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7　育兒方式
    怎樣區(qū)分人類跟妖怪？
    顧行周的回答卻出乎蘇白的意料，“看就知道了，很少有妖怪長得跟人一模一樣。”
    蘇白挑了下眉，“可妖怪很多都會化形，化形后你們也能一眼看出來嗎？”
    而且妖怪化形可不止是化形成人類，豬牛犬羊、桌椅杯碟，難不成人類都能一眼看出來？
    顧行周果然搖頭了。
    “不能。”
    蘇白好奇：“那要是妖怪蒙混過關(guān)，你們不也不知道嗎？”
    顧行周聽了這話，卻是忽然看了蘇白一眼，然后說道。
    “是不知道，不過沒關(guān)系。妖管局管的是違法違規(guī)的妖怪，平常時候妖怪們愛化作什么，是他們的自由。——九州妖怪的處境，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蘇白一愣，才明白顧行周這話是在寬慰他。
    蘇白失笑，“我倒不怕處境糟糕，我就是好奇——妖怪終究跟人類不同，如果違法犯事后變成草木或者豬狗往野外一鉆，你們還怎么找？”
    顧行周見蘇白的確不是在煩惱的樣子，于是也收回視線。
    “雖然不能百分百區(qū)分妖怪，但辦案中我們自有一套程序，比如愿火檢測儀。”
    蘇白來了興趣，緊了一步上前跟顧行周并排著走。
    “那是什么？”
    顧行周看了眼蘇白快貼上他的肩，腳下頓了一瞬，又恢復(fù)自然地繼續(xù)朝樓上走。
    “愿火檢測儀能檢測愿火濃度和痕跡，在九州犯案的妖怪，大多都會沾染愿火，所以總會留下痕跡。如果沒有愿火痕跡，就需要七大家族支援了。”
    七大家族就是當初創(chuàng)建妖管局的主力。
    不過蘇白對他們沒興趣，反而是“愿火”這個詞他還沒聽過。
    “愿火是什么？”
    顧行周：“愿火就是太荒的靈氣，它們流瀉到九州后，沾染了人類祈愿的因果而發(fā)生異變，形成了可見的紅色霧氣——就是紅霧區(qū)里的紅霧。
    因為九州靈氣薄弱，掉進九州的妖怪想要變得強大，就只有一個途徑，吸收愿火。連帶的，也吸收了愿火上夾帶的因果。
    雖然這些因果是可以被消化的，但那需要時間。如果吸收了超過自己可消化的量，因果就會積累，長年累月，因果就消不去了，吸收愿火的人類和妖怪就會被因果影響，變得暴躁、易怒，或者性情大變。”
    蘇白以為自己聽錯了：“人類也能吸收？”
    顧行周點點頭：“對，人類也能吸收愿火，從而變成半妖的狀態(tài)，我們叫這樣的人類為‘感染者’。實際上，在重疊區(qū)里的半妖，大半都是感染者，而感染者里，九成都不是自主吸收的。”
    說到這里，顧行周的眉頭蹙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又很快略過了。
    他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距離大崩塌已經(jīng)過去了30年，在九州的妖怪多多少少都沾染了愿火。所以用愿火檢測儀來判斷犯罪嫌疑人，是現(xiàn)在的普遍做法。”
    “這樣啊。”
    蘇白沉吟了片刻，問了最后一個問題，“那有沒有可能，登記居住證的時候，人類跟妖怪弄混呢？”
    這一次顧行周倒是斬釘截鐵，“不會。大崩塌前人類的公民系統(tǒng)就已經(jīng)很完善了，大崩塌后、妖怪居住證法案通過后，公民系統(tǒng)又篩查了一次。除非是有妖怪血統(tǒng)的人類出生后異變成了妖怪，并且沒有上報，否則居住登記是不會錯的。”
    說完，顧行周看了蘇白一眼，敏銳問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蘇白揚起一個笑來：“沒什么，好奇。”
    顧行周盯著蘇白，沒再說什么，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顧行周的辦公室很大，裝潢是蘇白想象的性冷感風(fēng)，不過細節(jié)上跟蘇白以為的不太一樣。
    蘇白以為自己會看到窗明幾凈、干凈整潔如樣板房的辦公室。
    然而事實卻是：
    墻邊的綠植枯了一半；地上滾著明顯是給絨絨玩的幾個皮球；沙發(fā)上大概是顧行周制服，從它們腌菜一樣的造型來看，應(yīng)該是換下沒洗的；茶幾上放著兩個裝著水的紙杯，煙灰缸里的煙蒂積了五六個；辦公桌上的文件鋪成一片，桌角還有幾個文件盒摞在一起搖搖欲墜。
    顧行周進門，隨意踢開地上的皮球，去書柜里拿出了幾罐營養(yǎng)米粉，回頭看到蘇白還站在門口，于是抬了下下巴，“你隨意，我給絨絨沖點米糊。”
    蘇白：“…………”
    蘇白：“好。”
    蘇白抱著絨絨走到沙發(fā)邊，撿著沒堆衣裳的那頭坐下了，頓了一秒，他又挪了個位置，然后從剛才坐著的地方摸出了一支中性筆。
    蘇白：“…………”
    蘇白把筆放到茶幾上，然后憐愛地揉了一把他腿上的絨絨，真誠道：“辛苦你了。”
    能健康長這么大，一定很不容易吧。
    “咪？”
    絨絨被揉得一頭霧水，思考一秒后，絨絨一個翻身躺在了蘇白的腿上，張開四肢露出軟乎乎的肚皮，還招呼蘇白：“媽咪呀。”
    快來揉揉我呀。
