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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上了三樓，似乎這里有點(diǎn)冷清，不像一二層那么熱鬧，不過自他進(jìn)入后，魚貫而入的男女服務(wù)生來了七八位，運(yùn)食材的、端酒的、架炭火的、倒冰塊的……忙碌起來，坐下來的仇笛狐疑地打量著，自己身處的是一個前面舞榭、后面食臺的空間，裝飾粗獷，特別是石質(zhì)的食臺，能容七八人同時就餐。
    問題來了，難道就為了伺候一個人？
    沒錯，吃客就他一個，等他坐下，這個冷清的地方眨眼就變成了一個溫馨的環(huán)境，火生起來了，戴著高帽的小廚師在熱著鐵板，不但是女廚師，而且芳齡不過二八多點(diǎn)的樣子，那秀眉笑厴得，把仇笛心里的郁悶都沖淡了不少，主應(yīng)伺是位貌似知性的美女，一句話一鞠躬，說的居然是日語。
    “耶！？你別說日語啊，一說我就想起呀蔑爹了。”仇笛沒好臉色地駁了句。
    “對不起……來松子料理點(diǎn)松子家宴的，大部分都說日語，我以為先生您也是……”應(yīng)侍美女躬身道歉著。
    仇笛的神色一凜，眼睛里泛過幾個碎片化的場景，酒柜、昂貴的紅酒、酒俱、整齊琳瑯的衣柜，對于李從軍的印像，似乎什么地方和這里很契合。
    逼格……這是個品位很逼格的人。
    難道，背后操縱我的人，也無從得知李從軍的細(xì)節(jié)？想讓我找到他留下的東西？難道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他們不是一伙的嗎？
    一連串的疑問泛起來了，讓他稍稍失神，應(yīng)侍美女輕聲細(xì)語喚了幾次，仇笛才驚省，卻是詢問他可以開酒么？一看，又是尼馬那陰魂不散的奧比昂，仇笛反感地道：“能換換么？”
    “先生，換什么酒？”應(yīng)侍美女耐心地問。
    “二……”仇笛張口二鍋頭就要迸出來，被此情此景以及美人如玉的表情憋回去了，變成了：“二十年以上的紅酒……”
    “可……這瓶就是二十年的，您在電話里預(yù)訂的。”應(yīng)侍美女給搞懵了。
    “哦，那就這個湊和喝吧。”仇笛訕訕道，看著眼前的菜品，卻是直眨巴眼，有點(diǎn)無處下箸的感覺。
    白瑩瑩的冰層上，幾個扇貝一樣的玩意，那是生蠔；雪白透亮的盤體里，鋪著幾片內(nèi)臟切塊，鵝肝；紅黑相間的漆盤里，兩列整齊的、紅白相間的肉食，河豚肉……菜品和器皿一樣精致，林林羅羅數(shù)種，那邊的小廚妹鐵板已經(jīng)開燒了，仇笛愣愣地聽著人家輕聲細(xì)語介紹，卻是半晌沒動筷子。
    “嗨，過來……”仇笛一勾手指，不懂的時候別裝懂，把應(yīng)侍美女叫過來，一指問著：“這……怎么吃？”
    應(yīng)侍美女一愣，給他示意了一個倒酒的動作：“就這樣吃。”
    “就這樣……吃？”仇笛問著：“那你吃一個……甭客氣，我就來找找逼格感覺，反正不是我掏錢，吃。”
    客人的要求只要不非份，還是可以滿足的，那美女拗不過，纖手端著，一傾，倒嘴里了，向他笑笑，仇笛拿了一個，倒了嘴里，冰冰涼涼，稍顯腥，不過味道極鮮，一下子像啃了塊冰塊爽，他看看笑吟吟的應(yīng)侍，直擺手道著：“坐下坐下……一起吃，你站著，我吃不舒服。”
    “啊？”應(yīng)侍美女瞠目了，那有這樣的客人？
    “不一塊吃是吧？信不信投訴你，全撤了？”仇笛啪唧一拍桌子，好一副任性的土豪得性，那小廚師也傻眼了，兩人使著眼色，仇笛嚷著道著：“把你經(jīng)理叫來，開個小破店，還這么大規(guī)矩。”
    “別呀，哥……我們都是打工的，您這不砸我們飯碗么？”應(yīng)侍美女一苦臉，難為了。
    “那客氣什么，一塊吃……不高興了我連他這小破店也砸了……坐啊，看什么？”仇笛吹胡子瞪眼，一如演抗戰(zhàn)劇瞅見花姑娘那鬼子得性，蠻橫無理地指揮著。
