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平安扭頭看去,看到一個胖胖的哥哥站在那里,指著他。
他能感覺到這哥哥身上對他的惡意,知道不回話不禮貌,他還是回答說,“平安的娘不能過來啊。”
“你沒有娘!我母親說了,你娘就是個連妾都沒資格當(dāng)?shù)耐嬉?你也是個玩意!”
胖小孩是鎮(zhèn)國公外家那邊的孩子,自從上一任國公戰(zhàn)死沙場,國公夫人不久也撒手人寰后,那邊的外家就很少來往了,其實主要是看到當(dāng)時還在位的太上皇要鏟除這上百年戰(zhàn)神世家,就疏遠(yuǎn)了而已。如今看到鎮(zhèn)國公府又得到新帝的器重,還當(dāng)朝說出如今的大虞有一半是鎮(zhèn)國公撐起來的話,這種絲毫不怕功高震主的信任,叫這些人又趕緊貼上來。
而這位可以算是懷遠(yuǎn)的表哥,罵的話也是聽家里人說的,他就看不慣一個泥腿子出身的孩子跟懷遠(yuǎn)玩得好,看不慣他被那么多小孩簇?fù)碇?連皇子都聽他說話。
“你長得好看,是玩意!是陪我們玩的玩意!”小胖子叉腰,臉上的肉隨著他說話一顫一顫的。
平安眨眨眼,悄悄問懷遠(yuǎn)哥哥,“懷遠(yuǎn)哥哥,玩意是什么?妾是什么?”
懷遠(yuǎn)就聽他娘罵過,知道這不是好話,也悄聲說,“平安弟弟,這不是好話。”
剛說完,平安就像小炮彈一樣朝小胖子撞過去,“讓你罵我娘,我娘才不是玩意,平安的娘是世上最好的娘。”
小胖子冷不防被撞倒在地,平安還壓在他身上。他沒想到還有人敢對他這么放肆,愣了愣,哇的一聲哭了。
“我要你到大街上跪著給我賠禮道歉!”小胖子氣洶洶地叫囂。
懷遠(yuǎn)本來想把平安拉起來的,聽他這么說,小手也打了他一下,“我也打你了。”
幾個小皇子見了,面面相覷,小孩子都是覺得誰比較好就跟誰一邊,便也跟著上前用小手小小打了一下,表示參與。
“你仗勢欺人,不好。”比較大的大皇子單單是覺得平安這么可愛好看的小弟弟不能被欺負(fù),就得罩著他。
“你以大欺小,不好。”
就連比平安小一歲的奶皇子也說,“不好!”
小胖子哭聲一頓,然后,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靖陽候夫人正好和其他夫人聊到最近眾人矚目的戶部侍郎,聊到他何德何能能見到了燈大師,聊到他兒子,聊到他兒子的娘。
“照我說,關(guān)于孩子的娘不過是對外的說辭,哪里有什么海外,不過是覺得沒人去驗證罷了。”
靖陽候夫人話里充滿了惡意。
大家有的附和,有的笑笑不說話。
戶部侍郎是寒門出身,沒有背靠大勢力不假,可他得皇上器重,與鎮(zhèn)國公稱兄道弟,沒見剛?cè)刖┏菫楣倌菚桶阎矣虏o搞下了嗎,原來的鎮(zhèn)國公夫人也被和離了。
可見,這位年紀(jì)輕輕的戶部侍郎有手段著呢。
可靖陽候夫人看不出來,還當(dāng)大家都覺得她說得有理,更來勁了,“你們想想啊,一個在逃難途中走失的女子還能好?”
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匆匆來稟報。
“夫人不好了,少爺被打了!”
靖陽候夫人見來的是兒子身邊的丫鬟,聽說兒子被打了,怒氣沖沖起身。
魏老太這邊。
“老夫人不好了,世子和靖陽候府家的少爺打起來了。”
魏老太正說到蝗蟲過后,驚喜發(fā)現(xiàn)紅薯地底下結(jié)果子的場景,聽到這話,聲音像是突然被掐住。
她蹬地起身,一下子就竄到那丫鬟面前,“你說誰和誰打起來了?我家平安呢?”
