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祝福你們
喻明夏微微抬眸, 正對上她的目光。因為方才對她的那一句評判,云知眼角笑意多了幾分揶揄。窗外陽光照進來落在她的周圍,像是為她鍍了層暖和的光。
喻明夏微微一愣, 想起很多年的那個午后。
那時高三的一節(jié)體育課,她身體不舒服所以請假待在了教室。
午后陽光暖意濃濃, 她從睡夢中醒來時,正好瞧見云知趴在她右前方座位上,正將一張信紙放進祝清夢課桌上的書底下。
成功后她輕拍了下手,笑著嘟囔:“搞定了。”
那時候陽光也溫柔,云知背光而站,原本還睡眼惺忪的她瞧清楚來人是云知時,心跳漏了一拍。
而云知像是只是為了完成任務(wù)似的, 將信紙放在桌上后,隨意打量了一圈周圍。
在她記憶里, 兩人目光有那么短短幾秒鐘接觸。
就在她想緊張想主動開口說話時, 窗外傳來了叫云知名字的聲音。
云知應(yīng)了一聲后走出了教室。
望著云知離開, 她心情倏地落空。
她起身想叫住云知,卻瞧見桌上那張信紙被風(fēng)吹落。
旁邊未合攏的窗吹進了一陣涼風(fēng),飄飄揚揚的信紙拉走了她的思緒。
她眼見著信紙墜落, 落在她的腳邊, 窗外的云知已經(jīng)和她的朋友匯合。
信紙上寫了一句簡短的話。
放學(xué)后,小賣部門口見。——江愿安
原來是是替江愿安傳信。
松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 或許祝清夢和她的關(guān)系是不錯的。
她將那張被風(fēng)吹落的信紙重新放回桌上, 用語文書壓好。
歷歷往事,猶如昨日。
喻明夏垂眸, 想起喻初雪的話, 她問云知:“你有沒有想過, 放棄現(xiàn)在喜歡的人?”
聽清她的話時,云知嘴角笑意凝滯了。不清楚話題為何轉(zhuǎn)移得這么快,也不知道喻明夏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個問題讓云知猶豫了很久,不知怎么去回答。
正在此時,一段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
一分鐘后,云知掛掉電話。
喻明夏也因為這通電話回過了神,明白自己剛剛問了什么話。
但凡云知細想一下,她都有可能暴露。
“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云知問。
“突然想到,關(guān)心一下你。”喻明夏抬眸,臉上表情一如往常。
云知點了下頭,見喻明夏仍舊望著她,她又才問:“那你呢?想過嗎?”
見云知并不是很想聊及這個話題,喻明夏只是搖了搖頭,而后轉(zhuǎn)移話題:“明天周六,有什么打算嗎?”
“啊,買了票,準(zhǔn)備去看演唱會。”云知一聽這問題,果然被吸引了。
見她笑容更甚,喻明夏心下了然,能讓她這么高興的,恐怕不是演唱會。
想起她的避而不答,喻明夏心沉了沉。
而后聽見她說:“我去找一下我同事,等會回來。”
直到云知轉(zhuǎn)身,喻明夏才重新抬頭看向她的身影。
和那個午后一樣,頭也不回地離開。
-
周六早晨云知起了個大早,趁著天氣好,她叫上了小白一起去公園。
演唱會在晚上八點開始。
云知和南喬約好七點在體育中心外見面。
這次南喬再三保證,一定會準(zhǔn)時到。
公園里的草木茂盛,而她又正好在做一個春夏秋冬的圖片匯集,所以一整個上午兩人都在公園里度過。
直到下午四點兩人在餐廳用餐時,小白接到了電話,先離開了。
距離和南喬約定的時間還剩下三個小時,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先回去收拾一番然后再往體育中心去。
