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震中鎏年村(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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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鎮(zhèn),不就是鎏年村所在的鎮(zhèn)?元素……
半晌說不出話來,錢老二頓時感覺心跳加速,腦門兒上直冒虛汗。
怎么就這么巧?
說話間,錢司令員已經(jīng)迅速回屋換上了軍裝,一身筆挺的將官服,襯得這個威嚴(yán)的老頭越發(fā)嚴(yán)肅。
眼看老爹的專車駛過來馬上要走,錢老二神色一愣。
“爸,你要去C市?”
多少年這小子沒這么認(rèn)真的叫過爸了?
錢司令員點頭,隨即皺著眉頭滿臉肅穆地說:
“現(xiàn)在接上頭緊急命令,我必須馬上奔赴抗震救災(zāi)第一線,現(xiàn)在我命令,仲子,你趕緊歸隊,組織救災(zāi),老二……你的任務(wù)是,好好照顧家里。”
“是。”錢仲堯立馬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往車庫走。
錢老二面無表情地望著他爸,心底深處透著絲絲涼風(fēng),那種知道元素在震中的絕望像鐵鉗緊緊扼住咽喉一般:“我必須去,元素在R縣震中地區(qū)鎏年村。”
元素?!
聞言,錢仲堯后背一僵,頓步半秒,然后沒有回頭,反而加大步伐向前走。
錢司令員亦是一愣,但隨即便鎮(zhèn)定下來,理了理軍服,搖著頭瞪了他一眼:
“走吧。”
他對這兒子的脾氣實在太清楚了,那牛脾氣一上來,十頭牛都拉不住,與其讓他想其他辦法作怪,不如自己看著。
……
在趕往軍用機場的路上,錢老二手機狂響,鐵青著臉掏出來看了一眼,是徐豐。
“說,瘋子。”
他說話的聲音很平靜,絲毫聽不出他積壓著的那股子情緒。
可是電話里的徐豐卻明顯的驚慌失措:“C市地震了,現(xiàn)在通往C市的航班已經(jīng)全部取消了,哥哥,我猜你要去,順便捎上我……我媳婦兒指不定就和二嫂在一塊兒。”
擰著眉頭,略為思索了一下,錢老二說:“半小時后,南苑軍用機場見,過時不候。”
瘋子此時的心情,他太了解了,所以,他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所謂感同身受就是這樣吧,哪怕錢司令員剔骨刀一樣的眼神兒瞪著他。
和他老爹叫板兒,他輕車熟路。
靠在椅背上,他就又開始一遍遍撥打元素的手機。
但,始終無法接通。
……
兩個小時的航程,對錢老二來說,仿若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在錢司令員的專機抵抗C市之前,前線的情況陸續(xù)傳來——
“C市抗震救災(zāi)臨時指揮部成立,救災(zāi)工作已經(jīng)全部展開。”
“重災(zāi)區(qū)交通完全癱瘓,人員和物資無法運進去。”
“震中R縣X鎮(zhèn)通訊完全中斷,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陸航偵察機幾番前往均因天氣情況不得不返航,至今仍舊不了解情況,有附近逃出來的老百姓傳言,如今X鎮(zhèn)全鎮(zhèn)已經(jīng)被夷為平地。”
揉著眉頭,錢司令員焦頭爛額地下達著一個又一個指令,指揮著部隊的緊急救援,想著素丫頭在那兒,其實他心里也難過。
但,他是子弟兵的司令員,幾十萬老百姓等著他救。
聽著這些消息,錢老二始終閉著眼睛,眼前全是元素痛苦和驚恐的小臉兒上,滿帶著淚痕的喚他。
‘錢傲,救救我……’
瞟了瞟全神貫注的老爹,他心下已經(jīng)有了計較。
……二爺分割線……
專機抵達C市X軍陸航團。
X軍高層已經(jīng)在此等待,聽著他們的匯報,錢司令員這時候顧不上這個發(fā)瘋的兒子了,匆匆給他交待了一聲,略略奇怪他怎么不跟著自己了,便在一眾人的引領(lǐng)下,直接去了臨時組建的抗震救災(zāi)指揮部。
而錢傲向徐豐使了個眼神兒,直接去了陸航團飛行指揮中心。
指揮中心一片忙亂,名目繁多的各種有線無線設(shè)備,專職人員不停在接聽前方飛行情況和搶險情況,電話聲更是此起彼伏。
“報告,074機組進入待飛狀態(tài),請求指示!”
