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媛就也點(diǎn)頭承認(rèn)了。
    “……咱落子念書挺靈的。人家沈念學(xué)問可好了。他也樂意教咱落子。”
    宋老爺子沉默了一會，然后才說：“那倒是一件好事。你往后就陪你弟弟去。你比你弟弟大，比他懂事，千萬別惹人家生氣。”
    說到念書了，這樣的好機(jī)會，宋老爺子是會抓住的。
    這樣，就是淑媛陪小存孝去跟沈念學(xué)習(xí)了。
    因?yàn)樾〈嫘⒛顣羌依锏拇笫拢运卫蠣斪舆€特意囑咐了宋老太太，讓她以后別給淑媛安排太多的活，得讓淑媛有時間陪弟弟。
    我現(xiàn)在是陪讀了吶。
    淑媛心里暗暗地想。雖然真實(shí)的情形恰好相反，但是淑媛和小存孝都不想反駁。
    要是說淑媛要去跟沈念念書，宋家人以宋老爺子為首，就都不能同意。
    一個丫崽子，還念啥書！
    這是他們這里莊戶人家的普遍想法。也不止是莊戶人家，那些有錢的大戶，也是同樣的想法。
    “哎呦，爺，咱小孝找著好先生了？那也把咱小松帶上吧。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咱小松學(xué)好了，那也是咱宋家得好是不。”趙小玲在堂屋里聽了這半晌，這個時候就急急忙忙地走進(jìn)來，笑著跟宋老爺子說話。
    “哦……”宋老爺子一時就沒說話。
    趙小玲就又沖著淑媛：“四妹，有這好事，你咋地也得帶著你侄兒是不。你侄兒將來出息了，肯定忘不了你的好。”
    淑媛心中一哂。她哪敢指望趙小玲這股人念她的好。要是她們能息了賣她的心思，她就謝天謝地了。
    這個趙小玲，還真是無孔不入。
    宋老爺子就應(yīng)該打退了趙小玲。他這兩天就跟淑媛說要知道進(jìn)退的，趙小玲這樣，不就是不知道進(jìn)退嗎。
    淑媛等了一會，宋老爺子也沒開口說話，反而看著他，目光中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猶豫。
    這要是她和宋松的位置互換一下，宋老爺子根本就不會猶豫，應(yīng)該早就開口教育她。
    宋老爺子偏心大兒子這一房，淑媛她們幾乎都習(xí)慣成自然了。
    “爺，不是我們不帶小松。人家沈念也不是教書先生，拿了你的束脩，就教你念書。他肯教咱落子，那也是投了緣法。咱再多帶一個人去，那成什么了。爺，你說是不是。”
    到時候沈念一生氣，就是小存孝都會被趕出來。
    “我覺得吧，小松還是先把書塾教的東西學(xué)好了。沈念愿意教咱落子，那也是因?yàn)樵勐渥幽顣徐`氣兒。”
    趙小玲就有點(diǎn)不樂意了。
    “小松念書也不差。”
    “得了。”宋老爺子這才開口。“四丫頭說的是理。人家那是啥樣的人家，咱要這樣做，人家都覺得咱不知足。”
    “爺，那讓小松念書，就算是人家現(xiàn)在說點(diǎn)兒啥，那也不是啥事。何況，人家也不能說啥。我聽著，人家那可真是有氣派的大戶人家，人家不能在乎這點(diǎn)兒。”趙小玲的嗓音有些尖細(xì)起來。
    說的好像頭頭是道，其實(shí)仔細(xì)想想，她就是胡攪蠻纏，不講理，也不要臉。
    宋老爺子是最要臉的人。他臉都沉下來了，但卻并沒有訓(xùn)斥趙小玲。他平時數(shù)落兒子孫子，但卻很少直接說家里的媳婦們。
    只有龐氏是個例外。
    “爹。”這個時候，宋春山就掀門簾，從外面甩手甩腳地走了進(jìn)來。
    大兒子來了，宋老爺子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
    宋春山就上炕，在宋老爺子身邊坐了。“這是說啥呢？”這么說著話，他就給趙小玲使了個眼色。
    趙小玲沒動彈。
    宋春山微微皺眉，但卻沒說什么。
    “四丫頭，你帶落子玩一會去吧。”宋老爺子說。
    淑媛和小存孝出來，趙小玲才跟了出來。一會的工夫，淑媛就看見趙小玲把宋松給送進(jìn)了上房。
    夏氏正在廂房里做針線，淑媛就將沈念的腳的尺寸告訴了夏氏。
    “你爺把你倆叫過去了，說啥了？”宋逸山在炕下做木匠活，一邊就問道。
    淑媛都懶得說。
    小存孝就奶聲奶氣，把在上房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夏氏說了。
    夏氏是個心寬的人，但宋家的事情她也是明白一些的。
    趙小玲就是掐尖兒要強(qiáng)的性子。
    宋逸山就嘆氣。
    “爹，你嘆啥氣啊？”淑媛問。
    “哎，沒啥。”宋逸山不太想在孩子們面前說。
    “爹，就咱四口人，你還有啥不能說的。”淑媛就笑。
    宋逸山想了想，也該先說說，好讓閨女和兒子心里有個準(zhǔn)備。“落子剛才說你大伯也去了。你大伯要是啥也不說，那就沒啥。你大伯要是也說小松和小孝的事，我估摸著，你爺?shù)米屝⌒⒆屝∷伞！?br/>     還能這樣！
    實(shí)際上，類似的事情是發(fā)生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兩次。
    “我這暴脾氣！”淑媛卷袖子。
    “干啥呀。”夏氏忙攔淑媛。
    “娘，我不干啥，我就卷袖子，想幫你干點(diǎn)活。”淑媛立刻笑道。
    以前的事情，她是管不了。但是這次的事情，要真是像吳氏說的，她決不能讓步。
    “是不是，落子？”淑媛問小存孝。
    小存孝立刻應(yīng)聲：“是。姐，我不讓。我憑啥讓啊。他們有好事，咋不說讓我？”
    別說讓給他了，就算是分點(diǎn)給他，那也是沒有過的事兒。
    “你爺要是實(shí)在……”宋逸山開口，說了一半就被淑媛打斷了。
    “爹，你還是落子親爹不。我不是不講究謙讓，是沒有這個道理。讓讓讓的，你干脆把命都讓給他們算了。”
    “哎……哎，我還沒說啥呢。這丫頭，咋脾氣越來越暴了。”宋逸山好脾氣地說道，還跟閨女陪著笑。
    淑云從外面進(jìn)來，跟淑媛說悄悄話。她沒敢去上房偷聽，因?yàn)橼w小玲就在門口看著。但是她看到宋春山和宋松在上房坐了半天，剛才出來的時候，都滿臉的笑。
    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淑媛朝小存孝伸出手。小存孝立刻默契地也把手伸了出來。這些天，他和姐姐學(xué)了很多新鮮的東西，也更加的有默契。
    兩只手，一只纖細(xì)一些，一只就有些胖乎乎的，就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我們，絕不讓步。”
    “爹娘，你倆幫我們不？”小存孝就問宋逸山和夏氏。
    兩口子都有些含糊了。他們當(dāng)然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是退讓幾乎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習(xí)慣，并且認(rèn)為那是一種美德，是成就家庭和睦。
    這倆人，是指望不上了。
    淑媛暗自翻了個白眼：“爹娘，到時候你們別說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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