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十八回陰謀初揭

上回說到小燕要墨明智把夜明珠送玉羅剎、金秀姑，說：“倘若看得起我們，這禮物就得收下，否則，別想我今后叫你們?yōu)榻憬悖?lt;/br>
 小燕將兩顆夜明珠，一人一顆放進(jìn)了她們的懷中。玉羅剎望望金秀姑，說：“看來我們不要不行了，不然，連姐姐也做不成了。”
 “是呀！你們想做姐姐的，就得收下。”小燕又轉(zhuǎn)問墨明智，“傻哥哥，你說對不？”
 墨明智連忙說：“對，對！兩位姐姐收下吧！這是我和小兄弟的一點(diǎn)心意，而且是小兄弟一片誠心從巖洞中帶出來給你們的。”
 “既然你們這樣說，我們只好愧收了！”
 隨后他們四人便分開休息。不久，天便亮了。墨明智從神臺上跳了下來，跑出廟門，看看有沒有井，也好打些井水回來，讓玉姐姐她們一起來便可洗臉。可是一出土地廟，便看見玉羅剎，他驚喜地問：“玉姐姐，你這么早就起來了，不多睡睡？”
 “我也是剛醒來。你呀！以后可別稱我什么姐姐了，你現(xiàn)在的打扮，是位中年書生，在人面前，稱我為玉賢弟才對。我呢，得叫你為明兄，不然，會叫人看出破綻來。”
 墨明智這時(shí)才想起自己扮成中年書生了，他不由摸摸嘴唇上下的胡須，果然在自己睡著翻身時(shí)沒掉下來。不由憨憨笑了笑：“姐姐說的是。”
 “你看，你又來了，你叫我做什么？”
 “玉、玉、玉賢弟。”
 “以后可要記住了！”
 “我，我會記住的。”
 “好！明兄，你快洗臉，我們好趕去杜甫草堂。”
 “小兄弟和金姐姐呢？”
 “她們已先一步走了。”
 墨明智愕然：“他們怎么倒先走了，不等我們？”
 “我們兩個(gè)都是書生打扮，跟她們一塊走，不叫人注意？”
 墨明智一想也是，便問：“她們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半個(gè)時(shí)辰。”
 墨明智又吃了一驚：“半個(gè)時(shí)辰？他們這么早走干嘛？”
 “誰知道呢！大概你那小兄弟有什么事求金姐姐做吧？”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林子里時(shí)，曾隱約聽到小燕求金姐姐幫忙的話，便問：“他有什么事求金姐姐做的？”
 玉羅剎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玉羅剎一笑：“你那小兄弟為人古靈精怪，連你這個(gè)傻哥哥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墨明智又問：“他還去不去見他妹妹的？”
 “他沒說呵！”
 “那，那我們怎么辦？”
 “怎么？沒有了你那小兄弟，就好像六神無主，不知道怎么辦了？”
 “姐…”
 玉羅剎輕咳一聲：“你又來了？”
 “是，是，賢弟，我是說沒有了他，我們怎么去見他妹妹呢。”
 “我們不能去見她嗎？”
 “他妹妹認(rèn)得我嗎？”
 “她不認(rèn)得你，可認(rèn)得我呢！”
 “我，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說了！”
 玉羅剎心里感到好笑，故意問：“你想怎么說呢？”
 “我，我是說沒有了他，我們?nèi)ヒ娝妹眯袉幔俊?lt;/br>
 “怎么不行的？我可以介紹你和她認(rèn)識呀！”
 墨明智一下子又不知道怎么說了，埋怨起來：“我那小兄弟也真是，怎么就先走了？”
 玉羅剎忍不住笑說：“誰叫你那小兄弟古靈精怪的，行為作事，與常人不同。好啦，快洗臉，我們好趕路去。要不，去遲了，他妹妹會離開杜甫草堂了。”
 墨明智馬上洗了臉，跟隨玉羅剎上路，朝成都西郊的洗花溪走去。路上，玉羅剎又叮囑他：“明兄，我們的稱呼可不能亂，亂了，便會叫人注意了。”
 “我，我知道了。”
 不知怎的，墨明智這次前去杜甫草堂見小兄弟的妹妹，一顆心好像沒處擺放似的，既想去又怕去。要是小燕沒說明將這個(gè)妹妹嫁給他，墨明智完全可以坦然去相見。自己小兄弟的妹妹，當(dāng)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嘛，去見見沒有什么，可是現(xiàn)在有了這么一層關(guān)系，再加上小兄弟又不在身旁，又不便對玉姐姐說，說了，玉姐姐不笑話自己嗎？墨明智便有點(diǎn)為難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臉紅紅地對玉羅剎說：“玉姐姐——”
 玉羅剎瞪了他一眼：“唔，你怎么稱呼我？”
 “我，我，”墨明智不好意思地說，“這里沒人聽見呵！”
 “沒人也不能這么叫，要是不遠(yuǎn)處有人呢？那不聽到了？”
 “是，是，我以后再不這么叫了。”
 “唔？你剛才想說什么？”
 “我是問，小兄弟的妹妹你見過了？”
 “當(dāng)然見過呀！”
 “她，她人好不好？”
 “好呀！跟小兄弟一樣，不好么？”
 “她，她高興見我不？”
 “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她會高興吧。”
 “要是她不高興呢？”
 “你是她哥哥的哥哥，怎不高興的了你怎么啦？怎么問這些話的？”
 “我，我沒什么，我就是擔(dān)心她不高興。”
 “不高興就不高興嘛，那又有什么了？”
 是呵！不高興又有什么辦法呢？墨明智心想，唉！小兄弟又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他在旁看見了，就不是自己的不對了。現(xiàn)在他不在，會不會疑心自己對他妹妹不好，使他妹妹不高興呢？那不影響了自己和小兄弟的感情？墨明智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已跟玉羅剎走到了杜甫草堂在成都西郊五里地的浣花溪畔。杜甫草堂，就是杜甫流落在成都時(shí)住的一間草屋，而且在杜甫離開成都沒多久，便毀壞了，已不復(fù)存在。事隔一百多年后，五代時(shí)的一位著名詩人韋莊在荒草中找到幾個(gè)柱礎(chǔ)，命人重建了一間茅屋，到了宋代又曾再次修葺，于是便成了以后文人雅士瞻仰杜甫的地方，取名為少陵草堂或工部草堂，但一般人都稱杜甫草堂。
 到了明代，草堂規(guī)模越修越大，草堂處處郁郁蔥蔥，有高大的楠木林，茂密的銀杏，香樟和大量的海棠、梔子、茶花、還有四川特有的翠竹，使人如置身于大自然的美景中。一般來說，武林人士很少到這個(gè)地方來游玩。玉羅剎和小燕選了這么個(gè)地方，主要是為了避免武林人士的注意。
 一到杜甫草堂，墨明智不由四下打量，但見到的，都是一些書生秀士，不是在指指點(diǎn)點(diǎn)，便是在感喟嘆息，其中竟沒有一個(gè)是女子，墨明智心里納悶，最后，玉羅剎帶他來到浣花溪畔一處幽靜無人的地方，只見一位鄉(xiāng)村打扮的少女，背對著他們，亭亭玉立在一叢花下，凝視溪水。玉羅剎輕輕地說：“明兄，前面便是你要見的小妹了，你過去見見她。”
 墨明智一下慌了手腳：“不！不！你和我一塊去。不，還是你先過去和她說說才好。”
 “你怕什么的？”
 “她，她不認(rèn)識我呵！”
 玉羅剎一笑：“我先過去跟她說說也好，那你別走開了。”
 “我，我不會走開的。”
 玉羅剎走了過去，這少女并沒回頭，直到玉羅剎輕咳一聲，說：“小妹，我來了。”