“報告,076順利返航。”
“報告,077可以起飛,077可以起飛!”
指揮中心里,所有人都一個表情,沉默嚴(yán)肅。
見到錢傲進來,陸航團長趕緊地迎了上來,他當(dāng)然認(rèn)得司令員的愛子,可是當(dāng)聽他道明來意,那團長直接就傻了,連鼻子都開始冒汗。
“傘降?!祖宗爺,你壓根兒不了解那X鎮(zhèn)的地形,完全是V形峽谷的山區(qū),垂直落差幾百米,最最主要的是,現(xiàn)在那邊下雨,能見度特別低,那里還是震中,究竟山形有沒有改變誰都不知道,僅僅靠著GPS的導(dǎo)航進去,這完全就是送死,玩命啊!”
微瞇了眼,錢老二瞧了瞧自己的手,倏地抬頭,猛喝了一聲:“甭跟我扯閑的,我只問你,飛還是不飛?”
“不飛,我以黨性原則保證,這簡直就是玩命。”
“準(zhǔn)備一輛飛機,加滿油,老子自個兒開進去,死活與你無關(guān)。”
此時他嗓門洪亮,吼得跟打鼓似的,完完全全就是錢司令員大嗓門兒的翻版,頓時,整個指揮中心都靜止了,全瞅著他冒汗,這不是玩命兒是什么?
剛才他悶不做聲,突然的一聲大吼,效果極佳,瞬間把那團長嚇得一陣哆嗦。
“好,我飛,飛,飛,稍等等,我安排……”
這情形,不僅指揮部的軍官,就連徐豐也看得有些發(fā)愣。
陸航團長緊張得腦門兒冒汗,不過卻是想明白了。
試想,這位祖宗爺連他老子面前都敢發(fā)飆,他還有什么事不敢干?弄不好一會直接去劫持飛機,那事兒就鬧大了。
還不如自己派了飛機進入震中,總歸是為了救災(zāi)么,指不定還能立上一大功,要是把這爺惹毛了,弄出事兒來,保管地震還沒完,自己腦袋上的帽子都先震掉保不住了。
可是,不是人人都不怕死的。
在這樣的極限天氣情況下,飛行一大隊,沒有一個飛行員愿意去飛R鎮(zhèn),陸航團長頭疼了,總不能真的直接下命令讓人去送死吧。
看看腕表,錢老二也不想讓人陪著玩兒命,更不想耗去這分分秒秒,救人如救火,不耐煩地說:“你給我配一個押機的,老子自己來!”
“好,好,……”
陸航團長直抹汗,這位爺可是老錢的命根子,真要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不照樣完蛋么?究竟要不要請示司令員?
這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沉穩(wěn)男聲。
“錢老二,我來!”
還沒來得及回頭,聽到這聲音,錢老二就勾起了唇,心下踏實了不少,瞬間轉(zhuǎn)過身,一個拳頭狠狠砸過去,兩個男人相顧一笑。
“邢帥!狗R的,像個爺們兒,你咋在這?”
“錢老二,你一直都這么爺們,我剛到C市,抗震么,人人有責(zé)。”
“對,老子就這么爺們,不服?”
“服,純爺們,老子也是,你服不?”
“絕對純的!”
