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舊影41
    那個背影挑著兩桶熱水腿腳有點不靈便，一眨眼，就拐彎，屋舍擋住了視線，看不清楚人了。這應(yīng)該就是丁帆。
    鄭東找了這個人既然他在這里，那么這個澡堂子也就是一處間諜機構(gòu)。而如今的政策，鄭東即便知道，也沒辦法出手。他透漏給自己是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四爺笑了笑也沒再回去。這里沒什么好見識的。不愿意在木桶里跟別的女人混浴就會被發(fā)個木籌，上面寫著風(fēng)呂兩個字。意思是公共浴室。倭國向來就有男女混浴的風(fēng)俗，有什么看頭。
    所以說這里的所謂浴室，功能多多。當(dāng)澡堂子也行，當(dāng)成旅店也可，要是在這里來場露水風(fēng)月，條件也很便利。
    他沒多耽擱，出門也沒做鄭東的車，直接叫了黃包車往回趕。地方有點遠一個小時才回來。
    安全上倒是不用擔(dān)心后面的車里藍衫黃褲的人跟的很緊。
    到家的時候槐子已經(jīng)在屋里。見他沒穿制服，四爺驚訝了一瞬：“這是怎么了？”
    “官被人給擼了。”槐子笑了笑，渾不在意的樣子。
    四爺將外面的衣服脫了，“總得有個緣由吧。”
    “上面下令了，要抓捕報社的一些記者，愛國文人，還有進步學(xué)生。都是些有抗倭言論的。這活太臟，我不能干。已經(jīng)叫人去悄悄通知了，能走多少走多少吧。”槐子冷笑，“只是那些文人你是知道的，那是寧肯去監(jiān)獄里坐坐，也堅決不逃的。”
    當(dāng)然了，也是無處可逃。
    四爺沉吟道：“姜現(xiàn)在抓這些人，是要給倭國人一個交代。但是放到監(jiān)獄里，卻也未必會如何，之后周旋周旋，也就放出來了。總要給社會輿論一個交代的。”又問槐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槐子沉默了很久：“我倒是想走，去前線，只要對倭國人開戰(zhàn)，哪里都行。”說著就失笑，“我也就是說說再看吧。”
    這邊話沒說完呢，那邊外面又喊了，楊子被抓了。
    槐子站起來往出走：“我去處理，出不了事。你們別摻和。”
    楊子大概是被混在學(xué)生堆里被抓進去了，要不然以槐子的面子，應(yīng)該不會對楊子動手。林雨桐也確實沒怎么往心里去。轉(zhuǎn)臉問四爺鄭東找他做什么，四爺將經(jīng)過說了，“恰巧碰到了丁帆。”
    “用這個人幫助咱們脫身？”林雨桐問了一聲。
    四爺點頭：“三十八號費勁心里想要留住咱們，想走可沒那么容易，一通電報下去，到處都會是通緝令。”
    另外，也是真的不想連累相關(guān)的人。比如林家，比如學(xué)生，比如宋校長這樣的同事。
    等白坤將一切都處理好了，這才回來：“要走，就不要耽擱了。你們先撤，過上一年半載，我想辦法把設(shè)備弄出去，然后就去找你們。”
    四爺點頭：“我們會在西按等你。到時候在報上登尋人啟事就好。”
    兩人商量了細節(jié)，白坤最后才道：“所有后續(xù)的問題都有我和槐子在，你盡管放心。”
    林雨桐將幾個住處要緊的東西都收起來了，但又保持了常住的樣子。這天晚上，跟平日里沒什么區(qū)別，四爺和林雨桐喬裝了一番，順利的從林家走了出來而沒有驚動其他人。
    京城東車站，晚上的人也不少。等四爺和林雨桐到了地方，銅錘就遞上兩張票，然后將行李箱遞上去：“回頭我去找你們。”
    四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后會有期。”
    票是一等座，因著銅錘在鐵路局掛著名，他又是個會做人的，之前將這列車上的列車員全都賄賂了一遍，上車會不會有任何問題。車是開往津市的。如今可不比后世，想去哪里買票就到。最多倒一兩回車。現(xiàn)在可不能跟以后比，想去西按，沒有直達車。除非有專機專列，剩下的就是繞。從京城坐火車去津市，然后從津市做船去金陵。再從金陵坐車去絡(luò)陽，再從絡(luò)陽坐火車到童關(guān)，入了童關(guān)就算是到了陜熙了。然后再看是做火車還是其他。在加上不會剛好趕上就有去目的地的車或者船，在路上的所要消耗的時間，簡直不跟想象。
    車是晚上十一點三十分的，候車廳里的大洋鐘到了十一點開始準(zhǔn)點報時。
    四爺和林雨桐不由自主的往鐘表的方向看了一眼，靜靜的等待著。
    此時京城的街道上，有些不繁華的地段早已經(jīng)沒有人了。一輛汽車猛的停在了空曠的地方。槐子扭頭看看，后座上坐著三個人，一個是丁帆，剩下的一對男女，據(jù)說是山本株式會社的當(dāng)家人。如今他們都昏睡不醒。
    槐子將懷表拿出來看了看時間，很好，跟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將丁帆帶下車，放在離車不遠不近的距離，然后將駕駛室的車門打開，將丁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點掛在車門上，做出急著逃跑的樣子。
    然后跑出二十米之后，才將手里的手榴彈扔了出去。準(zhǔn)確的從開著的車窗拋進了車內(nèi)。他猛地提起速度轉(zhuǎn)身就跑，身后傳來爆炸聲，他腳下的大地都跟著顫了顫。回頭一看，汽車已經(jīng)在大火之中，傳來難聞的焦灼味道。不遠處的丁帆還那么靜靜的躺著，生死不知。但槐子知道，即便有呼吸也醒不過來了。
    他再不留戀，加速朝前走。轉(zhuǎn)過兩條巷子，就是林德海和林母住的院子，他敲門的時候，就報了名字：“阿瑪，外面亂了，我來瞧瞧。你還好嗎？”
    林德海心里一下子安穩(wěn)了：“好著呢。你今晚就別走了，住下吧。”
    “我在我額娘這邊。”槐子應(yīng)了一聲，隔壁林母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楊子呢？你跑來了，楊子怎么辦？”
    “林家那么多人，他有什么好怕的。”槐子應(yīng)了一聲，然后再看看懷表，“十一點二十分鐘，不早了，趕緊歇吧。”
    這話才一說完，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爆炸聲，將林母嚇了一跳，“離的遠，像是租界那邊。”
    槐子心里一松，成了！
    兩聲爆炸聲一響，火車站有短暫的混亂。但緊跟著，有穿著制服的人拿著大喇叭：“去津市的準(zhǔn)備上車。去津市的準(zhǔn)備上車”
    四爺一手拉著林雨桐，一手提著行李箱，“走吧！”
    順著人群，在車下檢票，然后上車，順利的坐到包廂里。好像還能聽見外面的警哨聲。
    十一點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