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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廳玻璃上閃過一束光,在室內(nèi)旋轉(zhuǎn)一圈照過兩人后熄滅:有車回來了,應(yīng)該是陸彬楊和李胤。正要走的項臨立刻站住,陸彬楊應(yīng)該看到他和齊曈在一起了,他不能匆忙離去,反而顯得心里有鬼。
\t齊曈表面無波,心里懊惱。項臨似乎很輕松,微笑看著陸彬楊進(jìn)門:“這么晚才回來,爸爸呢?”
\t陸彬楊對他點點頭:“老爺子還在公司,馨柳睡了?”然后就盯著齊曈看:“剛下飛機?我想去機場接你,實在沒時間,走吧,回房間,跟我說說你爸媽的事情。”
\t臨上樓,陸彬楊像是剛想起什么似的,對項臨說:“對了,我今天見你們院長了,聽他說要給你成立實驗室,還要申請研究經(jīng)費。”
\t項臨點頭:“是。”
\t齊曈不禁多看他一眼:項臨在業(yè)務(wù)技術(shù)方面的精湛和優(yōu)秀從來是無可爭議的。
\t陸彬楊牽了齊曈的手,說:“我還聽說你們有位副院長快要退休了,我覺得你可以試著爭取一下。齊曈,這么優(yōu)秀有發(fā)展的外科大夫,你當(dāng)年怎么就沒試著追追看?”
\t齊曈愣在原地,看著丈夫說不出話來,只感覺到陸彬楊的手干燥燙熱。
\t項臨溫文一笑:“你怎么也學(xué)起女人這套了?”
\t陸彬楊笑:“女人這套都是因為好奇和直覺。”
\t齊曈徹底被嚇到了,呆呆的隨陸彬楊回房間。
\t他說要問父母的情況,卻進(jìn)了浴室不出來,齊曈巴不得的鉆進(jìn)床里裝睡著。當(dāng)陸彬楊帶著一身清涼水汽躺在身邊,齊曈屏息靜氣的控制著身體的呼吸頻率,覺得肺都要痙攣了。陸彬楊只是照舊摟了她沉沉睡去。齊曈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覺得自己神經(jīng)過敏了。
\t第二天,陸彬楊去醫(yī)院找瑾兒,說是給奶奶辦記賬手續(xù),進(jìn)了她辦公室,開口就問:“齊曈和項臨前后來往了多久。”
\t瑾兒白了臉,張口結(jié)舌良久。
不用多說什么,瑾兒這個反應(yīng)就是陸彬楊猜測的最好答案。
\t陸彬楊牙關(guān)咬緊,臉上棱角畢現(xiàn),戾氣隱約的瞬間,眼睛卻無力的閉上了。
\t瑾兒裝笑裝輕松:“那時候都是年輕人,愛玩兒,他們之間隱隱約約的也就是有些好感,比尋常關(guān)系走得近了些。還沒等培養(yǎng)起感情,項臨就去進(jìn)修,連著走了兩年,齊曈家里出了變故,哪還有風(fēng)花雪月的心思,兩人也就不了了之了。項臨回來就成了你們家的女婿,說起來什么事都沒有。”
\t陸彬楊聽得出神,屋里靜得尷尬。瑾兒膽怯的不敢猜測他在想什么,更不敢多說,只盼著他聽進(jìn)去了剛才自己所言,放過心中那塊芥蒂,饒了齊曈、也饒了他自己…….
\t良久,陸彬楊的胸膛深深的起伏一下之后,竟是一笑:“可以理解。”
\t陸彬楊走后,瑾兒一放松,竟是虛脫一般,后怕陣陣接踵而來。剛快干完手頭的工作,她忙拿起電話撥給齊曈,應(yīng)該告訴她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提醒她注意。可剛接通,她又忙忙的扣下聽筒:告訴她,又有什么用?徒增煩惱而已。依齊曈那別扭性格,說不定反而適得其反。
\t電話卻響了起來,來電是剛才她撥出去的手機號,瑾兒接起,心里還拿不定主意,說的話心不在焉。
\t齊曈問:“怎么我還沒接起你就掛了,有事?”
\t“你呢,在哪里?”
\t“剛下班,在彬楊的車?yán)铮瑴?zhǔn)備出去吃飯,一起走吧。”
\t“……你和他在一起?”瑾兒險些失聲。
\t“他來醫(yī)院給奶奶辦手續(xù),彬楊讓你一起去吃飯,他請客。”齊曈說,對身邊的丈夫笑。
\t陸彬楊覺得那笑容很美,美的遙不可及。他握方向盤的手越攥越緊,青筋盡顯:“問問護(hù)士長大人想吃什么,咱們先去點菜。”
\t瑾兒聽到他的聲音,忙不迭的連連推拒,倉皇的掛斷電話。
\t天哪,這通電話是多么的愚蠢,恰恰做實了陸彬楊的推斷。瑾兒用所有能想到的話罵來自己,可事情不會有絲毫的解決:知道了一切的陸彬楊,蒙在鼓里以為天下太平齊曈……
\t桌上相框里的照片依舊是齊曈,那張照片堪稱經(jīng)典,淡雅婉約,笑容盈滿憧憬。瑾兒難過的呢喃:“對不起……”
\t齊曈看著“嘟嘟”響的手機,心里隱隱覺得奇怪。
\t陸彬楊問:“她不去?”
