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當(dāng)下(上)
第二天,寧蒙早早起床。對于這個小家,不啻是一則爆炸性新聞。寧蒙是網(wǎng)絡(luò)寫手,習(xí)慣性晝伏夜出。她自封日月神教教主,日夜顛倒,專修賴床神功。
駱笑奇怪的瞥了一眼,寧蒙撇嘴:“本姑娘要追求幸福美好的新生活,不可以么?”
駱笑正在分小籠包,聞言抬頭:“當(dāng)然可以,親愛的花姑娘。”
小奇呵呵的笑:“花花姑娘。”
寧蒙咋咋呼呼的去掐駱笑,卻被她躲過。只好把炮頭對準(zhǔn)小奇:“你白癡。”
烏溜溜的眼珠一轉(zhuǎn),小奇嗆聲反擊:“你笨蛋。”
“你有病。”
“你神經(jīng)。”
“你大便!”寧蒙得意洋洋的睨著小奇,小奇勾住駱笑的袖口:“大媽媽,罵二媽媽。以后我就我就……孝敬你。”
駱笑挑眉:“怎么孝敬?”
小奇托腮,大眼睛黑白分明:“大媽媽給我洗澡,小奇長大了也給你洗。大媽媽給我買好吃的,小奇長大了也給你買。大媽媽給我買小汽車,小奇以后給你買大汽車。”
駱笑摟住小奇:“什么大汽車?”
小奇朗聲:“拖拉機!”
“拖拉機啊。”駱笑捂住他的耳朵,掀唇:“你、白、帶!”
寧蒙一口豆?jié){噴出來。她想,柿子不能總挑軟的掐,會掐爆的。
幼兒園就在萊盛旁邊。駱笑把小奇送到,恰好碰到許老師。
“小奇媽媽。”許老師笑瞇瞇的。
駱笑不置可否:“許老師。”又拍拍小奇:“乖,進(jìn)去。”
小奇邁開小短腿,到了門邊又依依不舍:“媽媽再見!”
駱笑示意他進(jìn)去,直起身:“許老師,小奇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哪有哪有。小奇可乖了,又招人疼。元旦大合唱就他嗓門最大。”
“多虧許老師照顧。小奇我還不知道,唱歌就沒找著過調(diào)子。對了,許老師。前兩天我做雅詩蘭黛的案子,拿到幾張優(yōu)惠券。”駱笑抽出優(yōu)惠券,放進(jìn)許老師手里,按了按。駱笑以前對這種做法很鄙視。那時還小。她媽媽正往老師手里塞購物券,卻被她撞見。她當(dāng)場就傻了,眼睛一眨,眼淚就滾了下來。現(xiàn)在想想真是矯情。
“這怎么好意思?”許老師笑容滿面的推脫。
“女人就該年輕的時候保養(yǎng)。許老師皮膚那么好可能用不著。像我這樣,沒有這些瓶瓶罐罐根本不敢出門。”
“哪有,小奇媽媽氣色很好的。”
“謝謝鼓勵。”駱笑眨眨眼睛,“許老師,我上班去了,小奇就麻煩您了。”
“一定一定。”
駱笑和許老師作別,轉(zhuǎn)身下樓。
曠日持久的陰霾后,天空總算放晴。陽光微暖,稚嫩的童聲似有似無。駱笑撫了撫眉骨,半靠在樓梯扶手上。要是被寧蒙看見,她又該睜大眼睛:“金剛不壞駱超人,你也會累么?”
她會的。李昱東見鬼的為什么要回來?他一出現(xiàn),她就不可抗拒的軟弱。同居的時候,他已經(jīng)工作。他第一次出差,她在租房里焦頭爛額。當(dāng)初的駱笑仿佛現(xiàn)在的寧蒙,下個廚房就能引發(fā)火災(zāi)的天才。他出差第三天吧,租房里最后一盞燈泡終于爆了。
黑黢黢的房間里,她抱著電話:
“阿昱,燈泡壞了。”
李昱東不慌不忙:“我會換的。”
“煤氣也沒了。”
李昱東舒了口氣:“終于沒了。出去吃吧。”
“馬桶……也塞住了。這個,你有辦法?”
