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回俠重義深
上回說到,黑箭與小燕在格斗。小燕初時只是見招接招,將黑箭鋪天蓋地進(jìn)攻的劍勢化解得干干凈凈,跟著就回手出招。西門劍法一旦出招反擊,宛如銀河倒瀉,滾滾而下,不容對手有回手反擊的可能,直逼得黑箭節(jié)節(jié)后退。最后只聽見小燕一聲大笑:“黑箭,你給我撒手棄劍!”話音剛落,黑箭“呀”的一聲驚叫,一絲鮮血,濺射出來,頓時滿天劍光在月下消失,人影現(xiàn)露。</br>
雙方交手只是頃刻之間,可是各自出手近百招,其快速可想而知。這確是一場高手的交鋒,武林罕見。不但林中的玉羅剎看到驚愕不已,就是受了嚴(yán)重內(nèi)傷的笑雕,也看得目瞪口呆。待到劍光頓消,人影重現(xiàn)時,他們看見黑箭蒙面的青紗給削去了一幅,露出下半部面容,是一個闊嘴無須的中年漢子。笑雕可驚訝了:怎么一個中年人,聲音卻這般的蒼老?再看,他手腕上中了一劍,蟠龍劍棄在一旁,人卻木然立著。而小燕只是略見喘氣而已。她孩子氣地側(cè)過頭問:“黑箭,你要不要再來一次?現(xiàn)在你可以將劍撿起來了。”</br>
黑箭慘笑說:“不錯,我今夜里是敗在你的劍下,但愿我們后會有期。”說時,拾劍欲走。</br>
小燕冷丁出一劍,驟然劍尖已逼近他的胸前,說:“你這樣就想走嗎?”</br>
“你要怎樣?”</br>
“你既然承認(rèn)敗了,就得聽從我的命令。”</br>
“我不聽從呢?”</br>
“我們可以再交鋒一次,你勝了,就可以走。”</br>
“我敗了又怎樣?”</br>
“那你就得服從于我,為我辦事。”</br>
“小怪,我勸你別逼人太甚。”</br>
“你逼賀蘭雙雕,不過分么?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有什么過分?”</br>
黑箭一咬牙,說:“好!我們再交鋒。”</br>
“那么你再敗就要服從我了?”</br>
“好!就看你能不能再勝我。”黑箭說完,一劍劈來。小燕以迎風(fēng)柳步一閃,一招“玉女飛梭”發(fā)出。黑箭向后一躍數(shù)丈,跟著身形一晃,閃入樹林,杳如黃鶴,不見蹤影了。</br>
小燕反而一怔,怎么這黑箭跑了?不再交鋒了?躍身想追入樹林。玉羅剎叫道:“小兄弟,窮寇入林,千萬莫追,提防他在暗處出手。”</br>
小燕一跺腳說:“這賊子怎么這般的狡詐無恥?知這樣,我先削斷了他一條腿,看他怎跑。”</br>
樹林里遠(yuǎn)遠(yuǎn)傳來黑箭的聲音:“小怪,今后小心,別叫我再碰上了。”</br>
“有本事的就別跑。”</br>
可是黑箭早巳去遠(yuǎn),再不聞動靜。玉羅剎說:“這賊子以進(jìn)為退,實(shí)在狡猾。小兄弟,今后我們真的要小心才是。”</br>
小燕一向捉弄人,現(xiàn)在叫黑箭捉弄了,真是又恨又惱,說:“好!以后我再碰上他,先挑了他的腳筋,看他狡猾不。”</br>
玉羅剎說:“這賊子武功極好,人又狡詐,小兄弟,恐怕你不易挑斷他的腳筋哩!”</br>
“不錯,這是我第一次碰上的一個勁敵,今后是得小心應(yīng)付他才是。可惜這一次叫他跑了,沒問出什么來。”</br>
“小兄弟,我倒是知道他的來歷。”</br>
“哦?!你知道了?”</br>
“從他出劍的招式看,他顯然與白衣女俠同出一個師門。只要我們找到了白衣女俠,就不難問出他來。”</br>
這時,笑雕由于服下了玉羅剎給他的巫山怪醫(yī)的接筋駁骨追魂丹,雖然傷勢未能完全恢復(fù),但也能夠行動了,便走出來拜謝他們再次相救的大恩。</br>
玉羅剎問:“笑前輩,你傷好了?”</br>
笑雕慌忙說:“俠士,你千萬別這樣稱呼。要是你們瞧得起老夫,叫聲笑老頭好了。難得兩位再次出手相救,雖說大恩不敢言報,但兩位今后有需要老夫的,盡管派人到賀蘭山通知,老夫必以死相報。”</br>
“笑前輩言重了!”</br>
“不,不!老夫雖然好事少做,但言出如山,不是無義的小人。”</br>
“好!那我們今后有事,就麻煩笑前輩啦!不過,我勸前輩還是別回賀蘭山的好。”</br>
“為什么?”</br>
“前輩不但心黑箭再去賀蘭山找你么?”</br>
