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震驚無比，回頭望著陸錚，“你說得那個齊王，同我見過的那個齊王是一個人？”
    陸錚的手順著顧瑤的后背輕輕撫摸，宛若摸順?biāo)驗檎痼@炸起的皮毛。
    “世上只有一個忍辱負(fù)重，二十多年一直演戲懦弱無能的齊王。”
    陸錚言之鑿鑿，“我同你三哥都沒想到他！”
    顧瑤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不愧是先帝最為寵愛的皇子，真能忍啊。”
    勾踐只忍了夫差幾年而已就翻身了。
    可是齊王從先帝駕崩忍到了現(xiàn)在，整整二十多年。
    從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很是得寵的嬌貴皇子，到現(xiàn)在連戶部小吏都能欺辱的齊王。
    他堪比忍者神龜！
    “當(dāng)初先帝給他留下一道保命的口諭，陛下答應(yīng)先帝不會動齊王，這些年來，陛下雖然針對齊王幾次，但是到底顧念著兄弟情分，也沒打算違背先帝的囑托，要了齊王的性命。其實這兩年，陛下對齊王親近不少，不再找借口理由故意折辱齊王，俸祿銀子也都會按時按量發(fā)給齊王，偶爾宗室聚會，陛下也會叫上齊王。”
    陸錚輕聲說道：“對齊王的監(jiān)視放松了，不僅是你我，誰能想到順從的齊王能設(shè)計出這么大的一個針對陛下的死局？”
    顧瑤幽幽嘆了一口氣，感慨齊王瞞天過海，心機深沉。
    突然，顧瑤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齊王的運氣真的不怎么好呀。”
    顧瑤轉(zhuǎn)身用自己的額頭碰觸陸錚的腦門，四目相對，“齊王最得先帝寵愛的時候，別說同為皇子的兄弟了，就算是先帝太子都未放在眼中，他自己不僅得寵，他生母也得寵……同先帝相處時，他們?nèi)缤耖g的夫妻一般。“
    陸錚抿了抿嘴角。
    顧瑤繼續(xù)八一八，畢竟從書房的祖父手記中，或是從顧四爺口中，她見到聽到不少當(dāng)年的八卦。
    橫豎父親由隆慶帝照看著，顧瑤更愿意同陸錚膩歪。
    經(jīng)歷了方才的生死時刻，顧瑤更珍惜陸錚，不會浪漫無妨，只要陸錚能平安的活著就好。
    “先帝是動過易儲的念頭的，不是立陛下，而是齊王！”
    “你怎么知道？”
    陸錚嚇了一跳。
    “我給父親找書時，在書房的暗格中翻出了祖父的手記，上面的字并不大清楚，我是連蒙帶猜的，說來也是可笑，先帝易儲的心思不是被先帝太子打斷的，而是被陸皇后，先帝對陸家有愧疚同感激，愧疚……”
    顧瑤輕聲說道：“當(dāng)年陸老國公爺病逝許是有貓膩，而且我祖父推測大長公主是知情的，陸皇后當(dāng)日是陛下的正妃，而齊王并不喜歡陛下，反而仇視他，當(dāng)然陛下做皇子時，也不喜歡齊王。”
    “先帝覺得太子登基，齊王同陛下都能活下來，可齊王若是……不僅是太子，連陛下同陸家都未必能保全。”
    陸錚深深吸了一口氣，“你知道嗎？齊王派過來追殺陛下的人，其中應(yīng)該有先帝留給齊王保命的死士，其中也有支持先帝太子的人，他們不顧一切只想殺了陛下。”
    顧瑤繼續(xù)說道：“我祖父同先帝說過，易儲必亂，先帝這才打消了念頭，若沒有這些事，齊王當(dāng)日就是太子，我祖父算是阻止了齊王，讓齊王同太子之位擦肩而過，給了陛下宮變的機會。”
    倘若當(dāng)時健康得寵的齊王做了太子，隆慶帝未必能那么順利就發(fā)動宮變。
    “如今齊王隱忍了二十年，謀劃了二十年，他突然發(fā)難，本該能殺死陛下，可他又倒霉的碰上了我爹！”
    顧瑤嘴角高高揚起，“以后他還會碰上我三哥同我爹的女婿！你說，齊王是不是運氣特別不好？我家簡直就是齊王的克星呀。”
    陸錚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現(xiàn)在是不是該把皇上的人叫過來？”
    “不。”
    陸錚嘴唇湊到顧瑤耳邊，輕聲說道：“得用的何大人，鎮(zhèn)國公等人都留在京城，圍場行宮中住著皇子們，他們此時怕都接到了陛下……生死不知的消息，再過兩日，生死不知就是陛下駕崩，四皇子手中握著龍騰劍，又有毓才人等背后勢力的支持本能繼位，不過九皇子不會甘心，齊王又豈會再讓皇位旁落？”
    “齊王同毓才人不是一伙的？”
    “應(yīng)該說有合作。”
    “那毓才人背后到底是誰？”
    顧瑤很好奇。
    陸錚輕聲說道：“鎮(zhèn)國公世子！”
    “……”
    顧瑤張了張嘴，“他有這兩下子？莫非也是扮豬吃老虎的？”
    陸錚說道：“陸家的根基很深，經(jīng)過祖父同陸皇后經(jīng)營，絕不是表面看起來……只能依靠陛下！”
    “鎮(zhèn)國公不知道這些暗藏勢力？”
    “他知道，這些東西是他親手交給鎮(zhèn)國公世子的，就在我領(lǐng)兵凱旋，陛下封我為冠世侯當(dāng)日，鎮(zhèn)國公怕世子不舒服，更怕他想歪了，便把陸家的一些東西交給了他，證明他才是陸家的繼承人。”
    “他把陸家的東西給了長子，卻要求我收復(fù)遼東，完成祖父同太祖皇帝的遺愿，他又覺得對不起我，便想著對我好！當(dāng)我很稀罕那些東西？”
    這回兒換顧瑤輕輕為陸錚順毛了。
    鎮(zhèn)國公陸恒還真是個復(fù)雜的人，顧四爺說他該心軟的時候，心硬無情！
    該心硬的時候，偏偏心軟了。
    陸恒處處都想著妥帖圓滿，但是每個人都不滿意。
    陸錚說道：“就是因為我盯著毓才人同國公世子，這才忽略了齊王。”
    “鎮(zhèn)國公世子也有針對陛下的心思？”
    “不是顧四爺破壞，毓才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懷上皇子了。”
    陸錚眼底閃過一抹譏誚，“這孩子會是鎮(zhèn)國公世子的。”
    顧瑤：“……”
    “那鎮(zhèn)國公知道嗎？”
    陸錚沉默了一會，“他是否知道已經(jīng)不重要了，橫豎他注定要被兒子所連累，不知這次陛下對陸皇后的愧疚能不能救下陸家。”
    顧瑤直接靠進陸錚的懷里，腦袋枕著陸錚的肩膀，將自己縮成一團：
    “太復(fù)雜了，你不用都說給我聽，你同三哥要做什么，我同我爹都支持，你們盡管放手去做，我爹哄陛下可是很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