    一力降十會，一蠻欺百善。別說，還挺管用，為了飯碗計，那姑娘出去估計是請示了一下，勉為其難地坐下了，剛給仇笛倒酒，卻被仇笛奪了分酒的，一人一大杯，興奮地拿起來：“這才叫吃飯……來，干杯……一個人吃得多沒意思……是吧小妹妹……來來，一瓶那夠，再來一瓶……那門口站的，進(jìn)來進(jìn)來，要小費(fèi)不，多給你點(diǎn)……別勞煩她了，你們拿酒去……”
    一小會兒，兩瓶就進(jìn)肚子里了，這個偌大的食間其樂溶溶，仇笛把姑娘的芳名以及電話號碼成功地要到手了，連那鐵板燒的小廚妹也被仇笛灌了半杯紅酒，三層應(yīng)侍都知道來了個二逼土豪，兜里揣一摞錢，見送餐進(jìn)去就給好幾百小費(fèi)，都爭著去捉弄他呢，送盤刺身就進(jìn)去四個人。
    又過了一小會兒，兩瓶快見底了，那二鍋頭養(yǎng)出來的胃對付此等紅酒，簡直跟玩一樣，不過那應(yīng)侍可有點(diǎn)不勝酒力了，兩腮坨紅一片，老說不能喝了，不能喝了，又喝了一大杯。
    “大哥，我真不能喝了……”姑娘放下酒，難為地道。
    “噢……對不起對不起，這兒不是會所……那不喝了，多吃點(diǎn)，其實(shí)我也不想喝啊，可我心里難受啊，我就想找人說說話啊……”仇笛故態(tài)重盟了，他在想，用那一種演技才能更深入一點(diǎn)呢？
    還是悲情吧，女人天生母性容易泛濫。果不其然，那應(yīng)侍美女不相信地道著：“您還有什么難受的事？我們才難受呢，每天工作十個小時，得看客人的臉色……瞧您讓我喝，我都不敢不喝，就經(jīng)理來了，也得讓我陪酒………”
    “特么滴，開飯店呀，還是開黑店……哎我說，你叫什么來著？”
    “晉紅。”
    “對，晉紅……是不是有日本鬼子老來騷擾你啊，告訴哥，哥干死他。”
    “哈哈……”
    那姑娘笑得燦爛無比，怎么就莫名地有點(diǎn)欣賞這號愣頭青呢。
    連那做鐵板燒小廚妹也樂了，笑著提醒龍蝦做好了，給盛在食盤里，仇笛卻是不客氣地給晉紅這妞一塊好大的，示意著：“吃……吃好喝好才算，其他都是瞎扯淡，小妹，你也來嘗嘗？”
    小廚妹卻是不敢，不好意思地告辭，又被仇笛給塞了好幾張小費(fèi)，連聲謝謝走了。
    頭回這么瀟灑的裝逼扮二，仇笛居然發(fā)現(xiàn)樂子蠻多，怨不得有人喜歡這么做，那滿足感真是很強(qiáng)哦，你都看得清每個人的臉色笑容，都假得那么可愛。
    悲情不對，這號妞喜歡玩喜歡說，這好像就更簡單。仇笛放開了，坐回了座位，他又是一口抿了半杯，晉紅那妞可是看不過眼了，臉上泛苦著輕聲提醒著：“哥，酒不是這么喝的……后勁大，傷身。喝的時候得品，特別像這種含焦糖味的，越品才越有味。”
    “我其實(shí)真不會喝紅酒……我這肚子就是裝二鍋頭的肚子，喝這沒感覺啊。”仇笛凜然道。
    這點(diǎn)誠實(shí)贏得了那姑娘燦然一笑，仇笛嚴(yán)肅地道著：“我還真不怕你笑話我，其實(shí)進(jìn)門你就應(yīng)該能看出來，我就是個山炮。”
    “其實(shí)來這兒的，大部分都是山炮，不過您這么豪爽的，倒還真不多……大哥，您干什么的？”姑娘好奇了。
    好奇心要害死貓滴，仇笛就等著這一句呢，他小聲道著：“你覺得呢？”
    “看不出來。”姑娘艷羨地一眼，明顯覺得對方高不可攀的樣子。
    “這么說吧，在你困難的時候，借給你五百塊錢的是同事，借你五千塊錢的是朋友，給你五萬塊的，是父母……這些都不夠，只有我，能給你五十萬，一百萬，甚至更多。”仇笛嚴(yán)肅地道。
    “慈善家啊！？”姑娘景仰地道。
    “哎呀，你太老實(shí)了，放高利貸的都不知道，這是我們的形象宣傳用語。”仇笛驀地呲笑了，那姑娘被逗得瞬間掩嘴哈哈大笑，省得失態(tài)趕緊收斂，不過還是覺得仇笛蠻有意思，即便真是放高利貸的，都一點(diǎn)沒讓她反感。
    仇笛抽著這空子玩著手機(jī)，發(fā)了一條短信，不一會兒回信后，好像諸事方定了，那姑娘已經(jīng)淺嘗慢飲，不怎么拘束了，仇笛笑吟吟看她，她不好意思地道：“您……怎么這樣看我？”
