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
沈晏清把御龍灣項目分給了段則軒,這事兒在一幫朋友里傳開,都覺得驚訝。
反應(yīng)最大的自然要數(shù)“當事人”舒哲。
人人都以為這個項目肯定歸他,是他和沈晏清之間的事,八|九不離十了,誰知最后拿下的人竟然是段則軒。
舒哲半夜三點一個電話打到沈晏清那,火氣沖沖。
沈晏清穿著睡袍坐在床沿邊,默然聽他在電話那頭不滿質(zhì)問,全程都很平靜,只在最后回了他一句。
“有些事情我不是計較不起,只是以前沒有跟你計較。舒哲,你心里清楚。”
語氣沉沉,不等舒哲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旁人看來,他和舒哲的關(guān)系很好,實際上早就大不如前。
沒有發(fā)生那些事之前,他的確真真切切打從心里將舒哲當成摯友對待——盡管最開始是源于對舒姨的感激。
多年來往,相處間有不適或沖突,他都會稍讓一步。然而日積月累,有些東西積少成多,久了都會變質(zhì)。
舒哲對程隱的不恰當是矛盾之一,之后秦皎的事,更是引燃了分歧。
他無法贊同舒哲的行為,打架、冷戰(zhàn),期間沒有半點聯(lián)系。
后來因為替程隱擔責,他和舒哲的冷戰(zhàn)狀態(tài)半推半就打破。
不知道舒哲是不是清楚,但他心里早就有數(shù),有些東西,從那個時候開始就變了味。
更別提如今……
凌晨月光下,沈晏清坐在床邊,掐了剛點燃的煙。
一夜無眠。
.
接小楊鋼這個工作,沈晏清幫司機減輕了一半的量。來小學(xué)次數(shù)多了,駕輕就熟,校門口門衛(wèi)差不多都要眼熟他。
開車載著小楊鋼往程隱公寓去,上樓前給她打電話,撥了兩回都沒人接。
沈晏清皺了皺眉,猶豫是站著等還是去她公司。
小楊鋼扯扯他的衣角,“沈叔叔,為什么還不上樓?”
“樓上沒人。”
程隱懶,鑰匙只有一把,他又不知道門鎖密碼。
沈晏清試著打第三次電話,還沒撥出去,小楊鋼眨了眨眼:“我能開門。”
“你知道密碼?”
小楊鋼點頭:“程姐姐告訴我了。”
兩人上樓。
電梯上升途中,收到程隱發(fā)來的消息。
“我在開會。”——內(nèi)容如是說。
見不便打擾,沈晏清沒回消息。
電梯門“叮”地打開,大手牽小手一起走到門口。
門鎖有點高,沈晏清一把抱起小楊鋼,讓他輸密碼。
小手在摁鍵上緩慢摁了六個數(shù):861013。
門“嘀”地一聲,開了。
沈晏清抱著小楊鋼進去,在鞋柜前放下讓他換鞋。
一邊反手拉上身后的門,瞥見他脫鞋脫得費力,出聲:“鞋帶解開。”
小楊鋼點了點頭。
內(nèi)里驀地傳來腳步聲,沈晏清神經(jīng)一緊,皺眉的同時伸手將小楊鋼拉到自己身后。
“你回來……”
一道陌生的清潤男聲隨著漸近的腳步響起,在看到沈晏清和小楊鋼時止住。
是個男人。
沈晏清皺眉。
不知是不是因為背著光影,面前的男人顯得過于白了些。
男人腳下趿著棉拖,看到沈晏清的剎那頓了一瞬,不過很快便回神,淡淡勾起笑。
“您是……沈先生?”
小楊鋼扒住沈晏清的腿,半個身子躲在他后邊,小心地瞄著突然出現(xiàn)在家里的這個人。
沈晏清一手搭在他背后安撫他,目光微凝向著玄關(guān)前的男人,“我是。”
男人五官俊秀,一身米白休閑裝扮,合著那溫和眉目,氣質(zhì)清雋。
他迎著沈晏清的目光,自若地仿佛不是客而是主,彎唇道:“初次見面,我是容辛。”
.
