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行 第七章 還你俠女夢
飛龍鎮(zhèn),回福客棧。
酒桌上有三人。
其中一個小姑娘足足吃了三大碗陽春面,才肯停歇,回福客棧伙計見著了乞丐模樣的一桌,心里輕蔑不已。
小姑娘英子放下手里的碗筷,打了個噴嚏,隨即向旁邊一人,陽生子扯了扯衣角,小聲嘟囔道:
“哥哥,我是不是讓人看笑話了,光是陽春面我就吃了三碗。”
“怎么會呢?他們要笑就讓他們笑吧,嘴長在他們身上。”坐在一旁的陽生子摸了摸小姑娘英子的腦袋,又接著說道:
“英子吃飽了就去睡會兒覺吧,這位大哥哥房間已經(jīng)安排好了。”陽生子用手指了指面前的那人,占星閣占衍。
少女英子“哦”了一聲就去了二樓房間。
桌上僅剩兩人。
不等陽生子有所言語,對面那人率先說道:“怎么說?”
“送佛送到西,既然咱倆都坐同一桌了,再幫個忙?”陽生子笑道。
“什么忙?”占衍一挑星眉,兩眼聚精會神。
“英子就是機緣,我要送她一身武藝,我已經(jīng)看中了丐幫的打狗棒法,如何讓她學(xué)會我已經(jīng)有了計劃,跟你做份買賣?”陽生子坐在桌子上單肘托腮,平靜說道。
“什么買賣?”
“打架!”
“殺不殺人?”
“可殺可不殺看你心情。”
“給我一個殺人的理由,我可不想濫殺無辜,毀壞道心。”
兩人一問一答。
“為了青龍鎮(zhèn)不再有這么多乞討之人略盡綿薄之力,殺一人可救鎮(zhèn)上數(shù)十老弱病殘的乞丐,讓這些乞兒融入丐幫找份謀生的生計,不再行乞討之事,你殺不殺?”
“另外也讓你看到人心似水,一滴水掉進一壇大染缸你猜會如何?”陽生子突然面露崢嶸,心頭似有野獸咆哮,這股怨氣又有誰能訴之衷腸!
“拭目以待,如果他們該死,撞在我這里統(tǒng)統(tǒng)都殺!”占星閣占衍掏出一顆棋子把玩在手心。
“當(dāng)然!”陽生子打了一響指。
“順便再問一句,青瓦鎮(zhèn)都教了你些什么?”占星閣占衍意味深長道。
陽生子站起身,拍了拍手,只留下了一句話就上樓進房門休息。
算盤先生。
算物,算人,算命!
仍然還坐在桌上的占星閣占衍,手指夾了枚棋子,拋在酒桌上旋轉(zhuǎn)了起來,占星閣占衍眼神一凝。
棋子戛然而止。
————
飛龍鎮(zhèn)大街上。
飛龍鎮(zhèn)丐幫,顯然為這次丐幫大會準(zhǔn)備已久,足足開了三日的慶功大會,周圍眾人皆醉,更是有人端起手中酒壇一飲而盡,好是痛快!
眾人連連稱贊,豎起大拇指。
其中有一人面容紅光滿面,毅然是這次奪得丐幫大會頭籌,榮升丐幫長老的丐幫子弟洪三年。
眾人紛紛都對洪三年抱拳羨慕道:
“洪三年好樣的,當(dāng)上了丐幫長老之后可不能忘了哥幾個啊,咱們這些小蝦米永遠就是吃土扒灰的命了。”
洪三年轉(zhuǎn)身對著眾人抱拳道:
“大家太抬舉在下了,在下一個武夫何德何能能受如此重任,只希望將丐幫發(fā)揚光大,街上不再有那么多乞兒討食,丐幫可不是真要飯的!”