隨后她也離開餐廳。
只是中途在路過商圈外時,她被眼前的熱鬧場景吸引了。
職業(yè)習(xí)慣,她隨手拍下了畫面。
方才小白離開時,她將相機交給了她,這會兒只能用手機隨意拍兩張。不過好在技術(shù)在,就算是手機只要角度找好也還是不錯的。
眼前是一家新開的游戲廳,里面有許多的娛樂項目,廳外甚至安置了捕魚池,不過這種游戲似乎都是小情侶和小孩喜歡的項目。
圍在捕魚池周圍的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還有纏著家長要玩的小孩。
尤其有個小孩哭鬧著拉著自家母親的胳膊,非要玩捕魚。
池子里的水溢出來不少,地上濕了一塊。陽光正好折射在水面上,池水里倒影出周圍的模樣。
云知隨手拍了一張,而后將圖保存,打算看看效果。
但在看清圖的那一瞬間,她頓住了,順著方才的角度抬眸望去。
只見她熟悉的人正蹲在捕魚池旁,她身邊跟著的是一個陌生女孩,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女孩手里拿著捕魚網(wǎng),而她握著女孩的手。
周圍人很多,可這一刻她卻能夠清晰地聽見女孩撒嬌的聲音——
“喬喬,我想要那條金魚。”
之后是南喬寵溺的回應(yīng)聲。
再之后,她看見那條金魚落在了捕魚網(wǎng)中。
很奇怪,明明她們沒有在一起。
可是這一刻,她卻有了被出軌的感覺。
說好晚上見的人此刻正和別的女孩親密地玩著捕魚游戲,時間這么趕她難道不會累嗎?
云知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嘲諷居多還是傷心居多。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條金魚并沒有放進水缸中,而是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隨之而來的是南喬驚慌的聲音——
“知知,你怎么在這兒?”
云知抬頭看向她。
這一刻她竟覺得眼前認識了十多年的人很陌生。
“你朋友嗎?”
云知聽見她旁邊的女孩問南喬。
南喬欲言又止,半晌沒有說出話。
云知不清楚她是沒回過神還是不想介紹。
反倒是她旁邊的女孩大方地朝她伸出手,滿臉笑容地和她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南喬的女朋友秦柔。”
云知瞧見南喬身形微怔,張嘴欲言又止。
她垂眸看向眼前向她伸來的手,云知回神,抿唇友好道:“你好,云知。”
事發(fā)突然,大概南喬也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兒,關(guān)于兩人間的對話沒說一句話。
“喬喬,你晚上能不能陪我嘛,演唱會有什么好看的,陪我嘛陪我嘛。”秦柔不顧眼前的人,一個勁兒的撒嬌。
“別鬧。”南喬聲音冷漠了些,聽她說完秦柔果真不再鬧了。
“你可以離開一下嗎?”南喬突然對秦柔說。
秦柔面露不解。
云知深吸了口氣,明明她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jīng)驗,但此刻卻覺得自己異常的冷靜。
大概是失望太多,積攢成了習(xí)慣,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勸慰自己,南喬還是南喬。
“晚上有事兒,演唱會就算了。”云知看了眼一旁的秦柔,抿唇,她不知自己此刻說的話是會傷害秦柔,還是能夠給她點提醒作用。
猶豫之下,云知又道:“既然交了女朋友就不該和別人曖昧不是嗎?”