來人攬著他的肩膀,哈哈大笑往停機坪走去。
邢帥,真名兒邢烈火。錢老二在狼牙大隊時的戰(zhàn)友,皇城根兒下赫赫有名的京都‘太子爺’,因在軍內(nèi)屢立奇功,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被授予了大校軍銜。
要說依錢老二這狂妄的性格,這輩子能夠讓他服氣兒的人還真是寥寥無幾,除了他自個兒的老爹,那就剩下這邢烈火了。最佩服的地方就是,他不同于一般的二世祖,他如今的一切成就全是自己掙下來的,完全沒靠一點點自己家老頭子的作用。
倆都是驕傲的男人,卻難得英雄惺惺相惜。
在錢老二看來,邢烈火就是那種高屋建瓴的男人,當(dāng)然,雖說他外號叫‘邢帥’,但男人看男人不會只顧著他帥氣的五官,而是那種骨子里的鋼韌勁兒,看他時的那種立體感,讓錢老二經(jīng)常有一種像照鏡子的感覺。
因為,他們都是同一種男人。
曾經(jīng)狼牙的教官說,如果錢老二是威力極大的巨型迫擊炮,那么邢烈火就是名副其實的牛逼轟炸機。可是,由于邢烈火周年四季干著一級保密工作,兩人雖交情不淺,但自從錢老二轉(zhuǎn)業(yè)后,這還是第一次見面,但男人間那種是英雄惜英雄的感情,卻是言語所不能描述的。
特戰(zhàn)隊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軍隊構(gòu)成體,每個人的個性都存在著同一種共性。戰(zhàn)友的情意,兄弟的情意,無可比擬。
可以為了這份戰(zhàn)友情,同生共死。
停機坪上,直升機的旋螺漿轉(zhuǎn)得呼呼的,機身劇烈地轟鳴著,像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勇士一般,錢老二一言不發(fā)的往自個兒身上套著跳傘裝備,徐豐心里肝兒顫肝兒顫的,但是想想顏色,還是咬著牙硬著頭皮開始裝備自個兒。
坐在駕駛艙,調(diào)試片刻,邢烈火摘下耳麥轉(zhuǎn)眸戲謔道:
“小鷹號準(zhǔn)備完畢,請錢司令員同志指示!”
錢老二嘴角微抽,要不是這時候沒有那份兒心情,真得把這家伙拉下來暴打一頓。
挑了挑眉,他突然正事道:“邢帥,你可想好了,老邢家可就你一根獨苗兒,指著你傳宗接代。”
帥氣地戴上耳機,邢烈火哧了一聲:“哥們兒,速度!”
搖了搖頭,太子爺要親自上陣,他錢老二也不能不買這人情,何況,要安全到達鎏年村,還真非得這位哥們兒不可。
于是,拉了一把嚇得臉青白交織的徐豐坐上了直升機,他自己坐上了副駕位置幫邢烈火押機。
看著徐徐升空的直升機,地面上的陸航團長腦門兒上的汗水抹了一層又一層,膽戰(zhàn)心驚,總覺得自個兒這帽子真的戴不穩(wěn)了。
這兩個二世祖,這不是擺明了把他往火坑里推么。
……二爺分割線……
這場地震,在過去很多很多年后,還讓人記憶猶新,它不僅影響和改變了很多人,也映射了許多領(lǐng)略往不同的方向去發(fā)展,同時增強了國人的凝聚力,那種當(dāng)災(zāi)難已不由分說的來臨,當(dāng)自然之力的毀滅不可阻擋之時,處在絕境之下的人們,人性之光的神圣演繹,讓整個國家的人都感同身受。
同一時間,有人在看滾動播出的電視節(jié)目或關(guān)注網(wǎng)絡(luò)實時報道,有人在奔赴災(zāi)區(qū)救援,有許許多多的志愿者不約而同的涌入C市,看到同胞的血在流,看到一個個生命在靜靜消逝。
那種感覺,無以言表。
但大多數(shù)人都一樣,或者默默流淚,或是干脆放聲大哭。
而元素這輩子也不能忘記那地動山搖的一刻,看著天空變成了一只吞噬的怪物,如同一只扼住咽喉的手,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
呼吸一窒之后,她能做的只能是死死地抱著自己的肚子拼命往門外跑。
在這生命隨時有可能終結(jié),在這最絕望無助的一分鐘里,她的腦海里閃出的竟然全部都是和錢傲在一起的片段——
那些暗夜里摟著她低低說過的話,那時的溫柔語氣,清晨時枕邊那張戲謔的笑臉,剛認(rèn)識時他冷漠而狠戾的眼眸,在似錦園的日日夜夜,他的笑,他的吻,他們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散步的幸福時光。
因此,在這地動山搖,漫卷沙塵中,她似乎看到天空里,他對自己遙遙伸出的大手,心底狂肆地吶喊……
錢傲,救救我!
