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平安扭頭看去,看到一個胖胖的哥哥站在那里,指著他。
    他能感覺到這哥哥身上對他的惡意,知道不回話不禮貌,他還是回答說,“平安的娘不能過來啊?!?br/>
    “你沒有娘!我母親說了,你娘就是個連妾都沒資格當(dāng)?shù)耐嬉?你也是個玩意!”
    胖小孩是鎮(zhèn)國公外家那邊的孩子,自從上一任國公戰(zhàn)死沙場,國公夫人不久也撒手人寰后,那邊的外家就很少來往了,其實主要是看到當(dāng)時還在位的太上皇要鏟除這上百年戰(zhàn)神世家,就疏遠(yuǎn)了而已。如今看到鎮(zhèn)國公府又得到新帝的器重,還當(dāng)朝說出如今的大虞有一半是鎮(zhèn)國公撐起來的話,這種絲毫不怕功高震主的信任,叫這些人又趕緊貼上來。
    而這位可以算是懷遠(yuǎn)的表哥,罵的話也是聽家里人說的,他就看不慣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孩子跟懷遠(yuǎn)玩得好,看不慣他被那么多小孩簇?fù)碇?連皇子都聽他說話。
    “你長得好看,是玩意!是陪我們玩的玩意!”小胖子叉腰,臉上的肉隨著他說話一顫一顫的。
    平安眨眨眼,悄悄問懷遠(yuǎn)哥哥,“懷遠(yuǎn)哥哥,玩意是什么?妾是什么?”
    懷遠(yuǎn)就聽他娘罵過,知道這不是好話,也悄聲說,“平安弟弟,這不是好話。”
    剛說完,平安就像小炮彈一樣朝小胖子撞過去,“讓你罵我娘,我娘才不是玩意,平安的娘是世上最好的娘?!?br/>
    小胖子冷不防被撞倒在地,平安還壓在他身上。他沒想到還有人敢對他這么放肆,愣了愣,哇的一聲哭了。
    “我要你到大街上跪著給我賠禮道歉!”小胖子氣洶洶地叫囂。
    懷遠(yuǎn)本來想把平安拉起來的,聽他這么說,小手也打了他一下,“我也打你了?!?br/>
    幾個小皇子見了,面面相覷,小孩子都是覺得誰比較好就跟誰一邊,便也跟著上前用小手小小打了一下,表示參與。
    “你仗勢欺人,不好?!北容^大的大皇子單單是覺得平安這么可愛好看的小弟弟不能被欺負(fù),就得罩著他。
    “你以大欺小,不好?!?br/>
    就連比平安小一歲的奶皇子也說,“不好!”
    小胖子哭聲一頓,然后,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靖陽候夫人正好和其他夫人聊到最近眾人矚目的戶部侍郎,聊到他何德何能能見到了燈大師,聊到他兒子,聊到他兒子的娘。
    “照我說,關(guān)于孩子的娘不過是對外的說辭,哪里有什么海外,不過是覺得沒人去驗證罷了?!?br/>
    靖陽候夫人話里充滿了惡意。
    大家有的附和,有的笑笑不說話。
    戶部侍郎是寒門出身,沒有背靠大勢力不假,可他得皇上器重,與鎮(zhèn)國公稱兄道弟,沒見剛?cè)刖┏菫楣倌菚桶阎矣虏o搞下了嗎,原來的鎮(zhèn)國公夫人也被和離了。
    可見,這位年紀(jì)輕輕的戶部侍郎有手段著呢。
    可靖陽候夫人看不出來,還當(dāng)大家都覺得她說得有理,更來勁了,“你們想想啊,一個在逃難途中走失的女子還能好?”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匆匆來稟報。
    “夫人不好了,少爺被打了!”
    靖陽候夫人見來的是兒子身邊的丫鬟,聽說兒子被打了,怒氣沖沖起身。
    魏老太這邊。
    “老夫人不好了,世子和靖陽候府家的少爺打起來了?!?br/>
    魏老太正說到蝗蟲過后,驚喜發(fā)現(xiàn)紅薯地底下結(jié)果子的場景,聽到這話,聲音像是突然被掐住。
    她蹬地起身,一下子就竄到那丫鬟面前,“你說誰和誰打起來了?我家平安呢?”
