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1 章 明月清風(17)一更
明月清風(17)
出宮住這個事,桐桐想著應該不難。四爺回來也說,萬歷帝是答應了的。然后兩人還興致勃勃的在家討論起哪個王府比較好!當初跟著紫禁城同期建起來的十座王府,都不錯!反正得有個自家的地盤才成。
兩人甚至叫周寶去打聽,看看哪座王府是空著的,哪座王府的人是隨時能搬走的,再去問問,桂王府和惠王府大致都是個什么樣子。
結(jié)果這邊正籌謀準備著呢,太子打發(fā)人叫四爺了,原因是:“禮部的大人們認為這個時候出宮開府,不合規(guī)矩。”所以,朱常洛偷瞄了四爺一眼,然后不自在的挪動了挪動,但還是試探著道:“我看要不……就算了吧,先這么住著。”
四爺:“………………”住個屁呀!先這么住著?張口規(guī)矩閉口規(guī)矩,他娘的朱常洛這個太子打從出生到現(xiàn)在,三十七歲的人了,他的腳就沒邁出過皇宮。誰家的孩子這么養(yǎng)著,不得養(yǎng)傻了呀!這不,禮部說不合規(guī)矩,然后朱常洛就說不行就算了。
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安安生生的最好。
四爺就說,“不開府,只住出去。不設(shè)王府,就找個住處。”
這話說的朱常洛心里又不大自在,“這怎么行呢?沒王府……怎么過活?”他又于心不忍起來,“你要是覺得在慈慶宮住的不自在,就求了皇爺在別處給你找個院子單獨住著。”
這個院子,單指宮里的院子。
四爺?shù)吐暤溃骸澳趺床幻靼啄兀炕薁敳灰彩菫榱四鷨幔垮\衣衛(wèi)的事務,常不常半夜就有差事。我住在大內(nèi),消息不能通達,這是要耽擱事的!況且,皇爺為什么沒有把錦衣衛(wèi)的事務交給惠王叔?桂王叔?”
為什么?
“因為咱是親爺倆!”四爺?shù)吐暤溃盎薁敳恍璺纻渌麄儯蹅冃枰纻洌瑢Σ唬俊?br/>
對!朱常洛順著這個往下想,“這么說……錦衣衛(wèi)得攥好。”
“城外到處是流民,京城不如以前安生了。”四爺就道,“咱們都在宮里,外面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說起來,真要出了亂子,要的是姓朱人的命,跟別人又甚干系?”
這話……也沒錯,“可那些大人不同意。”
“他們怕我開府,有屬官。說到底,是長孫的事沒確定,他們心里不安穩(wěn)。”四爺?shù)吐暤溃拔医o咱看著外面,您和大人們好為大哥的太孫之位慢慢籌謀。大哥一日不立太孫,我那府里一日不要屬官,不算正式開府……”
“這會不會太委屈你?”朱常洛說著就嘆氣,“那回頭多挑幾個伺候的過去……”說著,又猶疑開了,“……那些大人們要問起來,該怎么答?”
“他們怕是也上折子給皇爺了,皇爺應該沒看。”四爺是這么說的。
朱常洛馬上道:“那禮部的大人我就先不見,等你搬出去之后再說。”
嗯!很好!
四爺出來,差點沒給哽出個好歹來!
“所以……”桐桐兩手一攤,“王府沒有了,只一處宅子?”
是!只一處宅子。但這個宅子,得咱們自己去挑。
于是,四爺忙去了!挑宅子,得拾掇的差不多能住人,這都不是說話能做到的事。而這個時候,長孫妃的人選算是定下來了,是個叫張嫣的姑娘。
林雨桐還挺好奇的,不好奇別的,就好奇她的長相。此人據(jù)說是相當?shù)拿榔G!當然,賢德也是賢德的,咱也賢德呀!但咱不美艷!
四爺在邊上翻書,她一會子起來一會子坐下,再要不然起來在四爺身后戳一戳。把四爺給攪和的,“怎么著呀?”