李昱東被打敗,嘆息:“駱笑。”
駱笑大窘,一聲不吭的擱下話筒,翻身睡了。夢里盡是牛頭馬面黑白無常,學(xué)著小新憨憨的腔調(diào):“大pp駱笑~”她猛的驚醒,卻聽見一聲咕噥:“再睡一會兒。”
是李昱東。
李昱東擁著她,合著眼睛,胡茬向著各個方向自由生長。胡茬變成密密的細(xì)針扎進(jìn)她心里,又酸又澀隱隱作痛。他連夜趕回來了?駱笑眼眶發(fā)酸,罵了一句:“笨蛋!”原本抑揚頓挫的“蛋”字最后草草收場,她終于受不了了,放聲大哭。
李昱東被嚇醒,掐著她的腰上下檢查:“怎么了?!”
她咬著他的肩不說話。
李昱東郁悶的撓頭:“這么怕黑?”說完披衣起來換了燈泡。
明明很黑這么站著的他卻挺拔耀眼。滿室的光華似乎聽從了他的召喚,他的手指一旋,光明像紛至沓來的無數(shù)白鴿。
她撲進(jìn)他懷里:“阿昱,阿昱,你是超人對不對?”
李昱東揉著她的頭發(fā),眸子發(fā)亮:“我不穿紅內(nèi)褲。”
“什么?”
“你不信?要不要看?”他握著她的手一路向下。駱笑有點發(fā)慌,她感覺到了他的悸動。
李昱東看她的目光帶著心疼,熱情最后銷成綿長的吻,以她的氣喘吁吁做結(jié)束。
手機嗡嗡震動,她從往事里抽身:“你好。”
“駱笑。”顧子皓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慵懶,耳朵聽著很是受用。
“我是不是該問你們好?”
“嗯?”
“這時候顧少身邊不該躺著荷蘭美眉么?”
“阿姆斯特丹時間凌晨一點。要是有,現(xiàn)在怎么著也是激戰(zhàn)正酣。駱笑,我獨守空房。”
“哦?”駱笑邊往下走邊挑眉。“職業(yè)播種機也會怠工?”
“本播種機已經(jīng)停工五年。”顧子皓溫言。他撩開窗簾,窗外飛雪如絮。他問她:“2012,世界毀滅?”
駱笑在大街上走著,聞言微笑:“別人哼哼你也哼哼。英明神武的顧少竟然怕死?”
“這么早死了我不甘心。我還沒有追到你,我們還沒一起活到老掉牙,我不甘心。”
“顧子皓。”
“駱笑,你勸了多少遍,我聽過沒有?”
“沒有。”
“那就對了。”顧子皓罵罵咧咧:“喜歡你是我的事兒,關(guān)你屁事。”
“……”
“李昱東回來了?”繞了半天,總算切到正題。不知那個李昱東是有神佛護(hù)佑還是他的克星,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專挑他出差在外的時候粉墨登場。荷蘭又下起暴雪,航班無限期推遲。他真擔(dān)心回到b城,他們的生米早煮成了爆米花。
“嗯。”
“怎么,舊情復(fù)燃了?”
“是啊。就擱我邊上睡著呢。”駱笑一時起了壞心,“吶,要不要我讓他跟你說幾句?”
顧子皓吸氣:“嗯……李總,你好。”
回答他的竟然是一聲貓叫!
駱笑收回手機,被她半路截下的花貓在一邊打哈欠。“不容易啊,顧子皓,竟然能聽到貓語。”駱笑說完立即收線,向著寫字樓走去。
駱笑想,金剛不壞駱超人是獨行俠,她不需要男人。她暗暗發(fā)誓,她要努力活下去,靠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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