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盼盼, 我是不是讓你一個人孤獨地辛苦了好久？”
    蕭菀青聞言微微一怔。她一邊動作輕柔地把女孩帶著坐在了自己的雙腿之上，一邊敏銳地關(guān)心道：“羨羨, 怎么了？”
    女孩勾著她的脖子, 坐在她的雙腿之上, 凝望著她的大眼睛里是從前少有的黯然與低落，蕭菀青看得心疼。她親親林羨的鼻尖，哄她道：“沒有, 有你在我身邊, 我怎么會孤單呢。怎么會突然這么想？”
    林羨凝視著愛人溫柔的面容, 黯然的眼眸重新亮起了些許光彩。她愛戀地?fù)Ьo了蕭菀青的脖子, 趴在了蕭菀青肩頭悶悶道：“我就是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好小好幼稚，自以為是，一點都不懂得體諒你、理解你, 讓你一個人辛苦了那么久。”她沒有打算告訴蕭菀青學(xué)校里的事情, 盼盼心思重，她怕她一下子又想太多，又把責(zé)任和壓力往自己身上攬，徒添煩惱。
    “羨羨, 你現(xiàn)在也還小。但在我心里，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可以打九十九分了。”蕭菀青用臉頰蹭了蹭她的頭。
    “誒？為什么不是一百分？”林羨忽然振作精神, 坐直了身子驚疑問道。
    蕭菀青輕笑出聲，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道：“你剛剛還覺得自己以前做得不夠好, 現(xiàn)在怎么就又覺得自己值得一百分了？”
    “扣掉的這一分，是我害怕暴露自己太喜歡你，而保留的矜持分。”蕭菀青盯著林羨的眼睛，在她一瞬不瞬的注視下，貼近了她的耳朵，含著笑吐著熱氣，低緩?fù)褶D(zhuǎn)道。
    這樣直白的表露不是她的性格，但她實在想讓林羨知道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她想向林羨學(xué)習(xí)，學(xué)著多表達(dá)一點；想像林羨對她的那樣，在林
    羨難過的時候多哄她開心一點。話語出口，蕭菀青臉上就有羞澀的緋紅顯現(xiàn)。
    林羨感覺自己心跳隨著蕭菀青的話語一瞬間開始加速。她喉頭滑動了一下，情不自禁偏過了頭，熱吻從蕭菀青的臉頰滑到了她的紅唇上。
    然而，蕭菀青卻在她剛剛清淺地舔1舐了一下之時，就調(diào)皮地后仰退開了。女人迷人地撩了一下臉頰上灑落下來的秀發(fā)，眨了眨眼，眉目柔和道：“所以羨羨，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今天突然這么想自己？”
    林羨親不到，只好意猶未盡地抿了抿自己的唇，無奈地抵著蕭菀青的額頭笑道：“可能是我今天來姨媽了，情緒起伏比較大，不由地多愁善感了一下。”
    這個答案，是蕭菀青意料之外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不由地“撲哧”一聲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嘛？”
    蕭菀青抬手理了一下林羨的細(xì)碎的劉海，眼眸里帶著些懷念的神采，輕聲回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們第一次一起去超市的時候。那時候買衛(wèi)生巾都很害羞的林小羨，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這么落落大方地說起這件事了啊。”
    林羨想到那時候的自己，不禁也有些感慨。其實才不過一年，但感覺真是恍如隔世了。17歲的自己和18歲即將19歲的自己，脫胎換骨了一般，心境，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啊。
    她勾了勾唇角，突襲著在蕭菀青唇上又啄了一下，眉梢眼角皆是暖意應(yīng)聲道：“因為，我現(xiàn)在有你了啊。”
    “蕭盼盼，那個從前躲在你身后尋求你庇護的真的小孩子長大了。以后，她會慢慢地長成枝繁葉茂可以為你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你可以體諒她，但你也要像對待普通愛人一樣，相信她，依靠她，甚至要求她。不要全部自己撐著讓自己太辛苦好不好？”林羨眼神溫柔又堅定地承諾道。
    蕭菀青摟著林羨腰肢的手漸漸越收越緊，眼底仿佛有一汪清泉在蕩漾著，是柔情、也是深情。半晌，她眼圈有些紅，眼尾卻染著一點笑，沉聲應(yīng)林羨道：“羨羨，給你一百零一分好不好？”
    “多一分是什么？”
    “是我太喜歡你的私心。”蕭菀青垂眸低柔回答道。不是普通愛人，她的林羨，一點都不普通。