眾人都看著面前這人洪三年,此子有坐丐幫幫主的潛力,要不是現(xiàn)任丐幫幫主武氏河膝下有一子,名武鐵喬。
此子仗著自己是幫主之子,囂張跋扈,私底下更是與女子有染,還養(yǎng)了小妾。
丐幫如今三十八分舵,名下人數(shù)上千,江湖地位卻仍是三流門派,丐幫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眾人唏噓!
酒醉之后,眾人紛紛離去,剛榮升丐幫長老的洪三年,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興許是今天酒喝得太多了,只瞧見旁邊有一個算命鋪子,一大一小雙手負后,靜靜站立。
突然出現(xiàn)算命的鋪子也沒讓洪三年多想,搖了搖暈眩的頭,提著個酒壇子就往前走去。
“閣下可否停步,在下有幾句話留給大人。”
一大一小正是走出客棧的陽生子,少女英子二人。
洪三年往前走的腳步一停,算命的欠打是吧,在別人面前裝神弄鬼就算了,在我面前還來這出,找打!
洪三年轉(zhuǎn)身就是一拳打去。
不料那一男一女未曾躲閃一步,當(dāng)拳風(fēng)已至面門的時候,男子終于開口說話了。
“洪三年,新進丐幫長老!”
拳風(fēng)驟然而停,洪三年此刻才開始打量起眼前男子來。
“你個神棍胡說八道什么,飛龍鎮(zhèn)誰都知道我叫洪三年,識相的就快離開飛龍鎮(zhèn),這里可容不下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
算命鋪子前的陽生子沒有怒意,只是雙手負后,微微一笑說道:
“丐幫幫主之位即將是你的,只要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將你的打狗棒法傾囊傳授給旁邊這位小姑娘,再者當(dāng)上幫主之后妥善處置青龍鎮(zhèn)無所依靠的乞兒老婦,”
“簡直一派胡言!”
丐幫長老洪三年還以為這人有什么天大能耐,沒想到說出這等荒謬至極話語,打他一頓的心思都沒有了,徑直轉(zhuǎn)身往丐幫行去。
不料身后那人傳出一句話,便不再言語。
“三日后,若想通了,來這里見我。”
丐幫長老洪三年回到了幫中,今天幫中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幫主的兒子武鐵喬,不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之人把他給揍了,鼻青臉腫,順帶瘸了一條胳膊。
武鐵喬這會兒正哭爹喊娘,躺在幫中大堂的梨木椅上,看著坐在高位的親爹武氏河,大聲叫嚷道:
“爹,找出那名打我的賊子沒有?我要親手把他撕成兩半,要不然就是那堆臭要飯的帶頭大哥,見著沒好日子就要造反,好大的膽子啊!”
坐在高位大堂的武氏河面色陰沉,好大的膽子,竟然欺負到他家的兒子身上,武氏河最是心疼寶貝兒子武鐵喬,即便丐幫所有人死絕了他都沒多傷心。
外人終究不如家里人親近,武鐵喬可是接他的位,下一任丐幫幫主,管你是誰,在丐幫地盤上行兇我兒子就沒你活路可言。
丐幫幫主武氏河一拍桌椅,遽然粉裂,灰塵飛揚,灰塵散盡后只聽到丐幫幫主武氏河發(fā)了一道令。
“十大長老聽令,城頭的乞兒老婦都殺了,殺干凈了這賊人自然現(xiàn)身,到時候就是賊人的死期!”
只見九大長老紛紛抱拳應(yīng)聲,唯獨有一人,丐幫長老洪三年始終如一,靜靜杵在那里。
丐幫幫主武氏河微瞇著眼,殺機一閃而過,隨后又恢復(fù)正常,沉聲道:
“三年啊,為什么不說話?”
丐幫長老洪三年此時才一步走出,抱拳應(yīng)道:
“秉幫主,洪三年覺得此事事有蹊蹺,不宜過早下結(jié)論,若就這么把城頭的幾十乞兒殺了,傳出去對丐幫名聲不好!”
不料躺在梨木椅上的武鐵喬暴跳如雷,大聲指著大堂洪三年喝道:
“洪三年,你自己說是不是和那賊子一伙的,老早就瞧你不順眼了,說,你是不是想造反!”