    蘇白失笑，不客氣地雙手其上：“哇，絨絨的肚肚好軟啊。”
    絨絨：“嗯呀！”
    蘇白：“冬天給我暖手好不好呀？”
    絨絨：“嗯！”
    蘇白：“把絨絨變成手套給我用好不好呀？”
    絨絨：“嗯！”
    蘇白一樂，捏了下絨絨的小爪子：“傻絨絨，是不是我說什么你都嗯啊？”
    絨絨：“嗯！”
    蘇白忍俊不禁，不由起了點壞心眼：“那我把你賣了吧！”
    絨絨：“嗯……嗯？”
    蘇白失笑，“你說嗯了啊，那待會就把絨絨賣掉吧。”
    絨絨：“？？？？”
    絨絨伸出四肢抱住蘇白的手，著急地說道：“媽咪，絨絨，奈！”
    我這么可愛，不可以賣掉的！
    蘇白笑出了聲，抬起手來，卻發(fā)現(xiàn)絨絨抱得太緊，直接把絨絨都提起來了。蘇白怕他摔了，又放下去，五指輕輕撓了撓絨絨的軟毛。
    “那好吧，絨絨這么可愛，就不賣掉了。”
    絨絨松了老大一口氣：“嗯！”
    “米糊好了。絨絨，吃飯了。”
    顧行周沖好了營養(yǎng)米糊拿過來，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把顧行周腿上的絨絨抱起來放到了桌上。
    絨絨一大早就哭得山崩地裂，吃的那點兒也早消化沒了，一被放到茶幾上就朝著那盤米糊沖了過去。
    蘇白：“…………”
    又記起了一些慘不忍睹的畫面。
    蘇白吸了口氣，在絨絨撲進米糊里的前一秒摁住了絨絨的后頸皮。
    絨絨被強制剎車，本來就底盤不穩(wěn)，被這樣一摁直接“啪嘰”攤在了茶幾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迷茫地回頭看過來。
    “咪？”
    媽咪你摁我干嘛啊？
    顧行周也有些奇怪，看向蘇白：“怎么了？”
    蘇白：“…………”
    怎么了？你居然問我怎么了？？
    蘇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把絨絨拎回懷里，然后看向顧行周，微笑：“我來喂他吃吧，有勺子嗎？”
    顧行周卻微微蹙眉：“他自己可以吃的，男孩子不能這樣嬌慣。”
    蘇白：“…………”
    好的，這位先生還真是心里一點b數(shù)都沒有。
    雖然昨晚蘇白的想法是“不插手別人家育兒這樣的家務(wù)事”，但今天他真的看不下去了。
    蘇白：“顧隊，首先，我贊同你的孩子要學(xué)會獨立這種觀點。但前提是他有自己獨立的能力。——絨絨現(xiàn)在一歲不到，雖然妖怪幼崽的靈智比人類幼崽早開，但是身體發(fā)育卻比人類幼崽緩慢。他現(xiàn)在連真身都沒發(fā)育完全，走路都能摔跤，更不可能會使用餐具。
    這種時候，你讓他獨立，讓他用獸類的方式自己吃飯，合適嗎？”
    顧行周被蘇白問得一怔，顯然，在蘇白之前，并沒有人對他的育兒方式提出質(zhì)疑。
    蘇白等了幾秒，見顧行周沒有反駁，于是繼續(xù)微笑：“所以，有勺子嗎？”
    顧行周動了動嘴唇，憋了兩秒才說道：“等一下。”
    說完，顧行周出門去了，過了一會又回來，手里拿著一支不銹鋼的勺子。
    顧行周把勺子遞給蘇白，然后放了個手機在桌上，說道：“我先去工作了，你可以在這里休息或者帶絨絨出去玩，不要離開分局范圍，這個手機存了我的電話號碼，如果有事你可以打給我。”
    昨晚吃飯的時候，常山給蘇白科普過手機和電腦，所以基礎(chǔ)功能他還是會用的。
    “好，謝謝。”
    蘇白道了謝，沒去拿手機，而是先端起盤子給絨絨喂飯。
    絨絨從出生以來，還真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一時間有些懵。
    蘇白也不急，把絨絨放到茶幾上，然后舀了一勺米糊遞到絨絨跟前，說道：“絨絨不可以動爪爪哦，張嘴，啊——”
    絨絨乖乖張嘴，第一口還會咬到勺子，但三口過后就知道怎樣吃干凈米糊還不咬到勺子了。
    很快，一小盤米糊就見了底。
    然后絨絨就發(fā)現(xiàn)，這次吃完飯，他的小短腿是干凈的、身上的毛毛也是干凈的，嘴巴上也是干凈的。
    好神奇！！
    “媽咪呀！”
    絨絨驚喜地抬頭看向蘇白，抬起一只小短腿給蘇白看，“咪呀！咪呀咪呀咪呀！”
    媽咪你看你看，這次吃飯我一點都沒弄臟毛毛！！
    蘇白是聽不懂絨絨在說什么，但能看懂絨絨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蘇白樂了：“哇，絨絨真厲害，毛毛都是干干凈凈的呢。”
    絨絨揮了揮抬起的小短腿，驕傲地點頭：“嗯！”
    說完又轉(zhuǎn)了個身，把小短腿給一邊還沒離開的顧行周看：“爸！咪呀！”
    爸爸你看，干凈的哦！
    顧行周掃了眼干干凈凈的絨絨，抿了抿唇，才說道：“是蘇白給你喂的，又不是你自己吃的，你在驕傲什么？”
    蘇白：“…………”
    絨絨：“？？？？”
    絨絨放下了小短腿，扭過身體把屁股朝向顧行周。
    好了，笨蛋爸爸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