    那丫鬟被魏老太迅猛的動作嚇了一跳,“我家世子就是因為平安少爺才和靖陽候府小少爺打起來的?!?br/>
    “胡說什么!來人,把這滿口胡言的丫鬟拖下去!”鎮(zhèn)國公老夫人起身過來,怒喝。
    會不會說話,魏家那孩子每次和鎮(zhèn)國公府沾上就會出事,這丫鬟關(guān)鍵時刻還火上澆油,平安若是在鎮(zhèn)國公府里再出什么事,這次兩家關(guān)系真是沒可能好得了。
    魏老太哪還想得了那么多,健步如飛往花園子里走。后面的人跟都跟不上,只見一個小老太太飛快往前沖,連她身后的丫鬟都有些追不上。
    前頭的魏景和聽說平安打了靖陽候的兒子,面色一沉。
    “哈哈,魏大人,小兒之間的玩鬧,待會好好讓孩子賠個不是就行了?!闭退训墓賳T下意識以為魏景和是生氣孩子給他丟臉。
    “是該賠不是,我家平安不會隨便出手打人?!蔽壕昂忘c頭,轉(zhuǎn)身大步往花園走去。
    那人本來還要點頭附和,一聽,不對啊,這是打算讓靖陽候的孩子跟他家孩子賠不是?他以為他是誰啊。
    而離得最近的大丫二丫兩個,一來就被那些小姑娘排擠在一旁,沒人跟她們搭話。她們就聽奶的,有點心就吃點心,有人找茬就不要吵,直接去找奶,奶幫她們吵,因為她們吵不贏這些打小就心眼多的貴女。
    開始奶讓她們打扮,教她們禮儀,說到了鎮(zhèn)國公府如何如何的時候,她們是害怕又向往的,等到了之后,看到那些和她們不一樣的姑娘,她們有些自慚形穢,見了世面,開了眼界,也知道自己有多不足。
    尤其是大丫比二丫大,懂得比較多一點了,心思敏感,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她們姐倆,她更覺得抬不起頭。倒是二丫有點心吃就吃點心,還記得奶說的要小口小口地吃,做得不妥的會有丫鬟悄悄提醒。
    如今家里兩個丫鬟,一個小廝,今日來鎮(zhèn)國公府,奶身邊帶一個丫鬟,她們身邊帶一個,二叔的小廝自然是跟著平安。
    這會小孩子那邊的動靜傳過來,一聽?wèi)舨渴汤杉业男『⒋蚣芰耍玖⒓慈酉曼c心,拉著她大姐起身往那邊去。
    大丫雖然慢半拍,但也很心急。
    戶部侍郎家的小孩,除了她們倆,可不就是平安嗎。平安那么乖巧懂事的弟弟,哪里會打架,在村里都沒打過的。
    二丫和大丫趕到的時候,平安剛從小胖子身上爬起來,奶兇奶兇地?fù)]小拳頭,“打你,讓你說我娘壞話!”
    “你娘就是玩意!你也是玩意!”小胖子干脆不起來了,在地上蹬腿嚷嚷。
    “你才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平安記得與時哥哥也這樣和其他哥哥姐姐吵架。
    他的小奶音清脆響亮,把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都驚住了。
    現(xiàn)在小孩都比大人會罵了嗎?罵一人帶全家?
