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第 20 章
給玥玥姐出了個好主意,看玥玥姐重新露出溫柔的笑容,榮烺也很高興。她就是特別喜歡幫助人。</br> 幫助人能給榮烺帶來快樂。</br> 鄭錦她們休沐一趟,回宮也會帶回不少趣聞。</br> 榮烺讓宮人端來茶水點(diǎn)心,大家在榮烺屋里團(tuán)團(tuán)坐說話。</br> 先是鄭錦說在家姊妹們一起陪老太太看戲取樂的事,還說了家里的變化,“知道咱們在宮里讀史書,我爹也給我家里姊妹們請了個有學(xué)問的先生,學(xué)習(xí)史書。我就把咱們的學(xué)習(xí)進(jìn)度告訴她們了,她們說雖然沒福氣進(jìn)宮同公主一起讀書,在家也照著一起學(xué)。”</br> 榮烺捏著塊蜜糖糕,咬一口糕,喝一口茶水,說,“雖然沒有一起讀書,等過幾天天氣好,咱們在宮里辦個賞花宴,請大家一起來玩兒。”</br> “那可好。我要回家一說,她們還不知道如何高興。”鄭錦是個愛熱鬧的性格,自覺能進(jìn)宮做伴讀很體面。雖然姊妹們平時隨母親祖母也可以進(jìn)宮,但若是受公主之邀,豈不更有面子。</br> 榮烺好奇,“平時你們在家都讀什么書的?”</br> 鄭錦說,“就是《貞烈傳》,學(xué)些蒙學(xué),讀些詩詞,琴棋書畫,針指女紅,都要學(xué)一點(diǎn)。”</br> 顏姑娘低頭細(xì)細(xì)品著茶,待鄭錦說完,方道,“大致都差不離,我雖在家有讀一些經(jīng)史,卻是父兄教的。外頭沒有男先生肯教女學(xué)生,一則男女大防,二則男人是不肯教女子的。”</br> 榮烺不解了,“這是什么?我看齊師傅就很有學(xué)問。而且,咱們女子是不必科舉的,聽說外頭還是男人讀書更厲害的多,怎么他們還不愿意做師傅了?”</br> “不是不愿意做師傅,是不愿意給女子做師傅。”顏姑娘強(qiáng)調(diào)“給女子做師傅”一遍,手中握著一只素色人物小瓷盞,同榮烺說,“因為很多人認(rèn)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也有人覺著,女子讀書多便移了性情,失了貞靜之德。許多讀書人以教導(dǎo)女子讀書為恥。”</br> 榮烺聽的圓嘟嘟的小嘴巴都張開了,“天哪,還有這樣的事?”</br> “是啊。”顏姑娘道,“公主不要覺著很稀奇,您難道不知,您進(jìn)學(xué)前,太后娘娘先是想指史老太傅給您做先生的,史老太傅稱病,硬說自己上年紀(jì),耳聾眼花,慢誤了您的功課。后來想點(diǎn)翰林鐘學(xué)士,把鐘學(xué)士愁的不輕,找我爹去學(xué)情。我爹原想著,要是沒人愿意,他就來教咱們的。沒想到齊師傅應(yīng)了。”</br> “還有這事?!”榮烺看看顏姑娘,再看看鄭錦。鄭錦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可能太后娘娘不想你生氣,就沒告訴你。”</br> 榮玥也很認(rèn)同鄭錦的看法,榮烺不可思議的問,“玥玥姐你也知道這事?”</br> 榮玥點(diǎn)下頭,“知道啊。我祖父,嗯……”她沒再說下去,但聰明如顏姑娘、鄭錦都清楚,郢王肯定沒什么好話說出來。</br> 榮烺也猜到了,郢叔祖母就很過時,郢叔祖父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br> 榮烺說,“我看教我哥的先生們一個個的也沒不樂意的樣子,怎么教我就跟要他們命似的!”</br> “這怎么一樣呢。大皇子是男的啊。