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悠悠歲月(132)三合一
悠悠歲月(132)
這份文件, 在別的地方,這就是一份上級下的文件。
而在縣城這地方, 消息靈通的人多了去了。老二比較厚道,又覺得不是啥榮耀的事, 是不會往出說的。但老三要是那么好打,就不會是如今江湖上還有傳說的金怪了。
他找周文吃飯,就在私家菜管的大堂。進進出出的,多是有點小身份的人。
也都知道這二位是誰,過來敬杯酒, 說句話, 然后再背過身豎著耳朵, 聽幾句閑言碎語。
然后, 大家就知道。那個紅人秦鳳蘭家里跟上面兩位大佬的家里, 翻了臉了。
對秦鳳蘭眼紅的人多了去了,還有所占的那些位置。
有位副院長,親侄女是醫(yī)學院臨床醫(yī)學畢業(yè)的,愣是沒安排進自家的醫(yī)院, 無奈把孩子安排進了開區(qū)那邊的分區(qū)醫(yī)院去了。待遇是截然不同的。
不知道多少人跟這位副院一樣,知道了這消息, 跟聞見腥味的鯊魚。
沒幾天, 她從一線崗位轉(zhuǎn)為主管后勤的領(lǐng)導。安排進去的關(guān)系戶都被清退了出來了。
這對秦家來說,可算是天塌了。
兒女的年紀都不算小了。原指望在縣城工作然后在醫(yī)院找個對方。最好是護士或是也是家里有背景的, 如此才算是把穩(wěn)。
可結(jié)果呢?全都回家種地來了。
怎么說對象?丟人都丟死了。
兩口子又提著東西上金滿城家, 意思是跟桐搭句話, 咱真知道錯了,以后不敢了云云。
李仙兒這回放聰明了,就道:這咋還有桐的事呢?可不興這么胡說。說的好像是桐公報私仇一樣!沒有的事!上面要干啥,是桐能說了算的?怪只怪鳳蘭,當初安排工作的時候怎么不把尾巴擦干凈。沒學歷,當初就該花錢弄個函授。沒經(jīng)驗,就該在哪個診所開好工作證明的。要是啥都準備完善了,就是再查也不怕的。當然了,她那么周全的一個人,為啥沒想到這地方,咱就不知道了。
事實上是現(xiàn)在的函授一點也不值錢。
審核也不是只看文憑的。
但你連文憑都沒有,第一個淘汰的肯定是你。
不過這道理顯然李仙兒不知道,作為秦大哥秦大嫂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心里還尋思呢?是啊!鳳蘭當初這是咋辦事的。
出了金家的大門,秦大嫂還說秦大哥:你妹子就是藏奸,想拿這事拿捏我。只要一天不徹底辦好,她就能拿捏我一天
秦大哥呵斥:別胡說八道,就是老金家使壞
秦大嫂才不信:她林雨桐一個養(yǎng)豬的出身,死了娘爹不要的孤兒,能當大官?在京城就是大官了?
很多人其實并不知道四爺和林雨桐在京城是啥職位,干的是啥工作。只知道是調(diào)到京城去了。
老百姓也對這干部那干部的,沒有什么清晰的認識。
金家人就算是知道,但具體職位,包括金滿城在內(nèi)的人,也都沒說過。就算是金滿城吹噓,也只說是大干部。具體的,都算是留了心眼,沒往外禿嚕。
秦大哥倒是聽鳳蘭說過,已經(jīng)調(diào)任衛(wèi)|生部的副部了。說是在衛(wèi)生系統(tǒng)里,幾個絕對的領(lǐng)導之一。
但跟家里這婆娘,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來。
她在耳邊絮叨,越是絮叨,秦大哥這心里越是覺得不得勁。也有點怨怪鳳蘭:你說你給你侄子侄女辦事,該是怎么把穩(wěn)怎么來的吧。這如今算是怎么一回事。當初只安排在鎮(zhèn)上的衛(wèi)生院,也不給人看病,管管庫房,管管器械,一樣的拿工資。這不是啥事都沒有了嗎?