    “對!你才是玩意,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玩意!”二丫上前把平安拉到身后。
    她可不像她姐整日在家干活,待家里,她在村里聽那些婦人罵得多了。
    “二……妹妹,奶說不能用村里那套。”大丫悄悄拉扯二丫,怕她罵出更難聽的話。
    她是不怎么出家門,但也知道村里的婦人罵得有多難聽,光她娘以前罵得就沒法聽。
    后面趕來的大人都紛紛看向靖陽候夫人,這下好了,不單全家,連祖宗十八代都是了。
    靖陽候夫人臉黑得似鍋底,她沉著臉上前,目光凌厲地看向二丫他們,“魏家當(dāng)真是好教養(yǎng)?!?br/>
    二丫和大丫一同把平安護身后,和小孩吵架她們不怕,面對大人就慫了。
    “他先罵平安和娘的?!逼桨采斐鲂∈种钢钢∨肿?,氣鼓鼓地說。
    靖陽候夫人看著這個精致白嫩的小孩,哪怕長得再好,她也喜歡不起來。
    她笑道,“小孩子之間的玩笑話哪能當(dāng)真?!?br/>
    “你家孩子罵人就是玩笑話,我家孩子罵回去就是沒教養(yǎng)?”魏老太虎著臉走過來。
    靖陽候夫人見對方比自己年長,好歹還記得自己候夫人的身份,僵笑道,“魏老夫人,我家孩子可沒罵人全家?!?br/>
    “罵我魏家一人等于罵全家?!?br/>
    “那也沒罵人祖宗十八代?!?br/>
    “你兒子罵了平安和他娘,算是兩邊,何止祖宗十八代?!?br/>
    靖陽候夫人:……
    敢情孩子這么會罵人是師承這老太太。
    魏老太眼神銳利地看向她,“就是不知道你家小孩打哪學(xué)來的罵人的話?一口一個玩意,我們魏家家風(fēng)清正,后宅沒有那種腌臜事,我家孩子可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罵人的話,反罵回去實屬正常?!?br/>
    “我兒子只是好奇魏小公子的娘在何處?為何沒同他一塊回來而已。”靖陽候夫人道。
    “平安說了,娘在海外,回不來?!逼桨膊幻靼诪楹嗡麄冞@些人都聽不懂他說的話。
    “那你怎么回來的?”靖陽候夫人問。
    平安歪頭,天真無邪,“就這么回來了呀?!?br/>
    靖陽候夫人氣都沒法氣的那種,讓她怎么跟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孩說。
    魏景和和靖陽候在半道上遇上了。
    “不過是兩家小兒的口角之爭,魏大人,咱們大人就不摻和了吧?”靖陽候說,何嘗不是以身份在施壓。
    魏景和淡淡一笑,“侯爺想必不知道,下官出了名的愛子,容不得他受半點委屈?!?br/>
    靖陽候被他笑得頭皮發(fā)麻,想到忠勇伯府一夕之間被抄家削爵,貶出京城的事。
    這,不至于吧?
    安覓正和柳家小姐一同入府,當(dāng)然,蹭的還是柳小姐的請?zhí)?br/>
    在馬車上,兩人已經(jīng)互通姓名,她說柳小姐善解人意,柳小姐就把這善解人意貫徹始終。
    柳沉璧帶了兩個丫鬟,見她沒帶,就主動交代那個叫斗雪的丫鬟跟著她。
    安覓覺得這是個有故事的姑娘,不然不會在名聲上考慮得那么細(xì)。
    有了丫鬟,的確比起她孤身一人更好。
    鎮(zhèn)國公府是戰(zhàn)家立足了幾百年的府邸,里面亭臺樓閣,池館水榭,假山怪石,小橋流水,均錯落有致。
    兩人剛進(jìn)府,被引入后院招待女眷的地方,只不過行到一半就看到人人都往花園假山那邊趕。
    不等柳沉璧發(fā)話,玉蘭已經(jīng)上前打聽回來,“小姐,安姑娘,是前頭小孩子打架了?!?br/>
    安覓原本還在想崽崽見到自己會是什么表情,一聽,臉上沒了從容,快步跟上去。
    若之前還有一絲疑慮,柳沉璧此刻徹底相信安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只有孩子的母親才會一聽到孩子打架,問都不問是誰就趕過去。
    “好!只要今日能證明魏小公子的娘出身清白,我靖陽候府愿意當(dāng)面賠禮道歉!”靖陽候夫人被逼得下不來臺,只能豁出去了,反正她篤定平安的娘不會出現(xiàn)。
    “你想如何證明?”