 那少女問：“你一個(gè)人嗎？金姐姐沒來？”
 “金姐姐沒來，我與另外一個(gè)人來了。”
 “哦！誰？”
 玉羅剎跟她附耳幾句，便笑著走了回來，對墨明智說：“明兄，你過去吧。”
 “你不去？”
 “她要見你哩！再說，你這么一個(gè)中年書生，與一個(gè)小姑娘在一起，萬一有人撞了來，不叫人注意？我在這里給你們看著，要是有人過來，我好通知你們。”
 “那，那…”
 “那什么呵！過去吧，不然小妹妹一生氣，她可會走的。”
 墨明智沒辦法，只好走了過去。這少女一回頭，墨明智一看，頓時(shí)不由驚愕得睜大了雙眼。這位少女的面容，的確生得跟小兄弟一模一樣，要不是她一身女裝，墨明智幾疑她就是小兄弟了！這少女也驚異地打量著他，問：“你是誰？”
 “我，我是墨明智。”
 “墨明智！？你是哪一個(gè)墨明智？”
 這少女不但面容像小兄弟，就是說話的聲音和神態(tài)，也與小兄弟一般無二，簡直沒半點(diǎn)分別，要不是墨明智事先知道自己的小兄弟有這樣一個(gè)妹妹，他真不敢相信了。佟家兄弟也是雙胞胎，但說話聲還可以分得出來。墨明智說：“我就是你哥哥所說，那個(gè)傻哥哥墨明智呀！”
 這少女一下面色變了：“胡說！別說墨明智已經(jīng)死了，就是沒死，哪有你這把年紀(jì)的？你到底是誰？快說出來，你騙得了玉姐姐，可騙不了我。”
 “我真是墨明智呵！”
 “啪”的一聲，墨明智突然挨了一記耳光，墨明智愕然了：“你，你打我？”
 “哼！”少女說，“我不但打你，我還可以殺了你，你再不說實(shí)話，要不要試試？”
 “不，不，你千萬不可亂來。”
 少女說：“亂來？誰叫你冒充墨明智的？”
 墨明智說：“我怎么冒充了？”
 “還說不冒充？傻哥哥有你這把年紀(jì)嗎？”
 “我是化了裝的。”
 “化裝？就算你是化裝，我也不相信。”
 “你要怎么樣才相信？”
 “要是你能在我劍下走滿一百招，我才相信。”
 “你要打架？”
 “不敢了吧？聽說傻哥哥在斷魂坡一舉而擊敗了三大掌門人，你不是冒充的，便得和我交鋒。”
 “不行，萬一我傷了你怎么辦？”
 “你能傷得了我嗎？”
 “不行，我們不能交手，你不相信算了，我先走開，等你哥哥來了再說。”
 “你以為你可以走得了嗎？”
 “那你想怎樣？”
 “我得砍斷你一只手，叫你今后不敢騙人，謊稱什么墨明智的。”
 “你，你怎么這般不講理的？”
 “你幾時(shí)聽說九幽小怪講理了？”
 墨明智急了，喊道：“玉姐姐，你快來呵！”
 少女笑道：“你現(xiàn)在就是喊金姐姐也沒有用，誰叫你冒充傻哥哥的！”
 玉羅剎聞聲而來，一見這情景，心里不覺好笑。問：“你們這是干什么的喲！”
 墨明智急道：“她不相信我呵，說我是冒充的。”
 少女同時(shí)說：“傻哥哥有他這般年紀(jì)嗎？”
 玉羅剎說：“這好辦。墨兄弟，你把胡須拔下來不就行了？”
 “胡須拔下夾，那不叫人注意了？”
 “墨兄弟，怪不得小兄弟說你傻，化裝只不過防路上武林人注意，到了這里，用不著化裝了。”
 “好吧！”墨明智將胡須拔了下來，一下便恢復(fù)了自己英俊的面容。
 其實(shí)這少女就是小燕，她故意不認(rèn)墨明智，一來是先聲奪人，使墨明智以為真有這么一個(gè)小妹妹；二來她也想看看墨明智現(xiàn)在的武功，能不能在兩門劍法下走上一百招。現(xiàn)在她見墨明智換上頭巾儒服的打扮后，竟然是這般的英俊瀟灑，心中著實(shí)歡喜。
 墨明智拔下胡須對小燕說：“這下你相信了吧？”
 小燕搖搖頭說：“我不是說過嗎，就算你是化裝的，我也不相信。”
 玉羅剎問：“小妹，你要怎樣才相信？”
 小燕眨眨眼睛說：“聽我哥哥說，傻哥哥武功非凡，在斷魂坡一舉而擊敗了幾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而他剛才只讓我輕擊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腮，傻哥哥有這般不中用嗎？”
 墨明智分辨說：“剛才我怎么也沒想到你會出手打我的。”
 “你別為自己遮丑啦！學(xué)武之人，反應(yīng)極為敏捷，哪能輕易為人拍中的？要是我剛才不是用手，而是用劍，試問，你還有命嗎？”
 墨明智一下語塞了。玉羅剎也說：“墨兄弟，你也經(jīng)歷幾次生死了，怎么還這般粗心大意的？”
 “自己人也要防備嗎？”
 “墨兄弟，江湖上人心險(xiǎn)惡，凡事得處處警惕。你難道不怕險(xiǎn)惡之人，化裝成我們這樣嗎？”
 “這——！”
 “墨兄弟，行走江湖，還是處處小心的好，別太過老實(shí)了。”玉羅剎又問小燕，“小妹，你想怎樣？”
 小燕說：“除非他與我交鋒，拿出真實(shí)本領(lǐng)來，我才相信。”
 玉羅剎對墨明智說：“看來，你只有出手跟她比武了。”
 “不比不行嗎？”
 “不比，她怎么相信你是真的？誰叫你的小兄弟行為古怪，所以他的妹妹，也一樣古靈精怪了。”
 墨明智無可奈何地說：“比就比吧，但可不能當(dāng)真的。”
 小燕說：“不當(dāng)真怎行？要不，我怎知道你是真是假？小心，想不斷手臂或者受傷，你就抖出真本事來。你要知道，我出手是不留情的。”
 玉羅剎說：“是呵！墨兄弟，小妹的武功不在小兄弟之下，恐怕劍法比小兄弟更好，你可要小心應(yīng)付。”跟著又輕輕對他說，“墨兄弟，她是小兄弟的妹妹，你千萬不可傷了她，但也小心別糾她傷了你。”
 “玉姐姐，我知道。”
 “好！我在一邊給你們看著，交手一百回合，不管誰勝誰敗，都得停下來。”
 小燕說：“我出手啦！”
 墨明智說：“你出手吧！”
 小燕一招“天姬送子”，劍如驚雷走電，直向墨明智心胸刺來。這是西門劍法面對高手、先發(fā)制人的一個(gè)招式。墨明智不敢大意，一個(gè)靈猴百變身法，閃了開去。小燕如影隨形，又是一招“玉女飛梭”使出。墨明智身形如幻影，從劍光中騰空而起，翻到小燕身后。小燕早已知道墨明智有這一招，便往后一仰，竟是一招出入意外的“貴妃醉酒”招式刺出。這是小燕將天殛掌法與西門劍法融合的新招式，這一招不但出人意外，更是刁鉆異常，眼見墨明智即將被劃傷。墨明智急運(yùn)氣于掌，輕拍而出，將劍尖震偏，才從劍尖下脫身而出。這驚雷走電的一招，連玉羅剎也驚震了，暗想，這丫頭怎么認(rèn)真起來，不怕傷了墨明智么？
 剎那間，玉羅剎只見劍光飛繞，人影翻騰，竟然分不清誰是誰了。突然，小燕一聲驚叫，身形飛起，頓時(shí)劍光人影驟消。玉羅剎定神一看，墨明智如木雞呆立，儒服給劍鋒當(dāng)中劃開，幾乎傷及胸肌，但小燕手中的軟劍，卻握在他手中。而小燕卻跌落在溪邊芳草中，不知是中掌了，還是跌傷了，不見爬起來。玉羅剎大吃一驚，先問墨明智：“你怎么啦？沒受傷？”
 墨明智搖搖頭：“我，我沒事。”
 玉羅剎便急奔到小燕跟前，俯身問：“小妹，你怎樣了？”
 半晌，小燕才說：“這個(gè)渾人，幾乎將我拍死了！”
 “你沒受傷吧？”
 “我跌得好痛呵！也不知有沒有受傷。”
 “丫頭，你怎么連自已有沒有受傷也不知道的？讓我看看。”
 小燕狡點(diǎn)地眨眨眼睛：“我沒受傷，我想嚇唬這個(gè)渾人的。”
 玉羅剎會心一笑：“丫頭，你也真是，不怕那一劍將他開膛破肚么？”
 小燕輕聲說：“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數(shù)哩。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在眨眼之間，不但將我的劍奪了去，還出掌將我拍飛了。”