那丫鬟被魏老太迅猛的動作嚇了一跳,“我家世子就是因為平安少爺才和靖陽候府小少爺打起來的。”
“胡說什么!來人,把這滿口胡言的丫鬟拖下去!”鎮(zhèn)國公老夫人起身過來,怒喝。
會不會說話,魏家那孩子每次和鎮(zhèn)國公府沾上就會出事,這丫鬟關(guān)鍵時刻還火上澆油,平安若是在鎮(zhèn)國公府里再出什么事,這次兩家關(guān)系真是沒可能好得了。
魏老太哪還想得了那么多,健步如飛往花園子里走。后面的人跟都跟不上,只見一個小老太太飛快往前沖,連她身后的丫鬟都有些追不上。
前頭的魏景和聽說平安打了靖陽候的兒子,面色一沉。
“哈哈,魏大人,小兒之間的玩鬧,待會好好讓孩子賠個不是就行了。”正和他寒暄的官員下意識以為魏景和是生氣孩子給他丟臉。
“是該賠不是,我家平安不會隨便出手打人。”魏景和點頭,轉(zhuǎn)身大步往花園走去。
那人本來還要點頭附和,一聽,不對啊,這是打算讓靖陽候的孩子跟他家孩子賠不是?他以為他是誰啊。
而離得最近的大丫二丫兩個,一來就被那些小姑娘排擠在一旁,沒人跟她們搭話。她們就聽奶的,有點心就吃點心,有人找茬就不要吵,直接去找奶,奶幫她們吵,因為她們吵不贏這些打小就心眼多的貴女。
開始奶讓她們打扮,教她們禮儀,說到了鎮(zhèn)國公府如何如何的時候,她們是害怕又向往的,等到了之后,看到那些和她們不一樣的姑娘,她們有些自慚形穢,見了世面,開了眼界,也知道自己有多不足。
尤其是大丫比二丫大,懂得比較多一點了,心思敏感,知道那些人都在嘲笑她們姐倆,她更覺得抬不起頭。倒是二丫有點心吃就吃點心,還記得奶說的要小口小口地吃,做得不妥的會有丫鬟悄悄提醒。
如今家里兩個丫鬟,一個小廝,今日來鎮(zhèn)國公府,奶身邊帶一個丫鬟,她們身邊帶一個,二叔的小廝自然是跟著平安。
這會小孩子那邊的動靜傳過來,一聽?wèi)舨渴汤杉业男『⒋蚣芰耍玖⒓慈酉曼c心,拉著她大姐起身往那邊去。
大丫雖然慢半拍,但也很心急。
戶部侍郎家的小孩,除了她們倆,可不就是平安嗎。平安那么乖巧懂事的弟弟,哪里會打架,在村里都沒打過的。
二丫和大丫趕到的時候,平安剛從小胖子身上爬起來,奶兇奶兇地?fù)]小拳頭,“打你,讓你說我娘壞話!”
“你娘就是玩意!你也是玩意!”小胖子干脆不起來了,在地上蹬腿嚷嚷。
“你才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平安記得與時哥哥也這樣和其他哥哥姐姐吵架。
他的小奶音清脆響亮,把從四面八方趕來的人都驚住了。
現(xiàn)在小孩都比大人會罵了嗎?罵一人帶全家?