你看現(xiàn)在這整的,百忙了一場。
回家就給鳳蘭打了電話,問問能不能退而求其次,安排到太平鎮(zhèn)或是別的小鄉(xiāng)鎮(zhèn)也行啊。
鳳蘭自己正焦頭爛額,氣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消停的種地去。要是種不了地,就出去打工去。在哪混不到一口飯吃。人家行,他們怎么就不行。別跟我說,我不管也管不了!
這邊剛掛了娘家的電話,氣還沒喘勻稱呢。家里的門一響,男人回來了。
她冷了臉:干嘛去了?
男人進門也沒換鞋,手里拎著的公文包也沒放,進來直接坐在對面的沙上:今兒我的調(diào)令下來了文化局副局
算是冷衙門。
鳳蘭恥笑一聲:嫌棄啊?沒有我,你還在藥房搬藥箱子呢。混到副局了還不知足?想怎樣?
男人低頭沉默了一瞬:你看在你眼里,我永遠都是那個搬藥箱子的小伙計鳳蘭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你對誰都熱情,對誰都好心看見我搬藥箱子還搭把手我或許是變了人都會變但你不覺得你變的面目全非了嗎?
鳳蘭愣愣的看著他:你到底想說什么?
離婚吧。男人沉默了半晌才道:孩子今年高三,照樣跟著我爸我媽住,不影響孩子。咱們先辦證,離婚不離家。等孩子上了大學了,咱再跟孩子慢慢說
這個時候你跟我提離婚鳳蘭苦笑一聲,然后起身,眼神冷了冷,你跟那誰的事,真當我不知道?我提醒你一次,收回你剛才的話。否則,后果一定不是你想要的。
男人的面色一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給我放老實。鳳蘭冷著臉,婚姻關(guān)系還得保持。你跟她是怎么回事,我不問。我以后又是怎么回事,你也別過問。別覺得這樣我好欺負我跟你說。看我倒臺了,就覺得你能翻身了?笑話。桐整頓醫(yī)療系統(tǒng),是公事。不是針對誰的。她拿出電話,不信嗎?她找出電話號碼,然后撥出去,按了免提,手心里卻出汗了。
終于,在男人戲謔的眼神里,電話被接起來了,應該是已經(jīng)睡了被吵氣了,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少了些威嚴,她說:喂
看著男人的臉瞬間變色,她的眼淚差點下來,是我,你睡了?
林雨桐看了看電話,聽出是誰了,她‘嗯’了一聲:沒事,你說
鳳蘭的眼淚嘩一下就下來了:那王八蛋要跟我離婚
林雨桐皺眉:你踹了她再找好的!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到處都是。慫了?哭啥啊?
鳳蘭吸了吸鼻子,桐啊你說我不在醫(yī)院干了出去單干怎么樣?藥店醫(yī)療器械
手里攥著醫(yī)療系統(tǒng)的人脈,又深知這一行的深淺。
她要是干這個,肯定是能成的。
林雨桐沉默了一瞬:合法經(jīng)營,別賺昧心錢。
鳳蘭笑了:好!每一分錢肯定都是干凈的。
很晚了,說了這幾句就掛了。
鳳蘭拿著電話看著面前的男人:要離婚也是我跟你離。你想跟我離,再跟那個狐貍精?別覺得有孩子在我就會手下留情。想要你身敗名裂,只不過分分鐘的事。也別動歪心思,想著把我怎么著之后你就能如何如何。我出事了,會有人過問的。想要繼續(xù)當你的副局,就老老實實的過吧,以前怎么過以后還怎么過。等吧,等孩子考上大學之后,咱再說。
然后進了臥室,扔了一床被褥出去。
分居,但是暫時不離婚。
而另一邊的林雨桐,靠在床頭,心道:還是心軟了。
鳳蘭也算是有決斷的人。辭職了,剩下的不管什么事,就牽扯不到她身上了。
算是利索的從一個泥潭里脫身了。
她得罪的人不少,這會子都恨不能把她撕成碎片。她離開了,就把一群鯊魚給擺脫了。要不然,在一個單位,不說時不時的得當心那群人找茬翻舊賬,還怕真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再折進去了。
她來了個干脆的,不干了!