等她跑到門口的時候,門框已經(jīng)變形擠壓在了一塊兒,拼命拉扯門也打不開,她絕望了,像個愴惶的小兔子,急紅了眼睛,這種對生命本能的恐懼,讓她嗅到了死亡地恐懼。
這時候,房門被人拼命地往外面砸了開來,是蘭嫂兒子兩口子把她拖了出去。
可是,為了救她,蘭嫂兒子……好端端的一個大小伙子,腿就被適時倒塌的房梁給砸斷了腿。
可淳樸的他們看到她沒事兒,竟然發(fā)自真心的笑了:“妹子,你沒事兒就好,我們村里人,命不值錢。”
那笑容,鐫刻在她心底。
嗚……
她長長地嗚咽一聲,可大地還在無情地搖晃,整個村的房屋除了那棟希望小學(xué),已經(jīng)全部被夷為平地,不知道有多少村民被埋在瓦礫之下,幾分鐘前還生機盎然的小村莊,竟變得如此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也因了錢傲捐資修建的教學(xué)樓,救了鎏年村和附近三個村子在這念書的一百多個孩子。
如果是以前那個破舊的房屋,后果真是不堪想象……
悲傷覆住了眼睛,但人卻必須活下去。
接下來,她穿梭在希望小學(xué)的操場上,在臨時用竹木搭建的棚區(qū)里,跟著村長和村知書一起安撫孩子們和照顧傷員。
雖說希望小學(xué)的教學(xué)樓沒有倒塌,但也裂縫隱隱,沒人膽敢再進去,地震之后,都會接著數(shù)不清的大小余震,如今,鎏年村已經(jīng)被大自然的魔力毀滅得如同人間煉獄,整個村子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而傾盆的大雨還在繼續(x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的鮮活生命逝去,耳邊充斥著陣陣凄厲的呼號聲。
房屋的廢墟上,灰頭土臉的村民們哭聲飄蕩著,瘋了似的拼命挖掘被掩埋在里面的親人。
絕望,什么叫做絕望?那就是被恐懼占領(lǐng)了的心。
大地已經(jīng)歸于平靜,山峰還在繼續(xù)崩塌,地震大雨泥石流,這些字眼兒,多么震撼人心啦,彼時,從心底深處迸發(fā)的哭聲此起彼伏。
而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沒有食物,沒有飲水,沒有衣服,所有與生活息息相關(guān)的東西,那些平日里都不怎么在意的東西,在這一刻,成為了最急需解決的問題,出村的路早就封死了,而臨近村莊在這上學(xué)的小孩子們再也沒有家長來接。
進不來,出不去,沒有通訊,不知外面的世界,而迷信的老百姓們卻開始編造一個個詭異的謠言,先是古井干涸,再是地震,肯定是怎么惹到三太子不高興了……
元素聽著謠言,心底瑟縮,默默地仰望天空。
……
而這個時候,幾千米的高空上,軍用武裝直升機的機艙,徐豐正大汗淋漓、手腳僵硬得吐得稀里嘩啦,直升機起航后不斷遇到余震,強氣流,又是在峽谷中穿行,雨霧中,總是不間斷地顛覆著,他暈機了,被搖得幾乎翻出五臟六腑。
“哥哥,這飛行員什么的,真他媽不是人干的。”
勸慰中帶著貶損,是錢老二一貫的風(fēng)格:“還受得住不?我說瘋子,你他媽咋就這么慫?千萬不要讓人知道你也當(dāng)過兵,丟人。”
徐豐翻了翻白眼兒,這會兒吐得他媽都不認(rèn)識他了,心里翻騰得厲害,半晌才啞著嗓子吼:
“哥哥噯,老子是步兵,步兵……知道什么是步兵么?地上跑的,不是天上飛的,更不是從天下往地下跳的。”
他胃里那個難受勁兒啊,這能和他倆比么?一個是曾經(jīng)的特種作戰(zhàn)部隊赫赫有名的全能兵王,另一個是現(xiàn)役特種兵王外加國際特種兵競技賽金牌得主。
沒天理!要不要這么委屈啊?這能比么,能比么?
