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葉子(前傳) 第三十九章 有驚有險
【9】</br>
「是啊──只有死,才能贖你的罪──」青蛙的神經(jīng)病兒子笑著說,以為自己是圣人,卻不知道我心里圈圈叉叉罵了他上上下下祖宗親戚多少家。但是,我還是怕死的人一個,所以不敢說話刺激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只是緊緊抓住那個人的手。</br>
可惜,在下一秒,我聽到他的話,我的手直接松開了。</br>
他看著我說:「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是一起跳的,我不會放開你的。」</br>
我快要崩潰了……原來這個人真的是瘋了。</br>
「學(xué)長!你做什么?」林衡賜的聲音,聽到他的聲音,我也還是不敢吭聲,總覺得是死定了。吭聲可能死的更快。我只是想拜拜神,能不能麻煩林衡賜不要說任何會刺激到他的事情……那個神經(jīng)病只是說了一句:「我要幫她贖罪。」</br>
我聽了心里又再度冒出一團(tuán)的圈圈叉叉,贖你個狗屁罪!什么罪要用死來贖啊!我又沒殺人放火……</br>
「學(xué)長,你知道她是誰嗎?」林衡賜說著。</br>
「我知道。」是啊!他很知道,剛剛就已經(jīng)報上我的名字,還把我數(shù)落一頓。</br>
林衡賜的臉我現(xiàn)在沒辦法看清楚,我面對的是一片快下雨的天空,還有那天臺上能看到的高山。我現(xiàn)在才知道校務(wù)處的天臺風(fēng)景其實很好,可惜我沒心情欣賞,甚至,可能是我人生中最后一眼。</br>
「叉的!我才不要!」心底又罵了一句,期待林衡賜能夠創(chuàng)造奇蹟。天曉得,他會突然間大喝:「那你應(yīng)該清楚她不是靜亭!」聽到的時候,我整個人顫了一下,渾蛋!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對待神經(jīng)病啊!?萬一他把我摔下去怎么辦啊──我真的是欲哭無淚了……</br>
「我知道。她是丁寧,是丁馨柔的妹妹……」神經(jīng)病的腦子還算清楚,沒搞錯我的身分。呵,這是該慶幸的事情嗎?我苦笑著。</br>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對她!?放開她,你傷害了一個人還不夠嗎?就當(dāng)我拜託你!放開她。」林衡賜,拜託你不要大聲吼他了。</br>
「我沒有!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靜亭是有罪的……她不好,我要幫她……」那學(xué)長的表情真的越來越不對了,這時我忍不住大叫著:「哇啊啊!渾蛋!你就不能說別的嗎!?」</br>
「學(xué)長,放開丁寧。你不能再傷害多一個人了。」林衡賜你還有種說!?</br>
「不是,不是的,我愛靜亭,可是她不好,我是幫她,我是幫她啊──我難道錯了嗎?媽媽!媽媽──你不是這么教我的嗎?」青蛙兒子瘋了似的說著,我沒有心情同情他。</br>
在這一秒,我只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神是絕對不存在的,所以我的祈禱永遠(yuǎn)不會實現(xiàn),因為林衡賜真的說了不該說的話,而那瘋子突然放開抓著我的手,幸好我及時抓著他的手!</br>
嗚嗚……我還沒跌下去……可是我就快被嚇?biāo)懒恕?lt;/br>
林衡賜這個時候也沖過來抓住我的手了,他緊張地說著:「小寧!抓住我,快!」</br>
放開那個瘋子的手,我緊緊地小心地握住林衡賜的手。整個人被他拉上來了,他的額頭都是汗,而我只是呆著。那個瘋子一直就蹲著,然后一直一直地重複:「媽媽說的是對的,是她不好……是她不守規(guī)矩,她應(yīng)該跟我在一起的。」</br>
這時,我踩了踩地上,說著:「是實心的,是實心的……」而林衡賜也走到我面前對我笑著,摸摸我的頭,然后說:「是啊,你踩在實心的地上,沒事了。」我的眼眶一熱,全身都嚇出了一身冷汗,身體都軟了,他扶著站不穩(wěn)的我急急問著:「怎么了?小寧,小寧?」</br>
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在說什么,我只知道我的身體一直都在抖著,我覺得很冷很冷。林衡賜不斷地叫著我,或許是嚇壞了,我不知道要做什么,腦子一片空白,只有心狠狠地蹦跳著的聲音,一下一下地敲擊著。</br>
「小寧!」最熟悉不過的聲音,盡管再小聲,我還是找得到聲音的來源,不知道那里來的力氣,我撲向喚我名字的人。</br>
一抱住,就把剛才忍住的害怕全哭了出來。</br>
一聲聲地,我不斷地哭又不斷地喚:「姊,姊──」</br>
「我很怕,很怕。」心里重複地說,這些恐懼的話我不需要說出來,姊都能夠知道。她暖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摸著我的頭發(fā),拼命地要讓我平靜,好像母親在開學(xué)的第一天安慰著不安的小孩一般。</br>
「好啰,不要哭了。沒事了,小寧。」姊輕輕幫我擦著眼淚,然后放開我,用那清澈又堅定的眼睛盯住我說:「小寧,聽我說──沒事了,沒事了,懂了嗎?」</br>