    十點多一點，蕭菀青洗完了澡正在吹頭發(fā)，林羨還沒有從浴室里出來。
    床頭柜上，林羨的手機忽然開始急速地振動，屏幕閃爍著“時滿”兩個大字。
    蕭菀青沒有猶豫，放下了電吹風(fēng)，抓起了手機往林羨的浴室走去。她輕輕敲了敲門，告知林羨：“羨羨，你快洗完了嗎？滿滿打電話找你。”
    “我頭發(fā)的泡泡還沒有洗，還在響嗎？你先幫我接一下吧。”女孩的聲音隔著門從室內(nèi)悶悶傳來。
    “好。”蕭菀青答應(yīng)道。她剛剛滑動屏幕，點了接聽，來電卻因為響鈴超時自動掛斷了。
    未接來電有提示自動短信回復(fù)，蕭菀青正準(zhǔn)備無奈地幫林羨自動回復(fù)時滿一個“正在洗澡，稍后回你。”，有微信彈窗比她更快一步在屏幕上跳出。
    還是時滿。
    消息顯示的不全，蕭菀青只能看見時滿說：“羨羨，我知道那個背后陰你的小人是誰”。
    蕭菀青心里“咯噔”了一下。這一句話，包含的信息讓人心驚。
    她眉頭慢慢蹙起，回想林羨剛剛回來時的低落，不難猜測，林羨今天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沒有告訴她的不開心的事情。
    她無比想要點開時滿不斷發(fā)來的消息，了解事情的始末，可她還是理智地克制住了。這是林羨的**，她沒有權(quán)利在林羨不知情的情況下查看。
    她鎖了屏幕，和林羨說道：“響鈴自動掛斷了，滿滿改成給你發(fā)微信了，等你洗完了自己再回復(fù)她好嗎？”
    “好，我馬上也就好了。”女孩輕快應(yīng)答道。蕭菀青的心，卻慢慢地沉重了下來。
    林羨回到臥室時，蕭菀青正靠坐在床上看書，見林羨進來了，她翻頁的動作微微一頓。下一秒，她抿了抿唇，把書本合上，雙手不自覺交握了一下。她側(cè)過頭，眸色沉沉地看著女孩掀開被子爬進被窩。
    “羨羨，剛剛滿滿發(fā)微信給你時，彈窗自動跳出來了，我看到了一點。”蕭菀青坦白道。
    林羨不以為然地咧開嘴笑道：“沒關(guān)系啊。笨蛋，我有什么是你不能看的。”
    蕭菀青斂了一下眸繼續(xù)道：“我看到她說，她知道背后陰你的人是誰了。”
    林羨輕快的神色頓時變了。
    蕭菀青知曉自己的猜測可能是對的，心越發(fā)地沉了。她五指扣住林羨細(xì)白的五指，十指交扣，語調(diào)低緩誠懇請求道：“羨羨，能不能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羨擰著眉，咬唇看著蕭菀青，有些猶豫。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氣，俯身近前親了一下蕭菀青，柔聲要求道：“你先答應(yīng)我，我和你說了以后，你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蕭菀青眨了一下眼睛，認(rèn)真答應(yīng)道：“好。”
    林羨便簡單地與她敘述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放假前不是開了轉(zhuǎn)正會議嗎？今天輔導(dǎo)員突然找我談話，說是有同學(xué)說我作風(fēng)不正，不應(yīng)該得到黨1組織的認(rèn)可，我去解釋了一下。然后滿滿應(yīng)該是幫我找出那個告狀的人了。”
    “作風(fēng)不正？”蕭菀青和林羨當(dāng)時聽到這個詞時一樣茫然。她有些想不到，這個詞怎么會和她的林羨聯(lián)系在一起。
    林羨不想欺瞞蕭菀青，但也害怕，這件事會給蕭菀青帶去不必要的傷害與壓力。她擰緊眉頭，躊躇了半晌，最終還是委婉道：“對方好像知道我喜歡女生，但不知道我喜歡的是你的事。她和輔導(dǎo)員說我喜歡女生是作風(fēng)不正。”
    蕭菀青的臉色一剎那間煞白，血色褪盡。過往那些不理解的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指指點點的畫面，陡然間在她的腦海里不停地閃現(xiàn)，在她的耳中反復(fù)地響起。她想起了那些她因此失去的、被剝奪的機會、榮譽、甚至是同學(xué)、朋友、親人的看重。
    蕭菀青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顫抖，詢問林羨：“羨羨，你……承認(rèn)了嗎？”不可以，林羨，不要沖動，不要承認(rèn)。那些噩夢，不可以發(fā)生在她的林羨身上，林羨，絕不可以走她走過的那些路。
    “我沒有承認(rèn)。”蕭菀青剛剛松了一小口氣，林羨就又扯了扯嘴角繼續(xù)道：“可我也沒有否認(rèn)。”
    “林羨……”蕭菀青慌張地叫她名字。
    “蕭盼盼，我永遠(yuǎn)也不會否認(rèn)我們的感情的。”林羨伸手摟住了滿目擔(dān)憂的秀麗女人，堅定道。