    “你別誤會，我看美女都是這種眼神……晉紅，你在這兒干多少年了？”
    “三年多了？”
    “你這算什么？領(lǐng)班？”
    “比領(lǐng)班稍高一點(diǎn)，三樓沒預(yù)訂就在大堂當(dāng)領(lǐng)班，要有客人，就來陪侍，這里必須懂日語，來的有的日本客人，他們不會說漢語。”
    “哦，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面的姑娘，碰見我這號山炮都不怯場，呵呵。”
    “瞧您說的……我覺得您根本不是。”
    “哎呀，當(dāng)然不是，我是收高利貸的山炮……”
    “哈哈………”
    兩人且說且嘗，飯桌上扯淡仇笛已經(jīng)是精于此道了，冷不丁地，他瞅空進(jìn)入主題了：“對了，紅啊，我還有件小事沒辦，你不能讓我失望而歸啊。”
    “啊！？還有……什么事？”晉紅姑娘扭捏著，有點(diǎn)羞，似乎在掙扎萬一有非份要求，是答應(yīng)呢，還是不答應(yīng)。
    “小事，哥在找個人……我覺得你能幫上忙。”仇笛道。
    “誰呀？”晉紅姑娘微微地倒有點(diǎn)失望了。
    “他……”仇笛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機(jī)放到對方面前，上面，有新發(fā)的李從軍的照片，他注意地看著晉紅，很遺憾，她在皺眉，拿起來端詳了好久，半晌才不確定地道：“好像見過……可我們這兒見過的人太多，一下子想不起啊。”
    “他來過你們這兒，和我點(diǎn)的菜一樣……”仇笛提醒著。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我說怎么這么面熟呢……”晉紅恍然大悟，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了。
    “上上個月，他可是會品酒的。”仇笛再提醒著，這是對方給的消息。
    “想起來了……是個日本客人，不過是我們老板親自招待的，對對，就是他，每次都是我們老板親自招待……一般送菜的都不用我們，直接送到門口，對，他就喜歡這種酒，奧比昂……”晉紅恍然大悟說著，說著說著語速放慢了，她稍顯緊張地看著仇笛，仇笛笑笑給她緩釋道：“你別緊張，我不是壞人……這家伙生意上坑了我一把，我得找他算賬呢，一個多月愣是找不著人。”
    “是有好長時間沒來了。”晉紅道。
    “那你老板……”仇笛小心翼翼問。
    “回國了，下周才回來。”晉紅道。
    哦……仇笛稍顯失望地拿回手機(jī)，裝到兜里時，再看晉紅的時候，姑娘的眼睛里已經(jīng)帶上了一份狐疑，山炮和鬼子似乎不怎么搭邊，她有點(diǎn)嚴(yán)重懷疑仇笛的來意了。
    “看來我們不能好好玩耍了……其實(shí)我都提前告訴你我不是好人，你都不信，本來還想泡你的啊，現(xiàn)在都泡湯了。哈哈。”仇笛端著酒杯，笑著繞開了。
    “倒也沒什么……就是我們這兒的管理很嚴(yán)謹(jǐn)，老外們又很注重隱私，傳出去總是不好。”晉紅笑笑，應(yīng)了這一杯，輕輕抿了一口。
    “耶，你相信那個，為什么注重隱私，那是因?yàn)樗筒桓珊檬隆憧次遥惺裁淳蛯?shí)話實(shí)說，對了，辦事不能白辦……咱倆這關(guān)系，談錢就俗了；可要不談錢，那特么不更俗么？所以……別謙讓啊，就當(dāng)哥重涎你的美色，一擲千金搏佳人一笑……哈哈……”仇笛惺惺作態(tài)，把的一摞錢硬塞給了晉紅。
    那妞并沒怎么謙讓，收小費(fèi)習(xí)以為常的事，只不過今天更多而已，而且心里的疑惑被不痛不癢地?fù)现鴵现偌由铣鸬巡蹇拼蛘煛⒕屏钜欢海パ剑娴门d起，什么狐疑都消散一空了，說說笑笑，被仇笛撩得得啵得啵嘴不停在地說話。
    三瓶到四瓶，四瓶到五瓶沒完，門口侍應(yīng)聽到仇笛在喊了：“快來人啊……晉姐喝多了，抬下去休息……”
    “嗯，沒多……我還能喝呢……海風(fēng)哥，說好了，周六約我啊，我等你電話啊……說話得算數(shù)啊……”
