
至于皇后張嫣,這修道又不是出家!皇帝在宮里修道,也有道侶的嘛!
對外有個合適的說辭,回頭再說其他的!至于說朱由校會不會把道觀變成木工房,全看他自己的意愿了。不過至少段時間內(nèi),他在道觀里呆著,對天下、對大局、甚至于對他自己,都是有利的。
王紀和黃克瓚隱晦的對視了一眼,然后都垂下眼瞼。
這位簡王,非一般人。
他是左手一倒,又右一拉,誰都覺得他是偏向了他們的,但其實,打從一開始,人家就拿定主意了。在坐的一個個的年歲都不小了,愣是被個小少年拿住了!從一開始,這一桌人就被人牽住了鼻子。
坐在這里吃著飯,說著話,一頓飯吃完,細節(jié)也商量妥當了。行了,送你們出去,各自去忙活吧。沒事,心放安穩(wěn),京城里沒出亂子,外面也沒出亂子。
明早,咱們早朝見。
幾個人腳步一頓,沒登基干嘛早朝?
四爺又補充一點,“那個點我就起來,不早朝……那就那個點開始見人了。明早先六部吧,六部我先挨著見一遍,有些得詳談……”
那個點開始見人?那是什么時辰?五更天吧!
五更開始見人,這得四更起吧!我的天啊,有多少年沒有四更起過了!
現(xiàn)在都什么時辰了,回去還能干嘛?還有工夫干嘛?不抓緊時間休息明早就起不來。
得嘞!趕緊回吧!
至于上下聯(lián)絡(luò)的事?呵呵!也得有那個鬼時間呀!
行吧!先撐幾天,新官上任還三把火呢!少年人玩新鮮呢,看能撐幾天?
能撐幾天?爺是得叫你們看看,爺?shù)降资悄軗螏滋欤≌撈鹎谡瑺斁蜎]謙虛過!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今天再加一更吧!【1】資料引自《明史》,非杜撰。
網(wǎng)頁版章節(jié)內(nèi)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nèi)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wǎng)站即將關(guān)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nèi)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