“這一一!”笑雕不能不考慮了。</br>
“前輩要是沒有什么地方可去,我有一個地方,前輩到了那里,就不愁黑箭能找到了。”</br>
“哦?什么地方?”</br>
“巫山玉女峰公孫老前輩的住處。”</br>
笑雕一怔:“是巫山怪醫(yī)?”</br>
“對了!就是他老人家。你到了那里,還可以養(yǎng)傷,不更好嗎?”</br>
“可是…”</br>
“前輩別擔(dān)心,我與怪醫(yī)有一面之緣,他老人家為人極好,只要我修一書,他沒有不安排你的。”</br>
笑雕又是再拜謝:“俠士如此高義,老夫是終生難忘了。”</br>
玉羅剎說:“我們先將死者埋葬,再找一個地方休息吧。”</br>
于是他們埋葬了死者,就在附近找一戶農(nóng)家休息。第二天,玉羅剎修了一書,說明巫山怪醫(yī)住處,然后又交給了笑雕一支響箭,說:“黑箭昨夜受傷,恐怕這兩三天內(nèi)不會出現(xiàn),前輩大可以放心前去巫山。希望前輩今后多行善事,自有善報。”</br>
笑雕說:“老夫不敢望善報,但今后一定遵從俠土的指點(diǎn),多行善事,以報兩位之恩。”于是笑雕便拜辭而去。</br>
笑雕一走,小燕笑著說:“姐姐,你怎么不出家當(dāng)尼姑的?”</br>
玉羅剎吃吃笑著說:“我當(dāng)尼姑干嗎?”</br>
“姐姐心地這樣好,化頑石為玉,不當(dāng)尼姑太可惜了。”</br>
玉羅剎大笑起來:“小丫頭,我當(dāng)尼姑,你當(dāng)什么了?”</br>
“我呀!就當(dāng)專打發(fā)人去西天的使者,叫如來佛忙得不亦樂乎。”</br>
玉羅剎忍住笑問:“小兄弟,你真的叫不知道嗎?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真實(shí)姓名?”</br>
小燕眨眨眼睛:“難道我這個名字是假的了?”</br>
“哼!你以為我像你傻哥哥那樣的傻乎乎嗎?就看不出你來了?”</br>
“你看出我什么了?”</br>
玉羅剎*近她身邊,故意小聲說:“身懷三大絕技:西門劍、梅花針、迎風(fēng)柳步。你呀,要不是奇?zhèn)b夫婦那個精靈刁鉆的小孫女,又是什么人了?你要不要我大聲說出來?”</br>
小燕一把捂住玉羅剎的嘴,悄聲說:</br>
“噢!姐姐,你別大聲嚷嚷好不好?好啦!我算怕了你啦!”</br>
玉羅剎戳了她額頭一下:“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精怪,會怕人么?不過,姐姐實(shí)在折服你的武功和劍膽琴心,你呀,跟你奶奶一個樣。”</br>
“姐姐,別笑我了。你說,我們今后該怎樣打算?”</br>
“小兄弟,昨夜里一戰(zhàn),你已經(jīng)名動武林,今后恐怕會有不少武林高手要找你,就連一些受黑箭控制的黑道上的魔頭,也會不擇手段針對你的。你現(xiàn)在的情況,恐怕與墨兄弟的情況一樣,成了各派人物追殺圍捕的對象,你不能再以現(xiàn)在的面目出現(xiàn)江湖了。”</br>
“姐姐,你是說我應(yīng)該以另一種面目出現(xiàn)?”</br>
“這樣起碼可以減少一些麻煩。”</br>
“姐姐,那我扮成你身邊的一個書僮吧。”</br>
“我怎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穑俊?lt;/br>
“姐姐,我是說真的呀!”</br>
“這主意不錯,只是太委屈你了。”</br>
小燕笑起來:“這有什么委屈的。不過姐姐得扮成個家道過得去的秀才才行,不然,一個窮酸書生,怎養(yǎng)得起—個書僮的?”</br>
玉羅剎說:“要扮成一個有錢的書生還不容易?今天我們就去綿竹買些衣服好了。”</br>
“姐姐,今天別去綿竹城了,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好好休息,夜里進(jìn)城,將白龍會綿竹的分舵端掉,活捉獨(dú)孤魂,好好地審問一下,我看他一定知道黑箭的一些線索。再說,要弄兩三套秀才衣服倒是易事,用不了我們白天在綿竹城露面,以免又打草驚蛇。”</br>