南喬怔愣:“我……”
她想解釋什么,卻又像是礙于秦柔在場,最后只能扯著嘴角,小聲說:“可是我們是好朋友啊。”
好朋友。
可能是因為剛撞見時沖擊太大,她當(dāng)時沒覺得難過。可是現(xiàn)在,聽見她說出好朋友三個字時,她卻覺得心酸。
云知不想再做無謂的糾纏。
此刻她回答什么都不對。
再說下去,只會讓秦柔覺得她在想破壞她們之間的感情。
就當(dāng)是她自作多情吧。
就當(dāng)她是自找難堪吧。
“有事先走了,祝你們玩得開心。”云知沒有再接她的話,只是這般說道。
南喬不敢看她的眼睛,張唇小聲說:“可是我想去聽演唱會。”
“云知姐姐,我這里有兩張情侶座的電影票,你要不要和你喜歡的人去看呀?”秦柔的話將南喬的話掩蓋。
云知看向秦柔,明白過來或許剛剛她那話不應(yīng)該說。就像現(xiàn)在,秦柔已經(jīng)將她當(dāng)成了敵人防備。
“等我找到喜歡的人再說吧,謝謝了。”云知笑著拒絕道。
這話在秦柔聽來就像是得到了一個保證。
但在南喬聽來卻是另一番意思。
“知知……”南喬不相信她說的話。
“那就祝云知姐姐早點找到喜歡的人!”像是在確定云知對南喬沒有想法之后,秦柔臉上的笑意大了許多,說完還挽著南喬,輕推了下她,“你說是吧喬喬。”
南喬從她先前的話中回過神,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觸碰,但對上云知平靜的雙眸時,嗯了一聲。
算是認同了秦柔的話。
“那就祝你早點找到喜歡的人。”南喬又盯著她重復(fù)了一遍。
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她竟覺得此刻南喬的話里像是帶著賭氣,又像是和往常一樣在試探。
云知在心底嘆了口氣,就當(dāng)是她的錯覺吧。
她從來都不想將南喬往壞處想,可事實如此,她也不想再繼續(xù)下去。
一切都結(jié)束了。
從過去到現(xiàn)在,她對南喬所有的喜歡,都結(jié)束了。
-
林間小路上,小車?yán)镒诟瘪{駛座上的喻初雪很無語。
她不明白喻明夏是怎么了,突然說想感謝她邀請她看演唱會。
然而她對演唱會并不感興趣,即便她再三推拒,依舊被喻明夏拉來了。
“七點半了,還有半小時就開場了。”喻初雪手肘靠著車窗撐著腦袋,提醒道。
“嗯。”喻明夏聲音淡淡的。
“你怎么突然喜歡看演唱會了?你聽說過這個樂隊嗎?”喻初雪是真好奇,她從來沒見喻明夏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過。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孤陋寡聞。”
突然被抨擊的喻初雪:“?”
“不是,你剛剛叫我來的時候態(tài)度那么好,怎么現(xiàn)在就變了個人?說話夾槍帶棒的。”
喻明夏眼睛直視前方,沒回答她的話。
“我不能提云知,現(xiàn)在連說一句樂隊不行?干嘛,這個樂隊是……”話還沒說完,喻初雪反應(yīng)過來,“是云知喜歡的?”
喻明夏沉默,但她的表情已經(jīng)暴露了她的心情。
喻初雪無奈。
那她現(xiàn)在能夠猜到喻明夏為什么突然叫她來看演唱會了,肯定云知也來了。
但云知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能讓她這副表情的,大概率是和她喜歡的人一起來的。
所以喻明夏才會拉上自己。
喻初雪被自己的一通猜想驚到了,甚至想到或許她有了當(dāng)偵探的潛質(zhì)。
“下車。”
喻初雪還沒自戀完,就倏地聽見這句話,她愣愣地:“不至于吧?我就提了一下云知的名字?”
喻初雪已經(jīng)在痛苦了,她就不該將車鑰匙遞給喻明夏。
現(xiàn)在天已經(jīng)漸漸黑了下來,路旁微弱的燈光照著路面。
她們開的還是一條比較僻靜的小路。
喻初雪聽見叮咚一聲,車內(nèi)響起一道機械女聲:“您的訂單已開始處理。”
喻初雪:“?”
“姐姐,我給你打了車,馬上就來了,麻煩你下車。”這一次喻明夏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
雖然不解,但喻初雪覺得喻明夏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
很大可能是,和云知有關(guān)。
心中有了猜想,喻初雪搖了搖頭:“以后再想約我,我可就不來了。”
說罷就開了車門,下了車。
喻初雪抬眸看了眼,這條路還好有燈光,前方則是漆黑一片,沒什么光亮,也沒什么車來往。
也不知喻明夏往那邊開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