 玉羅剎一怔：“丫頭，這傻瓜一身真氣奇厚無比，你給他拍飛，還有不受傷的？”
 “我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掌法，只感到他掌勁一下將我憑空托起，摔到這里來，人卻沒有事。”
 玉羅剎又是一陣驚愕，這是什么掌法的？是分花拂柳掌？要是分花拂柳掌，這傻小子的掌去已運(yùn)用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比玲玲姐姐更勝一籌，想到這里，她問：“丫頭，你怎么不坐起來？”
 “姐姐，你幫我嚇嚇這傻瓜。”小燕跟著故意叫起痛來：“哎喲！痛死我了！”
 玉羅剎只好朝墨明智說：“墨兄弟，你怎么還不過來看看小妹的？她受了傷吶，起不了身啦！她要是有個(gè)三長兩短，你對得起小兄弟嗎？”
 墨明智給小燕剛才的一劍劃開了衣服，也震驚了，暗想：可不得了，再進(jìn)一兩分，我不死了嗎？所以剛才玉羅剎問他有沒有受傷，他驚魂仍未定，只隨口而答沒事。聽玉羅剎這么說，他連忙向：“她受傷了嗎？”
 玉羅剎忍住笑罵道：“廢話，你出手還會不知道？”
 墨明智疑惑起來：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的一招“摘葉輕拋”，只是將人拋開，會受傷嗎？難道她摔在地上，撞到什么硬石頭上去了？他慌忙跑過去問：“你，你，你傷在哪里了？讓我看看。”
 玉羅剎笑著啐了他一口：“小妹是女兒身，能讓你看嗎？”
 墨明智惶恐地問：“那，那怎么辦？”
 “怎么辦，問你自己去，誰叫你出手不知輕重。交手前，我怎么對你說來？”
 小燕仍躺在芳草地上哎喲哎喲地叫痛。墨明智嚅嚅地說：“小妹，是我不好，叫你受傷了，傷在哪里？你說說看。”
 小燕說：“我渾身都痛，誰知道傷在哪里了。好呀！你打傷了我，我告訴我哥哥去。”
 玉羅剎說：“說不定你剛才一掌，將她內(nèi)臟給震亂了！”
 “不，不會的，我用的是分花拂柳掌，不會震傷人的，恐怕是小妹跌下來，給什么石塊樹根撞傷了。我有巫山怪醫(yī)他老人家的接筋駁骨追魂丹，小妹先服一顆吧。”
 小燕說：“我才不服你那什么丹呢。”
 “小妹，這丹很好的，你服下一顆就不會痛了。”
 “你想我不痛很好辦，只要你讓我打一掌，我就不痛了！”
 墨明智不明白：“我就算給你打一掌，你怎么會不痛的？”
 “是呀！因?yàn)槲野盐疑砩系耐矗D(zhuǎn)到你身上去了。”
 “有，有這樣止痛的嗎？”
 “怎么沒有？我是九幽小怪，我會邪術(shù)哩，會將自己的痛轉(zhuǎn)到別人身上去。”
 “真的？”
 “你要不要試試？”
 “小妹，真的會這樣，你就打我一掌吧。”
 “你不怕痛？也不怕我將你的骨頭打斷了？”
 “小妹，只要你不痛，我就是斷了骨也沒有什么，我會服藥醫(yī)治的。”
 玉羅剎說：“小妹，你別逗他了，說不定他會真的讓你打斷骨頭的。”
 小燕一笑躍了起來：“怪不得我哥哥叫你為傻哥哥，原來你真的是這般傻呼呼的，你想，世上有這般止痛的么？”
 墨明智睜大了眼睛：“你沒痛？剛才是逗我的？”
 “你惱不惱我？”
 墨明智見跟前的小妹，行為、神態(tài)和說話的口吻，宛如小兄弟無二，不由高興極了：“不惱，不惱，小妹，我怎會惱你呢！只要你沒痛，我比什么都高興。”
 小燕瞅著他笑問：“我劃爛了你的衣服，你也不怪我？”
 的確，墨明智高興得將什么都忘了，剛才連骨頭斷了也不在乎，又怎會怪小燕的？小燕眨眨眼睛又向玉羅剎說：“現(xiàn)在，我才真正相信他是傻哥哥了！”
 玉羅剎好笑地說：“你現(xiàn)在才相信，不遲了嗎？”
 “怎么遲呢？”小燕又問墨明智，“傻哥哥，我現(xiàn)在才相信你遲不遲？”
 小燕一聲“傻哥哥”，宛如鶯啼燕語，叫得墨明智的一顆心無比的舒服。墨明智見眼前的小妹，太似小兄弟了，哪怕是一顰一笑，都是美的，一舉一動(dòng)，也是好的。他慌忙說：“不遲，不遲。”
 玉羅剎在旁看得暗暗感嘆，看來緣份真是不可強(qiáng)求，怪不得古人說，心有靈犀一點(diǎn)通了。他們這一對，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俠侶，一個(gè)心地仁厚老實(shí)，一個(gè)機(jī)靈聰明，竟然相處得這般融洽，互補(bǔ)長短，玉羅剎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時(shí)不遇，對人那么孤傲冷漠，卻對自己一見如故，情有所鐘。現(xiàn)在怎么不見他來成都尋找自己的？算算日子，他也早該來成都了。玉羅剎怎么也沒有想到，時(shí)不遇一到成都，便聽說玉羅剎給廢了武功，由昆侖派掌門人帶回昆侖受處，不由心裂腸斷，已千里迢迢趕往昆侖去尋找玉羅剎，還幾乎鬧出大亂子來…
 小燕狡黠地問在一旁慨嘆著的玉羅剎：“姐姐你看，不是不遲嗎？”
 正說話間，墨明智突然說：“不好！”
 玉羅剎和小燕都同時(shí)愕然，問：“什么不好了？”
 墨明智側(cè)耳凝神聽了一會說：“好像有個(gè)受傷的人，朝我們這里奔來了！”
 小燕問：“難道這里還有人在交手打斗么？”
 墨明智一下跳起來：“好像是金姐姐，我們快去看看。”
 小燕更是一怔：“金姐姐？她不是去四姑娘山找她爹娘了嗎？怎么會在這附近受傷的？”
 墨明智也不去奇怪小妹怎會知道金秀姑去了四姑娘山，他只知道金姐姐和小兄弟在一起，金姐姐現(xiàn)在受傷了，那小兄弟呢？不也危險(xiǎn)嗎？他一心趕著要救人，也沒再回答小燕的問話，身形如電，已奔過去了。小燕和玉羅剎都知道墨明智的內(nèi)力特厚，不會聽錯(cuò)，互視一眼，也緊隨墨明智而去。
 他們趕到一處樹林中，果然見受傷的是金秀姑。墨明智早已將她扶起來，喂她服下兩顆巫山怪醫(yī)的接筋駁骨追魂丹，正運(yùn)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為金秀姑醫(yī)治內(nèi)傷。金秀姑醒來見是他們，急切地說：“你，你，你們，快，快，快去救我?guī)煾负偷鶍尅！?lt;/br>
 小燕問：“金姐姐，他們在哪里？你是在哪里受傷的？什么人傷了你？”
 金秀姑往西邊一指：“在，在…”
 玉羅剎忙安慰說：“金姐姐，先別急，你慢慢說，我們會趕得到的。”
 墨明智說：“金姐姐，還有你的傷，先要醫(yī)治呵！”“不！你們快、快去！別管我，我，我了，要不就來不及了！”
 小燕又問：“金姐姐，他們在哪里？”
 “玉，玉壘山中。”
 小燕朝墨明智說：“傻哥哥，我們快趕去，金姐姐由玉姐姐照顧好了！”
 秀姑不知是服下了怪醫(yī)的丹藥，還是有墨明智體內(nèi)怪異真氣相助，內(nèi)外傷竟然好了大半。她一下站起來：“不要照顧，我也去！”
 墨明智說：“金姐姐，你的傷——”
 “我的傷好了。”
 玉羅剎說：“金姐姐，要去也不在一時(shí)，救人如救火，讓他們先去，我們隨后跟著不是一樣么？”
 小燕說：“玉姐姐說的是。傻哥哥，我們走吧！”她拉拉墨明智，往玉壘山方向而去。
 玉壘山離成都有一百里左右，也就是都江堰的地方。小燕就是在玉壘山的二王廟前，戰(zhàn)勝了霧中樓的第一號殺手千幻劍，所以小燕對玉壘山的路十分熟悉。百里之遙，對小燕和墨明智來說，片刻便可到。