可是他的哀叫卻沒有得到回應(yīng)。
機艙內(nèi)突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順著他倆的目光往下望去……
腳下,是滿目瘡痍的大地,飛機已進入重災(zāi)區(qū)。
忽地,機身一陣陣劇烈的顛覆,像是扎進了云團一般翻滾下降,視線瞬間模糊,這里原就是山高谷深的地勢,兩座山之間的距離最小的不到300米,心下一窒,錢老二臉上陰晴不定地沉聲道。
“邢帥,注意,前方四百米有山。”
“余震來了,好強的氣流,錢老二,幫忙踩死右舵。”
“啊……”這是徐豐。
……
同一時間,C市陸航團飛行大隊指揮中心。
“報告,小鷹號武裝直升機突然從雷達顯示屏上消失了。”
瞅了一眼空白的雷達顯示屏,陸航團長的心瓦涼瓦涼的,完蛋了,拿著呼叫儀的手都有些發(fā)顫:
“特級警報,特級警報,保障大隊立即啟動緊急救援預(yù)案,做好隨時救援的準(zhǔn)備。”
……二爺分割線……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雨也停了。
希望小學(xué)的操場上,匯集了全村的幸存者,中間燃著一堆堆篝火,村民們或站著,或蹲著,或坐著,不同的姿勢,同樣的是全都無家可歸。
哭聲幾乎沒有了,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們躲在媽媽的懷里睡著了,最初的驚恐失措,到慢慢接受宿命一般的安靜,仿佛隔了一個輪回那么久。
而生存下去,等待救援成了唯一的支撐點,大家都沒有吃過晚飯,男人們?nèi)U墟里刨出一些大米等食物,又到田地摘了些沒有被破壞的蔬菜,熬了一大鍋,找了幾只破碗分發(fā)給所有的人,輪流喝著,可以數(shù)得出米的分量,卻讓人有著濃濃的感動。
幸存下來的家畜仿佛也受了驚嚇,四處亂竄著往人多的地方鉆。
看著它們小身板兒上的純?nèi)猓@時候卻沒有任何人想到要把這劫后余生的小東西們宰來果腹。
大難不死,生命面前,人人平等,連畜生也貴重起來。
數(shù)著時間分分秒秒的過,饑餓感抓撓著每一個人的胃,但卻寂靜無聲。
渴望與外界聯(lián)系,這才是最迫切的想法,探路的男人們回來說了,完全阻塞了,沒法兒逃出去,看情形,鄰村兒更慘。
鎏年村,已成了與世隔絕,消失的一隅。
人們靜靜地等著,像等待死亡的靈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
突然,天上有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傳來,村民們的臉上,從詫異到驚喜,元素也不由自主的跟著村民們抬頭,可是卻什么也看不見。
“呀!”
“哦,來了,有人救我們來了!”
人群像投入滾水的魚兒,瞬間沸騰起來了,大人小孩兒們歡呼著叫喚著,對著天空吶喊著,可是4000米高空的人又哪里聽得見?
聽到這陣陣的轟隆聲,沉默了半晌的元素突然很激動很激動地站了起來,手腳發(fā)顫地拿著樹枝兒可勁兒挑動篝火,嘴里喃喃道
“快,快,把火燒旺一點,讓飛機上的人看到我們……快,再燒多一點……”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里突然有了隱隱的期待。
無所不能的二爺,會是你么?
你會來救我和孩子么?
她不怕死,但她怕孩子死,更怕死之前見不到他,在剛才以為生命即將結(jié)束的一瞬間,她真的想通了好多東西,她瘋狂地想念錢傲,發(fā)瘋般的想,想得心都揪得生痛。
聽了她的話,操場上的村民們也跟著激動起來,往火里添著為數(shù)不多的干柴,滿心期待著獲救。
4000米高空之上,錢老二拿著航線圖,對照著GPS導(dǎo)航的坐標(biāo),在夜航的燈光下,心激動起來。
素,我來了!等著我!
“錢老二,這種天氣機降不可能,傘降太危險,沒有地面引導(dǎo)著陸點,而且這種山地地形特別復(fù)雜,萬一掉到陡坡懸崖,你丫小命兒可就沒了。”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下去,邢帥,盡量下降……對,再降……”
“最大限度了,地震后磁影響太大,再降該出事兒了。”
“好,謝了,兄弟。”
“3000米高空夜間傘降,你非跳不可?”
