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胭脂雨來
在這樣簡文公府的少年男女們抱作一團(tuán)共御外敵之時,眾人似乎忘卻晚晴和公孫紅錦打擂臺的事,應(yīng)該說,連公孫紅錦自己也忘了有塊惹火的鋪?zhàn)臃旁谕饷妗H玕本\小\說\網(wǎng)
所以,當(dāng)富貴坊摻假珠的消息傳得滿城風(fēng)雨時,公孫紅錦已失卻制敵先機(jī)。
事情要從打價格戰(zhàn)說起,富貴坊在淡季以低價吸金,其他商家為了留住客源,也不得不跟風(fēng)打低價。一來二去,這珠價和市場就給攪混了。
公孫家財大氣粗,根本不在乎低價傾銷帶來的損失。但京津區(qū)其他一般珠寶商人跟不起,若有似無的疑惑聲就傳開了:大東珠能賣得那么便宜嗎?很多人本就將信將疑,再加有心人推波助瀾,最終釀成波斯商團(tuán)圍攻富貴坊事件。
富貴坊掌柜認(rèn)為波斯商團(tuán)訛詐,試圖以假珠換真珠;波斯商團(tuán)拿出一干珠寶商的證詞,他們買的十串珠鏈就是富貴坊的貨品,更有票據(jù)為憑證。
李明章開玩笑似地說,只要公孫紅錦認(rèn)輸,這場子簡文公府給公孫世家找回來。公孫紅錦也硬氣,說擺不平這種事她枉為公孫家人。她甚至邀請簡文公府的人到時,去看熱鬧。
公孫紅錦布置一番后,在燕京最繁華地段朱雀大街與青龍大街交叉口,擺出富貴坊大東珠鑒賞擂臺,請來京津一片地眼光最毒辣的收藏家、鑒定師、珠飾老工匠、秦宮尚冠令以及任郎中令職的波斯貴族等共九位名家大師坐陣,鑒寶。
富貴坊這位女少東家說話是擲地有聲,她指著一字排開的十箱珠寶,言明:只要有一珠為假,當(dāng)場全部砸爛,并就此封店。旁邊三位掌柜束袖束衣,托金盤,執(zhí)金錐,架勢絕不含糊。
擺在擂臺上的珠寶,束袖的侍女們依次用絲巾包整取出,送到鑒賞臺,由九位大師層層審度,校驗(yàn)真?zhèn)巍5谝患閷殑傂紴檎妫⒓幢缓蛟诶夼_周圍的貴族管家高價買走。
公孫紅錦臉上剛綻出笑容,立即斂住。
有人來攪局了。
七八個波斯寬袍打扮的男子伺機(jī)冒出來,看他們滿手指寶石戒指、鑲寶石的腰帶,還有扣寶石包布頭,擺足波斯人富有的派頭。他們提著標(biāo)記富貴坊金牌的珠鏈,扔到公孫紅錦前頭,讓她定真?zhèn)巍?br/>
公孫紅錦不氣不惱,撿起珠鏈,挨條細(xì)看,越看眉頭擰得越緊。
“怎么樣,是你們店的大東珠?”
公孫紅錦眉頭深皺,神色不佳,道:“表面看起來,是我們閣賣出的。不過,還需要。。。”
“那還等什么?!”波斯商人叫嚷,砸珠封店,讓公孫紅錦兌現(xiàn)自己說出口的話。擂臺周圍看熱鬧的人立即騷動起來,同行的商家噓聲不斷,這鑒賞大會不看也罷,不少人起哄砸、砸、砸。。。封店!甚至個別人還把鳥糞往臺上砸。
整件事從頭說起來,是公孫紅錦破壞行規(guī)在先,也怨不得京津珠寶商落井下石。
眼看富貴坊要一敗涂地,關(guān)鍵時刻,一位著白衫、束高冠、踏銀靴、執(zhí)儀劍、罩白錦流金長坎肩的男子,飛上擂臺。其人臉如冠玉,目似墨星,杖劍而行,姿態(tài)從容寫意,風(fēng)流宛如天外飛仙。
“哥。”公孫紅錦驚喜地叫了一聲,又有憂愁,羞憤地垂下頭:公孫家的名聲在她手上染污。
來人示意她不必驕燥,這位便是南明六公卿世家之公孫少掌門人:公孫天都。
此人取過波斯商人扔擲的珠鏈細(xì)細(xì)察看,看完即隨意地往幾個掌柜處一拋,讓他們轉(zhuǎn)給九位大師校驗(yàn)。
最后,鑒定結(jié)果由那位在燕京定居做閑官的波斯貴族光祿寺右大夫說出:珠鏈的珠線為標(biāo)志性的九索金線,富貴坊獨(dú)有工藝,鏈上共九十九顆東珠,其中九十珠成珠時間為三十年份,另有九珠在二十到二十五年間。
非素有專養(yǎng)的行家是分辯不出二十五成珠與三十年成珠之間的差別,不法商人便用這種計倆坑害顧客,差三年份之內(nèi)在行規(guī)里也算是默許可行,要說假也不能夠,不過以次充好罷。
對這個震動京津珠寶市場的消息,眾人還沒來得及表露出他們的憤慨,就被公孫家扔出來的另一個消息給炸懵了。公孫天都確定波斯商人弄壞珠鏈后,去別家商鋪修復(fù),被不良工匠偷換東珠,每串摻十顆,十條換下來,就能湊成一條新鏈,獲利甚巨。
他說:“這種精妙的手法,可是鳳儀閣坊的獨(dú)門絕活。”
鳳儀閣坊的掌柜們立即叫起來:血口噴人,大罵公孫天都不是東西,自家賣假貨還把臟水往別家潑。公孫天都微笑,立即上來一群抬鉚釘箱的伙計。
箱子里是鳳儀閣坊出的珠寶飾,公孫家趁低價大量購進(jìn),現(xiàn)這些東西只能算次品,不是拿舊珠充新珠,就是折舊換新品。行里稱翻新處理積壓貨。
公孫天都一家之言不可信,公認(rèn)的九位大師上前鑒定,結(jié)果讓鳳儀閣坊吐血:低價銷售中真正摻“假”的不是別家,正是京津區(qū)屈一指的珠寶商龍頭老大。
鑒定結(jié)果一經(jīng)披露,朱雀大街嘩然:鳳儀閣坊那可是幾百年的老字號,在人們的記憶里,姑娘出嫁提到買飾,就一定會想到朱雀大街的鳳儀閣坊;據(jù)說,連宮里的嬪妃都用鳳儀閣坊出的飾。
公孫天都唇際含笑,對朱雀大街眾商戶說他們公孫家敢話有假封店有次十倍賠償:“不知諸位可愿為這端持紛亂的秩序、奪回燕京商戶的名聲盡一份心?”