 在他們快接近玉壘山時(shí)，墨明智憑著自己特異的真氣，很快便找到了雙方交手的地方。小燕一看，只見一個(gè)蒙面黑衣人，正與神龍怪丐交手，盡管神龍怪丐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條打狗棍幾乎無人能敵，可是在這蒙面黑衣人詭異快速的劍法下，也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招之力。而另一蒙面黑衣人正對付武林騙子夫婦。武林騙子夫婦已身中劍傷多處，要不是他們夫婦聯(lián)手，又有一手上乘的分花拂柳掌法，恐怕早已是這蒙面黑衣人劍下的冤魂了。也正在這時(shí)，小燕和墨明智及時(shí)趕到了。小燕一下看見兩個(gè)蒙面黑衣人的身形和劍法，不由大吃一驚，他們其中的一個(gè)，不正是自己在紫巖山下所遇到的少有的勁敵——神秘黑箭么？但兩個(gè)人都是蒙面黑衣，身手劍法一樣，不知誰是黑箭，怪不得神龍怪丐老前輩戰(zhàn)他們不下了。她急對墨明智說：“傻哥哥，你小心了，這兩個(gè)蒙面人，其中有一個(gè)就是神秘的黑箭，千萬不可大意和心軟。你快去救金大伯夫婦，我去助神龍怪丐他老人家。”小燕說完，人似幻影飛魂，已躍進(jìn)場中，一劍刺出，跟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兩劍相碰的響聲，眨眼之間，小燕已與黑衣人交手了七八個(gè)回合。她一邊交鋒，一邊說：“東方老前輩，你休息一下，由我來對付他好了。”
 神龍怪丐一見是小燕趕來了，不由透了一口大氣：“好，好，你來得太好了！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可要擺在這玉壘山了。”
 蒙面黑衣人見小燕突然出現(xiàn)，一轉(zhuǎn)眼就出劍七八招，快速詭異不下自己，不由駭然，急躍出了圈子，陰沉地問：“你是誰？”
 小燕停下來反問：“怎么？我們不是在紫巖山下交過手嗎？你這么快就忘記我了？”
 蒙面黑衣人一怔：“什么？你就是那個(gè)自稱為九幽小怪的人？”
 “是呀！這下你想起來了吧？”
 蒙面黑衣人一聲長笑：“好好，老夫素聞你武功高深莫測，今天卻要試試。”
 小燕疑惑：“什么！？你不是黑箭？”
 蒙而黑衣人一聲冷笑：“等你臨死之前，老夫再告訴你不遲。”
 “想不到你這么一把年紀(jì)，簡直是白活了，說話顛倒，比小孩子還不如。”
 “老夫說話怎么顛倒了？”
 “你呀！應(yīng)該說，等你臨死之前，再告訴我不遲。我擔(dān)心的，就是你臨死了，也不想告訴我哩！”
 “小怪！你太放肆了！看劍！”蒙面黑衣人一劍揮出，殺氣逼人。
 小燕迎著劍風(fēng)一閃，一招西門劍法。“麻姑賀壽”隨手而出。而那一邊，墨明智挾帶凌厲逼人的勁風(fēng)，凌空而下，拍出一掌，逼退了另一黑衣人，早已將金大伯夫婦從劍氣中解脫出來。這黑衣人見墨明智拍出的掌風(fēng)，宛如一股驟然而來的狂風(fēng)惡浪，迫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身形也不由自主地踉蹌后退幾步，不由大驚。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碰上了這么強(qiáng)勁的掌風(fēng)。當(dāng)他站穩(wěn)腳步，立神一看，更是訝然。因?yàn)榘l(fā)出這么強(qiáng)勁掌風(fēng)的，竟然是一位衣冠不整的青年書生，并不是什么有名的武林高手，驚問：“你是什么人？”
 墨明智來時(shí)，小燕已在路上叮囑過他，千萬別向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以免驚動(dòng)了武林。所以他不回答，卻問黑衣人：“你怎么這般兇惡的？”
 武林騙子夫婦一看是墨明智，驚喜極了。雖然他們早已從秀姑的口中知道墨明智仍活著，秀姑也叮囑他們千萬別說出墨明智來，但驟然一見，驚喜之情，仍溢于言表，一齊問：“少俠，是你！？”
 墨明智知道面對的是兇惡、陰險(xiǎn)、神秘的武林高手。他記住小燕的話，不敢大意，所以只對金大伯夫婦點(diǎn)了點(diǎn)頭，仍警惕地盯著黑衣人。
 黑衣人聽墨明智這么問話，卻愕然了。這顯然不是武林中人和慣闖江湖人的口吻。這個(gè)蒙面黑衣人，正是小燕所說的神秘人物黑箭，因?yàn)樗谇喑巧缴习狄u小燕時(shí)，與小燕對掌，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內(nèi)傷，因而功力略遜于以往。自從小燕大鬧青城山后，黑箭感到最危險(xiǎn)的敵人，不是什么九幽小怪，而是神龍怪丐，所以他千方百計(jì)地要先除掉神龍怪丐才放心。他敏感到神龍怪丐不時(shí)在成都附近出現(xiàn)，一定是隱藏在成都附近一個(gè)什么地方了。這一次他查到了神龍怪丐的蹤跡，便約了自己的同門師兄前來，想一舉而將神龍怪丐干掉，正要得手時(shí)，想不到小燕和墨明智趕了來。剛才看見了小燕的劍法和聽到了小燕與師兄的對話，更是吃了一驚。他困惑地望著墨明智暗想：這一個(gè)又是從哪里跑來的，怎么和九幽小怪在一起呢？看來中原武林人才輩出，一個(gè)勝似一個(gè)了。他又問：“閣下到底是哪一門派的人物？”
 “我沒門派，我問你怎么要?dú)⑷说模俊?lt;/br>
 “嘿嘿？老夫要?dú)⒌氖墙☆悾淞种械尿_子，閣下要是名門正派的人，千萬不要插手。”
 “不行，他們是好人，我不準(zhǔn)你殺他。”
 顯然，這話更不像武林人士所說的。黑箭又狡猾地問：“你要與他們?yōu)槲椋俊?lt;/br>
 “我，我，總之我不準(zhǔn)你殺害他們！”
 神算子這時(shí)說：“我雖然不是好人，但閣下也不是什么正派人物。正派人物哪有像你們這樣蒙了面孔，不敢亮出真相的？”
 黑箭突然隔空一指，“嗤”的一聲，一道指勁發(fā)出，想隔空封了神算子的穴位。神算子早有準(zhǔn)備，一招分花拂柳掌，將這一指勁化開了。神算子夫婦全*這一套太乙門的上乘掌法，才能與黑箭苦戰(zhàn)到現(xiàn)在。金夫人也冷冷地說：“閣下突然出手想傷人，想不是什么正派人士了，而且比我們更不如。”
 神龍怪丐哈哈大笑：“你不但不是好人，更是武林中制造仇殺、挑動(dòng)武林不和、最近出現(xiàn)的神秘人物黑箭，你以為我老叫化看不出來嗎？”
 墨明智一怔：“他就是黑箭！？”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別讓他跑了！想辦法先將他的面罩撕下來，看看他的真面目。”
 墨明智一想不錯(cuò)，對黑箭說：“你快將面罩撕下來！”
 黑箭嘿嘿冷笑：“這就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了！”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他不動(dòng)手撕，你就動(dòng)手撕啊！”
 墨明智說：“好！你不動(dòng)手，我動(dòng)手了！”