“非跳不可。”錢老二堅定地點了點頭,話題一轉(zhuǎn),看著就剩一絲氣兒的徐豐,仿佛嘆了口氣:“瘋子,回去吧……步兵,還是別跳了,留著命在,才找得到媳婦兒。”
徐豐吐得嘴唇直發(fā)抖,眼神都飄了,這回真是丟臉丟大發(fā)了,其實他多想也學(xué)他高空一跳啊,可……
掙扎著坐好,他苦笑:“哥哥,你保重,要是見著我媳婦兒,就說,就說,他男人是個慫包蛋,哥哥,替我照顧好她……”
見他娘們兒似的說過不停,錢老二不耐煩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別他媽廢話,記得投放救援物資,通訊器材給我。”
綁好通訊器材,他拉開直升機艙門,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往下縱身一跳。
好冷,身體一顫。
整個人急速下降,慢慢地傘包打開,在空中炸出一朵漂亮的傘花兒,只可惜,在夜晚,沒人瞧得見。
高空跳傘,全靠操縱傘具的技術(shù),想要精確降落是非常困難的,他拼命地尋找著鎏年村的位置,身體越來越接近地面兒,飄在半空中,他隱隱看到點點的篝火……
調(diào)整位置,往火光處而去!
再降,再降,已經(jīng)可以看到火堆邊黑壓壓的人群了,熱情的村民們含著眼淚驚叫著,高呼著,有的男人干脆脫掉衣服向他揮舞。
“解X軍來了,是解X軍救我們來了!”
當(dāng)他落到地面,人群沸騰了。
元素雙臂緊緊環(huán)抱著自己的身體,因興奮和緊張瑟瑟發(fā)抖著,是錢傲,她的第六感真的沒有錯,真的是錢傲救她來了,眼淚剎時奪眶而去,末了又像不敢相信似的使勁揉著眼睛。
他走近了她,四只眼睛死死地交織在一起。
由于空中的霧氣,他的頭發(fā)眉毛全都在往下滴著水,就連那身兒迷彩作訓(xùn)服也濕透了,樣子狼狽不堪,卻絲毫沒有減去錢二爺?shù)囊唤z風(fēng)采,星眸璀璨,宛若繁星一般。
鼻子酸得厲害,元素抽泣著。
這世間,唯有這個男人如此待她了。
看到他女人身子抖著哭成那樣兒,錢老二心里又恨又心疼,直接三兩步走近,不由分說就將她結(jié)結(jié)實實摟進懷里,緊緊地貼在自己的心臟位置,眼神直勾勾地逼視著她:
“先說說,你他媽還跑不跑?嗯?還敢不敢跑?”
隔著濕潤的迷彩服,元素聽見他狂烈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又仿佛敲擊在她自個兒的神經(jīng),知道他現(xiàn)在肯定很生氣,但她累積了幾個小時的恐懼感,已經(jīng)推積到了極點,人在恐懼的時候看到親人,只剩踏實下來的委屈。
于是,她死死環(huán)住他的腰,像個撒嬌的小女孩一般大哭:
“你怎么才來啊,混蛋,錢傲,你混蛋,這么久才來。”
她這哭得,像個癲狂的神經(jīng)病似的,嘴里反反復(fù)復(fù)就會這幾句話似的,不停地說,實在聽得膩歪了,錢老二俯下頭就堵住她的嘴,原本只想淺嘗輒止,但哪知觸上就舍不得分開,那樣子像極一頭饑餓了八百年的野獸突然找到食物似的。
這一吻,抵死般纏綿。
這一吻,是劫后余生的激情,仿佛要耗盡彼此一輩子的熱情似的。
飛越了幾千公里,從3000米高空跳下,或許,本就只為此刻深情的擁吻。
村民們自然認(rèn)得這是他們的大恩人,紛紛喜極而泣的抽泣著,看著他倆忘我的吻在一起,沒有人笑,只有人哭。
“嗚嗚……”
良久,四片唇才戀戀不舍地分開,元素窘迫地發(fā)現(xiàn),四周全是黑幽幽的眼睛注視著,慌亂的垂下了頭,埋在他的胸口。
揉了揉她的腦袋,錢傲將她拉開一些,從頭到腳仔細地瞧了一遍,才輕聲嘆道:
“我來遲了,妞兒,有沒有受傷?”