男人讀書進(jìn)取考功名,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啊。”鄭錦道。</br> “可女子也得管宮務(wù),管朝政啊。”榮烺還舉例說明,“像母后,也是從早忙到晚的。祖母還要每天批折子。”</br> 鄭錦&顏姑娘:……</br> 兩人都屬太后陣營,因為年紀(jì)的原因,再加上家族是太后黨核心成員,對之前的兩宮之爭多少都有點(diǎn)了解。</br> 顏姑娘委婉的說,“其實,外頭也有可多人對太后娘娘管理朝政的事不滿了。”</br> “為什么不滿啊?”榮烺說,“祖母管的不好嗎?”</br> “不是。因為太后娘娘是女子。女子干涉國朝大事,這就是不好。”</br> 榮烺皺起小眉毛,“我怎么有點(diǎn)暈。好不好,不是應(yīng)該從做事的結(jié)果來看么。結(jié)果好,就是干的好。結(jié)果差,就是干的不好。”</br> 她終于捋順?biāo)悸罚€打了個簡單的比方,“譬如,一個昏君,把國家治理的亂七八糟。再譬如,一個很能干的女子,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這兩者,到底是哪個好呢?”</br> 顏姑娘道,“我們當(dāng)然是覺著后者好,可不是所有人都這么看。”</br> 鄭錦也跟著點(diǎn)頭,她家更是與萬壽宮息息相關(guān)。</br> 榮玥也陷入思考,她自幼受的教育就是女子本弱,可聽阿烺這樣一說,的確是,難道寧可讓沒本事的男人做主,也不讓有本事的女子出頭么?</br> 榮烺已經(jīng)得出自己的結(jié)論,她揚(yáng)著小臉兒說,“我不管別人怎么看,反正我心里有一筆賬。我才不要做那種狹隘的人。我也不會因男女來區(qū)分人格好壞、能為高低。”</br> “我爹也說過,一塊白石頭和一塊羊脂玉放在一處,遠(yuǎn)看可能無甚區(qū)別。但離得近了,美玉就是美玉。即便把白石鑲在高處,將美玉踩在腳底,白石也永遠(yuǎn)生不出美玉的光輝來。”</br> 顏姑娘說完,榮烺直接聽懵,請教顏姑娘,“顏大人這是什么意思啊?”</br> 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瞅榮玥一眼,“這是我爹跟郢王吵架時說的話,我爹字瑜琳,郢王自號懷石山人。”</br> 榮烺心道,顏大人非但很會自夸,也很會罵人哪。</br> 顏姑娘忙跟榮玥道歉,“阿玥你莫放在心上,我有時覺著,這話其實換個思路,也是讓人不自棄的意思。”</br> 榮玥擺擺手,很實誠的表示,“沒事兒,我祖父在家也常罵你爹。”</br> 顏姑娘:……</br> 鄭錦笑著打個圓場,“朝中就是這樣啊。雖然許多人自稱讀了多少年的圣賢書,詩書滿腹,都是斯文人,我聽說朝堂上還發(fā)生過倆大人撕扯打架的事哪。”</br> “我也聽說過,還有互啐的事。”</br> “哇!這么精彩!”榮烺好奇,“快說說!”</br> 然后,四個小姑娘就八卦起朝中大臣來。</br> 榮烺頭一遭聽,頗覺有趣!</br> 不過,榮烺邊聽八卦,也沒忘了把那姓史與姓鐘的都記心里,這倆瞎子聾子,竟然拒絕做她的先生!</br> 沒眼光的家伙!</br> 于是,在第二天上完齊尚書的話,榮烺特意送了兩匣子上等筆墨,她也沒藏著掖著,“要不是聽阿顏她們說,我都不知道朝中那么多瞎子,竟以女子師為恥。齊師傅你眼光好,這些筆墨是我親自挑的,送給師傅。”</br> 齊康笑眼一彎,接過林司儀遞上的筆墨,“那臣就謝殿下賞了。”</br> “不用謝,這是應(yīng)得的。眼光好的人,多有后福。”</br> 齊康又是一笑,攜筆墨離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