 可是黑箭哪里等墨明智動(dòng)手。突然一劍刺出，真是快若電閃。墨明智縱身一躍，不但閃過了黑箭的劍，更伸手去抓黑箭的面罩。他這一招，是太乙門的折梅手法，從意想不到的方向抓來。黑箭不愧是武林中一等一少有的上乘高手，為人更是機(jī)警，及時(shí)閃開了這一抓，更順勢一劍劈出，墨明智這時(shí)的靈猴百變身法，已達(dá)到了令人不可思議的境地，輕靈一閃，竟從黑箭身后來抓他的面罩。墨明智與人交手，從來不主動(dòng)出擊，只是被逼還手而已。這一次就不同了，他為了撕開黑簫的面罩，出手就是深?yuàn)W莫測的折梅手法，逼得黑箭不得不抖出自己的平生絕學(xué)防范，剎那間，劍光飛閃，人影倏沒倏現(xiàn)。面另一邊，小燕與黑衣人與已化成兩團(tuán)劍光，倏合倏分，殺得難解難分，兩個(gè)九幽小怪，面對兩個(gè)神秘莫測的蒙面黑衣人，就是連神龍怪丐這樣武林中少有的老前輩和老江湖，也看得目眩眼花，驚震不已。
 這時(shí)，玉羅剎和金秀姑也趕來了，一見如此場面，也驚震了，就是自己想出手相助也不敢。突然，有人一聲厲叫，一條手臂帶劍從劍光人影中飛出，鮮血四濺，小燕與黑衣人這邊頓時(shí)劍光人影全消。神龍怪丐等人一看，只見小燕頭發(fā)散亂，左手捂著右臂，鮮血從手縫中流出。面黑箭的師兄，一條右臂齊齊給斬?cái)嗔耍浑p驚悸出目光望著小燕，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大漠上橫行一世，所向無敵。今天竟然叫人把右臂給砍了下來。
 幾乎在同時(shí)間，黑箭一聲驚叫，人影倏分，他的面罩不但給墨明智撕了下來，就是他的面孔，也為墨明智的指勁所傷，一副清癯無表情的冷酷面孔，留下了四道血淋淋的指痕，變成了奇丑無比、恐怖異常的面孔。幸而他具有一身頗厚的真氣護(hù)體，加上墨明智并不想立取他性命，只用了五成的內(nèi)力，不然，他不但早巳喪在墨明智的指下，就是一張面孔，也將爛得無人能認(rèn)出來。盡管這樣，他也驚得魂魄齊飛，再看見自己的師兄已斷了一條手臂，更是心膽俱裂，心想，再不逃走，自己的一條老命就會丟在這玉壘山了。他再也不說話，急忙拖了師兄，抖展輕功而逃，轉(zhuǎn)眼之間，便逃得無蹤無影。
 神龍怪丐等人因擔(dān)心小燕的傷，也無人去追趕。就是要追，除了墨明智和小燕，恐怕也沒人能追得上他們。
 墨明智丟開了手中黑箭的面罩，首先奔過來關(guān)切地問，“小妹，你怎么樣了？傷得重不重？”
 玉羅剎和金秀姑也奔過來關(guān)心地問：“小妹，你讓我們看看，有沒有斷了經(jīng)脈。”
 小燕喘過一口氣說：“不要緊，我只不過中了一劍而已，要不這樣，我還無法斬?cái)嗨囊粭l手臂哩！”
 神龍怪丐說：“丫頭，不可大意了，邪派人物，往往兵器上沾有毒物，你看看傷口有沒有黑的。”
 眾人一聽，急切要看小燕臂上的劍傷。小燕也暗晴運(yùn)氣，感到并沒有什么中毒的征兆，一笑說：“放心，我沒中毒。想不到這個(gè)蒙面黑衣人，劍法之高，在我意料之外。現(xiàn)在好了，我終于冒險(xiǎn)廢去了他一半的武功，減去了一個(gè)勁敵，只可惜沒殺了他。”
 玉羅剎說：“小妹，先別忙著說，先服下怪醫(yī)的接筋駁骨丹，醫(yī)治你的劍傷吧。”
 “多謝姐姐啦！”
 “哎！你這小丫頭，還跟我客氣的？”
 玉羅剎給小燕服下兩顆丹藥的同時(shí)，也將丹藥給了神算子夫婦。神算子夫婦早巳從自己女兒口中，知道這位女扮男裝的俠士，卻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羅剎女，連忙多謝。玉羅剎笑說：“我和金姐姐如姐妹，金大伯這樣說，不顯得生疏嗎？”
 神算子說：“這是武林中難得的良藥，我夫婦怎不多謝的？”
 神龍怪丐說：“你們兩個(gè)也真是，既然知道這是世上的良藥，怎不想辦法從怪醫(yī)處騙來，卻去騙他一壇酒的。”
 眾人一聽，都笑起來。金秀姑卻叫了起來：“師父，你老怎么盡揭我家的短呵！”
 “武林騙子，人人皆知，還用我老叫化揭嗎？”神龍怪丐說時(shí)，又對玉羅剎說：“玉丫頭，你得小心提防著，別讓你這瓶丹藥，連瓶也給他們騙了去。”
 眾人更是大笑。小燕說：“你這個(gè)老叫化，還虧金姐姐是你的徒兒，要是我是金姐姐，才不拜你做師父哩！”
 神龍怪丐故意皺皺眉搔搔頭：“我，我老叫化這張嘴怎不上把鎖的？”他問金秀姑，“你惱不惱我？”
 “哎！我怎會惱師父呵！誰不知你老人家這張嘴沒遮攔的？盡愛說笑。”
 “對對！”神龍怪丐對小燕說，“你這個(gè)真正的九幽小怪，是不是想絕我老叫化的后？”
 “我怎么絕你的后了？”
 “我老叫化沒有了徒兒，那不絕后了嗎？”
 金秀姑說：“師父，你別盡說笑了，現(xiàn)在小妹有傷，我爹媽也有傷，該找個(gè)地方養(yǎng)養(yǎng)傷才是。”
 玉羅剎說：“這里離二王廟不遠(yuǎn)，我們不如就去二王廟吧。”
 “對！我們?nèi)ザ鯊R歇下來再說，”神龍怪丐說完，又看了看一直在旁憨笑的墨明智，問：“你這渾小子怎么啦？怎么只知笑，不會說話的？是不是你在華陽山中跌下去跌傷了腦袋了？”
 “我，我沒有跌傷腦袋呵！”
 “沒跌傷腦袋，怎么只知笑，不會說話的？你不怕變成了少林寺里的那個(gè)大肚笑和尚嗎？”
 小燕啐了他一口：“你才變成大肚笑和尚哩！”
 玉羅剎噗嗤笑起來：“好了！我們走吧。”玉羅剎已看出神龍怪丐的這句玩話，犯了小燕的忌了，要是墨明智成了和尚，那小燕怎么辦？金秀姑也看出來了，對神龍怪丐埋怨起來：“師父，你再亂說話，我就不認(rèn)你做師父啦！”
 神龍怪丐一時(shí)愕然，但看了看小燕的神情，一下明白了，拍著自己的腦袋說：“不錯(cuò)，我老叫化這次真的說錯(cuò)話了！小丫頭，你放心，要是這渾小子敢當(dāng)和尚，我老叫化負(fù)責(zé)將他拖到你面前來。”
 小燕頓時(shí)面紅了，“呸”了神龍怪丐一聲：“看你還說什么！”
 墨明智更不明白他們說話的意思，愕然問：“我怎么會當(dāng)和尚了？”
 玉羅剎忍住笑說：“你當(dāng)然不會，要是你當(dāng)了和尚，首先第一個(gè)不答應(yīng)的，就是你的小兄弟。”
 一提到小兄弟，墨明智一下又著急起來：“玉姐姐，我們?nèi)ザ鯊R，小兄弟在成都找不到我們，不著急嗎？要不，你們到二王廟去，我去成都找小兄弟。”
 神龍怪丐看看小燕，有點(diǎn)愕異：“什么！？渾小子，你還有個(gè)小兄弟的？”
 “老人家，你怎么忘了？我不是來成都會我那不知道的小兄弟么？也就是小妹的哥哥呀！”
 “渾小子，你將我老叫化搞糊涂了，我…”
 神龍怪丐還想再說下去，金秀姑已在身后扯了他的衣服一下，打眼色說：“師父，你老真是健忘了，墨少俠的小兄弟你怎么也不記得了？”
 神龍怪丐眨眨眼睛：“是呵！我真是老糊涂了。”
 玉羅剎說：“墨兄弟，你那小兄弟機(jī)靈得很哩，你不用去成都找他了，說不定他會跟蹤尋到這里呢！”
 “他會來這里？”
 玉羅剎只好說：“因?yàn)槲液徒鸾憬銇頃r(shí)，沿途都留下了暗號，他怎不會尋來？”
 “暗號？他看得出嗎？”
 金秀姑說：“這是我跟他約好了的，怎會看不出來？”
 “要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神龍怪丐說：“渾小子，你不放心，我老叫化去成都找你那小兄弟吧。”
 “不，不！老人家，這怎能麻煩你的。”
 “什么麻煩不麻煩，我老叫化去成都還有些事要辦哩！”
 金秀姑擔(dān)心說：“師父，黑箭已盯上了你，你一個(gè)人去不危險(xiǎn)？”