    兩道聲音,一清一和,一左一右,徐徐響起。
    魏景和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震,以為是腦海里又有了連接那邊的畫面,一看,什么都沒有。
    那么……
    他緩緩扭頭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那邊花徑里,她穿著多層淺白色交領(lǐng)襦裙,交領(lǐng)粉與白交錯,腰系與領(lǐng)口同色腰帶,外穿藕色刺繡大袖褙子,婷婷玉立在那里,微風(fēng)輕拂起她的發(fā)梢,恍若仙女下凡,美得不真實。
    唯有她自信勾唇,眼神飛揚的模樣,叫他確信,是活的,活生生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魏景和的心在這一刻徹底亂了節(jié)奏。
    她來了,他以為的那個可能,真的成真了。
    看著她站在那里,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大家都被這兩道聲音吸引去目光,看到男聲是魏景和,不稀奇,等看到女聲那個,一個個看直了眼。
    那女子立于花徑間,容貌精致絕俗,肌膚勝雪,神態(tài)流轉(zhuǎn)間,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站在那里,美目含笑,唇角輕揚,氣質(zhì)里有說不出的恣意。
    最叫人看直眼的是,這張臉……
    “娘!”
    好了,不用說也知道像誰了。
    平安聽到他娘的聲音,也以為他娘又住回腦子里了,看了眼還是只有寶箱,他眨眨眼,才跟大家扭頭看去,然后就看到他娘出現(xiàn)了。
    “娘!”
    平安用比那日在派出所見到仙女姐姐還要驚喜脆亮的聲音喊,小短腿同時飛奔過去,遠(yuǎn)遠(yuǎn)就朝他娘張開手要抱抱。
    安覓也快步上前將崽崽抱住。
    狠下心放棄一切,跨越時空,只為留住你,我的崽崽。
    安爸和安媽在屏幕里看到這一幕,也跟著眼眶發(fā)熱。
    哪個孩子不想要娘呢,平安在的時候明明也想娘跟他一起回去的吧,只是他懂事地沒有吵,也沒有鬧。
    “娘!真的是娘!”平安在他娘懷里蹭蹭,開心得要哭了。
    平安的娘來到平安身邊了,以后平安有爹也有娘啦!別人再問起他娘,他可以大聲說他娘就在平安身邊啦!
    安覓就這般抱著崽崽,有點不好蹲,差點往后栽倒,一雙腿適時地出現(xiàn)在身后給她支撐。
    安覓抬頭,見是一身錦衣長袍的魏大人,對他微微一笑,“魏大人,別來無恙?!?br/>
    “你來了,便無恙。”魏景和勾唇,眼里是藏不住的溫柔。
    安覓見他毫不掩飾眼里的柔情,坦坦蕩蕩,明明白白昭示他的心。
    他是吃準(zhǔn)了她吃毫無保留那一套嗎?
    安爸看到魏景和這眼神就氣得牙癢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早就看上我閨女了?!?br/>
    “行了,之前是誰贊他人品涵養(yǎng)不錯的?!卑矉尩伤?,別打擾她看閨女。
    安覓哪里顧得上腦海里的畫面,她眼下只有崽崽。
    大家看到的卻是一對原本恩愛的夫妻被棒打鴛鴦,如今終于重逢,母子情深相擁,夫妻含情脈脈。當(dāng)真是可歌可泣。
    魏老太覺得整個人都是飄的,她看著抱著乖孫,和自家兒子站一塊的仙女。
    真的是仙女!
    仙女下凡來了!
    平安回來后是沒少說他娘有多好,有多厲害,卻再沒說過想娘,要娘之類的話,懂事得叫人心疼,可誰都知道,他越是喜歡跟人說他娘,就代表越是想他娘。
    如今好了,仙女為乖孫下凡來了。
    至于為什么不是為兒子,倒不是兒子不夠好,而是仙女從出現(xiàn)開始就只在乎平安,無論是住在平安腦子里,還是將平安接走,都擺明了的事。
    魏老太覺得她兒子能跟仙女有平安真是陰差陽錯的福分。
    安覓抱抱平安,用指腹幫崽崽抹去眼淚,親了下他的額頭,“有沒有想娘?”