“我想去瞧瞧張嫣是不是真那么美艷!”林雨桐摸臉,“你說人家皇帝都什么運道,娶個皇后還能又貌美又賢德的!”你再看看你,真是倒霉!我都忍不住要同情你了。
閑的你吧!管人家長什么樣兒呢。我就是覺得人家貌美,我還能把你換了呀?老實的呆著吧!
桐桐才要說話,四爺趕緊打岔,“我記得今年還有一次波及極廣的地震……哪一日來著,這種事最好是能叫欽天監(jiān)預警……”M.??Qúbu.net
結(jié)果話沒完呢,桌上的茶壺蹬蹬蹬的響了起來,坐在椅子上的人不由自主的跟著晃動。兩人對視一眼,蹭的一下就往出跑。
整個皇宮都亂了起來,都奔著空曠的地方。腳下的大地明顯感覺到了晃動,站著都艱難。眼前的宮殿不時的有瓦片飛下來,這個時候能干什么?
余震不斷,什么也做不了。
東宮眾人聚集在一處,朱常洛靠著太監(jiān)王安,李選侍抱了朱常洛的胳膊,花容失色。王才人被宮人背著,面無血色。那邊客氏攬著朱由校站在王安的身邊,一直不受寵的另一個李選侍拉了朱由檢站在最邊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四爺看了過來扶他的王成一眼,“快!替太子跑一趟,看皇爺怎么樣了?”
對對對!還有皇爺。
又是一場地震,看這動靜,震源應該不在京師。但能波及到京師,那想來地震的級別也不小。桐桐偷偷問四爺:“是哪又震了?”
四爺皺眉,“還是山西。”山西河北兩省,京師是被波及的。
林雨桐皺眉,“又是山西。”四月才震過一次,新建的房子還不知道有沒有住進去,這又震了。真是不給人了活路了!
四爺這會子思量接下來的事,本來在心里就謀劃藩王呢,可到底選哪個藩王,還沒拿定主意。現(xiàn)在好了,不用自己選了,老天這不是有了決定了嗎?
山西受災了,那對不起了晉王,只能選你了。
但這得先出宮,出宮就得去辦這件事。
心里著急?著急有什么用?你就是恨不能今兒有災,晚上就飛過去賑災,可有那心卻沒能耐,客觀上你就是辦不到。
這不,地震的余波才剛剛過去,人們才試探著看能不能住屋里呢,結(jié)果下雪了!
呼啦啦的大雪,真就是小孩巴掌大的雪片子直接就落下來了。
林雨桐裹著大氅站在屋檐下看著這雪片子,不由的罵了一聲‘賊老天’,大雪阻斷了來往的路,還想著救災?怎么救?別說去山西了,就是出城去通州只怕路也不通了。
宏德殿里,大臣們慷慨激昂,他們只一個意思:請萬歷帝下罪己詔。
天降災禍,此乃帝王無德,皇帝必須下罪己詔。
可萬歷皇帝會下此詔書嗎?他要是肯跟大臣妥協(xié),也不至于君臣變成如今這般模樣。四爺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直接從宏德殿里退出來。站在高處,看著大雪里的紫禁城。單看景的話,此時的紫禁城是最美的時候。
白雪漫天里,四爺走的很慢很慢,他把每一步都踩的特別扎實,可回頭去看,轉(zhuǎn)眼大雪就將腳印覆蓋上了。
他又抬頭看天,以前總說‘天意’,天意是什么呢?天意就是,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以人抗天,何其艱難。
桐桐站在小院門口,等著四爺回來。
四爺遠遠看見了跟個雪人似得的桐桐,想來站的時間不短了吧,雪都落滿身上了。他快步過去,抬手將她身上的雪給拍打了,攥著她冰冷的手,而后慢慢的搓起來。良久之后才低聲道:“今兒吃鍋子吧!吃個素湯鍋。”
桐桐小心的瞧他,這是怎么了?心境不一樣了?
