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6章
昏暗中, 林羨伸手緊緊地把身旁嬌弱的女人摟進懷里,像抱住一個易碎的珍寶, 小心, 又溫柔。蕭菀青雙手揪著她的衣襟, 像一只受傷的小貓,無助地窩在她的懷里。
那一聲聲壓抑著的抽泣聲,像一根根尖針扎在林羨的心上, 疼得她眼眶也濕潤了。
蕭菀青哭得她心都要碎了。
林羨的聲音也有些低啞了, 她輕輕拍著蕭菀青的后背, 放柔了聲音, 哄她道:“別怕,只是夢,已經(jīng)醒來了, 我在呢。”
蕭菀青的哭泣, 終于在她的安撫中漸漸地平息了。
林羨直覺這不是一般的噩夢,否則蕭阿姨不至于會因為一個夢這樣失態(tài)。她想哄她告訴自己:“蕭小菀,你要不要告訴我你夢見了什么?”
可是蕭菀青只是疲倦地,脆弱地窩在她的頸窩里, 細細地抽氣,肩膀微微抖動著。片刻后, 沙啞道歉道:“對不起, 我吵醒你了。是我失態(tài)了。”她仿佛在一瞬間又恢復(fù)了成年人的冷靜克制。
林羨不由地長長嘆了口氣。她低下頭,抬起了蕭菀青的臉,在她的柔柔的注視下, 心疼地吻她的額頭,吻她濕潤的眼睛,吻去她的淚痕,低柔道:“為什么要說對不起?蕭小菀,在我這里,你不需要偽裝情緒。你沒有失態(tài),因為,我心疼著你。”
“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對不起,沒有出現(xiàn)在你的夢里保護你;對不起,讓你害怕了;對不起,讓你睡在我的身邊,依舊沒有得到足夠的安全感。”
她問她:“蕭小菀,告訴我好不好,我要怎么做,才能讓你更安心。”
蕭菀青咬著唇,深深地凝視著林羨柔和真摯隱含擔(dān)憂的雙眸,心底里又苦澀又溫暖。她貼近了林羨,左手圈住了林羨的腰肢,額頭抵著林羨的下頜,沙啞又溫柔道:“羨羨,你做得已經(jīng)很好了。”
真的很好了,她已經(jīng)很知足了。
是她自己的問題。
她輕聲地呢喃,意圖結(jié)束談話:“睡吧,羨羨。”
林羨無可奈何。她抿了抿唇,圈緊了她,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發(fā)頂,低沉應(yīng)她道:“恩。”
可是,蕭菀青不知道什么時候沉沉地睡著了,林羨卻再也沒有睡著。她看著蕭菀青睡夢中依舊蹙著的娥眉,看著她密密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的水珠,心如刀割。
很久以前,她與蕭菀青一起看大話西游時,蕭菀青出乎意料的哭泣再次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那夜輾轉(zhuǎn)難眠,她問過自己一個問題:十四歲的距離,究竟有多遠。
而今,她好像依舊沒有找到完全的答案。
可她,盡全力了。
她還是,太小太年輕了是嗎?林羨有些頹然無力。
她放輕了動作吻去蕭菀青睫畔的淚花,在心底里懇求她:蕭盼盼,再相信我一點點,再坦白一點點,再耐心一點點,等等我好不好?
我會很努力很努力地學(xué)著長大,學(xué)著再走近一點你的世界。
林羨動作不嫻熟,又要顧著輕手輕腳,不要發(fā)出太大的聲響吵醒蕭菀青,所以要想準備稍稍豐盛一點的早餐,總是得早早起來。蕭菀青心疼她,所以禁止了她。后半夜林羨幾乎都沒有再睡著,天剛蒙蒙亮,她索性就小心翼翼地起身出門,去廚房為蕭菀青準備久違的早餐。
許是半夜受到了驚嚇太過困倦,蕭菀青醒得比平日要晚許多。醒來時,她身側(cè)已經(jīng)沒有了林羨的身影,被窩里那一塊地方,也早沒有了溫度。
蕭菀青有些茫然,下意識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徹底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她陡然坐起了身子,是她……昨夜失態(tài)嚇到林羨了嗎?