    林羨太天真、太勇敢、太像年輕時候的自己了。蕭菀青貼著女孩熾熱的胸1口，驚慌、無措、心疼充斥著她的心扉，刺激著她的淚水簌簌下落。
    “羨羨，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女人哽咽自責(zé)道。
    “蕭盼盼，你答應(yīng)了我，不會想太多的。這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林羨輕柔地擦拭著她的眼淚心疼道。
    她說：“盼盼，要自責(zé)也是我自責(zé)。我今天才知道，我以前有多么地天真和想當(dāng)然，讓你有孤獨地承受了多大的壓力。是我口口聲聲說要保護你，可卻一直都躲在你的庇護下心安理得地天真著。”
    “其實發(fā)生了這件事也很好。至少，它讓我明白了一些事，讓我知道了要怎么樣，才能更好地愛你，更好地保護你。”
    “林羨，我不需要你的保護，我只要你保護好自己。”蕭菀青撫摸著林羨依舊青澀的臉龐內(nèi)疚道。林羨還不滿20歲，這不是她這個年紀(jì)該考慮的事情。
    蕭菀青在害怕，在后怕。今天，這個同學(xué)可以向輔導(dǎo)員舉報林羨，明天，后天，什么時候這個同學(xué)會不會就大面積地散布這件事。京南里自然有開明的老師與同學(xué)，但也自然有狹隘偏見的頑固派。她該怎么做，才能保護好林羨，才能讓林羨的前途不受她、不受這段戀情的影響。
    “羨羨，出國留學(xué)吧。”她終于把壓在心底里許久、舍不得說出的這句話提早說出來了。
    林羨是喜歡女生的，那么國外的大環(huán)境總歸比國內(nèi)要好一些。長遠(yuǎn)來看，出國不論是對于林羨的專業(yè)來看，還是林羨的未來的情感人生來看，這條路，都是最好的一條。
    蕭菀青哽了一下喉嚨，許諾道：“羨羨，去走你該走的路。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回來，或者，如果你不回來了，時機成熟了，我也可以去找你。”如果，那時候你還需要我的話。她在心底里悲哀的補上。
    可林羨卻摩挲著她的臉頰，搖了搖頭道：“我不去。蕭盼盼，我人生中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走向你。”
    “盼盼，我要是告訴你，其實我不是一個特別有志氣、有野心的人，你會不會嫌棄我？出國那是我爸爸媽媽為我規(guī)劃的路，從來不是我真正想走、該走的路。即便有一天要出國，那也是有一天你想出國了，我們一起去。你在哪，家在哪，我就在哪。”出國對蕭菀青一點都不公平，她不想，也不能讓蕭菀青為她放棄國內(nèi)的一切，去國外從零開始。
    你在哪，家在哪，我就在哪。一瞬間，蕭菀青的淚水又洶涌地溢出，喉頭哽咽得發(fā)疼。
    “可是羨羨，會很辛苦，會很累的。”蕭菀青緊咬著下唇，紅著眼睛顫聲說道。
    “學(xué)習(xí)其實也很累、工作更累。人生中，追求任何一件事情，都會有一定的辛苦吧。但在取得你想要的成果之時，所有的疲累都會消失，只剩下滿足與幸福。所以，我們才會孜孜不倦地追求。蕭盼盼，我一點都不累。愛你，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追求，只要你愛我，和我在一起，我的滿足與幸福就壓過了一切。”
    蕭菀青動容。
    “盼盼，我想好了。等這兩周家教那邊他們找好了接手的同學(xué)，我就辭掉。溫阿姨上次說的我也想了，出國我是不去的，但本科就業(yè)是會有一定的限制。所以，盼盼，辛苦你多等我兩年好不好？我現(xiàn)在的績點夠，明年我再繼續(xù)努力，爭取保研，到時候留在京南或者南財都可以。算是做兩手準(zhǔn)備，副業(yè)這邊，我把小說撿起來，短篇繼續(xù)投雜志，長篇也試著寫一寫，如果筆名可以養(yǎng)出來，應(yīng)該也有一定的前景。至于我爸媽的思想工作，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慢慢放訊號著手去做。我會盡量爭取早一些擺脫我爸媽的經(jīng)濟掣肘，讓他們看到我的成長與成熟。”
    “盼盼，你是我的奮斗與追求。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成為更好的自己。我不怕這一路上會有辛勞，我最怕的是，追求和努力沒有結(jié)果。所以，盼盼，你不想我辛苦，就不要再想著讓我獨行。和我一起相信，一起努力，把這一路走出繁花好不好？”女孩摟著她，望著她的眼眸晶亮亮的，比星星還要璀璨。
    蕭菀青凝望著她青澀又堅定的臉龐，心中仿若有千言萬語 ，最終，只匯成了一句笨拙又動情的：“林羨，我愛你。”她抑制不住自己胸中起伏的愛意，圈住了林羨，纏綿眷戀地親吻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