我點頭。</br>
她卻把我的頭狠狠地敲了一下。</br>
「姊……」我非常不解地看著她,扁扁嘴,摸摸自己的腦袋后說:「姊,你真的好沒有愛心,對于一個身心受到嚴(yán)重創(chuàng)傷的妹妹,你都這么忍心打我……」</br>
「呵呵……小寧,你是不是還想再挨我一下呢?」姊亮了亮拳頭,我馬上住嘴,畢竟我是蹺課出來才會在這里差點被神經(jīng)病摔下五樓。不過,我后來下樓的時候才發(fā)覺其實當(dāng)林衡賜到了的時候,消防隊也到了。</br>
換句話說,即使跌下去,我也是死不了的。呵呵,我也終于明白,就算我要尋死,也是死不了的,因為我會害怕。因為對于這個世界,對于我身邊所有的人,我都還有所牽掛。</br>
過后,全山的猴子來了,問東問西的……在一陣吵雜聲里,我聽到青蛙的低泣,我想誰家兒子瘋了,媽媽都會哭的吧。那個學(xué)長被送進(jìn)醫(yī)院觀察了,而青蛙也變得沉默,然后她就請假了。那天,我也提早回家了,盡管姊姊多么地嘴硬,她其實還是擔(dān)心我太過害怕。所以當(dāng)天晚上,她陪著我,沒有離開過……</br>
半夜,我被夢嚇醒了。</br>
我夢到那個學(xué)長就在我面前跳了下去,沒有恐懼地跳下去,地上只剩下一個支離破碎的軀殼。滿地的血水……染紅了包圍著我的黑暗。然后,我就醒了。當(dāng)看到美麗姊姊的臉龐,心里踏實了許多,安心的感覺把害怕減低了一些些。</br>
盡管如此,我卻醒著不敢再睡回去了。</br>
「這樣的夢,不知道會做多久……」躺在床上,我這么想著。又看看姊,睡得很香,心里的恐懼讓我不自覺地小聲說:「姊,你睡了嗎?」呵,看姊沒反應(yīng)的樣子,果然睡得很沉。</br>
人的記憶是很可愛的,我想刪的刪不掉,不想刪的又不經(jīng)意讓我忘掉。而且又不能控制到底要想什么,結(jié)果我也只能回憶起白天恐怖的事。想著的時候,我都在嘆氣……</br>
其實,世界上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一個人死的?</br>
反正醒著,我就認(rèn)認(rèn)真真地想。那些尋死的人真的好有勇氣,這些勇氣到底是哪里來的?明明清清楚楚知道這一開始就是終結(jié),人一出生就決定了死,為什么不茍活于世?為什么不多貪圖一些呼吸的機(jī)會?為什么要選擇半路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br>
這些,我想不通。因為多少人不想死卻死了。</br>
白天的事件結(jié)束時,為了讓我不要想其他有的沒的,猴子們也說著一些有的沒的。后來,討論起人為什么尋死。香玲說,當(dāng)大腦不再被理性控制,人的行為會無法理解。健說的東西就是屬于神鬼論的,他說當(dāng)一個人的精神力量轉(zhuǎn)弱的時候,就會有東西來找替死鬼了。</br>
而我記得林衡賜這么說:「當(dāng)意識到活著比死更可怕的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了。」我聽著,沒有附和。反正,我知道我是不想死的。</br>
「小寧,怎么了?」姊惺忪的眼睛,輕聲問著。</br>
「沒什么。」我對她笑笑,沒說做惡夢的事。反而是她不知道從哪里拿了紙巾擦了我額頭上的汗,說著:「做惡夢了?」</br>
被識穿的我只好承認(rèn)。</br>
「你明早又想當(dāng)熊貓嗎?」姊笑著說,我知道她擔(dān)心的,不過她還是命令似地對我說:「閉上眼睛,睡覺。」面對姊姊的指令,我向來沒有否決的權(quán)利,乖乖地閉上眼睛……我也希望能睡著啊──</br>
姊突然把我攬進(jìn)懷里,害我嚇一跳,睜開眼睛瞄了瞄姊,她也閉上眼睛繼續(xù)睡覺了。被姊這樣抱住,好像小學(xué)三年級以后就不再有了,畢竟被當(dāng)小孩看的感覺,我不太喜歡,而且那時候的姊姊太愛照顧人,常常給她突然一抱而嚇到。</br>
「唉──」我微微嘆氣,睡不著啊……</br>
「姊,你睡了嗎?」還在姊溫暖的體溫里的我這么問著。</br>
「你明天是想被媽媽殺掉,拿你的熊貓掌當(dāng)滿漢全席的熊掌煮嗎?」姊閉著眼睛,眉皺著說。</br>
「睡不著啊──陪我聊聊吧。」我見姊沒什么反應(yīng),就對準(zhǔn)她最敏感的部位搔癢,姊估計也沒想過我會這么做,因為這是我們的小時候才會干的事。</br>
「小寧!你找死啊──」姊笑的喘不過氣,然后她開始對我反擊,兩個人鬧了一陣,整個房間都是我們的嬉鬧聲,最終兩個人互相投降。</br>
「呵呵,姊,現(xiàn)在精神得很哦?」我笑著,處于戒備狀態(tài),以防姊姊偷襲。但,她只是假裝生氣般瞪著我,那哭笑不得的樣子,讓我很樂。</br>
「你把我弄醒了,快負(fù)責(zé)讓我睡回去。」姊這么說,我很少聽到她對別人這般無賴,所以我傻眼著,怯生生地說:「姊,你不會是要我說故事來哄你睡覺吧?」</br>
「咚!」腦袋被敲響,我還是莫名其妙地看著姊,只見她一副拿我沒辦法的表情說:「要聊什么?」</br>
我一聽,樂了。心想:「呵,明天可有一只兩個深黑眼圈的熊貓陪我了。」</br>
【天下還有姊姊好。】(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