“對!你才是玩意,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玩意!”二丫上前把平安拉到身后。
她可不像她姐整日在家干活,待家里,她在村里聽那些婦人罵得多了。
“二……妹妹,奶說不能用村里那套。”大丫悄悄拉扯二丫,怕她罵出更難聽的話。
她是不怎么出家門,但也知道村里的婦人罵得有多難聽,光她娘以前罵得就沒法聽。
后面趕來的大人都紛紛看向靖陽候夫人,這下好了,不單全家,連祖宗十八代都是了。
靖陽候夫人臉黑得似鍋底,她沉著臉上前,目光凌厲地看向二丫他們,“魏家當(dāng)真是好教養(yǎng)。”
二丫和大丫一同把平安護(hù)身后,和小孩吵架她們不怕,面對大人就慫了。
“他先罵平安和娘的。”平安伸出小手指指著小胖子,氣鼓鼓地說。
靖陽候夫人看著這個精致白嫩的小孩,哪怕長得再好,她也喜歡不起來。
她笑道,“小孩子之間的玩笑話哪能當(dāng)真。”
“你家孩子罵人就是玩笑話,我家孩子罵回去就是沒教養(yǎng)?”魏老太虎著臉走過來。
靖陽候夫人見對方比自己年長,好歹還記得自己候夫人的身份,僵笑道,“魏老夫人,我家孩子可沒罵人全家。”
“罵我魏家一人等于罵全家。”
“那也沒罵人祖宗十八代。”
“你兒子罵了平安和他娘,算是兩邊,何止祖宗十八代。”
靖陽候夫人:……
敢情孩子這么會罵人是師承這老太太。
魏老太眼神銳利地看向她,“就是不知道你家小孩打哪學(xué)來的罵人的話?一口一個玩意,我們魏家家風(fēng)清正,后宅沒有那種腌臜事,我家孩子可不懂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罵人的話,反罵回去實屬正常。”
“我兒子只是好奇魏小公子的娘在何處?為何沒同他一塊回來而已。”靖陽候夫人道。
“平安說了,娘在海外,回不來。”平安不明白為何他們這些人都聽不懂他說的話。
“那你怎么回來的?”靖陽候夫人問。
平安歪頭,天真無邪,“就這么回來了呀。”
靖陽候夫人氣都沒法氣的那種,讓她怎么跟個話都說不清的小孩說。
魏景和和靖陽候在半道上遇上了。
“不過是兩家小兒的口角之爭,魏大人,咱們大人就不摻和了吧?”靖陽候說,何嘗不是以身份在施壓。
魏景和淡淡一笑,“侯爺想必不知道,下官出了名的愛子,容不得他受半點委屈。”
靖陽候被他笑得頭皮發(fā)麻,想到忠勇伯府一夕之間被抄家削爵,貶出京城的事。
這,不至于吧?
安覓正和柳家小姐一同入府,當(dāng)然,蹭的還是柳小姐的請?zhí)?br/>
在馬車上,兩人已經(jīng)互通姓名,她說柳小姐善解人意,柳小姐就把這善解人意貫徹始終。
柳沉璧帶了兩個丫鬟,見她沒帶,就主動交代那個叫斗雪的丫鬟跟著她。
安覓覺得這是個有故事的姑娘,不然不會在名聲上考慮得那么細(xì)。
有了丫鬟,的確比起她孤身一人更好。
鎮(zhèn)國公府是戰(zhàn)家立足了幾百年的府邸,里面亭臺樓閣,池館水榭,假山怪石,小橋流水,均錯落有致。
兩人剛進(jìn)府,被引入后院招待女眷的地方,只不過行到一半就看到人人都往花園假山那邊趕。
不等柳沉璧發(fā)話,玉蘭已經(jīng)上前打聽回來,“小姐,安姑娘,是前頭小孩子打架了。”
安覓原本還在想崽崽見到自己會是什么表情,一聽,臉上沒了從容,快步跟上去。
若之前還有一絲疑慮,柳沉璧此刻徹底相信安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只有孩子的母親才會一聽到孩子打架,問都不問是誰就趕過去。
“好!只要今日能證明魏小公子的娘出身清白,我靖陽候府愿意當(dāng)面賠禮道歉!”靖陽候夫人被逼得下不來臺,只能豁出去了,反正她篤定平安的娘不會出現(xiàn)。
“你想如何證明?”
