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得意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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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屯兵鎮(zhèn)十七公里,御林堡方向,一列車隊在沙化草地上疾馳,車過之處,卷起了滾滾黃塵。
“……前天得到的消息,公司的公關(guān)部聯(lián)系上了爆料的娛記,有關(guān)抗日劇組未殺青被曝的事,是他向屯兵鎮(zhèn)一個群演手里買來的,花了八百塊……這個人叫皮三娃,總公司公關(guān)部花了不少代價才得到這個消息,還警告我們,以后類似的事情不能再出現(xiàn),影響到公司形象和劇組聲譽,后續(xù)處理很麻煩……情況就是這樣……”
大西北影視旅游開發(fā)公司秘書張瑞霞駕著車,把這一情況簡要向隨車的金彥國、宗鵬程、郝來運說了一遍。
抗日神劇被曝光的事,最終查了這么一個不咸不淡的結(jié)果,皮三娃這個人,就是祁連寶手下的二皮,鎮(zhèn)上典型的那類上無片瓦、下無寸土的閑漢,現(xiàn)在還關(guān)在派出所呢,受人指使,干點這種事?lián)Q倆錢,很像他的風(fēng)格,最起碼宗鵬程清楚鎮(zhèn)上這幫閑漢的得性,給頓酒錢,啥事也敢干,何況掙了好幾百。
他憤憤地剜了車上的郝來運一眼道著:“回頭再給你算賬。”
郝來運尷尬地擰了擰脖子,這賬算他頭上可有點冤,每場幾百群演,誰可能看住下面人搞小動作,更何況,二皮根本就不是他的人,他委曲地道著:“宗老板,這真不賴我,這些年您不常回來,祁連寶就是這片的土霸王,下面那群貨,打著他的旗號什么事也敢干,我那管得了啊,他們就連您大舅哥馬老板的賬都不買。”
郝來運很客氣和這位侄子輩的說話,宗鵬程不耐煩地打斷了:“閉嘴,也不怕人家笑話。”
前面的人果真笑了,金彥國笑著道著:“宗哥啊,郝來運說得不錯啊,你確實有點脫離群眾了,根在這兒,最終發(fā)家致富,還得靠著這兒啊。”
“那是,主要是還得靠您吶……金總,這可萬事俱備了啊,您那邊可別給出岔子。有消息了么?”宗鵬程客氣地問,《鐵騎》試鏡在即,下面的緊鑼密鼓,已經(jīng)忙乎了快兩周了,眼看著錢流水介地花出去了,宗鵬程快開始心癢癢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二十四號夏秘書要帶著劇組的制片、布景、道具和攝影來一趟,驗收啊,你們沒偷工減料吧,別到時候簽不了協(xié)議啊。”金彥國提醒著。
“呵呵……那驗收還不得您說了算,再說了,現(xiàn)在的木材可是緊俏貨,擱北寧市周邊,已經(jīng)買不到大批量的木材了,呵呵,都在屯兵了……那就二十四號啊,馬隊提前一天到,齊林格爾的馬隊,最正宗的蒙古馬,當年拍《成吉思汗》時候,就是這個馬隊帶頭的……我辦事,您放心。”宗鵬程幾分得意地道。
“你快算了,我就是不放心才親自來看一趟,給你聯(lián)系個抗日劇組,你給我捅這么大個婁子,知道我有多難么?總公司和劇組兩頭說好話,里外不是人。”金彥國佯怒道。
宗鵬程哈哈笑了,笑著連連道歉,直說老哥對不住了,張秘書不在的時候,咱們哥倆再商量商量怎么補償你吧。
張瑞霞淺笑了,湊著趣道著:“宗老板,那我呢?我可是總公司面前也替您挨罵了。”
“沒說的,這單生意成了,讓我以身相許都行啊,哈哈。”宗鵬程道,惹得張瑞霞一陣浪笑,那浪的樣子,反倒讓金總有點看不過眼了。