元素暈乎乎地軟倒在他懷里,拼命地搖頭否認(rèn),那眼淚崩坍般撲漱漱往下落。
輕撫著懷里女人的頭發(fā)安慰著,錢老二的神情變得柔軟,來之前還想著找到得狠狠收拾什么的念頭早就被豬啃了。
“寶貝兒,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兒的。”
可元素這眼淚兒就跟發(fā)洪水似的,偏就止不住了,沒有經(jīng)歷過地震的人,很難明白她此時此刻的心情,那種從絕望到希望,還能見到心上男人的喜悅,沖擊得她腦子都暈眩了,嘴里就傻傻地叫他的名字。
“錢傲,錢傲~你終于來了!”
“是,我來了。我說過的,只要你有危險,我總會來的。”
經(jīng)過一場地震,生與死的訣擇面前,其他的一切阻礙全都是那么的薄弱,撫著她的后背,錢老二這時候才想起還有正事兒要干,他得把這邊兒的消息傳出去。
擰了擰眉頭,他索性打橫就將他女人抱了起來,放到搭建的簡易棚子,然后開始拆解自己身上的裝備。
熟練地擺弄好海事衛(wèi)星電話,他幾乎無法壓抑住此時激烈的心跳,與指揮中心通話:“報告錢司令員同志,我已順利抵達震中X鎮(zhèn)鎏年村,據(jù)目測,房屋基本垮塌,食物短缺,急需救援。”
許多人眼角含著淚,因為這是鎏年村與外界失去聯(lián)系后發(fā)出的第一聲。
過了好半晌,那邊才傳來錢司令員有些哽咽地聲音:“收到,我為你驕傲。不過,私自調(diào)用軍用直升機……好了,算你功過相抵。”
“邢烈火,他沒事兒吧?”
“小鷹號已順利返航,現(xiàn)在我命令你,就地組織村民自救,讓大家放心,已經(jīng)有多支部隊在往震中進發(fā),請耐心等待部隊救援,都好好的,好好地活下去。”
“是。”
“另外,南極星一號衛(wèi)星導(dǎo)航定位系統(tǒng)剛剛檢測到,有一支攜帶了南極星一號終端機的部隊,從今天下午開始,沿著R縣的幾個鎮(zhèn)村,以每小時7公里的速度一路急行軍7個小時,目前已經(jīng)進入X鎮(zhèn)境內(nèi),往你方向來了,所以,不要放棄生存的希望。”
聞言,錢老二拉著元素的那只手緊了緊,又回頭望了她一眼,會是他來了么?臉上劃過一絲異樣,終是回道:
“明白。”
村民們擦著眼淚,聽著外界的聲音,全都激動不已,互相握住手,安慰著,鼓勵著。
裝好衛(wèi)星電話,錢傲先指揮村里的男人們到村子周圍的地區(qū)到處找一找小鷹號投放的救援物資,因為范圍太大,又是夜間投放,運氣好或許能找到,運氣不好可就麻煩了。
聽說有物資投放,村民們一哄而散。
覓食,人的本能。
然后,他從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來一罐八寶粥,架到火上燒熱之后,再掀開蓋兒一口一口地喂到元素的嘴里,動作小心翼翼。
元素懷著孩子,早就餓得不行了,所以沒拒絕這個能補充能量的食物,但看到他疲憊的樣子,心疼不已,伸出手去拿八寶粥,“我自己吃,你休息一下。”
指尖剛一觸上,心下一驚,八寶粥被火烤得滾燙,可這男人還就這么拿在手里,眼眶又紅了,這個最鋼鐵的男人,偏有一顆最柔軟的心。
“錢傲,燙,你放著。”
錢老二皺眉看著她,不喜歡他拒絕自己的好意,沉著嗓子吼她:
“老子喂我兒子,你磨嘰個屁啊。”
摸了摸肚子,元素克制住要沖破眼眶的淚,哽咽道:“看你們爸爸,又欺負咱們。”
聽著她的聲音不對勁兒,錢傲就慌了,他哪知道她是感動的啊,還以為剛才吼她真難過了呢,趕緊地將八寶粥放好,緊緊抿著唇,瞅著她,竟然有點不敢說話了。
不知道說啥,但動作卻沒忘,手輕輕一攬就將她抱在懷里,悶悶地說,“妞兒,你生我氣了?”