兩道聲音,一清一和,一左一右,徐徐響起。
魏景和聽到這聲音,渾身一震,以為是腦海里又有了連接那邊的畫面,一看,什么都沒有。
那么……
他緩緩扭頭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那邊花徑里,她穿著多層淺白色交領(lǐng)襦裙,交領(lǐng)粉與白交錯,腰系與領(lǐng)口同色腰帶,外穿藕色刺繡大袖褙子,婷婷玉立在那里,微風(fēng)輕拂起她的發(fā)梢,恍若仙女下凡,美得不真實。
唯有她自信勾唇,眼神飛揚的模樣,叫他確信,是活的,活生生出現(xiàn)在他眼前。
魏景和的心在這一刻徹底亂了節(jié)奏。
她來了,他以為的那個可能,真的成真了。
看著她站在那里,他的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了許多。
大家都被這兩道聲音吸引去目光,看到男聲是魏景和,不稀奇,等看到女聲那個,一個個看直了眼。
那女子立于花徑間,容貌精致絕俗,肌膚勝雪,神態(tài)流轉(zhuǎn)間,自有一股輕靈之氣,站在那里,美目含笑,唇角輕揚,氣質(zhì)里有說不出的恣意。
最叫人看直眼的是,這張臉……
“娘!”
好了,不用說也知道像誰了。
平安聽到他娘的聲音,也以為他娘又住回腦子里了,看了眼還是只有寶箱,他眨眨眼,才跟大家扭頭看去,然后就看到他娘出現(xiàn)了。
“娘!”
平安用比那日在派出所見到仙女姐姐還要驚喜脆亮的聲音喊,小短腿同時飛奔過去,遠(yuǎn)遠(yuǎn)就朝他娘張開手要抱抱。
安覓也快步上前將崽崽抱住。
狠下心放棄一切,跨越時空,只為留住你,我的崽崽。
安爸和安媽在屏幕里看到這一幕,也跟著眼眶發(fā)熱。
哪個孩子不想要娘呢,平安在的時候明明也想娘跟他一起回去的吧,只是他懂事地沒有吵,也沒有鬧。
“娘!真的是娘!”平安在他娘懷里蹭蹭,開心得要哭了。
平安的娘來到平安身邊了,以后平安有爹也有娘啦!別人再問起他娘,他可以大聲說他娘就在平安身邊啦!
安覓就這般抱著崽崽,有點不好蹲,差點往后栽倒,一雙腿適時地出現(xiàn)在身后給她支撐。
安覓抬頭,見是一身錦衣長袍的魏大人,對他微微一笑,“魏大人,別來無恙。”
“你來了,便無恙。”魏景和勾唇,眼里是藏不住的溫柔。
安覓見他毫不掩飾眼里的柔情,坦坦蕩蕩,明明白白昭示他的心。
他是吃準(zhǔn)了她吃毫無保留那一套嗎?
安爸看到魏景和這眼神就氣得牙癢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小子早就看上我閨女了。”
“行了,之前是誰贊他人品涵養(yǎng)不錯的。”安媽瞪他,別打擾她看閨女。
安覓哪里顧得上腦海里的畫面,她眼下只有崽崽。
大家看到的卻是一對原本恩愛的夫妻被棒打鴛鴦,如今終于重逢,母子情深相擁,夫妻含情脈脈。當(dāng)真是可歌可泣。
魏老太覺得整個人都是飄的,她看著抱著乖孫,和自家兒子站一塊的仙女。
真的是仙女!
仙女下凡來了!
平安回來后是沒少說他娘有多好,有多厲害,卻再沒說過想娘,要娘之類的話,懂事得叫人心疼,可誰都知道,他越是喜歡跟人說他娘,就代表越是想他娘。
如今好了,仙女為乖孫下凡來了。
至于為什么不是為兒子,倒不是兒子不夠好,而是仙女從出現(xiàn)開始就只在乎平安,無論是住在平安腦子里,還是將平安接走,都擺明了的事。
魏老太覺得她兒子能跟仙女有平安真是陰差陽錯的福分。
安覓抱抱平安,用指腹幫崽崽抹去眼淚,親了下他的額頭,“有沒有想娘?”