一個造反的帽子就此扣上!
大堂上詭異的出奇,幫主洪三年微瞇著眼,殺機畢現(xiàn)。
大堂九大長老則是笑容玩味,沒有出聲相勸,事不關(guān)己,己不操心。
丐幫長老洪三年沒有說一句話,雙手負后。
梨木椅上的武鐵喬見此,再一次暴跳如雷,起身薅起梨花椅,一拐一拐走到丐幫長老洪三年身前。
一頓暴打!
丐幫長老洪三年未曾反抗一下,渾身都是血,昏死過去。
再燒第二把火!
第二日,飛龍鎮(zhèn)城頭幾十乞兒老婦,被當(dāng)牲畜一樣屠殺殆盡,真是喪盡天良的一場禍?zhǔn)拢準(zhǔn)卵杆俾拥截腿朔侄妫萦遥詈髱椭猩仙舷孪露嫉弥舜耸隆?br/>
一股暗流悄然涌動。
丐幫幫主武氏河的心肝寶貝兒子,武鐵喬,這會兒傷勢已經(jīng)好了大半,坐在大堂梨木椅上,面色不見好轉(zhuǎn),反而更加陰沉,想著人都殺干凈了這賊人還未曾出現(xiàn),難道殺錯人了?
大堂走來一人,丐幫長老洪三年,此時身上還能瞧得見血跡,此刻向丐幫幫主匯報幫中事務(wù),說哪個地方的漕運人手不夠需要如何調(diào)配等瑣碎雜事。
高位大堂的丐幫幫主武氏河只是揮了揮手,沒有任何心思可言,此刻上心的是昨晚那位傷他兒子的賊人現(xiàn)身了,出現(xiàn)在房頂上與武氏河對峙,只留下了一句話。
“要你寶貝兒子的命,還是要丐幫幫主的位子,任選其一,今日過后回答我。”
丐幫幫主武氏河面色陰晦不已,動刀子都動到了幫主位子頭上,武氏河抬頭看著眼前新進的丐幫長老,洪三年,平靜的說道:
“三年,幫主之前待你如何?可曾有半點冷落你之嫌,你可倒好啊,玩起這等心機手段,告訴你,幫主位子當(dāng)初早已定好了的,是你義兄武鐵喬的,你就這般不顧情誼?”
丐幫長老洪三年如臨大敵,一應(yīng)而跪。
“幫主切不可誤信謠言!屬下對幫主的忠心,天地可鑒,絕沒有半點心思染指幫主位子。”
大堂回歸平靜。
隨后丐幫幫主武氏河輕飄飄留下一句話,便起身走出大堂。
“殺了!”
跪在地上的丐幫長老洪三年流下了淚水,平生第一次落淚,雙眼血絲滿布。
幫主要殺人!
只聽見大堂頓時出現(xiàn)數(shù)十名丐幫子弟,人人持棍,沒有任何廢話,一擁而上。
丐幫上下全體震驚!
后來只知道那人含淚而逃,不知去向。
燒第三把火!
飛龍鎮(zhèn)大街上依然有家簡陋的算命鋪子,明明天才剛剛發(fā)亮,算命鋪子就已開張,鋪子前站著一大一小兩人。
一道身影快速從一條巷弄竄出,渾身鮮血淋漓,定睛一看,是那丐幫造反之人,反賊洪三年,此刻停留在算命鋪子處說了一句話就昏死過去。
“我答應(yīng)你了!”
丐幫緊接著發(fā)生了驚天大變故。
丐幫幫主武氏河死于非命,傳聞?wù)f是被如今坐上丐幫幫主的洪三年所殺,不過眾人只當(dāng)做是傳聞!
丐幫幫主大兒子武鐵喬死在那賊人手上,尸體橫掛飛龍鎮(zhèn)城頭之上,一顆黑棋緊緊釘住腦門心,無一人敢取之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