這錢老二這時候真真是,一世英名,毀于一旦。
見到他緊張,元素反而不知所措起來,撐住他使勁兒的胳膊,趕緊搖頭說:“沒有。”
犟勁兒上來了,錢老二不信:“你肯定生氣了。”
無奈地咬著唇,元素哭笑不得,剛才還是跳傘英雄,怎么轉(zhuǎn)瞬就變成半大的孩子了,拿他沒轍,“真的沒生氣,我向毛主席保證,成了吧?”
語氣誠懇,表情真摯!
點了點頭,錢老二唇邊有淡淡的笑,開玩笑,不借機揩點油還是錢二爺么?
“那你親我一個,我就信。”
伸出雙手摟緊他的脖子,元素在他唇上吧唧一口:“行了吧?”
“不行,再來一個。”
來就來,元素的心這會兒沒什么膈應(yīng)了,湊上去再親了一口。
“乖,真乖!”抱緊了她,錢老二心里有著失而復(fù)得般的感動,抱著她壓根兒就不想放手,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戴著的那塊兒在法音寺求得的如來佛掛件,他默默念叨著感謝上天垂憐,佛祖顯靈,他妞兒沒事兒。
瞧著他的認(rèn)真虔誠勁兒,元素真是沒法兒:
“傻不傻啊你,還黨員呢,迷信。”
“冤家,上輩子老子究竟欠了你多少啊?”錢老二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目光爍爍地望著她,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我的素寶貝很堅強,其實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說到這兒,他忽地哽咽了,后面的話說不下去了似的。
元素定定地望著他,溫柔地握住他的手,慢慢地撫上自己的小腹,喃喃道:“來,摸摸咱倆的孩子,他們這次表現(xiàn)也好棒,以后長大了肯定也能像他們爸爸一樣,人中之龍,蓋世英雄,會的東西真多,什么都懂,門門兒精。”
手下的柔軟觸感傳來,他的心終于被放在了一個最柔膩的所在,不由得喉嚨一緊,認(rèn)真地望著她,說:
“小冤家,你只需要會一樣專業(yè)就老牛逼了,專業(yè)收拾老子。”
心下卻沉沉暗嘆,還什么狗屁的英雄,這女人原就是專業(yè)收拾英雄,制服霸王的!放古時候,指定得是個禍水,這輩子都不帶消停的!
緊緊擁著她,突然覺得能摟著自個兒的媳婦兒,真是太難得了,點了點她的額頭,望了一周四下寂靜地孤寂的鎏年村。
“走,咱去看看鎏年古井去!”
希望小說的操場上這時候很靜,年輕體壯的村民們都找食物去了,他的聲音雖然低低的,但聽在元素耳朵里卻不可思議的感性,夾雜著劫后余生般的興奮。
拉著手,攬著腰,錢傲從背包里取了只手電,照亮了前方的路。
黑暗里,微弱的光,兩人慢慢摸索著,憑記憶往鎏井古井而去,一路上都是殘磚斷瓦,到了蘭家祠堂,卻發(fā)現(xiàn)祠堂倒塌了,鎏年古井被掩埋了井口,想象著它當(dāng)初的模樣,想象著井壁刻的那些活靈活現(xiàn)的壁畫。
真是可惜。
癡癡地看著古井,元素腦子里映著他倆那一日的情形,心里明鏡兒了,這個男人是真正的用心在愛惜她,這樣的男人,她真的能放手么?禁忌什么的,真的重要么?
手指拽得緊緊地,身體卻妖媚般站成一道奇特的曲線,眼睛里是微帶惆悵的瀲滟,將旁邊地錢老二勾引得心沉了又沉……
“元素!”
摟緊她,吻住她。
深吮,淺吸,沉醉,迷惑,彼此眼中透著最堅定的眼神。
沉迷在這片殘垣之上,深深地體會著那種至愛終生的感覺。
此時,古井,二人。
用生命寫下的纏綿。
天地間,留下這一段,傳說到永遠的浪漫。
……
------題外話------
今天是120章,120,絕境大營救……八·一,建軍節(jié)隔日……湊一堆兒了……
邢烈火……你們懂的,下個文的重量極男豬腳……
話說,這章我碼得好痛苦……錦是川人,對地震有特殊的感覺,所以,每每想到,便流淚不止。希望,看到這章的所有人,未來的日子都幸福。希望,我的死黨鎏年,未來的日子新文火火火~就算世界與你為敵,也有我與你比肩——給二爺和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