“想!平安好想好想娘,可是平安只能在心里偷偷想。”平安奶聲奶氣地說,因為娘回不來,他不能再嚷著要娘。
聽到只能在心里偷偷想,安覓幻想出在被窩里偷偷哭的崽崽,她心疼得不行。
“乖,娘以后都不走了,就陪著平安好不好?”她摸著平安的小腦袋。
不單平安狂喜,魏景和也不敢置信,險些想跟她確認(rèn)。
“當(dāng)真?娘不騙平安?”平安淚水洗過的眼睛水亮亮的,像盛滿了星光。
“拉鉤。”安覓伸出小手指。
這個平安知道,跟與時哥哥學(xué)的,他相信娘說的是真的了。
他歡喜地伸出小手指,奶聲奶氣,認(rèn)認(rèn)真真,“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平安勾住他娘的小手指上下?lián)u晃,最后還要跟他娘的大拇指蓋章,小手太小,夠不到一起去,就用另一只手幫忙。
安覓就耐心溫柔地笑著看他忙活。
魏景和也一樣,只不過他眼里有母子倆,而安覓只有崽崽。
戰(zhàn)止戈聽到消息臉色微變,箭步趕過來,正好與柳沉璧險些撞一塊,他扶了把,也沒看一眼就匆匆趕去事發(fā)點。
柳沉璧看著那大步離去的挺拔背影,微微出神。
“小姐,那便是咱大虞的戰(zhàn)神將軍。”玉蘭一臉崇拜地說。
柳沉璧回神,嘆息,“是啊,戰(zhàn)神,以滿門忠烈換來的戰(zhàn)神之名。”
玉蘭聽她家小姐這么說,再看這鎮(zhèn)國公府,心有戚戚焉,“小姐,我們快過去吧。”
柳沉璧點頭,她也有些擔(dān)心安姑娘。
安覓等平安歡喜夠了,才牽著平安緩緩起身。魏景和擔(dān)心她蹲久了腳麻,伸手扶了把她的肩膀,又自然地放開。
安覓就站在他身前,能嗅到他身上的松柏清香,她對他點點頭,轉(zhuǎn)而看向那靖陽候夫人。
“是我叫平安受委屈了,我會處理妥當(dāng)。”魏景和低頭,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他并不想叫她一來就要處理這些事。
安覓扭頭對他一笑,“我是孩子的娘,我孩子受欺負(fù)了,自然有為他討回公道的道理。”
說著,她牽起平安,徐步走到那婦人面前,聲音清柔慢慢,“這位夫人對這個證明可還滿意?”
魏老太莫名驕傲,也跟著站到安覓身邊。
安覓看到,對她微笑頷首。這老太太她記得,挺有趣的一個人。
魏老太想捂住心口,仙女對她笑了!笑起來真好看,和平安一樣可人疼。
大丫二丫看到平安的娘這么好看,而且看起來比那些高高在上,瞧不起她們的人還厲害,也莫名有了底氣,站到身后,挺起胸膛。
這是她們的二嬸,誰說她們魏家都是泥腿子。哼!
靖陽候夫人悔得不行,她哪能想到平安的娘真的會出現(xiàn),還是這樣一個雍容之人。哪怕想質(zhì)疑她不是孩子的娘,這兩張一大一小的臉放一起就沒得說。
“我說的是證明出身清白。”她強行找借口。
“我家小姐如何不清白了?我倒要問問夫人,誣蔑我家小姐不清白,你是何居心!”斗雪很盡職地扮演好安覓的貼身丫鬟,忠心耿耿。
大家見安覓身邊還帶有丫鬟,再加上她仿若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這靖陽候夫人的質(zhì)疑根本站不住腳。
“我為何要向你證明出身清白?你管這個的嗎?”安覓嗤笑。
“你……”
“皇后貴為一國之母都尚且管不到,夫人倒是給自己封官了,專管婦人之官。”
靖陽候夫人臉色刷白,這扯上皇后還能好?