\t“嗯,她好像有事,吞吞吐吐的不直說,我下午上班去看看她吧。”
\t陸彬楊說:“你別去了,不跟你說就是不想讓你知道,她真有事會再找你。”
\t“也是,”齊曈點點頭,見他在從手機里調(diào)號,說:“你如果忙我就去職工餐廳吃飯,不耽誤你時間。”
\t陸彬楊興致不高:“今天想熱鬧熱鬧,多叫幾個人一起,把你前男友也叫上。”
\t齊曈呼吸一窒。
\t陸彬楊說:“陳峰子,你不是和他相過親?也算前男友了。”
\t齊曈目光閃爍:“開什么玩笑。”
\t陸彬楊笑:“把安雅也叫上,那是我前女友,快當(dāng)新娘子了,以后再見面,就不能隨便開玩笑了。”
\t話音一落,車速驟提,黑色閃亮的車子“嗖”的飛離而去。
\t今天齊曈是婚后第一次見陳峰和林安雅,準(zhǔn)嫁娘安雅叫了未婚夫陪伴,峰子看著成雙成對的四個男女,越發(fā)覺得自己孤零零的像笑話,心里不舒服,說話時句句字字透著不痛快,矛頭對準(zhǔn)兩位女士。
\t安雅才不受他的氣,一句也不讓,兩人間的火藥味不濃不淡的不炸也不散。未婚夫眼鏡溫文大度,保持笑容坐視旁觀。齊曈有時也被峰子擠兌一下。
\t陸彬楊今天一言不發(fā)的只是愁悶煙。齊曈看著他心里惴惴的,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峰子給他開心,聲色場合,他卻隱在黯淡的角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恰如此時。
\t陳峰被安雅一句刻薄話氣得發(fā)抖,對眼鏡說:“看看你老婆,直著脖子跟個斗雞似的,你怎么忍受得了?趁還沒進(jìn)門,趕快休了。”
\t未婚夫笑:“安雅從來都是很端莊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這么厲害,果然和你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不見外也不生分。”
\t峰子翻翻眼皮:“你倆是一伙的,不理你們。”轉(zhuǎn)身看見齊曈:“看著我受欺負(fù)怎么也不幫幫我?說起來我可是你倆的媒人,咱倆還是老情人,見了面兒都不理的?沒禮貌!”
\t眼鏡不明所以,被這兩句話震,看著關(guān)系復(fù)雜的三個人。峰子幾分得意:“羨慕吧,我們的關(guān)系就是這么復(fù)雜、又這么融洽。”
\t陸彬楊忽然笑:“峰子,這是你今天說的唯一有價值的一句話。”
\t他似乎終于被飯桌上的熱鬧暖了過來,把手里就要燃盡的煙擠進(jìn)滿登登的煙灰缸里,摁滅。齊曈擔(dān)心的看他,陸彬楊也看她,終究嘆口氣,拍拍她的肩:“多吃點兒。”
\t飯局結(jié)束,安雅和眼鏡先走了,齊曈和峰子在門口等結(jié)賬的陸彬楊。峰子沒話找話:“怎么樣,小日子過的?你那小姑子不好對付吧。”
\t齊曈笑笑不言,峰子感慨:“女人呢,不是愛把婚姻比成鞋嘛,你這雙鞋卡腳不?要是卡的頭破血流的,你怎么辦啊?我還真是替你捏把汗,要不,咱脫了鞋光腳走吧。”
\t“你今天很文藝。”齊曈總結(jié)。
\t峰子得意的笑:“夸我?看出我的優(yōu)點了吧。”
\t“我可從不敢小看你,你都是裝糊涂,其實每一句話都有深意的,是吧?”
\t“這可不敢當(dāng)。”
\t齊曈看著他笑,那笑容幾分篤定、幾分高深,看的峰子直眨眼睛:“看什么?”
\t“你其實是喜歡林安雅的,對吧?”
\t陳峰嗤之以鼻:“嘁,聯(lián)想真豐富。”
\t齊曈繼續(xù):“所以你總是針對她,是因為你想接近她。真幼稚,小學(xué)生才這樣做。”
\t陳峰冷了臉:“女人嘴太損折福,會被婆家奚落。”
\t齊曈勝利的笑:“我說對了?”
\t“你以為你就好到哪里了?”陳峰陰了臉,孩子氣的長相變得森然:“不要以為當(dāng)了別人老婆就可以耍威風(fēng),陸彬楊心里始終就沒你,他就是要娶個炮灰讓家里不消停,你自求多福吧。今天為什么叫林安雅,你好好想想吧。”
\t齊曈點點頭:“多謝提醒。”
\t正好陸彬楊打著手機出來,陳峰閉嘴。
\t陸彬楊接完電話,對峰子說:“安雅的電話,說晚上要請一起長大的朋友聚一聚,讓你下班直接去找她,一起走。”
\t峰子受不了齊曈了然的、帶著絲憐憫的目光,一口回絕:“我不去,憑什么給她面子。”
\t“隨你。”陸彬楊說的輕飄飄,心里知道,峰子肯定還是到的最早的那一個。
\t峰子臨分別不饒齊曈:“我勸你,換雙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