    “想!平安好想好想娘,可是平安只能在心里偷偷想?!逼桨材搪暷虤獾卣f,因為娘回不來,他不能再嚷著要娘。
    聽到只能在心里偷偷想,安覓幻想出在被窩里偷偷哭的崽崽,她心疼得不行。
    “乖,娘以后都不走了,就陪著平安好不好?”她摸著平安的小腦袋。
    不單平安狂喜,魏景和也不敢置信,險些想跟她確認(rèn)。
    “當(dāng)真?娘不騙平安?”平安淚水洗過的眼睛水亮亮的,像盛滿了星光。
    “拉鉤?!卑惨捝斐鲂∈种?。
    這個平安知道,跟與時哥哥學(xué)的,他相信娘說的是真的了。
    他歡喜地伸出小手指,奶聲奶氣,認(rèn)認(rèn)真真,“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br/>
    平安勾住他娘的小手指上下?lián)u晃,最后還要跟他娘的大拇指蓋章,小手太小,夠不到一起去,就用另一只手幫忙。
    安覓就耐心溫柔地笑著看他忙活。
    魏景和也一樣,只不過他眼里有母子倆,而安覓只有崽崽。
    戰(zhàn)止戈聽到消息臉色微變,箭步趕過來,正好與柳沉璧險些撞一塊,他扶了把,也沒看一眼就匆匆趕去事發(fā)點。
    柳沉璧看著那大步離去的挺拔背影,微微出神。
    “小姐,那便是咱大虞的戰(zhàn)神將軍?!庇裉m一臉崇拜地說。
    柳沉璧回神,嘆息,“是啊,戰(zhàn)神,以滿門忠烈換來的戰(zhàn)神之名?!?br/>
    玉蘭聽她家小姐這么說,再看這鎮(zhèn)國公府,心有戚戚焉,“小姐,我們快過去吧?!?br/>
    柳沉璧點頭,她也有些擔(dān)心安姑娘。
    安覓等平安歡喜夠了,才牽著平安緩緩起身。魏景和擔(dān)心她蹲久了腳麻,伸手扶了把她的肩膀,又自然地放開。
    安覓就站在他身前,能嗅到他身上的松柏清香,她對他點點頭,轉(zhuǎn)而看向那靖陽候夫人。
    “是我叫平安受委屈了,我會處理妥當(dāng)。”魏景和低頭,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他并不想叫她一來就要處理這些事。
    安覓扭頭對他一笑,“我是孩子的娘,我孩子受欺負(fù)了,自然有為他討回公道的道理?!?br/>
    說著,她牽起平安,徐步走到那婦人面前,聲音清柔慢慢,“這位夫人對這個證明可還滿意?”
    魏老太莫名驕傲,也跟著站到安覓身邊。
    安覓看到,對她微笑頷首。這老太太她記得,挺有趣的一個人。
    魏老太想捂住心口,仙女對她笑了!笑起來真好看,和平安一樣可人疼。
    大丫二丫看到平安的娘這么好看,而且看起來比那些高高在上,瞧不起她們的人還厲害,也莫名有了底氣,站到身后,挺起胸膛。
    這是她們的二嬸,誰說她們魏家都是泥腿子。哼!
    靖陽候夫人悔得不行,她哪能想到平安的娘真的會出現(xiàn),還是這樣一個雍容之人。哪怕想質(zhì)疑她不是孩子的娘,這兩張一大一小的臉放一起就沒得說。
    “我說的是證明出身清白?!彼龔娦姓医杩?。
    “我家小姐如何不清白了?我倒要問問夫人,誣蔑我家小姐不清白,你是何居心!”斗雪很盡職地扮演好安覓的貼身丫鬟,忠心耿耿。
    大家見安覓身邊還帶有丫鬟,再加上她仿若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這靖陽候夫人的質(zhì)疑根本站不住腳。
    “我為何要向你證明出身清白?你管這個的嗎?”安覓嗤笑。
    “你……”
    “皇后貴為一國之母都尚且管不到,夫人倒是給自己封官了,專管婦人之官?!?br/>
    靖陽候夫人臉色刷白,這扯上皇后還能好?