眾人鼓掌叫好,公孫天都未曾抵毀鳳儀閣坊一個字,卻在無形中,已然成為京津區(qū)珠寶行業(yè)新的領(lǐng)軍人物。
設(shè)局的人,萬料不到反被將軍,成全富貴坊。
公孫天都對那些波斯客商說,他們的損失由富貴坊全額承擔(dān),充次珠鏈全部換成新鏈,并為富貴坊掌柜生硬不友好的態(tài)度致歉。波斯商人為他的氣度所折服,當(dāng)場就在富貴坊下巨額定單:“我們就交這樣的朋友,實(shí)在,哈哈~”
“哎、哎,那冠我們主子訂了!”有管事叫起來,攔住波斯富商選貨的動作,立即地,有十來個管家模樣的人沖上擂臺,厚厚的銀票數(shù)也不數(shù)扔過去,先把主子看中的東西搶到手再說。
不到晌午,十箱珠寶脫銷一空。
富貴坊大獲全勝之時,也是其他商賈頭痛之時。不少人返家取來珠寶匣,請九位大師鑒定。沒問題自然好,查出有次有舊可惹了眾怒,紛紛叫嚷退貨砸店索賠。
被點(diǎn)中名號的商戶,面上五顏六色,心中大概是百般不是滋味吧。
富貴坊的伙計趁機(jī)在人群中分飾畫冊挖別家的固定客源,富貴坊接受預(yù)訂、來料加工、獨(dú)家設(shè)計、十倍賠償、無償翻新等等服務(wù),還打出口號:買珠寶,就要富貴坊。
后面的事有富貴坊掌柜們負(fù)責(zé)處理,公孫天都帶妹妹到登觀樓,要擺宴請客。李明章笑說,這仗打得漂亮,非請不可。公孫天都也笑,說已在青龍大街傳世第一樓定好包廂。
眾人轉(zhuǎn)地,席間,公孫天都拉公孫紅錦舉杯向晚晴,說他這個妹妹自小給家里人寵壞,性情難免嬌縱:“還請晚晴姑娘不要與錦兒一般見識。”
“公子客氣。”晚晴神情淡淡,“公孫小姐果敢直率,行事皆是性情使然,與晚晴并無交惡。比試不過游戲,公子不必介懷。”
公孫天都暢笑,連干三杯,公孫紅錦和晚晴賭斗之事便就此化解。
飯畢,公孫天都邀李家兄弟游燕京,李明章推卻:“這半年荒廢了功課,趁夫子未告狀,得趕回去補(bǔ)上。”
公孫天都不勉強(qiáng),眾人告別,公孫紅錦走時,一步三回頭,極是不舍兄長。公孫天都走近,神情寵溺:“傻姑娘,想哥哥就來伯雅居。”
“哥,你不走了?”公孫紅錦又笑又叫,臉上還掛著淚珠兒,見眾人看她,燥紅臉,低頭跑了。公孫天都與李明章等人抱拳,言下之語都是讓李家兄弟體諒這個孩子心性重的妹妹。
之后,男騎馬女乘車,一行人趕回津州。
經(jīng)歷了這些風(fēng)波,李家三兄弟似乎成熟不少,他們與蘇、曲、公孫三女的關(guān)系,在可見的范圍里密切許多。據(jù)犁花小院那邊的丫環(huán)透露,兩位少爺向簡三太太提了,預(yù)備在一個特殊的日子,和相中的姑娘交換定情信物。
園子里所有姑娘的目光定在七夕那一天,傳說中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
人人穿針引線忙繡活,晚晴也在忙刺繡,同時督促小孩在灑金粉的宣紙上抄小金剛經(jīng)。少女們期待的日子到了,那天早上,晚晴把塞了小金剛經(jīng)的繡包交到小孩手上,要小孩一定把東西交給四少爺。
“姑姑自己給。”
“乖,這是囡囡親手抄的,意義不一樣。”
“四少爺喜歡姑姑,姑姑喜歡四少爺。”晚晴訝然,小孩趁機(jī)滑下凳子,做個鬼臉一溜煙跑了。
晚晴叫著小名兒讓小孩跑慢些,不要摔跤什么,小孩咯咯笑著跑給晚晴追,兩人笑笑鬧鬧,到信芳園石園門處時,急切綁上的腰帶沒系好,小孩里頭的襯褲下滑到腿間,跑也跑不動。
蕭如月害臊,晚晴淺笑,把她抱到花叢處,彎腰幫小孩提褲子重綁腰帶。弄好后,晚晴似乎對小孩紅紅的臉蛋很有興趣,邊走著,邊彈著,邊笑著。
“晴兒。”
晚晴如遭雷擊,完全沒有喜悅,顫抖著,惶恐著,痛苦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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