 墨明智也說：“是呵！你一個(gè)人千萬不能去，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渾小子，這里你走了，我走了，你小妹等四個(gè)人身上都帶傷，萬一黑箭的人來了，*你玉姐姐一個(gè)人保護(hù)行嗎？”
 “這——”
 “渾小子，我老叫化要是不敢獨(dú)闖江湖，來去自由，叫神龍嗎？”
 玉羅剎這時(shí)問：“東方前輩，你老人家和金大伯怎么會在這里碰上那神秘黑箭的？”
 “看來我老叫化在青城山上已露了臉了，成了他們剪除的人物。自從離開青城山后，不久就發(fā)現(xiàn)有人盯上了我。也是我老叫化一時(shí)大意，又想到黑箭在青城山上與小丫頭對掌后受了傷，不將盯蹤的人放在眼里。想不到這一次我回四姑娘山時(shí)，這黑箭竟約了一個(gè)同伙來伏擊我，而這同伙的武功，又竟然與黑箭的武功一樣。他們兩個(gè)聯(lián)手一圍攻，便打得我老叫化手忙腳亂了。偏偏這時(shí)，我這寶貝徒兒帶了她爹媽又闖來了這里。”
 “哦？！你們原來不是在一起的？”
 金秀姑說：“我和你們分手，便回四姑娘山找我爹媽，打算將爹媽帶來找你們的。以便去那個(gè)什么巖洞。想不到在這里看見師父給兩個(gè)蒙面黑衣人聯(lián)手圍攻，我們一家便上前相助。誰知我出手一兩招，便給蒙面黑衣人的劍挑傷了兩處。我?guī)煾复蟾排滤先思医^了后吧，吼著叫我快走！所以我便帶著傷奔去找你們了…”
 神龍怪丐又說：“玉丫頭，你還有什么要問的？沒問，我老叫化要走啦！”
 “你老人家真的要走？”
 “我老叫化幾時(shí)說過假活了？”
 “是誰盯蹤了你老人家？”
 “白龍會的人。”
 “你老人家不怕打草驚蛇嗎？”
 “放心，我老叫化會做得無聲無息的，最好能查出黑箭的狗窩窩來。”神龍怪丐說完，身形一閃，真的走了。
 是夜，玉羅剎等人便在二王廟住下來。二王廟四周古木森森，環(huán)境幽美。墨明智正在房間里熄燈要睡時(shí)，忽然聽到門外有人輕輕走了過來，他凝神屏氣傾聽。來人到了窗前，輕輕扣著窗扉，叫著：“傻哥哥，你睡了嗎？”
 墨明智一下驚喜極了，這不是小兄弟的聲音嗎？小兄弟真的從成都尋到這里來了。墨明智所住的房間，是二王廟的一間單身廂房，窗口面對大殿前的廣場。而神算子夫婦和小燕、玉羅剎、金秀姑她們，住在他房門對面的兩間大房里，這是玉羅剎、金秀姑特意安排他在這房間住的，不但可以觀察外面，也可以傾聽二王廟四周的動(dòng)靜，如有意外之事發(fā)生，墨明智更可從窗口一躍而出。現(xiàn)在他一聽是小兄弟的聲音，驚喜得連忙說：“我沒睡。”一下從窗口躍了出來。他滿以為是小兄弟來了，可是在星光下—看，不由又愕然了，驚問：“小妹，是你？”
 小燕微笑一下：“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嗨！我以為是你哥哥來了！”
 “我來你不高興？”
 “不，不，我怎不高興的？小妹，你怎么還沒睡的？”
 “睡不著呀！”
 “睡不著？是傷口痛嗎？”
 “不痛。”
 “不痛？那…”
 “我想跟你說說話不行嗎？”
 “行，行，小妹要說什么話？”
 墨明智對少女之心，可以說是一竅不通，哪有這樣問的？一個(gè)少女深夜來找自己的心上人說話，當(dāng)然說的是情話啦！還有什么話說的？所以小燕有點(diǎn)生氣了：“你想要我說什么話的？”
 墨明智一見小燕生氣了，有些茫然：“小妹，你怎么啦？”
 “我生氣了，你沒看見？”
 “你，你怎么生氣了！”
 “問你自己去！”
 墨明智更茫然了：“問，問，問我？”
 “不問你問誰去？你是不是不高興跟我說話的？”
 “小妹，我怎會不高興跟你說話呢！”
 小燕見墨明智那股呆呆的傻氣，不禁又吃吃地笑起來。
 墨明智對小兄弟這個(gè)妹妹一時(shí)喜來一時(shí)怒的性格，感到莫明其妙，心想：大概女孩子的性格是這樣的吧，何況小妹的年紀(jì)還小哩，總之她高興就好了。又傻呼呼地問：“小妹，你不生氣了吧？”
 “我們到外面的樹林子說話吧。”
 “到外面，萬一這里出了事怎么辦？”
 “你內(nèi)力那么強(qiáng)，怕聽不見么？再說我們到那高高的樹上去，將廟里廟外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有人來，我們也會看見。”
 “到樹上去說話？”
 “那不是更有趣么？”
 “小妹，你手臂上的傷，能上樹嗎？”
 “放心，我不會掉下來的。”
 “好吧！那我們到樹上去。”
 他們頓時(shí)像兩只輕巧的夜鳥般，越過圍墻，躍上一棵高大的樹上，雙雙坐在一枝橫椏中，濃密的樹葉把他們遮蓋得嚴(yán)嚴(yán)密密的。
 玉壘山，小燕不但來過，也曾在這里跟霧中樓的殺手們戰(zhàn)斗過，當(dāng)時(shí)她對二王廟四周的幽美風(fēng)景根本無心欣賞。現(xiàn)在不同了，心愛的人就在她身邊，她在滿天星斗的夜空之下，不但感到這四周景色分外的美，也特別的幽靜。她輕輕問墨明智：“傻哥哥，這里美不美？”
 青山、密林，對于墨明智這個(gè)深山大野中成長的人，可以是司空見慣了，無所謂美不美。但小燕這么一問，他怕小燕不高興，便說：“美！美呀！”
 “傻哥哥，你喜不喜歡我們長久在一起？”
 “我當(dāng)然喜歡！”
 “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
 墨明智一怔：“回家！？你不是說我們要長久在一起么？”
 “傻哥哥，那也要我爸爸媽媽和奶奶答應(yīng)呀！”
 墨明智又怔住了：“他們不答應(yīng)怎么辦？”
 “傻哥哥，這就看你了！”
 “看我！？”
 “是呵！看你能不能討得我爸爸媽媽，龍其是我***歡心。”
 墨明智一下不出聲了。
 “傻哥哥，你怎么啦？”
 “你哥哥也要回家么？”
 “他不會回去。他這次出來，是要和你一起，給劉爺爺伸冤雪恨，是奶奶同意他出來的——哎！我還以為你舍不得離開我，原來你是舍不得離開我哥哥。”
 墨明智聽小燕這么說，便放了心。但聽到最后兩句，便連忙說：“小妹，我也舍不得離開你，你先別回去好不好？”
 “不行哪！奶奶說我再不回去，她就要打斷我的腿。”
 “你奶奶不是同意你們出來嗎？”
 “我奶奶只同意我哥哥，并沒有同意我。”
 “那你——”
 “我呀，是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的。”
 “什么！？你是偷跑出來？”
 “唔！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偷跑出來嗎？”
 “為什么？”
 “我想看看你呀！因?yàn)槲腋绺鐚⒛阏f得那么好。”
 墨明智不由心里一熱：“小妹，其實(shí)我并不好。我什么也不懂，人又傻…”
 “我呀，可是頂喜歡你這傻呼呼的蠢樣。其實(shí)你并不蠢，只不過太老實(shí)了，老實(shí)得不知道有人想害你。好啦！夜深了，我們也該回廟了。”
 “小妹，我們不能多呆一會么？”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小妹，你和我們多住幾天才回去好不好，再有，你手臂的傷…”
 “不行了，我奶奶已追到成都來了。”
 “哦？你奶奶已到了成都？”
 “是呵，本來今天我就得回去的，只是想見你一面，求奶奶多給了一天。”
 “你哥哥也見到你奶奶了？”
