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寒門貴子(95)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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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貴子95
方長青看著四爺一副欲言又止。
四爺示意他坐下:“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吧。無礙的。”
方長青這才道:“只怕兩廂和談,只是爺一廂情愿的事情。”
四爺點點頭:“沒錯,是咱們的一廂情愿。可不管這事有多難達(dá)成,都得想辦法試一試。”他長長的嘆一聲:“如今,已經(jīng)負(fù)擔(dān)不起長時間沒完沒了的征戰(zhàn)了。況且南邊未定,咱們騰不開手。這些個部族太分散,今兒壓下去這個,明兒另一個就又來摻和。咱們的兵力和精力大部分得消耗在北邊一線了。與其叫他們跟咱們打,倒不如,叫他們自己跟自己先慢慢的玩吧。”
“另外,民力也確實負(fù)擔(dān)不起戰(zhàn)爭了。北邊還沒復(fù)耕,南邊去年又剛經(jīng)過一個寒冬。再加上苛捐雜稅,百姓是苦不堪言。去年,咱們還能從南邊采購糧食布匹,以補充咱們的不足。今年……”四爺搖搖頭,“南邊不光是指望不上,咱們還得接納南地的流民。北地還沒緩過勁了,又增添了新的負(fù)擔(dān)。”
方長青皺眉道:“四爺說的有道理,事實也確實是這么一個事實。但是,咱們能看明白的弊端,別人未必就看不明白。所以,只怕對方會獅子大張口。”
四爺冷笑一聲:“放心吧,我就怕他不張口。”
方長青頓時就有些不解了。
四爺擺擺手:“過兩天,就有一批東西運到,你去接收一下。剩下的,爺心里自有分寸。”
方長青這才退了出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又回頭看了一眼四爺?shù)膸づ瘢挥X得這位主子的心思還真是難猜的很。
吳春來給四爺斟了茶遞過去:“主子,就怕幾位先生心里都有些費解……”
“會明白的。很快會明白的。”四爺端著茶,淡淡的道。
這場會面開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四五月間了。等了這么長的時間,給四爺臉面,來見四爺?shù)囊矁H僅三個部落統(tǒng)領(lǐng)。
草原上野花盛開,正是一派繁榮景象。
當(dāng)四爺用嫻熟的蒙語跟三人打招呼的時候,可是驚嚇住了不少的人。
篝火上烤著全羊,酒壺里倒出來的是馬奶酒。四爺用刀子從羊腿上片下肉來,除了服侍不同,其他的地方完全看不出跟這個蒙|、古漢子的區(qū)別。
“四爺,你是漢人嗎?”出聲問道。他端著酒碗朝四爺舉了舉,一樣脖子喝了,“不管你找我們來想談什么,能認(rèn)識你,就不算白來一遭。”
四爺也端起酒喝了一碗,“我也覺得我上輩子一定跟你們一樣。所以,一想到要跟你們兵戎相見,就如同要斬斷手足一般……”
“四爺!”額樂蘇抬手,粗暴的打斷四爺?shù)脑挘骸皾h人有句話,叫做親兄弟明算賬。咱們就算上輩子是親兄弟,那該怎么辦還得怎么辦?”說著,他就看向和巴圖,“你們扎||賁特部和喀什|、卡部,去年冬天,凍死的牛羊最多。”
巴圖就看向四爺:“沒有人愿意用自己族人的性命……”
四爺擺擺手:“這么說可就見外了。今兒,我是給眾位帶了一份禮物來的,大家看了禮物,咱們再談。”
額樂蘇放下酒杯,一下子就站起身來:“走!咱們?nèi)タ纯础!?br/>
四爺起身,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那就走吧。”說著,就看了方長青一眼。
方長青微微的點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李季善和劉叔權(quán)跟在四爺?shù)纳砗螅叱隽藥づ瘛?br/>
此刻,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opao已經(jīng)架了起來。四爺?shù)氖治⑽⑻Я颂В鸵娺吷系钠焓謸]舞著手里的雙色彩旗,這是旗語。
緊跟著,就見、、opao邊的將士,一人一手火把,朝、、opao點去。
然后濃煙冒起,‘轟隆’之聲不絕于耳。與它相對的另一面山坡,瞬間就被夷|為平地。
腳下的大地跟著顫抖,耳中發(fā)出一陣陣的嗡鳴之聲。
“紅|衣大p、、ao!”巴圖喊了一聲。
“不!不!不是!”搖頭:“這不是紅|衣大p、ao,這不是紅衣大pa、o,紅衣大pa、o不可能打這么遠(yuǎn)。”
額樂蘇愕然的看向四爺,眼神有些驚懼,有些火熱。
