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魚(中)
李昱東替駱笑掖好被子,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他很好奇這個女人沒有他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他只丟下她一天,她就這么光榮的摟著孕婦暈倒在醫(yī)院門口。
秘書陳青在邊上小心翼翼的陪著臉色。雖然跟李昱東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自己的老板絕對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這位駱小姐竟然能讓他丟下董事會的老頭子們義無反顧的沖過來,實在是……不簡單。
她就是前段時間空降財務(wù)的某職員?陳青以一個男人的眼光替駱笑打分,結(jié)論是還行。他覺得,這位駱小姐雖然眉清目秀,但和那些屬意老板的名媛女星比起來,四個字:平平無奇。
李昱東撫開駱笑粘濕的劉海,眉毛蹙得很緊。他空出的手緊緊揪著床單,臉色比躺在床上的駱笑還要蒼白。陳青斂著眸子,心里連連驚嘆:嘖嘖,這駱笑猛一看是只波斯貓,弄了半天才知道是只狐貍精。
陳青明白,窺探老板隱私的結(jié)果只有兩個:一,更進一步,成為老板的心腹;二,直接被拍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陳青當然希望是前一種。
他彎了彎腰:“經(jīng)理,董事會那邊還要有個交代。你看我是不是……”
李昱東漫不經(jīng)心的答:“那就麻煩你了。”
他的視線一直粘在駱笑身上,連余光都吝嗇給他。
陳青應(yīng)了一聲,謙卑的往外退去。
李昱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透著異乎尋常的冰冷:“陳青,我相信你有能力解釋這次‘突發(fā)’事件。”深黑的眸子瞇了瞇:“我不希望駱小姐受到任何騷擾。”
陳青走了之后,病房陷入了可怕的靜謐。
李昱東在駱笑的眉間輕輕熨著,他試探的叫了一聲:“駱笑。”
駱笑的呼吸軟軟的柔柔的,鼻翼微扇,打定主意不肯理他。李昱東想起醫(yī)師的話:“一開始是暈過去了,后來好像是睡著了。”想著想著他就有點樂,她之前就是這種迷迷糊糊的性格,仿佛天塌下來都與她無關(guān)。
李昱東嘴角微微一翹,還沒來得及呈現(xiàn)一個完整的笑容就猛然剎住。
李昱東輕輕摩挲著駱笑青黑的眼底,目光微閃。
駱笑總抱怨她需索無度,他聽進去了,也努力克制自己。但他引以為豪的自制力碰到她就變得形同虛設(shè)。他看得出來,駱笑在他身邊呆得不情不愿,他只能用這種辦法讓她面對自己的真心。
李昱東,你真是自私。
駱笑動了動睫毛,睜開眼睛。她的神情有點迷茫,眼里的恨意稍縱即逝。
“小如呢?”
“你只關(guān)心她?”李昱東有點酸。
“那你干嘛來了?”駱笑一臉欠扁。
李昱東虎著臉,沉默不語。
駱笑的視線有些無聊的在病房里打轉(zhuǎn),忽然滯了滯。
她啞然失笑:“重癥加護?”
李昱東的手在嘴邊虛握成拳。他咳嗽了一聲,臉色微微泛紅。
她笑他:“禍害遺千年,老娘才沒那么容易死呢。”
李昱東挑眉:“最多暈著暈著睡著了?”
駱笑撇嘴:“還不是你害的。”
“以后不會了。”李昱東在她頭頂嘆氣。
“不行。”
“嗯?”李昱東有些驚訝,抬手順了順她的鬢發(fā)。
駱笑支支吾吾:“我又不想守活寡,頻率不要那么高就好了。”
李昱東又嗯了一聲,不過駱笑一眼就看出他心情很好:嘴翹那么老高,切。
他的手插進她的頭發(fā),作勢輕拂。駱笑舒服的瞇起眼睛,找了最舒服的角度蜷好。
她想起小時候看過的童話。巫婆拿著毒梳子替公主梳頭,公主從此只愿長睡不愿醒。她想,現(xiàn)在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夢,阿昱是巫婆多好,她就不用從這美夢里醒來。
駱笑邊想邊瞪著李昱東的側(cè)臉發(fā)呆。
“想什么?”