幸而下一秒,她心心念念的女孩從門外探進了頭,含著笑意,端著一杯水,一步步走到了她的床旁坐下。
她把水放在了她的床頭桌上,笑瞇瞇地凝視著她,忽然就湊近了她,溫軟的雙唇印在了她的紅唇上,獻上熱情的一吻。
林羨用靈活的舌尖分開了她的雙唇,試圖著要撬開她的牙關(guān)。
蕭菀青嘗到了女孩口中薄荷牙膏的味道,清新,甜蜜,像林羨給她的愛情一樣。蕭菀青躲開了她熱情的糾纏,帶著剛剛醒來的慵懶嬌軟道:“羨羨,我還沒有刷牙。”
林羨彎了彎眉眼,意猶未盡地又舔了一下蕭菀青濕潤的雙唇,低聲撩人道:“我先幫你刷一遍不好嗎?”
蕭菀青眼眸里有嬌柔的水光隱現(xiàn),偏開頭嗔她道:“一大早就開始胡說八道。”
林羨見她羞惱了,滿心愛憐。她自然地用頭頂蹭了蹭蕭菀青的肩膀,抬頭壞笑著承認道:“是我胡說八道了。那我說點正經(jīng)的啦。”
“你再不起來,要遲到咯……”
蕭菀青將信將疑地看了一下旁邊的鬧鐘,下一瞬,就動作利落地掀開被子下床了。林羨目視著她的背影,溫聲告知道:“沒事,你別急,早餐我做好了,已經(jīng)在放涼了,你洗漱一下出來就能吃了。出來前記得把水喝了哦。”
蕭菀青的步子又頓了下來。她回過身,目視著女孩,唇邊漸漸浮現(xiàn)清淺的弧度。
林羨看見蕭菀青眼眸中閃爍的笑意,心頭悄悄地松了一點。她站起身,跑向蕭菀青,飛快地在她唇上再次偷襲了一口,像偷腥成功的小狐貍,笑得露出了整齊的貝齒,心滿意足地蹦跳著跑出了臥房。
林羨沒有提昨晚的事,沒有讓她尷尬,一如往常。
蕭菀青摸著自己的唇,斂了斂眸,心軟了又軟。
林羨到底還是擔(dān)心著蕭菀青昨晚的狀態(tài)。吃早飯的時候,林羨借口自己相思成疾,想留下來多陪她兩天再回去。蕭菀青擔(dān)心林羨那天出來就是匆匆忙忙沒和周沁說清楚,再多留兩天怕回去要不好交代了。于是她裝作無情地催促林羨乖乖回家。
林羨見蕭菀青堅決,只好嘟了嘟嘴,答應(yīng)聽話回家了。
蕭菀青去上班后,林羨沒有馬上回去。
她幫蕭菀青把房子打掃了一遍,而后把蕭菀青昨日換下來,因為太晚太累沒來得及洗的衣服洗掉了。蕭菀青的衣服不比她的t恤粗糙,林羨洗得小心翼翼,格外輕柔細致,不過幾件衣服,倒是洗得她滿頭大汗。
十點多,她又出門了一趟,回來后關(guān)在房間里折騰了許久。接近十二點,她把小泰迪抱到了蕭菀青的房間,放倒在了自己昨晚睡的位置上,發(fā)了條短信給蕭菀青。最后,她才戀戀不舍地離開蕭家回北區(qū)了。
回去的一路上,林羨坐在公交車上,頭歪靠著車窗的玻璃,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怔怔地出神。
她依舊難以釋懷昨夜蕭菀青鮮少流露的脆弱無助,不自覺地聯(lián)想起當(dāng)時接到溫桐電話后,蕭菀青帶了些沉重的神情。
是偶然和巧合嗎?
林羨心里沉甸甸的。她有點懷疑蕭菀青突然做噩夢和溫桐有關(guān)系,心底里急切地想要去找溫桐問問,她昨晚究竟和蕭阿姨說了什么。
可思來想去,她又不敢輕舉妄動。
她想起剛剛交往時蕭阿姨給她提的三個條件。蕭阿姨自己,應(yīng)該也是這樣要求著自己的吧?她應(yīng)該還不愿意告訴溫桐自己和她的戀愛關(guān)系吧?