四爺指了指火、、pa|o:“看見了嗎?那東西,可以說,我想要多少,就可以鑄造多少。你的戰(zhàn)馬強壯,你的勇士驍勇,但在千米以外,就被這樣炸的支離破碎。若是諸位真的想要試試它的鋒芒,在下也奉陪。若是不愿意試試,那么,咱們就好好的坐下來繼續(xù)的喝酒吃肉,什么話都能說,什么交易都可以做。”
李季善聽著找來的向?qū)Хg著四爺?shù)脑挘D時就變了臉色,“這怎么行呢?話說的也太滿了。要是對方要這火、、pa|o怎么辦?這可不行,堅決不行。”
劉叔權(quán)搖搖頭:“你都知道這道理,四爺會不知道?你看看那火、、pa|o,可比朝廷的厲害了太多了。但要說這就是最厲害的,卻也未必。如今這個火、、pa|o,能、一千米,估計四爺手里,還攥著能、兩千米的沒出現(xiàn)呢。”
方長青此時才明白,四爺說的,叫對方打起來是什么意思。
把次一等的q、i給他們,他們首先要做的,只怕就是想辦法吞并其他的部落。中原的天下再怎么富饒,他們也知道除了撈一票以外,根本就是吃不下。尤其是四爺展示出來的東西,叫他們心存忌憚之心。若是此時他們還要南下,一方面要面臨正面的戰(zhàn)||場上危險,另一方面,還得防著身后被其他部落吞并地盤。這并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但若是能換得這樣的火||器,那么之后,他們就能在草原上馳騁,吞并其他部落,壯大自己。
天氣正好,大家席地而坐,只態(tài)度上已經(jīng)明顯不同了。
四爺回來,卻只字不提交易的事,只吃飯喝酒。
不大功夫,就有了醉態(tài):“今兒先到這么,就都散了吧。”說著,叫朝方長青招手,“招待好幾位首領(lǐng)。”
吳春來扶著四爺進(jìn)了帳篷,四爺就站直了,哪里還有一點醉態(tài)。
吳春來趕緊下去倒?jié)獠瑁罴旧坪蛣⑹鍣?quán)就笑呵呵的走了進(jìn)來。
“爺高見!”劉叔權(quán)拱拱手,“您這是要坐山觀虎斗?實在是高。”
四爺擺擺手:“都坐吧。坐下說。”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扇了扇滿嘴的酒氣,“爺以前聽過一個笑話,一人問另一人,‘這痦子長在什么地方不讓人擔(dān)憂’,另一人答曰‘長在別人的臉上不讓人擔(dān)憂’。這戰(zhàn)爭帶來的傷害,就是人身上不愿意長出來的痦子,是潰爛了流膿的傷口,這玩意啊,還是長在別人的身上更好些。咱們就崩急著往身上攬了。因為咱們身上的傷已經(jīng)夠重了,多了這個傷口,說不得真會被拖死的。”
李季善點點頭:“四爺所言極是,只是接下來這談判……”
“先拖著他們。”四爺笑了笑,“不能叫他們?nèi)齻€擰成一股繩。若是還有新來的部落首領(lǐng),你們一樣熱情的接待著。別冷落了去。”
劉叔權(quán)明白,有了爭搶,才需要有裁判。等能協(xié)調(diào)他們的關(guān)系了,四爺也就在他們中間樹立起威信了。
一拉一打,一親一疏。就能將眾人掌握在股掌之間。
接下來,四爺每天都邀請不同的人來帳篷,談天說地,把酒言歡,一句正題也不說。
扎賁||特部首領(lǐng),是個急脾氣而又直爽的人。他直接開口道:“四爺,您開條件,什么條件才能讓您那火。p|ao給咱們?”
四爺用手壓了壓:“我想要戰(zhàn)馬,越多的戰(zhàn)馬越好。”
皺眉:“不是我不能這么多的戰(zhàn)馬,實在是去年冬天,戰(zhàn)馬凍死不少。我們本就不多,如何能騰挪出來。”
你們不多,但其他部落有啊。不把這些戰(zhàn)馬都給淘換回來,遲早都是養(yǎng)虎為患。
四爺笑道:“可以先用一半戰(zhàn)馬來,其他的,我全要羊毛。要是你的部族羊毛多了,我還可以陸續(xù)的給你兌換食鹽,鍋碗,藥材,布匹,茶葉,香料,等等你們所需要的東西。美酒和糧食,也是可以考慮的。”
用紅苕釀出來的烈酒足夠滿足整個蒙||g市場。只要他們大規(guī)模的養(yǎng)牛羊,不再熱衷于養(yǎng)馬,那么,給他們換取點糧食也沒什么要緊。
關(guān)鍵是鐵器,得控制著才成。回頭,就得想辦法弄出鋁制品來。這玩意融了也做不成qi。
則有些驚喜,這樣的買在他看來,還是極為劃算的。
兩人三言兩語,就將生意給談了下來。
等離開,四爺就對劉叔權(quán)道:“給京城去折子,就說,叫范先生和呂先生,商量一下互市的事情。”
劉叔權(quán)應(yīng)了一聲,出了門就擦了頭上的冷汗。
四爺打的什么主意,他已經(jīng)看明白了。這就是要不動聲色的,一點一點的削弱對方的實力。真要是如此過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那時候,這片草|、原不必為了生存而殺|、戮的時候,誰還能上得去戰(zhàn)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