駛近目的地,遠遠地已經(jīng)能看到忙碌的現(xiàn)場了,堆積如山的木料,幾臺電動的大鋸,因為這些布景,還專程走了十幾公里的動力電,再往御林堡深處走,已經(jīng)成形的各類道具,排了滿滿一場。
“那個,攻城擂車,長十七米,40架;月底能全部趕制出來……火把,做了2000多了,糧草車也有四百多架了,弓箭難度大點,驗收時候,七八千沒問題……都是按劇組提供的圖樣做的……”
宗鵬程信心百倍地帶著一行人參觀著御林堡的制作進程,一樣一樣介紹著,這項工程用的都是當?shù)氐氖炙嚾耍疫@種工序可不是現(xiàn)在只會用木工板的匠工能做了的,木匠是市郊各縣區(qū)請來的,郝來運長年浸淫此道早已輕車熟路了,介紹著工序,成品一做舊,上漆,再用火燎一遍,絕對上鏡。
“瑞霞,多拍幾張,給夏助理發(fā)過去,讓她心里有個底。”金彥國臉上笑容多了,這趟子事終于快見眉目了。
張瑞霞應(yīng)了聲,用手機拍著照片,各個樣子拍了一套,又拍了一個全景,金彥國興致勃勃地看著,宗鵬程趁著她拍照的功夫湊到身邊,小聲道著:“張秘書,多多美言啊。”
“不是吧?宗老板您什么身份,還需要我美言?”張瑞霞故意逗著。
“肯定需要了,以前咱屯兵和華鑫的關(guān)系處沒那么好,我這心虛不是……那個,夏助理就能當了家?”宗鵬程小心翼翼地打探著內(nèi)情。
“夏助理,是孫總孫昌淦的私人秘書,原來負責(zé)海外業(yè)務(wù),華鑫的主要業(yè)務(wù)在出鏡旅游上,那么多事,您還指望孫總?cè)绽砣f機啊,她點頭,基本就相當孫總同意了。”張瑞霞道。
“那夏助理這個人,好相處么?我是說,招待時候,是不是得準備點什么,注意事項,一定提醒我啊。人家見過大世面,別在咱們這小地方受委曲不是?”宗鵬程道。
“您放心吧,渡假村能復(fù)工,對她來說就是大功一件了,說不定她還得看您臉色行事呢,畢竟在這兒投了幾個億,不能一直這么虧下去啊。”張瑞霞道。
“那……那沒問題……來運,渡假村道路清干凈了沒有?別耽誤人家施工啊。”宗鵬程作勢吼了句,化解了這番對話里的尷尬,從對抗走到合作,這道坎宗鵬程自問跨過去問題不大,可就怕人家心里別扭啊,他心里清楚,生意人的盤算誰也不吃虧,對方給他這么大單的生意,肯定要求回報了。
回報,自然是那拖成爛尾的渡假村嘍,這是他最得意的事,想起來心里就有點成就感。
郝來運屁顛屁顛跑上來,點頭哈腰地道著:“您放心吧,垃圾全部清完了,收破爛的全趕走了,隨時可以開工。”
“哎對了……金總,那施工隊,您得用咱們的啊。”宗鵬程道。
張瑞霞噗哧聲笑了,宗鵬程的嘴臉,不要臉的程度絕對超乎你的想像。金彥國卻是繞著道著:“別跟我講,這事得看到你的本事了。不過我可以透露給你一點消息啊,夏助理此次來,還要就主體工程亮化進行招標,到時候看你的表現(xiàn)了。”
金彥國使著眼色,那眼色雙方都能意會,招不招標是個過場,兩人私底下已經(jīng)商量過了,那事還不是您說了算,大不了再把垃圾給他倒回來不就成了。
“哎呀,咱們一家人說什么表現(xiàn),不行我專程跑一趟京城見見夏助理……以后睦鄰友好,我們鵬程唯華鑫馬首是瞻……您說是不,張秘書?”宗鵬程笑著道,笑得真假。
生意人的臉皮不值錢,這不,反正就是恭維加客氣,等著從對方的賬上劃走真金白銀。
這一行離開御林堡,又到后盤溝看了校場、點將臺的進度,幾處工程宗鵬程幾乎動用了全鎮(zhèn)的人力,對此他是頗具信心的,對于華鑫這兩位的滿意,他倒一點也不意外,最后一站回返鎮(zhèn)上,車泊在已經(jīng)清理干凈的渡假村口。