跟以前做了一個切割,算是斷尾求生了。
看來,這些年,也是歷練出來了。
老家的人在秦家倒霉之后,也有說:老四和桐太狠了。這以后是不是老金家得得罪不得了。誰得罪他們家,她就從根上把人家給撅了。太霸道了些。
就有人反駁:那照你這么說,醫(yī)院都讓給這些四六不懂的,你就滿意了?叫我說,早該這樣了一個個的都是二把刀的,在醫(yī)院枉死了,就都滿意了。
邊上馬上有人贊同:是這個話。再說國家這政策,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沒道理的事,上面能同意?秦家的孩子回來了,你咋不叫他們給瞧病去呢。
有人就解釋說:在醫(yī)院工作不一定得回看病
那不會看病上醫(yī)院在醫(yī)院吃白飯吶?更不能要了。又說,不會看病,最起碼得大概懂一點吧,他們知道啥藥是干啥的不?
這非要這么抬杠,就沒治了。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覺得,桐是真了不得了。
以前再怎么說,也都覺得沒什么距離感。等真隨便一出手,下面那些在這些小老百姓心里是挺大的領(lǐng)導的領(lǐng)導,跟個陀螺似的轉(zhuǎn)開了,人家說咋就得咋。這才知道人家的能量。
一句了不得了,就不能表達這種心情。
老城巷子的人就說馬小婷:你看你桐那么能干,提攜子侄還不是一句話的事你弄的跟人家那么生分你家的孩子將來靠誰去你看你二哥家人家清平你說跟著沾光不?
計較那三瓜兩棗的,丟了一座金山,是不是蠢?
馬小婷白眼一翻:我怕啥啊?倆孩子姓金,是他金家的孩子。安排不安排的,他們看著辦。
這人就搖搖頭,跟這種邏輯的人,就沒法說話。
憑啥姓金就一定得照看了?
沒看清豐在家呢,清輝據(jù)說已經(jīng)跑京城去了。
清輝一口一個大姐夫的叫著,哄的徐強樂呵呵的帶著他把保潔公司給注冊下來了。
周末,四爺把孩子叫回來吃飯,就問他:打算什么時候開張?
清輝搖頭:先不急,我周一找一家保潔公司應聘去。打算再人家的公司先干一年。之前我就去那些公司轉(zhuǎn)過,看著簡單的很,就是打掃衛(wèi)生,其實也不是那么簡單的。比如地板不同,打掃的方式就不同。還有衛(wèi)生間廚房這些地方的清理,也都是有訣竅的。更關(guān)鍵的是,我不知道行情。比如新裝修的房子,開荒打掃該怎么收費,如常的清理又是怎么收費。出去包活又該怎么跟人家談,合同跟人家怎么擬定?這什么面積什么標準還有那些高空作業(yè),比如擦戶外的玻璃那些需要什么裝備這些活咱能不能接我得先弄清楚。要是半年不行,我就干一年。得把這一行摸透了,才好上手
四爺詫異的挑眉,還別說,是個干正事的。
關(guān)鍵是肯吃苦。
林雨桐就問:那你是住過來還是?