    安覓沒打算就此算了,她問平安,“平安,告訴娘,他罵了什么?!?br/>
    “他罵娘是玩意,罵平安是玩意,還說平安是玩意就該陪他玩。娘,平安有撞倒他,不叫他罵娘?!逼桨舱f到后面,露出奶兇奶兇的表情。
    魏景和聽了,臉色陰沉似水。
    “辱我妻兒便是辱我,此事已非一句賠不是便能揭過的?!蔽壕昂蜕锨罢驹谄桨驳牧硪贿?,毫不在意旁人看輕他插手婦人之事。
    “玩意?稱三品官員的兒子作玩意,還要給你玩?”安覓斂起笑意,眼神冷厲地看向靖陽候夫人,“今日這事這位夫人不給我個交代,告御狀,在所不惜?!?br/>
    眾人聽了,暗暗咋舌。這對夫妻是狠人,一個為兒子搞走忠勇伯府,原鎮(zhèn)國公夫人,一個因為孩子受了委屈,要告御狀。
    “那你兒子還打了我兒子怎么說?”靖陽候夫人是不愿低頭的。
    “我也打了,是他先罵的平安弟弟?!睉堰h(yuǎn)噠噠跑到平安弟弟身邊,和平安弟弟站一塊,一副勇于承擔(dān)的表情。
    安覓見他還偷瞄過來,便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懷遠(yuǎn)的胸脯挺得更高了。平安弟弟說的是對的,他的娘果然是好娘。
    一旁的大皇子也說,“我也打了,他打斷我聽故事?!?br/>
    “他仗勢欺人?!倍首永碛删捅容^正義。
    奶皇子也揮揮小手,“打?!?br/>
    跟著皇子的宮人們只管低著頭。
    靖陽候夫人眼前一黑,若只是鎮(zhèn)國公府,她還能鬧一鬧,這扯上皇家,她哪還敢再追究。
    “衡兒,叫你亂說話!過來給弟弟賠不是!”靖陽候夫人陰沉著臉將兒子扯過來。
    “我不!憑什么是我賠不是!母親不是說他是玩意嗎?他就是玩意!”小胖子依然指著平安叫囂。
    安覓伸手抓住小胖子的手,有技巧地輕輕一掰,“你娘沒有告訴你,手指頭不要亂指?”
    “哇!母親,疼!”小胖子哭嚎。
    “魏夫人,快快放開我兒子,傷著我兒子,我跟你沒完!”靖陽候夫人怒道。
    安覓松開那小胖子,看向靖陽候夫人,“這位夫人,看來你家教養(yǎng)的確很好。不如,聽聽我家的教養(yǎng)?平安,背一下三字經(jīng)里的“養(yǎng)不教”那一句給這位哥哥及哥哥的家人聽聽?!?br/>
    平安從來都是從頭背起的,他眨了眨眼,便也從頭背起。在場靜得只聽見平安的小奶音背書。
    等背到娘說的那句了,平安小眼神一亮,背得更大聲,背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娘,“娘,平安背到了?!?br/>
    “真棒。”安覓摸摸他的頭,看向臉色黑得能滴墨的靖陽候夫人,“夫人可知這句話是何意?孩子沒教好,家里大人及夫子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按理,大人及夫子也該來賠禮道歉才是。”
    靖陽候夫人知道這事沒法追究下去了,她不得不憋著氣說,“是家里下人亂嚼舌根叫孩子聽去了,我在這里給魏夫人賠不是?!?br/>
    安覓也不在乎她沒誠意,看向小胖子,“你,給我兒子道歉。”
    “魏夫人,適可而止?!本戈柡蚍蛉伺?。
    安覓挑眉,“我是要告訴他,不要以為全天下皆他爹娘。道、歉!”
    小胖子被嚇得哇的就要張嘴大哭。
    “給我憋著!要哭,道完歉再哭!”安覓冷喝。
    小胖子從來沒被人這么吼過,嚇得把哭聲憋回去。
    其他小孩看到平安的娘這么厲害,也嚇了一跳,同時也羨慕,平安的娘這么護著他。他們這些小孩里也不是沒有吵過架,打過架的,但最后都是被逼著給位高的那個道歉。
    平安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娘,娘好厲害,連壞壞的小胖子都害怕。
    “魏大人,這事過了。內(nèi)子已經(jīng)賠不是了?!本戈柡蛞策^來沉著臉對魏景和發(fā)難。
    魏景和輕笑,“侯爺覺得尊夫人不應(yīng)該為她說的話賠不是?”
    靖陽候瞇眼,“你當(dāng)真要揪著這事不放?”
    “若是為官連為妻兒討公道都不能,何以為天下百姓做主,還不如回家種紅薯。”魏景和分毫不退。
    “說得好!”
    身后響起一道聲音,在場的官員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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