林羨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樣的立場站到溫桐面前去質(zhì)問人家,更害怕,她萬一貿(mào)然地挑破她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會讓蕭菀青受到傷害。
況且,蕭阿姨自己不愿意告訴她、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她去從旁人嘴里打聽,算不算是一種不尊重?
林羨對著玻璃,悵然地呼了一口氣,用手指畫了一個笑臉安慰自己。還是算了。
時驚瀾?yīng)氉跃幼〉膹?fù)式套房里,溫桐頭疼欲裂地醒來,茫然無措地看著眼前一片陌生的環(huán)境。她側(cè)過臉,看清身旁蹙著眉平穩(wěn)沉睡著的女人,一瞬間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險些驚呼出聲。
她吃力地回想,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看著裸1露在薄被之外,時驚瀾一片狼藉的嬌1軀,腦海里開始閃回昨夜,她莫名被踹到床下,吃痛地從床底爬上來之后,氣急地想要撕下這個女人高高在上的高冷面具,扣著時驚瀾變本加厲、不管不顧索要的片段。
她好像,是不是弄哭她了?
“啊………………”溫桐想死。
小心翼翼地,溫桐衣服都沒敢穿,撿起衣服、包和鞋子,抱著就躡手躡腳地溜出房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驚瀾被工作上的電話吵醒。她抬手要接電話,才發(fā)現(xiàn)渾身疼得像散了架一般。她側(cè)過頭,去尋找罪魁禍首,身側(cè)卻早已空無一人。
她張口想要說話,出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啞,嗓子疼得像是要冒煙。時驚瀾看著空蕩蕩的床側(cè),眉頭沉了下來。
她口氣不大好地吩咐了幾句,掛掉了電話,忍著疼,踩著軟綿綿的步子,進浴室沖澡。
許久后,她收拾干凈了自己,洗去了一身粘膩。她穿著干凈的睡袍,光著腳,擦著頭發(fā)走到客廳,余光掃到溫桐在她的茶幾上留下了東西。
一袋開了封的潤喉糖,和一張紙條,上面一字一字端正寫著:對不起。記得買藥。
買什么藥?時驚瀾覺得雙腿之間的那里更疼了。
仿佛嘲諷。
時驚瀾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紙條看了半晌,眼眸沉了又沉。
很好,溫桐。
來日方長。
林羨回家后的兩天是一個周末,周沁來南區(qū)這邊開一個培訓(xùn)講座。她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難得有時間過來,就抓緊機會邀了蕭菀青和溫桐一起吃晚飯。
蕭菀青現(xiàn)在看見周沁的來電,就不自覺地心顫。她聽了周沁的邀請后,下意識地帶著沒意識到的緊張詢問:“溫桐答應(yīng)一起去了嗎?”
那天之后,溫桐就沒有再聯(lián)系過她,她也不好意思再主動聯(lián)系溫桐。她怕溫桐對她生厭,怕消息石沉大海。不聯(lián)系,不被拒絕,她還可以自欺欺人。
周沁笑道:“我還沒有聯(lián)系她,沒關(guān)系呀,要是桐桐不方便的話,我們先約,下次她方便的時候,我們再約,又不是只能吃一次。”
蕭菀青已經(jīng)推了幾次了,怕再推辭周沁會心生芥蒂,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了。
幸而,到達餐廳的時候,跟著服務(wù)員往周沁預(yù)定好的位置走去,遠遠的,她就看見座位上有兩個女人,面對面坐著,相談甚歡。
溫桐……她還是來了。
像是察覺到了蕭菀青的到來,溫桐突然也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隔空,撞在了一起。片刻后,蕭菀青看見溫桐斂了一下眸,像是嘆了一口氣,對她隱約露出了無奈的一笑。
蕭菀青眼眶忍不住一酸,心卻飛揚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時董:自己約的,哭著也得打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