清輝嚇的搖頭:自己住吧,我家那邊房子是現(xiàn)成的。我平時在外面干活,也不用開火。有空我回來改善伙食就好
主要是怕住在一起被管束的太嚴。
那也行吧。
清遠羨慕的不得了,低聲道:有空到你那邊玩
小樣,屁大點就也想撲騰著翅膀翱翔了,還嫩了點。
三月三,是個好日子。
江漢要給自家兒子結(jié)婚了。
江水和于文文,到了不得不結(jié)婚的時候了。
肚子大了,眼看就到預產(chǎn)期了。江水媽這才松了口。
沒一只眼睛能看上于文文,但卻真舍不得孫子。
于文文在這個圈子里沒幾個熟人。就跟清寧的關(guān)系熟悉,后來通過清寧又認識了清平,反倒跟清平更談的來一些。
兩人一塊出去吃飯,找個小館子吃個麻辣香鍋,就能吃的心滿意足,順便還感嘆一句,看咱兩多能吃,一頓飯就花了五六十。
背景各方面相差不大,做起朋友來沒有壓力。
因此結(jié)婚的時候,找這姐妹倆做伴娘。
江水媽私下跟老公說:就這還說這姑娘簡單,沒心眼。如今看看,心眼比誰少了?我原本安排了我娘家的倆姑娘充場面的,她倒是機靈,找個金家的人給她張目。這不是跟我叫板嗎?
這都什么跟什么?
這要是愿意,怎么看都是順眼的。這要是不愿意,怎么看都能挑揀出毛病。
自己找了金家的姑娘來,不說明人家孩子還是有一些交際能力的嗎?
怎么到了你這里,就又成了居心叵測了呢?
他就說;不管是哪個姑娘,你兒子總會屬于另一個女人的。你這么軸著,好像誰就把你兒子搶走了一樣。他不還是您兒子嗎?連帶了多了一個閨女進門還要添一孫子,你到底是哪里吃虧了?
江水媽眼圈都紅了:水水以前多乖啊,現(xiàn)在呢?我說什么都不聽,我不愿意他也要娶
你快拉倒吧。你兒子跟乖從來就不沾邊。
之前說兒子打從認識這姑娘都不怎么著家了。拜托好嗎?你兒子打從十五歲之后就咋著家了。倒是最近,為這婚事,回家倒是勤快了起來。叫結(jié)婚后住到家里來,也一百個愿意。
快擦擦眼淚,叫人看見了人家還不定說什么呢。本來婚禮到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被人背后念叨了。
這邊當婆婆的眼淚掉個不停,那邊于文文拉著清平的手,眼淚也下來了,我是不是錯了尤其是看到自家爸媽在這環(huán)境里,緊張的坐立不安的時候,更覺得如此。
清平能說啥呢?
放寬心吧。她說,等婚禮結(jié)束了,我送叔叔阿姨去機場。
林雨桐和四爺在娘家這一桌,陪新親嘛。
江漢不時的把眼神透過來,帶著感激。這在他看來,這兩人算是屈尊降貴了。新親戚丟人,就是江家丟人。
清寧沒清平的緊張,跟著新娘子算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尤其是看到江水媽那張淡淡的臉,她都替于文文的婚后生活捏了一把汗。
據(jù)說還要住在一起。
唉!也是一言難盡了。
江水倒是很高興,別人打趣他要當爸爸了,他樂呵呵的,說下個月請大家吃滿月酒。
然后回家后清遠就問她媽:要是我找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你會跟江家伯母似的嗎?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當婆婆當多了的人,按說該平常心了吧。
但這一牽扯到兒女的婚事,還是緊張到不行。干不出來棒打鴛鴦的事,但真是婚后又不少操心。
她就說:還得以你喜歡為前提。您覺得合適,我跟你爸的意見你可以參考,但不一定好聽
說著就看四爺:是吧?
四爺就說:你媳婦跟你媽要是合得來,那都好說。要是合不來,你自己出去單過。我們有你姐呢。
這話就有幾分逗孩子的意思了。
清遠嘴里嘖嘖有聲的:還我姐呢?我姐將來嫁出去,還能帶著您嫁啊?完了陪嫁的時候,不給金不給銀,就帶倆大活寶貝?