場上,隆隆的車聲吼著,幾臺重卡正在回填土方,曾經(jīng)敵對的兩方,笑容可掬的站在同一個現(xiàn)場,這場面,怎會顯得如此地不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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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擂車、攔馬架、糧草車、火把,營寨尖木………
一張一張圖片顯示在張政和的電腦屏幕上,他細細地看過,數(shù)過,計算木方的使用量。這算一項,又翻查著照片,校場已經(jīng)平整,用了多少砂、灰、水泥;清運土方的垃圾,用了多少臺車,用時多久。一項一項,他草寫了滿滿一頁。
然后,他愜意地靠著椅背,長舒了一口氣。
對了,還有一件事沒有處理,他打開了即時通訊,看了看哈曼公司的留言,雙方有約定,通過這種方式聯(lián)系,提供即時消息,而這連著數(shù)日來,哈曼已經(jīng)提供不出有價值的信息了。
這一點似乎正在他的預(yù)料之中,他又靠著椅背,笑了,思忖著是不是該結(jié)束和哈曼的委托了。
應(yīng)該結(jié)束了,這件事即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想了想,向唐瑛發(fā)去了視頻通話的請求,過了一會兒,對方打開視頻了,張政和擺手“嗨”聲打招呼,對于哈曼這位女主管,他還是很欣賞的。
“張經(jīng)理,有何貴干?”唐瑛笑著問。
“您說呢?”張政和道。
“哦,應(yīng)該是對我們的調(diào)查進展很不滿意了吧?”唐瑛道。
“呵呵,我就喜歡和聰明人對話,事實確實如此,不知道貴公司派去屯兵的那些人怎么樣了?”張政和笑著問。
“我們做商務(wù)調(diào)查的,難道會把自己的商業(yè)秘密告訴您?”唐瑛笑著拒絕了。
“沒關(guān)系,我隨便一問……不過唐主管,根據(jù)咱們之間的君子協(xié)定,您這后續(xù)的表現(xiàn),實在差強人意啊,就我個人而言,我倒不介意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不過從公司的角度來看,我們后續(xù)的簽約是不是就沒必要了。”張政和委婉地道。
商人變臉,永遠是笑著變的,唐瑛聳聳肩膀,給了個鬼臉,直接道著:“那別忘了在初次的調(diào)查報告上簽字,收到報告即視為委托履約,我們兩不相欠。”
“好的,我今天快遞給您……嗯,如果不介意的話,周六有興趣出去吃頓飯嗎?”張政和笑瞇瞇地道,公事完了,該私事了。
唐瑛又聳聳肩,做了個鬼臉,視頻關(guān)了,給他的Q上留了一行字:
已經(jīng)履約,我們兩不相欠。
對這行字,張政和愣了許久,不得不哀嘆一聲,京城這些妞們可是真務(wù)實啊,無利不起早,無利不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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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后,前臺把一封快遞送到了唐瑛的辦公桌上,她拆開,翻看下簽字,合上,手撫著協(xié)議,思忖了好久。
這單生意并沒有延續(xù)之前的奇跡,因為突發(fā)祁連寶搶砸事件的原因,派往屯兵的四人傷了一對半,今天的消息的,仇笛剛能下床了,單靠管千嬌一個人,根本無法獲取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委托到此為止,也在情理之中。