會議開了近一個小時還沒結(jié)束。
幾個組的人全都在場,總編一項一項工作說下來,周圍投到程隱身上的目光越來越多。
今天就是下一期專題截止日,馬上就要進印刷廠,程隱能不能交稿,關(guān)系到整一期的內(nèi)容排版以及上市問題。
時不時飄來的目光意義為何,程隱不會不明白。上回在茶水間里背后議論的那些人雖不能代表所有人,但等著看她出岔子的人,在座不少。
組長扔下那句等她交稿的話之后再沒過問一句,更別提讓人給她搭手,如今坐在總編身邊,沉沉掃過來的眼神,分明也透露出權(quán)等著看她如何作為的意思。
總編講完該講的,朝紙上看了一眼,目光瞥向座末的程隱。
“下一期采訪專題,負責的人是誰?”
別說全部門,幾乎全公司都快知道她得罪朗察寧導(dǎo)致交不上專題的事,這一句明知故問。
程隱抬眸,“是我。”
“專題采訪對象定的是朗察寧?”總編又低頭瞧了眼紙上內(nèi)容,看程隱目光如炬,“我聽說遇到了點麻煩,結(jié)果如何?”
“我約了朗先生三次,三次他都有事臨時推了見面。”
“所以呢?”總編皺眉,“今天就是截止日期,明天九點之前進廠印刷,專題你打算怎么辦?”
程隱說:“我另找了其它的人選。”
“微博粉絲多少。”總編問。
程隱頓了一下,道:“這一位沒有開微博。”
“近一年內(nèi)上過什么熱門節(jié)目?”
“也沒有。”
“近期有沒有作品,出版的書或者別的,銷量如何?”
程隱抿了抿唇,說:“作品都是很多年前的,銷量……”
話沒說完,總編把筆往桌上一扔,沉著臉打斷她:“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些,你聽得下去嗎?!”
全場寂靜無聲。
面上嚴肅眼里卻帶著幸災(zāi)樂禍笑意的視線從各處掃來,集中在程隱身上。
程隱站起來,拿著打印出的紙張,盡管被罵,面上一派平靜,“新專題我已經(jīng)全部做好了,采訪問答、照片、前后記錄,稿子直接可以用。這是樣稿,總編你可以看一下……”
“專題人選是隨便定下隨便可以改的嗎?什么人都能做專題,還要一個組的人費心什么?”總編瞪著程隱,“你進公司來也有一段時間了,別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以不管,但是對待工作這個態(tài)度,我看你還是回家好了!”
氣氛僵持。
其他人光是圍觀,都覺得尷尬至極。
程隱默了幾秒,在眾人注視下,拿著樣稿走到總編身旁。
將紙頁按在總編面前。
沒說別的,只是堅持重復(fù)了一遍:“這是樣稿。”
總編因她的舉動愣了一瞬,而后生起一股不被尊重的怒意。沉著臉抓起稿子,正要訓(xùn)她,錯眼瞥到紙上的內(nèi)容。
面色一頓。
所有人大氣不出,焦點集中在她們身上。等著看好戲的人更是暗暗翹首,見總編的反應(yīng),本以為程隱這次肯定慘了,不想,等了半天,沒等到預(yù)期景象。
總編盯著稿子,視線灼灼像是要在紙上盯出洞來。
而后抬頭,看程隱的目光略有滯愣,還帶著一絲遲疑和不敢置信。
“你新專題的采訪對象,是龍聿睿先生……?!”
那三個字說出來,在座眾人皆是一愣。
龍、龍聿睿?!
程隱能請到龍聿睿,還能采訪到他?!
程隱點頭說是,“龍老……龍先生另外親手寫了手書,可以不必擔心板塊內(nèi)容不足的問題。”
總編拿著稿子,一行行看著說不出話來,她右手邊坐著程隱組的組長,同樣滿目愕然。
就憑這一個專題,下期內(nèi)容不只是沒問題,而是好,好到十拿九穩(wěn)。
龍聿睿先生——教科書級別的現(xiàn)代書法大家,一字千金,千金難求,輕易不接受采訪亦不露面,十多年前出版的著作時至今日仍在不停重版。
他老人家一輩子見過的大場面、大人物,怕是現(xiàn)在某些文藝紅人上下十八輩子加起來拍馬也比不上。
單論地位,如今的文藝界,不管是誰,見了他都要尊尊敬敬喊一聲先生。
這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
——朗察寧和龍聿睿先生之間的差距,就好比土坡到泰山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