林雨桐就拍這小子,那對方偷著樂吧。
但孩子的話還是提醒兩人,半輩子好像又過去了,孩子們很快就又到了要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尤其是到了孩子大學畢業(yè)的時候,家里的大人除了關(guān)心孩子將來的工作,也就剩下婚事了。
找個好工作,找個好對象,然后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可現(xiàn)實是,有幾個孩子能按照父母給安排的路往前走呢。
畢業(yè)季來了,分手季也就到了。
清寧出去跟毛麗和楊東一塊吃飯。毛麗應聘到一個民辦小學,當老師。父母的意思說,回秦市,在秦市的話,直接去紡織城自己的附屬中學,還是公辦的學校,而且有編制。一輩子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模€離父母比較近。
但是毛麗不樂意,如今回去,一個月一千出頭的工資,也不知道掙到哪年是個頭?說著,就有意無意的看了楊東一眼,他也不回去了。
清寧詫異的很:你爸樂意?
楊主任肯定不樂意的。
楊東回去,最不行也是政府機關(guān)里。體育局這地方就挺好的。楊主任也不回避,今年過年回去給楊東家順道拜年的時候,楊主任也是這么說的。不算是走后門,只不過有他的面子,機會比多人多些。考上了也沒人敢頂他。
輕松的鐵飯碗,真要是展的好了,那也是前途無限的。
但如今呢?
下海經(jīng)商的一大把,想去政府機構(gòu)的,卻并不多。
楊東苦笑:其實我這人,最隨遇而安,回去也行,不回去也行。但是白荷那邊吧,我要是敢回去,她就得分手。你說我咋辦?
清寧覺得這無所謂啊,京城里也有機會的,要不要考慮開一家健身房。我可以給你投資。
楊東擺手:熟人我不坑你,你敢把錢給我,我卻不敢接著。啥也不會,再給你賠光了。再找找其他工作吧。試試看。
可體育專業(yè),除了去學校做體育老師,再就是健身教練,真想不到還有什么專業(yè)需要他們。
當然了,如今這銷售,是不怎么看你學歷的。只要你能把東西賣出去,找的到客戶,銷售人員是不計多少的。反正都沒有底薪嘛。
清寧那邊公司常招聘,所以也聽到一些剛應聘進來的一些員工們私下里談的這些。
好些都是寧肯干一個月給八百的文員,也不愿意干那個半點都沒有保障的銷售。
她對楊東的這個選擇持保留意見,問他:你女朋友找了什么工作?
在影視城跑活呢。群演的話,一天還是能掙幾十塊錢的。楊東苦笑,其實我最開始想的是,我倆弄一少兒的培訓班。女孩子學舞蹈,男孩子學學跆拳道之類的。找個地方,不用太大,慢慢的好好經(jīng)營,我覺得雖然不能說掙大錢吧,但暫時在京城站穩(wěn)腳跟,是可以的。可她瞧不上這一行,覺得我沒出息。能咋辦呢?
毛麗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就道:你說說,你那女朋友哪里好了?
她真是最煩這樣的姑娘,自己沒啥本事吧,還偏好高騖遠。可偏偏的,就有人前仆后繼的為她奔忙,恨不能把好東西都捧到她手心里。
想起來就覺得喪氣的很。
這話只能當是醉話聽,楊東嘆氣:我就是覺得吧,沒有我她該咋辦?
毛麗心說,你個二錘子!沒有你她轉(zhuǎn)臉能找一個比你更傻更沒底線的為她當牛做馬。
清寧掐了她一把:喝多了吧?