 “見到了，他不跟你同來見我，大概是奶奶叫他去了。”
 “你奶奶現(xiàn)在哪里？”
 “成都呀！”
 “小妹，我跟你一塊去見你奶奶好不好？”
 其實(shí)小燕有心編了這么一段話，好讓墨明智今后見了女扮男裝的自己，不會疑心。現(xiàn)在這個(gè)傻呼呼的老實(shí)人竟然全相信了，還要去見自己的奶奶，不由眼睛轉(zhuǎn)動(dòng)了一下：“不行，我奶奶脾氣古怪，你還是先別去見她。”
 墨明智一下想起自己在廣西黃晃小鎮(zhèn)和桂林疊翠山上見到的那個(gè)兇惡古怪的老太婆，的確是脾氣古怪，又問：“小妹，那我什么時(shí)候可以再見到你。”
 “你跟我哥哥辦完了劉爺爺?shù)氖潞螅瑏砦壹也皇强梢砸姷轿伊藛幔俊?lt;/br>
 墨明智又一下不作聲了。小燕問：“你怎么啦？”
 “小妹，我是惦記你的傷，不放心你一個(gè)人回去，要不，我和你哥哥一塊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放心，我奶奶本事可大哩！有她同我一起回去，什么人也別想傷害我。再說，我這一點(diǎn)點(diǎn)劍傷，過兩天就會全好的。”其實(shí)小燕服下怪醫(yī)的接筋駁骨丹后，手臂上的劍傷早已好了。
 墨明智說：“小妹，夜已深了！我們就回廟睡吧。”
 于是他們又雙雙從樹上躍下來，翻墻回到了二王廟。第二天一早，墨明智正睡得迷迷糊糊時(shí)，給人拍醒了過來，一看，一張笑嘻嘻的俊臉望著自己說：“懶貓，快起來，你看，太陽快曬熱床頭啦！”
 墨明智一躍而起，疑惑地問：“小妹，你昨夜沒睡么？”
 俊臉噗嗤一笑：“什么！？你只記住小妹，不記得我了？”
 墨明智這時(shí)才注意到來人一身書生打扮，十分驚喜。“小兄弟，是你！？”
 “你以為是我小妹嗎？”
 “嗨！小兄弟，你們兩個(gè)太相似了，我簡直分不出來。小兄弟，你幾時(shí)來的？”
 “看你睡得像豬一樣，連我進(jìn)來也不知道，只好將你拍醒了。”
 其實(shí)墨明智昨夜里根本沒有睡過，為了防意外，一直在床上靜坐，不時(shí)聆聽廟內(nèi)外的動(dòng)靜，只是在臨天亮前才睡了一小會。墨明智問：“你見到你妹妹了么？”
 “見到了，她已經(jīng)走啦！”
 墨明智一怔：“她怎么這樣快就走了？”
 “我奶奶親自來這里捉她回去，她敢不走嗎？”
 墨明智十分驚奇：“你奶奶也來這里了？”
 小燕見他眼睛也瞪大了，忍不住笑起來：“誰叫你睡得像頭豬似的。我小妹不忍驚醒你，只好和奶奶走了。”
 “嗨！我怎么睡得這么死呵！”
 小燕眨眨眼問：“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妹妹走了？”
 “不，不…”
 “哦！？你舍得？”
 墨明智給小燕逗得說不是又不是，說是又說不出來，只好問：“你奶奶沒罵你小妹吧？”
 “罵了，罵得可兇哩。”
 “你奶奶怎么罵小妹的？”
 “罵她怎么不小心，叫人刺傷了。”
 “嗨！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hù)好小妹。”
 “算啦，這事也過去了，你快去洗臉，玉姐姐她們在等你吃早點(diǎn)呢！”
 “我，我馬上就去。小兄弟，咱們一起去吧。”
 “還有，你那件給小妹劃破了的衣服，金姐姐連夜也給你縫好了，你穿去吧。”
 他們一行六人吃過早點(diǎn)，離開了二王廟。墨明智問：“玉姐姐，我們現(xiàn)在回成都么？”
 小燕說：“我跟玉姐姐商量好了，我們先去那巖洞，安置金姐姐一家在巖洞住下。然后讓玉姐姐去大婁山找她義父索命刀，帶他回來與金姐姐一家見面，商議到京師、南京兩地開古玩珠寶店的事。”
 “去大婁山？那玉姐姐要和我們分開了？”
 玉羅剎說：“有聚有散，人之常情。再說我去見義父后，也會回來和你們相會的。”
 “玉姐姐，我是擔(dān)心你一個(gè)人在路上有危險(xiǎn)。”
 “放心，有金姐姐陪我一塊去。回來時(shí)，還有義父他老人家呢。”
 “那我們在成都什么地方見面？”
 金秀姑說：“最好在望江樓，川去望峨樓了。”
 “望江樓是白龍會的人開的，去那里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小燕說：“好呀！我去成都將它一把火燒掉。”
 墨明智一怔：“小兄弟，你真的要一把火燒掉？”
 “不燒掉它干嘛？誰叫白龍會干的好事太多了！”
 玉羅剎說：“小兄弟，這么一來，到明年的青城山聚會日，就給上靈他們有藉口了！”
 “放心，我會令他們感到莫明其妙，疑心是自己不小心失火的。”
 說著說著，他們已走過了一座樹林。墨明智突然停了腳步，凝神傾聽。小燕問：“傻哥哥，又有什么情況了？”
 墨明智說：“前面十多里外，有人在打斗。”
 神算子夫婦和金秀姑奇異了。問：“墨少俠，十多里外有人打斗，你怎么聽到了？”
 “是真的，好像有七八個(gè)人追殺一位女子哩！”
 小燕說：“追殺一位女子了我們快去看看。”
 “對！我們快去。那女子好像受了傷，我們不快去，她就會給那幾個(gè)人殺死了！”
 “傻哥哥，那我們還不快走？”
 小燕是天生的俠義心腸，別說七八個(gè)人追殺一個(gè)女子，就是一個(gè)人追殺一個(gè)女子，也會動(dòng)了她的俠義心腸的。而墨明智，更是一位好心人，哪會見死不救的？所以他們兩個(gè)，早巳身形一閃，急趕去了。
 玉羅剎江湖經(jīng)驗(yàn)豐富，更知道江湖上的恩怨仇殺，無處不有，她擔(dān)心小燕和墨明智救人心切，誤救了惡人而傷害了好人，便對神算子夫婦和金秀姑說：“大伯，大嬸，金姐姐，我也得趕去看看，你們慢慢來。”
 玉羅剎趕到時(shí)，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墨明智身如蒼鷹凌空按住了給人拍飛了的那一個(gè)女子，緩緩地落了下來，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漢子驚問：“閣下是誰！？”
 此時(shí)小燕也似驚鴻般飄落，她見那女子一身是血，不但身中多處刀傷，而且內(nèi)傷極重，面色蒼白，已暈迷過去了，急說：“你快抱她離開這里，用真氣先護(hù)住她的心脈，然后再給她治傷，這些人由我來打發(fā)好了。”
 墨明智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答話，抱著受傷女子躍入樹林里。那幾個(gè)漢子見霎時(shí)間來了這兩個(gè)青年書生，輕功又是極為上乘，更驚愕了，一齊望著小燕，任由墨明智將那受傷女子抱走。半晌，那中年文士打扮的漢子首先清醒過來，一揖而問：“兩位少俠高姓大名，能否賜教？”
 小燕揚(yáng)揚(yáng)眉說：“不必問。”
 中年文士更是一怔：“不必問？”
 “是呀！我姓卜，名壁紋。”
 中年文士又是一揖，彬彬有禮地問：“原來是卜少俠，在下久仰了！”
 小燕見這七八個(gè)漢子緊緊追殺—個(gè)女子，本來是一肚子的怒火，但見這中年文士彬彬有禮，人也頗為清秀，不似兇惡之徒，怒火也消去了大半，便說：“不敢，請問閣下是誰？何苦追殺這位女子？”
 中年文土說：“這女子是本會的一名叛徒，請少俠將這女子交回在下。”
 “哦！她是一個(gè)叛徒？”
 “在下不敢欺騙少俠。”
 小燕眼睛一轉(zhuǎn)問：“閣下是那一門派的人？能否賜教？”