應該是心境不一樣了,之前總還焦躁,現(xiàn)在倒是一點都不了!他按部就班的干他的事,雪稍微一停,四爺就請了旨意回來,要搬家了。
結(jié)果要出宮了,王成被打發(fā)來了,朱常洛說,留王成在這邊伺候。
林雨桐一下子就明白了,必然是地震那天,王成對四爺稍微親近的作態(tài)被人瞧見了,于是,王成就被攆過來了。
行吧!攆過來就在這邊干吧。
小院的人都能帶出去,但是女官卻不允許跟了。
臨出宮的時候崔尚儀過來辭行,嘆氣道:“王妃以后做事當三思而行。這世上的事自來難有公平,這段時日臣有做的不到的地方,還望王妃不要往心里去。”
這是覺得自家出了皇宮,此后便與這個宮廷瓜葛不大了吧。
崔尚儀不是個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她是好意來提醒的,但卻好心辦了壞事!其實,人走茶涼,事態(tài)如此。她便是不來,那又能怎么樣呢?頂多跟大多數(shù)人一樣而已。可她來了,又這么一說,不像是好言相勸,更像是落井下石。
林雨桐笑了笑,懶得跟這樣的人掰扯!至于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女官,她給了豐厚的賞賜,人家也就接了。她們這段時間沒反駁自己,自己讓搜集什么就搜集什么,從來沒有違背過這個意思。這是把本分和不想惹事刻到骨頭里的兩人,她也沒再難為人家,非叫人家跟自己走之類的。
給了賞賜,客氣了兩句把人打發(fā)了。
曾經(jīng)對女官,她是抱有期待的。就像是四爺,一定對朝中的一些文官,抱有別樣的期待是一樣的。可是事實上是,壓根不是那么一碼事!雙方的理念和想法隔著天塹。
自己失望了,四爺也失望了。
既然失望了,那對不住,四爺再攪風攪雨波及到了誰,咱可管不著了。
四爺選的宅子,是錦衣衛(wèi)抄沒來的一處宅子。此地原是嚴世蕃的一處外宅,修的極好,可是修好還沒等那位小閣老來住呢,嚴世蕃就倒臺了。之后的幾十年,想要這宅子的人不少。這次為啥給四爺了呢?據(jù)說是宮里的一位公公看上了,想要來著。錦衣衛(wèi)這些人不想給,剛好四爺說要宅子,這些人就把這宅子塞過來了。
這么好的宅子,沒人占,想來也知道這必有什么故事在其中。可四爺也沒問,這個宅子他一眼就瞧中了。精致好壞倒在其次,關(guān)鍵是這宅子建的,地龍和火墻都帶著呢。真正耗錢的不是地上的建筑,而是地下。所有屋子的地下都帶著火房,把地下那一間塞滿木屑點燃,能保證一個月內(nèi)室內(nèi)的溫度都適中。
世道再艱難,但四爺?shù)淖谥级际蔷热说孟染燃骸1鞈懭耸菦]錯,但不能因為別人沒飯吃,就叫桐桐跟著餓肚子。當然也不能因著別人在挨凍,桐桐就得跟著受著。若是連桐桐在家都凍的流鼻涕了,那還能救誰呀?!
桐桐從馬車上一下來,就喜歡上這處鬧中取靜的宅子了。等往里面一走,好家伙,宅子不大,但游廊曲折,一步一景。屋舍不多,卻處處精致。
一進里面,這個溫度很可以,是穿著夾襖不覺得冷的溫度。
府里的事周寶來料理,后宅有崔映月。至于王成,此人跟一般的太監(jiān)不一樣,他通曉詩書,學問不錯。在東宮一直做的是秉筆太監(jiān)的活兒。因此,此人不是伺候人的,他是能當機要秘書用的人。
自家這次搬出來的動作很低調(diào)是真的!但偌大的京城沒人來賀喬遷之喜也是真的!
晚半晌的時候,只崔伯來了一趟,是文姨娘打發(fā)來的,說是先叫自己忙,等安頓好了,她才好過來。
這都是小事。
林雨桐應承了,又給家里捎帶了不少東西,才把人給打發(fā)了。
搬來的頭一天,晚飯有點晚了。四爺叫了王成一塊吃,王成推辭不過,但卻只肯在邊上的小幾上吃。
行吧!反正就是借著吃飯的空檔說話。
林雨桐全程跟王成扯閑篇,家鄉(xiāng)是哪的,為什么入的宮云云。
王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就低聲道:“奴……”
“不用奴來奴去的,自稱‘我’吧,沒那么些講究。”四爺說著就道,“我不反對用宦官,像鄭和那樣的宦官,有多少我都歡迎。但我希望,以后真的能沒有宦官。有能力,那就站在朝廷上。不需以此損身體為代價做晉身的階梯!”