“你是個女人多好。”最好是個巫婆。
“駱!笑!”魔王發(fā)怒了。
駱笑百無聊賴的躺了一下午:“阿昱,我什么時候能回去?”
她沒病,她沒病,她真的沒病!
李昱東坐在床尾翻文件,頭也沒抬:“不行。”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長得太漂亮跟別人跑了,所以才這么軟禁我。”
“除了我還有誰會那么有眼無珠?”
“顧子皓!”駱笑幾乎是脫口而出,李昱東的身子一僵。
駱笑心里有點毛毛的: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
她往枕頭上靠了靠,手緊緊的攥著被單。
看著李昱東越來越黑的臉色,駱笑擔心:要是魔王想霸王硬上弓怎么辦?
她有些委屈,她可是病人。
“阿昱,你就當我有病好了。”
李昱東忍俊不禁:“你本來就有病。”
駱笑掄圓了眼睛。
李昱東服軟:“不然你怎么會看上我?”
李昱東環(huán)著她,頭埋在她發(fā)間用力嗅著:“不準甩了我。”
駱笑得意:“我考慮考慮。”
得了便宜就賣乖?李昱東在她的眼睛上啄了一下,又在她的鼻尖吻了吻,再碰了碰她的唇。然后捧住她的臉細細吻著,他依著她的唇形慢慢推進,不停的加深用力。駱笑被吻得眼冒金星,渾身酥軟:“喂……”
“嗯?”
“……頻率。”
李昱東呢喃:“不準甩了我。”
“什么?”
“不準甩了我。”
“啊……喂,喂。”
李昱東又重復(fù)了一次:“不準甩了我。”
駱笑開始翻白眼:他的肺活量怎么練的,改天問問。
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輕輕撫弄著。她知道李昱東怕什么。但他要的她給不起,只能裝瘋賣傻。
結(jié)束這個悠長的吻后,李昱東一直保持著微笑的表情。駱笑見縫插針,提出去探望沈小如的合理要求。魔王蹙眉,駁回。
駱笑不死心,開始耍賴:“我就知道我快失寵。初初我說什么是什么,現(xiàn)在我說什么不是什么了?李昱東,你說,你是不是另覓新歡了?!”
剛好護士推門進來,聽駱笑一哭訴,臉上已經(jīng)變成“長得好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的表情。
李昱東咳嗽了一聲。駱笑的目光愈發(fā)哀怨,期期艾艾的像只流浪貓。李昱東站起來,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里,稍一用力就把她整個的抱起來:“走吧。”
駱笑通紅著臉掙了出來,嘴上卻不服軟:“小李子,擺駕婦產(chǎn)科!”
小護士撲哧一笑。
李昱東似笑非笑:“太后叫錯小的的名字了。”
駱笑不怕死的問:“哦,那你是……”
李昱東聲線略高:“薄#褪喬厥薊仕杪棖靨蟮南嗪laoai)”
駱笑語塞,被小護士曖昧的眼光看得欲哭無淚。
他欺負她,他只欺負她。
沈小如的病房在樓下。他們一路過去的時候經(jīng)過了育嬰室。駱笑不由自主的停住,手在玻璃上輕輕擦過。
她自言自語的說:“如果……還活著,已經(jīng)五歲了。”
她的馬尾跳脫的晃蕩著,毛茸茸的發(fā)尾在他心里一掃而過。李昱東的手一顫,把她用力的揉進懷里。
他想告訴她,耽誤了五年而已,該有的還會有。而實際上,他只是緊抿著嘴角,一言不發(f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