就是關(guān)系再親近,也沒有以疏間親的道理。
那女朋友再不好,在人家那也是心尖尖。咱看不上歸于看不上,不能大喇喇的往出說。要不然這朋友就沒得做了。
三個喝了一場,楊東先走了。
清寧就說毛麗:怎么回事?我看你倆的情況不對。
毛麗擺擺手:他那二錘子,每次跟女朋友吵架了,就找我訴苦。半夜三更的也給我打電話,在外面喝醉了他那些哥們也找我然后,她女朋友醋了,過來找我談了就這么點事
清寧眨巴著眼睛:你確定不是你喜歡他,他也不是對你沒感覺。
要不然見鬼了,他干啥一不順心就來找你。而你也就真去。
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毛麗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問清寧:過兩天抽空,跟我去看房子吧。不用大的,我只有二十萬多一點。拿這錢交付吧。我媽見我不會去,就把城中村當初分給我家那一套房給賣了。拿這錢,在京城也就夠交個付的。剩下的貸款慢慢還吧。
這個沒問題的。
把毛麗送回去之后她就給成海打了電話,問自家企業(yè)旗下有沒有那種折扣房。
成海就給說了幾套,清寧幫著選了一下,還是選在位置比較繁華的地方,靠近地鐵站。這房在臨街,一二三樓是商場,這房子在四樓。窗戶下面就是商場的廁所,如果開窗的話,味道是不怎么好聞。當時商場賣的貴,這套房子,價格上就相當經(jīng)濟了。而且面積大一些。付十七八萬就能拿下來。
毛麗對那點瑕疵倒是不以為意,我把那邊的窗戶干脆封了,做成落地的玻璃窗,通風的話,窗戶和大門就能流通。大門弄成外面是那種柵欄似的防盜門就行了。開了門一樣通風。她笑的賊兮兮的,而且,我在家里可以帶學生的。奧數(shù)培優(yōu)輔導,學生上門我小班授課。光是周末和晚上,掙的都要比工資高呢。
這道也是。
就連清遠的老師,在家里也帶學生的。一節(jié)課一百,好些學生還是會爭著去。就這,人家老師還看有空沒空呢。
當然了,不是每一個勵志留在京城的大學生都有毛麗這么幸運的。家里給予了支持,叫她踏出大學校門就有一份相對穩(wěn)定的工作,就有一個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還有更多的像是楊東一樣,懷揣著簡歷,到處求職的人。
清寧打電話啊給方興和石山,跟他們說:如果去咱們公司應聘,到了飯點,記得給應聘者一份盒飯一瓶礦泉水。
遠遠的見了楊東又餓又渴的在人才市場排隊面試的場景,她就覺得特別難受。而現(xiàn)實就是那么殘酷。
跟清寧想的一樣,楊東求職并不順利。
除了沒有底薪的銷售工作之外,凡是待遇優(yōu)渥的,都需要專業(yè)素質(zhì)過硬。
這個時候才真有些后悔當年高考的時候沒聽爸爸的話,看人家電力學校畢業(yè)的,哪怕是大專的,電廠電站這些地方都是搶著要的。待遇還相當不錯。
體育,這是非常尷尬的專業(yè)。
有的還說:你去一些夜總會試試,那里的待遇也不錯
需要這種年輕氣質(zhì)好身材魁梧壯碩的小伙子。
楊東折騰了小半年,等到七月份畢業(yè)在即了,工作還沒有著落。
白荷說我們一個劇組的誰誰誰買了啥香水了,他只能說,我以后給你買。
白荷說我們宿舍的誰誰誰的男朋友簽工作了,年薪十萬呢。他只能說,我以后掙的比他多。
白荷說我媽的意思要是交往的話得在京城買房有車,要不然以后沒保障。他沉默了半晌才道:相信我,以后一定都給會給你的。
相信你!相信你!這一天白荷終于爆了,你總說相信你,可我拿什么相信你?你如今好歹一個月還掙三五千塊錢,你呢?一毛錢沒掙回來吧。我想買好衣服,想買名牌包包,想買高檔的香水你總叫我等,可等來等去,等到什么時候是個頭。我年輕,我漂亮,我現(xiàn)在不打扮,不對我自己好點,難道等到人老珠黃了她說著,就哭了起來,我也不想分手的,但不分手我們怎么辦?根本就沒有未來!與其這樣將來痛苦,還不如現(xiàn)在長痛不如短痛,分手吧。
楊東看著白荷,有些愣神:我對你不好嗎?