王成愣了一下,而后才道:“我……聽見王妃在關(guān)心時令和農(nóng)事,這是多少年在宮里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事了。早些年,我在宮里伺候皇爺,也給皇爺種過東西。我以為,當時我種的東西是海外來的好種子,皇爺想要試試的。可不想,種出來才知道,那東西是煉丹用的。想來王妃自從大婚后,從沒好好的在御花園瞧瞧……”
還真是!宮里的御花園……真沒什么可瞧的!林雨桐對那玩意真沒興趣。如今聽這意思,御花園還有我不知道的東西?
王成點頭:“若是您細看了就知道,那里空著的地方每年都會種一種叫做YING粟的東西,那是皇爺叫人用來煉丹的。”
YING粟?皇宮大內(nèi)種著這種東西嗎?
王成垂下眼瞼,“很多人都說那東西好,可我甚少見飛來飛去的鳥兒啄食它。后來,有討巧的小太監(jiān),拿那玩意的果子偷著喂了榮昌公主的鸚鵡,那鸚鵡后來總掙脫了飛來吃。后來……鸚鵡就死了!我知道那玩意不是好東西,可我的話沒人信……于是,我主動犯了錯,求上面把我發(fā)配到浣衣局。因著跟王安王公公是同鄉(xiāng),而東宮需要背景牽扯少的人,我就被王安王公公要過去了。”
這是說他沒什么牽扯,不屬于宮中任何一個派的。若非要分,那也是東宮的。
四爺指了指桌子,示意他繼續(xù)吃飯,而后才道:“你說,本王出宮,第一件事,該做什么?”
王成舉著筷子的手一頓,“王爺……您先得叫大家知道,有您這么一位王爺。”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出來了,四爺跟著笑,“若要聞達于天下,一則威,二則畏。這二者,又當以哪個為先?”
王成這次真的驚訝了,起身對著四爺就是拱手,“《禮記》中有言,大人之器威敬。圣人之言如此,那自然當以威為先。”
四爺則看了他一眼,“幼沖之年,何來威?無威何來敬?無威無敬,何以立足?”
王成不能答了!是啊,王爺年幼,這是個解不開的死結(jié)。
林雨桐這才接話,“所以,要站住腳跟,唯一的辦法便是——畏!人人見了畏之如虎,那么,天下就都知道有王爺這么個人了!”
王成有點明白了,“王爺王妃可是差遣?”他立馬起身,“您吩咐,我去辦。”
四爺這才道:“吃完飯,找你在宮外的一些故交,打聽一下,看看方世鴻如今在哪,三天內(nèi)給我消息就行。”
方世鴻?方從哲方閣老的長子?有人命案在身的那位?
王成起身悄悄的退出去了,自家王爺這次可是挑了個硬茬子。
林雨桐扒拉了一口豆腐,“方從哲是浙黨?”
嗯!
“說起來,浙黨才是現(xiàn)在的執(zhí)政黨吧。”
是啊!浙黨就是實際意義上的執(zhí)政黨,朝政少有不是按照他們的意志辦事的。自己得先給撕開一條口子來,要不然,自己這邊除非不動,否則,就會麻煩不斷!在家接待幾個客人,那朝上彈劾的折子都得把宏德殿給淹了。
諸王不得結(jié)交臣子,這是一條鐵律。
瞧著吧,自己沒盯著人家呢,人家就已經(jīng)在盯著自家的宅子了。
這事想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見血!
桐桐的眼睛亮閃閃的:拿幾顆血淋淋的腦袋開局,我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稍后見!PS:我在努力更新,真的很努力!歷史背景麻煩一些,我盡量不叫走向脫離歷史太遠,所以就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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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gòu),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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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