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記憶
提及此,房間內(nèi)再次陷入寂靜之中,神色如寂。</br> 咚,咚咚——</br>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恰好打破了這抹寂靜。</br> 傅西洲抬眸:“進(jìn)。”</br> 隨之進(jìn)來的人,是喘起氣的時青,他眸光閃動得厲害,掃過一圈后,直直的落在顧北笙身上:“少夫人,沈夫人醒了,你快來看看。”</br> 醒了?!</br> 顧北笙眉鋒一挑,心下詫異不已。</br> 針灸之后,沈夫人至少還要睡上一整日,氣血才能有所回歸。</br> 怎么這么早就醒了?</br> 加上時青神色匆忙,分明是有其他意思。</br> 顧北笙急忙站起來,卻不想腦袋一陣眩暈,眼前發(fā)黑,又重新栽了下去。</br> 傅西洲大手托住她,黑眸灼著冷光,沉沉的:“要不你先休息?叫其他醫(yī)生幫忙看看沈夫人。”</br> 陸靳琛也正有此意,轉(zhuǎn)眸看向陸斯年,而陸斯年早已拿著手機(jī),在聯(lián)系醫(yī)生過來了。</br> “不是病情嚴(yán)重。”時青咽了下口水,呼吸還未順暢:“是想起了重要的事。”</br> 聞言,眾人皆是一驚。</br> 顧北笙支在傅西洲的胸腔,強(qiáng)撐著,出了聲:“帶我去。”</br> 另一間房。</br> 沈煙正扶著剛醒來的媽媽,一口一口的喂著清粥,聽到動靜時,母女兩人同時望去。</br> 沈夫人面部還有輕微抽搐,不過,已是爺爺針灸后的輕微癥狀。</br> 是正常的,腦癱患者能達(dá)到這種地步,甚至能自理生活,已算是痊愈。</br> 特別是看到顧北笙的那瞬,沈夫人清亮的眼眸,瞬間蒙上一層厚重的霧水,滿滿的愧疚之意。</br> 顧北笙心頭一緊,腳步愈發(fā)的急了。</br> 傅西洲亦步亦趨的在她身后,以防她隨時倒下。</br> “不關(guān)你的事。”顧北笙坐到床邊,緊緊拉住沈夫人的手:“最重要的是你平安無事。”</br> 沈夫人想說話,卻因為激動開口,還是沒有表現(xiàn)出完整的意思。</br> 顧北笙幫她按住幾個穴位,讓她平靜下來。</br> 沈煙眼睛也是通紅的,仿佛哭了一整天,才忍住沒多久。</br> 她抱著媽媽,輕聲的道:“媽媽,你不是說你想到重要的事,一定要告訴笙笙嗎?”</br> 看著好友也是為她們母女操碎了心,沈煙已不想再耽擱她太久時間,趕緊說出重要的線索。</br> 沈夫人點點頭,脖頸處的筋線動了幾回,看得出來她在努力平定情緒。</br> “我……我想起來了,當(dāng)年被綁架的事。”</br> 聞言,顧北笙狐貍眼里,猛然迸出一絲亮光,后背也瞬間崩直。</br> 爺爺說過,沈夫人就算痊愈,被綁架的記憶被封鎖,沒有系鈴人,她是想不起來一絲半毫的。</br> 顧北笙腦海中,一抹白光閃過:“我明白了。”</br> 她蹙緊著眉,又是笑,又是無奈,仿佛不知道該說開心,還是該難受般。</br> “因為在頂樓,受到超出接受范圍內(nèi)的刺激,所以封鎖的記憶,也一并沖破桎梏……”</br> 對于困難重重的他們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br> 可是,代價卻是三哥的安危。</br> 思及此,她便鉆心的難受,強(qiáng)打起精神,溫柔的問:“想到些什么了?”</br> 沈夫人喉嚨滾動著,肩頭微微顫抖,還是有些緊張的。</br> 幾秒后,才緩緩道來:“抓我的人,跟今天在頂樓里的人一樣,也是蒙著面,我沒看到他們長什么樣。”</br> “嗯……然后呢。”</br> 說著,沈夫人漸漸低下頭,在努力拼湊著記憶碎片:“我被綁在麻袋里面,看不到外面,只知道開車路過顛簸的山路,我記得他們吐槽路真難走,然后把我關(guān)在屋子里。”</br> 說出一大段話,已讓她很費(fèi)力。</br> 所有人,都極其有耐心的候著下文,沒有人出聲。</br> 等著她緩了會兒,再接著道:“他們蒙上了我眼睛,我后來什么也沒看到,沒有人管我,過了很久很久,我以為自己會餓死在那里。</br> 有人……有個小孩子,肉肉的小手,給我遞了一杯果汁,還有面包……</br> 后來抓我的那些人又來了,好像是給我錄了個視頻,然后說什么可以解決掉了……</br> 再過了一會兒,就有一個男人進(jìn)來,我以為他是來殺我的,很害怕,掙扎的時候癲癇發(fā)作,后面我就沒有意識了,醒來的時候在陌生人的家里,什么都不記得。”</br> 也就是這樣,她幾乎把以前的記憶都忘了,后來也遇到了年少時期的總統(tǒng)。</br> 總統(tǒng)不嫌棄她的腦癱,與她相知相戀,悉心照顧下,才有時候偶爾能想起點,關(guān)于濱城的回憶。</br> 顧北笙的手,緊緊按著床被,眸光明明暗暗。</br> “最后進(jìn)來的那個男人,他有跟你說過什么嗎?”</br> 癲癇發(fā)作后,并不會影響失憶,她的記憶在遇到那個男人之后,戛然而止,被鎖了起來。</br> 所以她懷疑,那個男人就是師叔。</br> 沈夫人在痛苦的回憶里,一邊掙扎著,一邊努力想幫忙,抬手敲打著腦袋,想起更多。</br> “媽!”沈煙看得心疼不已,想勸她不要這樣。</br> 顧北笙也眸光略暗,不想再逼沈夫人:“要不……沈夫人你先休息吧,明天早上再說。”</br> 話音才落,沈夫人猛得拽住她的手,眸光頻繁的閃動:“我能想得起來。”</br> 咽了下口水后,她堅持道:“那個男人說話,聲音很獨特,啞啞的像是摻了沙子,但是語調(diào)緩慢,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他進(jìn)來時說了一句,怎么是這樣的孩子。</br> 然后靠近我,我慌亂的大叫,癲癇發(fā)作的時候,還聽隱約聽到他在安撫我,叫我別怕,很快都會結(jié)束了。”</br> “音啞語輕。”顧北笙掐住重點,準(zhǔn)備等爺爺醒了,再問起關(guān)于師叔的特征。</br> 立在她身后傅西洲,黑眸沉而緩的看著沈夫人。</br> 沒有顧北笙的先入為主,他看待事物分外客觀,猶如案審般,清冷的聲線帶著透徹智冷。</br> “他們把你關(guān)在那里,視覺受限,感官跟聽覺反而會更加靈敏,你能想想,平時一個人呆在那,外面有什么動靜嗎?”</br> 聞言,沈夫人看了眼傅西洲,配合著回想:“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椅子是普通椅子,也辨別不出來樣式,但是晚上會聽到有水的聲音,哦對了,好像還有鳥叫聲,亮而尖……是翠鳥!”</br> *</br> 晚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