 “白龍會。”
 “什么！你們是白龍會的人？”
 中年文士見小燕這般驚訝，以為“白龍會”三字將他震驚了。的確，白龍會在四川一地，人多勢眾，堂口遍布各個(gè)州府，是江湖上極有名望的一大組織，凡是武林中人，誰不知道？他微微一笑：“不敢，在下等人，正是白龍會的人。”
 “原來你們是白龍會的人，久仰了！”
 “少俠何必客氣，還望少俠交回那叛徒，由在下帶回總堂處置。”
 “慢著，閣下高姓大名，我還沒請教哩！”
 “不敢，在下賤姓王，草名大業(yè)。”
 “哦！？你就是白龍會中大名鼎鼎的王大業(yè)王軍師？”
 “區(qū)區(qū)在下，浪得虛名，少俠見笑了。”
 小燕不動(dòng)聲色地說：“原來真是王軍師，久仰久仰。我們還以為你們是什么黑道上的人，追殺那女子，故才出手相救。”
 “見死相救，這也是俠義之士應(yīng)有的行為，在下心里只有欽佩，并不怪少俠。還望少俠將叛徒交回在下才是。”
 “對不起，恐怕我不能將那女子交給你。”
 王大業(yè)面色一變：“為什么！？”
 “沒什么，因?yàn)槲腋@女子有過交情。”
 “你認(rèn)識她！？”
 “江湖上的胭脂虎，霍女俠霍四娘，我怎么會不認(rèn)識的？”
 其實(shí)小燕與胭脂虎霍四娘并不認(rèn)識？只不過小燕與玉羅剎第一次入成都投宿時(shí)，聽過霍四娘的聲音，以后又在望峨樓見過霍四娘一面。她從玉羅剎口中知道霍四娘為人極為正直好義，盡管只有一面之緣，連話也未說過，卻對霍四娘極有印象，所以當(dāng)墨明智搶過霍四娘從空中落下來時(shí)，她一下認(rèn)出這受傷的女子是霍四娘，便急忙叫墨明智抱離去醫(yī)治。
 小燕見王大業(yè)一時(shí)怔住，又說：“我素知霍四娘女俠為人正直，對白龍會極為忠心，她怎會是叛徒的？你們誤會了吧？”
 “這并非誤會，霍四娘的確是我會的一個(gè)叛徒。”
 “王軍師，在下對朋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在下勸少俠千萬別插手管本會之事。”
 “王軍師，白龍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gè)俠義的幫派，你這么說，不像是俠義人所說的話了，哪有見朋友死而不顧的？”
 “卜少俠，所謂知人不知心，我會本來對霍四娘極為敬重，任為一堂的堂主。誰知道她表面正直，其實(shí)是個(gè)奸險(xiǎn)之人，暗中勾結(jié)匪人，危害本會，所以本會不得不把她除了，萬望少俠見諒。”
 王大業(yè)見小燕與同伴輕功極為上乘，想來武功必然不錯(cuò)，不得不忍氣相勸，希望不必動(dòng)武而將霍四娘要回來。小燕猜想霍四娘一定是知道了白龍公極為秘密的重要大事，王大業(yè)才會這樣苦苦追殺不放，搖搖頭說：“不行，事情沒弄明白，我怎么也不會把她交給你。這樣吧，等我們弄清楚，霍女俠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奸險(xiǎn)，我自然會親自將她送到白龍會去。這樣，我也盡了朋友之義，你們也除掉了叛徒，兩全其美，不更好嗎？”
 王大業(yè)立即變色：“卜少俠，你真要插手管本會之事？”
 “對不起，現(xiàn)在不管也管了，我只有管到底啦！”
 “在下還是勸少俠將人交出來的好，別逼得我們出手。”
 “那么說，你只要?jiǎng)游淞耍俊?lt;/br>
 “在下并不希望這樣。”
 小燕為避免這只狡猾狐貍懷疑自己是九幽小怪，所以盡量以正派俠義人士的舉止管束自己，便說；“我也不希望這樣呵！你們要?jiǎng)游洌乙仓缓梅钆恪！?lt;/br>
 “在下請少俠三思而行，一動(dòng)起手來，后果是不堪設(shè)想的。就算少俠的武功能勝得了在下，恐怕也飛不出成都嘛。”
 “我也知道白龍會勢力遍及四川，但為了盡朋友之義，我也不會想那么多了。”
 “既然這樣，在下不客氣了。”
 “請呀！”
 王大業(yè)向那七條漢子一揮手：“上！”
 雙方正張弩拔劍時(shí)，墨明智抱著渾身是血的霍四娘奔了過來說：“兄弟，霍女俠已經(jīng)死了。”
 小燕一怔：“什么！？她已經(jīng)死了？”
 王大業(yè)也不禁一怔，同時(shí)急問：“她真的死了！？”
 墨明智說：“是呵！她心臟給掌力震亂，我怎么救也救不了，她連一句話也沒留下，就死去了！”說著，他將霍四娘的身體徐徐放下。
 王大業(yè)一聽，不由向那七條漢子打了個(gè)眼色，示意他們不必出手了。因?yàn)榛羲哪镆凰溃緯拿孛芤簿蜎]人知道，何況霍四娘死時(shí)連一句話也沒留下呢。他們苦苦迫殺霍四娘，不外乎就是怕霍四娘泄露了白龍會的秘密。
 小燕不由大怒，“唰”的一聲，軟形寶劍從腰間拔了出來，揚(yáng)眉冷冷地對王大業(yè)說：“現(xiàn)在霍女俠已經(jīng)死了，你們打算怎樣？”
 王大業(yè)說：“我們也不想她死呵！”
 “你不想她死，干嗎追殺她？”
 “在下只不過想將她生擒回去，交回總堂主處置而已。”
 “那還不是要?dú)⑺浪龁幔窟@又有何區(qū)別？”
 “不錯(cuò)，本會對叛徒的處置一向嚴(yán)厲，但也不至要?dú)⒘怂皇菑U了她一身武功，驅(qū)除出本會而已。”
 “嘿，說得倒好聽，現(xiàn)在你們也別想走了。”
 “你要為她復(fù)仇？”
 “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首先是你，得跟霍女俠一塊去。”
 的確，小燕出手相救霍四娘，目的是要知道白龍會的秘密，也想給王大業(yè)等人一點(diǎn)懲戒。現(xiàn)在霍女俠一死，她便動(dòng)了殺機(jī)了。
 王大業(yè)一聲冷笑：“閣下管的事未免太寬了！在下想問一下，閣下是哪一門派的弟子？”
 “你管我是哪一門派的？”
 “在下只不過想問一句，要是貴門派出了叛徒，又怎樣處置？容不容許外人干涉？”
 這一下，不禁將站芳問啞了。的確，在武林中，任何門派處置叛徒，是不空話別門派的人來干涉的。若自己一味任性，那不讓這頭狡猾的狐貍起疑心？她一下語塞了。這時(shí)，有人一聲笑道：“是啊！是啊！人家白龍會清理門戶之事，你也去插手，的確是管得太寬了！”
 小燕喝聲：“誰！？”
 樹林中走出一個(gè)年青的叫化來，小燕一看，是金秀姑，有點(diǎn)愕然：“你！？”
 金秀姑向小燕使了一個(gè)眼色，說：“是我小叫化。既然你們兩個(gè)酸秀才喜歡管閑事，我也只好來湊湊熱鬧啦！”
 王大業(yè)也在打量這個(gè)突然而來的小叫化，他一下看出這個(gè)小叫化是丐幫中的人，只是面生得很，自己從來也沒有見過，不由思疑地問：“請問小長老高姓俠名？”
 金秀姑一笑：“王總護(hù)法是貴人事忙，怎記得我小叫化的？不過小叫化卻認(rèn)識王總護(hù)法。”
 小燕雖然敏慧過人，但一時(shí)也想不出金秀姑的用意，不由問：“喂！小叫化，你想怎么個(gè)湊熱鬧？”
 “酸秀才，武林中誰不知道我?guī)团c白龍會的人情如兄弟。白龍會的人有事，我小叫化能不管嗎？”
 “那么說，你是想代白龍會的人出頭了？”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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