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6章 罪孽
酒過三巡,夜色來襲。</br> 首領臉色依舊,瞇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坐都坐不正的伊倫:“還喝不喝?平時在軍隊,是沒給酒你喝嗎?”</br> “在軍隊里喝的酒……”伊倫視線散渙,松松散散的往側邊倒,伸手撐在下面才能坐好:“跟在這里的酒不一樣,喝第二瓶我就有點吃不消……”</br> 首領看了眼他腿邊放著的空酒瓶,剛好三瓶。</br> 恍惚間,首領想起跟副官單獨喝酒的日子,副官酒量比伊倫好些,不管多高濃度的酒,都有喝不倒的陣仗。</br> 哪怕喝到想吐,副官也強忍著,面上一片風平浪靜,嘴里大叫接著喝。</br> 跟他喝酒,還是蠻有意思的。</br> “好了。”首領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拍拍伊倫的肩:“你的酒量還需要努力練練,回房去休息吧,不用再喝。”</br> 等下明天喝得起不來,就沒辦法看到,祁風跟虞初的婚禮。</br> “好……”伊倫實在是喝不下,感覺肚子撐得很大,扶著旁邊的座椅站起身來,搖頭晃腦的往房間走去。</br> 而首領也單手支著膝蓋,利落的站起身來,步伐穩(wěn)重的朝著房間而去,準備進門之前,回過神來看了眼,還在接著玩牌喝酒的兄弟們。</br> 他低頭哂笑一聲,自從他上位首領之后,傭兵團接任務比以前多很多,工作強度幾乎翻了個翻,似乎太久沒有讓大家放松過。</br> 回到房間后,他的額角驟然間,跳了跳,眼前的視線開始散渙。</br> 其實他喝酒跟副官很像,應該是說副官喝酒,就是學他的。</br> 哪怕身體已經(jīng)有了變化,腦袋昏沉,但他能控制著面上不顯,不會讓人看出來他的極限在哪。</br> 剛在外面跟伊倫喝酒之前,就獨自喝了幾瓶,再加上伊倫喝一杯,他喝兩杯,不僅量多,且速度也快。</br> 他也是肉做的人,身體自然會有抗不住的反應。</br> 只是好像比起往常,還是有些不正常。</br> 很快,首領的腦袋如同灌滿了漿糊般,沒辦法正常思考,摸著墻直接重重的倒在床榻上。</br> 另一邊。</br> 伊倫回到房間后,沒有倒頭就睡,反而朝著衛(wèi)生間而去。</br> 打開水龍頭,鞠起一捧冷水潑在臉上,緩緩抬頭看向鏡子,臉頰處的紅暈,經(jīng)過冷水的刺激后,愈發(fā)明顯。</br> 可他的眼神,卻在逐漸清楚。</br> 沒一會兒,他口袋有東西在亮。</br> 拿出來放在旁邊,是一塊特別的令牌,通體微綠的顏色,上面繁瑣的圖案,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在祁風給首領看的資料里。</br> 他甩了下手指的水漬,按一下令牌最頂方的尖尖,令牌里竟開始傳出聲音來。</br> 令牌不僅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高級的傳呼機,不用網(wǎng)絡與信號,只要在一定的距離內(nèi),就能聯(lián)系上。</br> 這樣的好處,就在于無法給其他人攻破,除了擁有令牌的人,外人絕對不可能竊取內(nèi)容。</br> 而且令牌有初始代碼,與使用者的基因捆綁,一旦落到其他人手里,令牌內(nèi)部會自動銷毀,到別人手里,就只是一塊普通的令牌。</br> “怎么樣?”傳出來的聲音,是經(jīng)處理過的機械聲,無法辨別無原。</br> 但伊倫知道是誰,用力吸了下氣,一些掛在臉上的水珠吸入,沁心的冷意,使得他愈發(fā)的清晰,開口回話的聲音,冷靜無比,沒有半分喝酒的跡象。</br> “放心吧,他明天起不來的。”</br> 那頭情緒難辨,卻對首領十分熟悉:“他的酒量很好,你確定沒有問題?”</br> “我知道他的酒量好,我在酒瓶里下了藥,親眼看著他喝進去的。”</br> 如此,那頭才放下心來:“那就好。”</br> “婚禮舉行時間沒變,你打算什么時候行動?”</br> “現(xiàn)在有個問題。”</br> 聞言,伊倫眉頭輕攏,下意識的看了眼門外:“最難搞的首領,我都放倒了,還有什么問題?”</br> “貼在蕭嘉越手機上的竊聽片,聽到祁風說,他們把人手都聚集起來,各個隱蔽路口都安排的人手防守,我們不好直接進來。”</br> “被發(fā)現(xiàn)了?前面沒有打草驚蛇,他們怎么會防備?”伊倫語氣驟變,透著一絲緊張。</br> 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最危險的就是他。</br> 雖然首領對手下兄弟脾氣好,可那也僅僅針對自己人,要是讓他發(fā)現(xiàn)叛徒或者臥底,下場只有死路一條。</br> “別緊張。”</br> 那頭慢慢悠悠的:“自從上次被發(fā)現(xiàn)之后,都沒有再靠近他們,我知道軍隊的行事規(guī)律,時刻保持的安全范圍,不可能被發(fā)現(xiàn)的。”</br> 聞言,伊倫稍稍松了口氣。</br> 而接下來,那頭又道:“倒是你,在首領身邊有沒有被起疑過?或者祁風他們,有沒有留意到你?”</br> “沒有,沒有人懷疑過我。”伊倫很有自信,在大家面前偽裝出來的顯眼包人設,似乎很受用,大家都不怎么喜歡他,卻也談不上討厭。</br> 總之,沒有人多予注意。</br> “不說這些了,既然別墅防守森嚴,你那邊是不是只有啟動最新的設備?”</br> “嗯,只有這樣了。”那頭語氣有些不爽,沒想到對付一些傅家人,需要用的上最新的發(fā)明,實在是不爽。</br> 不過,想到可以在婚禮的當天,氣氛最歡樂的時候,突然奪取他們的性命,特別是當著首領的面,取走他兒子的命。</br> 讓他知道,當初沒跟自己合作,會付出怎樣的代價!</br> 他剛認回來的兒子、兒媳婦,以及孩子身邊的親友,甚至一些無辜的人,都因為他而死。</br> 這沉重的罪孽,要看看他如何架的住!</br> “行,先不多說了,按之前的計劃進行,練習太多怕被發(fā)現(xiàn)。”伊倫說著,再次按下令牌,通話直接結束。</br> 他再次洗了把臉,打開窗戶看了看,周邊并沒有人,倒是夜色沉沉,不知不覺,已經(jīng)這么晚了。</br> 而一張早睡的傅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總算看到傅西洲的婚禮,還是因為這潑天的喜慶,終于輪到她身上。</br> 她開心的睡不著覺,穿著睡衣,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眼角眉梢掛著散不開的愉悅。</br> 咚咚——</br> 一道敲門聲突然響起,她的腳步停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