安覓沒打算就此算了,她問平安,“平安,告訴娘,他罵了什么。”
“他罵娘是玩意,罵平安是玩意,還說平安是玩意就該陪他玩。娘,平安有撞倒他,不叫他罵娘。”平安說到后面,露出奶兇奶兇的表情。
魏景和聽了,臉色陰沉似水。
“辱我妻兒便是辱我,此事已非一句賠不是便能揭過的。”魏景和上前站在平安的另一邊,毫不在意旁人看輕他插手婦人之事。
“玩意?稱三品官員的兒子作玩意,還要給你玩?”安覓斂起笑意,眼神冷厲地看向靖陽候夫人,“今日這事這位夫人不給我個交代,告御狀,在所不惜。”
眾人聽了,暗暗咋舌。這對夫妻是狠人,一個為兒子搞走忠勇伯府,原鎮(zhèn)國公夫人,一個因為孩子受了委屈,要告御狀。
“那你兒子還打了我兒子怎么說?”靖陽候夫人是不愿低頭的。
“我也打了,是他先罵的平安弟弟。”懷遠(yuǎn)噠噠跑到平安弟弟身邊,和平安弟弟站一塊,一副勇于承擔(dān)的表情。
安覓見他還偷瞄過來,便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懷遠(yuǎn)的胸脯挺得更高了。平安弟弟說的是對的,他的娘果然是好娘。
一旁的大皇子也說,“我也打了,他打斷我聽故事。”
“他仗勢欺人。”二皇子理由就比較正義。
奶皇子也揮揮小手,“打。”
跟著皇子的宮人們只管低著頭。
靖陽候夫人眼前一黑,若只是鎮(zhèn)國公府,她還能鬧一鬧,這扯上皇家,她哪還敢再追究。
“衡兒,叫你亂說話!過來給弟弟賠不是!”靖陽候夫人陰沉著臉將兒子扯過來。
“我不!憑什么是我賠不是!母親不是說他是玩意嗎?他就是玩意!”小胖子依然指著平安叫囂。
安覓伸手抓住小胖子的手,有技巧地輕輕一掰,“你娘沒有告訴你,手指頭不要亂指?”
“哇!母親,疼!”小胖子哭嚎。
“魏夫人,快快放開我兒子,傷著我兒子,我跟你沒完!”靖陽候夫人怒道。
安覓松開那小胖子,看向靖陽候夫人,“這位夫人,看來你家教養(yǎng)的確很好。不如,聽聽我家的教養(yǎng)?平安,背一下三字經(jīng)里的“養(yǎng)不教”那一句給這位哥哥及哥哥的家人聽聽。”
平安從來都是從頭背起的,他眨了眨眼,便也從頭背起。在場靜得只聽見平安的小奶音背書。
等背到娘說的那句了,平安小眼神一亮,背得更大聲,背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娘,“娘,平安背到了。”
“真棒。”安覓摸摸他的頭,看向臉色黑得能滴墨的靖陽候夫人,“夫人可知這句話是何意?孩子沒教好,家里大人及夫子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按理,大人及夫子也該來賠禮道歉才是。”
靖陽候夫人知道這事沒法追究下去了,她不得不憋著氣說,“是家里下人亂嚼舌根叫孩子聽去了,我在這里給魏夫人賠不是。”
安覓也不在乎她沒誠意,看向小胖子,“你,給我兒子道歉。”
“魏夫人,適可而止。”靖陽候夫人怒道。
安覓挑眉,“我是要告訴他,不要以為全天下皆他爹娘。道、歉!”
小胖子被嚇得哇的就要張嘴大哭。
“給我憋著!要哭,道完歉再哭!”安覓冷喝。
小胖子從來沒被人這么吼過,嚇得把哭聲憋回去。
其他小孩看到平安的娘這么厲害,也嚇了一跳,同時也羨慕,平安的娘這么護(hù)著他。他們這些小孩里也不是沒有吵過架,打過架的,但最后都是被逼著給位高的那個道歉。
平安兩眼放光地看著他娘,娘好厲害,連壞壞的小胖子都害怕。
“魏大人,這事過了。內(nèi)子已經(jīng)賠不是了。”靖陽候也過來沉著臉對魏景和發(fā)難。
魏景和輕笑,“侯爺覺得尊夫人不應(yīng)該為她說的話賠不是?”
靖陽候瞇眼,“你當(dāng)真要揪著這事不放?”
“若是為官連為妻兒討公道都不能,何以為天下百姓做主,還不如回家種紅薯。”魏景和分毫不退。
“說得好!”
身后響起一道聲音,在場的官員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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