你對我好可不是只對我好就行的再說了,你拿什么對我好她哭的雙眼通紅。
楊東深吸一口氣,才有幾分恍然。
他爸曾說過:你要是遇到一個好姑娘,就是你流落到要飯的地步,她都會不離不棄的跟著你。但要是你遇到一個不好的姑娘,兒子,我跟你說,錢和權(quán)你總得有一樣,要不然她就得飛。
而如今,分手的理由,不是自己對她不好,而是自己沒能力對她好。
說到底,還是嫌棄自己沒錢沒權(quán)吧。
那就分手吧。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心里有些復雜。
有些難過,也有些解脫。
原來這份感情已經(jīng)叫他感覺到疲憊了嗎?
毛麗接到他的電話的時候,就問他:要回老家嗎?
楊東搖頭:都說了不回去了。要不然,我爸得笑死我。為了人家留下來,卻被人家一腳給踹了。
工作的事咋辦?毛麗坐在地板上,問道。
再找找吧。跑銷售就跑銷售,有啥了不起的。我就不信掙不來一口飯吃。楊東說的咬牙切齒。
那你房子找到了?畢業(yè)了,宿舍沒法住。
楊東喪氣:沒呢。
毛麗順嘴就說:我這邊剛裝修好,要不要過來住?說完就恨不能打自己的嘴。
楊東愣了一下,然后說:好!
掛了電話,毛麗又跟清寧打:我一定是瘋了。
清寧輕笑:你這有點趁虛而入的意思吧?
滾蛋!毛麗惱羞成怒,我就是覺得他可憐。然后把電話給掐斷了。
清寧拿著電話愣神,覺得對方可憐就忍不住想去關(guān)照一下。
她也覺得嚴格下部隊到現(xiàn)在都回不來,也很可憐,要不然去關(guān)照一下呢。
她爸她媽最近顧不上她,因為清遠要中考了。
兩人跟普通的爸媽一樣,早早的帶著孩子看考場,然后陪孩子考試。
正叮囑著呢,就見自家兒子朝另一邊盯著看。她的視線投過去,就瞧見一對父母帶著一個小姑娘,這姑娘低著頭,穿著短裙可能有些不自在,不時的伸手往下拉裙子。
清遠不看臉都知道,這個人才是韋一一。
之前天天見的那個‘韋一一’,穿著短裙子,腿都被曬成了小麥子。可現(xiàn)在的她卻特別白。胳膊和腿都白生生的,想來是不長穿短袖的衣服,更不要說裙子了。
林雨桐收回視線,拍了清遠一下,能認真考試嗎?
臭小子,盯著人家大姑娘的胳膊腿看,從哪學的這流氓本事。
清遠耳朵尖都紅了,當著父母的面挺羞的。跟爸媽揮手,然后就進考場去了。
林雨桐正笑著要跟四爺說啥呢,四爺?shù)氖謾C響了,他往人群外走了兩步接電話,然后沒說兩句又掛了,過來皺眉道:徐天要來京城。
那一定是出事了。
可徐天家?guī)缀鯖]什么親近的親人了。
等人到了京城,才跟兩人說:是強子的媽,檢查出了乳腺癌。都已經(jīng)三個多月了我說該跟強子說一聲的,結(jié)果她不讓。如今這情況,看著不好了我說不行弄到京城醫(yī)院,叫強子盡盡心。
他的表情很復雜:晚期了,他那男人兩月前把她撇到醫(yī)院跑了,跑之前打了個電話給我合該報應,跑出去沒幾天,在工地上從鋼架子上掉下來當場摔死了
說著,就又一嘆:兩人還留下個孩子,今年也十三了。未成年人,血緣最近的就是強子這個當哥的了,強子又成年了。派出所的意思是,強子是名正言順的監(jiān)護人。我原本是不想要的,后來想想,算了!只當是行善積德了。
主要是,他現(xiàn)在特別相信因果報應。當年他恨死這兩人了,可結(jié)果呢,一個橫死,另一個半輩子都活在痛苦中,最后還要如此結(jié)局。
怎能不叫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