    醉態(tài)盎然的晉紅被相熟的伙計給攙走了，似乎連這位食客也不行了，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又來兩人攙著，搖搖晃晃下樓，到總臺結(jié)賬，仇笛拍著柜臺喊著：“嗨，多少錢？”
    “訂餐已經(jīng)結(jié)過了，加了四瓶酒，一共一萬兩千八，給您打個折，訂餐用的是白金卡，給你打八折，收您整一萬……”吧臺結(jié)賬的，心里發(fā)怵地道，這一餐，得吃過兩三萬去。
    仇笛一摸口袋傻眼了，他醉醺醺地道著：“哎呀，身上錢都當(dāng)小費(fèi)發(fā)了……壞了。”
    啊？沒錢了？把店員給嚇壞了，這可賠不起，已經(jīng)有人招手讓保安來了，生怕霸王餐吃過跑路的，仇笛左右看看，可不敢開車后廂拿，那里面還有違禁貨物呢，他掏著手機(jī)睥睨看著幾個店員保安，笑著道：“哥給你們變出來錢啊，有錢吃飯算什么本事，沒錢白吃才叫能耐。”
    說著，拔通了電話，對著神秘人物直接喊著：“喂，飯吃完了，多喝了四瓶酒，欠人一萬，走不了了，你看著辦，不行就押車了啊。”
    對方沉吟了片刻，有點(diǎn)憤憤然地罵了句：“你怎么不去死啊……等著。”
    “等著啊……有人付錢。”仇笛咋咋唬唬道。
    話音落時，訂餐的電話就響了，收銀的一接電話，不時地瞟仇笛，然后眼神變了，捂著聽筒讓另一位干什么，不到兩分鐘，結(jié)賬的單子滋滋打出來了，那收銀恭恭敬敬遞回給他。
    網(wǎng)上轉(zhuǎn)賬的，已經(jīng)收到了，仇笛小心翼翼裝起單據(jù)，挑恤地眼對眼看了保安幾眼，驚得幾人趕緊陪笑臉，他促狹似地指頭戳著一個個道：“狗眼看人低，不給你們小費(fèi)了，哼！”
    這個二貨惹得周遭燦然一笑，他搖搖晃晃地出了餐廳，上了車，剛發(fā)動，電話就來了，幕后的操縱電話一直是個不怎么好聽的女聲，仇笛接住電話，對方問著：“喝多了？多了就別開車，就近找一家酒店住下。”
    “那酒酸不拉嘰的，能喝多才奇怪呢。”仇笛不屑道。
    “這么有品位的東西在你嘴里酸不拉嘰？知道你一頓消費(fèi)了多少錢嗎？”對方揶揄地道。
    “心疼了？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舍不得媳婦你怎么逮流氓啊。”仇笛笑著逗道。
    “那套住了嗎？這僅僅是第一站……你需要了解他的生活軌跡還有很多，不是我畏難，而是很不容易。”對方道。
    “我知道了些情況啊：這個人應(yīng)該是個日本鬼子，身高不到一米七，三十二三歲左右，愛酒，特別是紅酒，不抽煙，每次到這里，都是這里老板親自招待，兩人關(guān)系可能很密切，最后一次是上上個月，二十號左右……他是個品位很高的人，按照這里領(lǐng)班的說法，好像鬼子還有貴族和部民之分，這個人的貴族做派很濃，沒準(zhǔn)是個民族極端分子，店里有大堂說，眼睛很兇，而且來去很神秘，所以才能記起他來……說不定很排外，連送菜招待都不用店里人……還有就是，他每次都是單獨(dú)來……嗨我說，他要真是日本鬼子，那我可得莫名其妙當(dāng)漢奸了啊。”仇笛酒意盎然，不過吐字清楚。
    對方?jīng)]有立即回話，似乎在咂摸仇笛的話，半晌才帶著明顯的欣賞口吻道：“要當(dāng)也是個聰明的漢奸……這頓飯真值了啊，你要不太醉，接下來還有個地方想去嗎？”
    “不去了，有點(diǎn)困。”仇笛搪塞著。
    “你確定？那可是個美女如云，能大飽眼福的地方。”對方道。
    仇笛念頭一轉(zhuǎn)，本來不想去的，誰可知脫口出來的話卻成了這樣：“還是去吧，抓緊點(diǎn)時間，省得你找我麻煩。”
    “哈哈……我都說你會喜歡這種生活的嘛。”
    對方哈哈大笑，掛了電話之后，第二個目標(biāo)點(diǎn)，已經(jīng)發(fā)到了手機(j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