有點遺憾啊,她想起了兩周前和張政和的那頓晚餐,張政和介紹的高雨田高總給她認識,雙方討論了一番屯兵鎮(zhèn)的商業(yè)潛力,高雨田甚至拋出橄欖枝,隱晦地透露要和哈曼簽一封有關(guān)商務(wù)咨詢、策劃、安全的長期協(xié)議。
如果做成,那對于哈曼的影響可想而知,唐瑛一度很狂熱地為此徹夜難眠,以為在京的生活就此要發(fā)生轉(zhuǎn)機,不過現(xiàn)在看來,還是過于低估商場爾虞我詐的程度,所謂允諾,不過是延遲結(jié)束調(diào)查的借口,現(xiàn)在調(diào)查陷入困局,看來,對方已經(jīng)另覓途徑了。
事以至此,唯余呵呵一聲苦笑了。
她整理后這單生意的所有資料,鎖進了柜子,又不忍心,枯坐在辦公室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與之前和謝總的討論如出一轍,渡假村施工放開,鵬程積極著手準備新片的拍攝的籌備工作,從唐瑛這個角度看,應(yīng)該是華鑫做出了妥協(xié),用犧牲利益的方式,換取了在屯兵鎮(zhèn)的通行證。
所以,雙方暫時地媾和了。可為什么……做為外人張政和卻掩飾不住的那份得意?他并不是華鑫的代言人,那個颶風(fēng)傳媒和華鑫八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啊。
她覺得有鬼,可又說不出問題出在哪里,偏偏能獲知的信息源,現(xiàn)在全瞎了,她又一次意識到,為什么間諜會成為了世界第二個最古老的職業(yè),因為他是所有決策的視聽,不可或缺。
可惜,哈曼現(xiàn)在已經(jīng)缺了。
此事很快匯總給謝紀鋒,當天便接到了謝紀鋒的安排,催促屯兵養(yǎng)病的數(shù)人,按原計劃,全部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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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這兒一窩……”
“這兒……這兒還有,這螞蟻個頭真大啊,長得快趕上臭蟲了。”
“草原沙化,環(huán)境破壞得厲害,再沙化幾年,怕是連螞蟻也生活不下去了。”
三個腦袋擠在沙地上,包小三拿著窗紗做的小網(wǎng)兜,耿寶磊一手拿棍子拔拉螞蟻窩,一手拿著玻璃瓶子,把螞蟻趕撮進瓶子,給包小三倒兜里。
苦逼都不矯情,歇了兩周又生龍活虎了,閑不住都遛出來了,不過現(xiàn)實可不等人,就業(yè)情況太不樂觀,馬胖子的后廚又上了兩臺蒸機,加了臺裝卸車,不但沒有加人,反而連原來的廚師也打發(fā)了不少。倒是鎮(zhèn)上不少新項目用人多,裝卸沙水泥、打夯、做木工還有清運垃圾,那兒都是人手不足,整個鎮(zhèn)上像個大工廠,一到上工時間,各式的運輸車把全鎮(zhèn)的人運向各處,鎮(zhèn)里反而靜悄悄的,少見人跡。
又撮了一窩,包小三樂滋滋地看著,揚了揚問仇笛:“黑球啊,看,成不?”
“別叫我黑球,難聽死了。”仇笛道。
“我聽著不錯啊,叫你黑機啊。哈哈。”包小三故意道,仇笛抓了沙揚他,他奸笑著溜了,耿寶磊蓋著罐頭瓶蓋子,一屁股坐到了仇笛旁邊,笑著問:“有點郁悶是不是?”
當然郁悶了,三人躺倒后,第四旬的錢根本沒有到位,現(xiàn)在看來,就即便回京城恐怕也不會有好結(jié)果,本來早就可以成行了,因為猶豫不定,一直拖到現(xiàn)在了。
“你別裝得上曉天文,下知地理行不行?”包小三坐到仇笛的另一側(cè),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