又是一個月明星稀之夜,小燕和玉羅剎身似兩片殘葉,輕輕落在白龍會綿竹舵駐地的瓦面上。屋內(nèi)靜悄悄的,只有一兩處窗口露出了燈火。她們相互對視一眼,又從瓦面飄然落在院子里,驀然發(fā)現(xiàn)大院的一保樹下橫臥著兩個人。小燕出手如電,隔空封了他們的要穴,但這兩個人卻不見反應(yīng)。小燕疑惑了,走近一看,果然死了,只見他們喉部都有—道刀痕,仍在冒血,顯然他們剛剛死去不久。小燕用密音入耳之功對玉羅剎說:“姐姐,有人比我們先來一步,殺了這兩個打更人。”</br>
玉羅剎疑心頓起:“難道是黑箭?他又來殺人滅口?”</br>
“姐姐,我們分頭到兩處有燈光的窗口看看,要是姐姐發(fā)現(xiàn)黑箭,千萬別驚動了他,先給我打個招呼。”</br>
“我知道了。”</br>
于是她們各奔一處,小燕來到東面,從窗口往里一看,只見一個黑衣老者,一柄藍(lán)光閃耀的刀口,架在斷了一條手臂的獨(dú)孤魂的頸脖上,陰森森地嘿嘿笑著:“獨(dú)孤魂,你沒有想到是老夫吧?”這位黑衣老者不是別人,卻是賀蘭笑雕,他前來找獨(dú)孤魂復(fù)仇了。</br>
獨(dú)孤魂面如死灰,不敢動,也不敢叫喊。笑雕又說:“老夫一沒與你有冤,二不與你有仇,三亦聽從你的話行事,你為什么要害老夫的?說!”</br>
獨(dú)孤魂說:“在下僅奉命如此。”</br>
“是黑箭叫你這樣做的?”</br>
獨(dú)孤魂點(diǎn)點(diǎn)頭:“是!”</br>
“要是老夫得了手,你也要?dú)⒗戏颍俊?lt;/br>
“不!是你失手后才這樣。”</br>
“現(xiàn)在黑箭在何處?他在不在這里?”</br>
獨(dú)孤魂搖搖頭:“不知道。”</br>
“你不愿說了還是不敢說?”</br>
“他神出鬼沒,來往無蹤,我的確不知道。”</br>
“好!你死吧!別怨老夫心狠了。”</br>
笑雕正欲下手,突然感到手腕一麻,刀也掉了下來,大吃一驚,回頭—看,小燕帶笑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問:“你怎么要?dú)⑺模俊?lt;/br>
笑雕一怔:“是你?”</br>
“沒想到?”</br>
“小俠,老夫不殺他,下不了這口冤氣。”</br>
“笑前輩,你和獨(dú)孤魂,都是為黑箭所用,你殺了他又有什么用?前輩聽我一句話,還是早離開的好。”</br>
“你要救他?”</br>
“我不想你們結(jié)冤仇。他奉命向你下毒手,但也為此失去了一條手臂。前輩,我看就此了結(jié)好不好?”</br>
“既然小俠為他求情,我聽命就是。”</br>
“你快離開吧。”</br>
“是!”笑雕一揖,拾起刀往窗外躍上瓦面,消失在月夜中。</br>
獨(dú)孤魂卻愕異地望著小燕,他不明白這個行為怪異、出手無情的九幽小怪,怎么會出面救自己的,問:“你要救我?”</br>
“這不好嗎?”</br>
“你為什么救我的?”</br>
“因?yàn)橛腥苏埼襾砭饶恪!?lt;/br>
“哦!?是誰?”</br>
“黑箭呀!”</br>
獨(dú)孤魂更愕異了:“是他?”</br>
“不是他,你認(rèn)為是誰?”</br>
“你與他老人家相熟?”</br>
“要不相熟,能請得動我嗎?”</br>
的確,這個九幽小怪,武功極高,行為又怪異,不是黑箭,又有誰能請得動他的?獨(dú)孤魂拜謝道:“多謝小俠出手相救。”</br>
“噢!你別謝我,要謝你謝黑箭去。我問你,你干這事,這白龍會綿竹舵內(nèi)有沒有其他人知道?”</br>
“沒有。”</br>
“真的?連舵主門千石也不知道?”</br>
“要是知道,在下怎能立足在白龍會的?”</br>
小燕正想再問,只聽到外面鑼聲大起,有人高喊著:“快,快抓刺客!”</br>
獨(dú)孤魂突然變色,說:“小俠,你快走,別讓人看出了你來找我。”</br>
小燕一出手便點(diǎn)了他的昏睡穴,說:“你好好在這里睡一會吧。”便縱身從窗口躍出,奔到出事的地方一看,只見玉羅剎正與綿竹舵舵主門千石和峨嵋派弟子馮輝交鋒,四下都圍了白龍會的人。小燕再打量一下,不見一陣風(fēng)等一些名門正派的高手,暗想:難道他們都走了,只留下這個馮輝?要是這樣,玉姐姐一個人戰(zhàn)他們就夠了。小燕想了一下,先將昏睡過去的獨(dú)孤魂提到外面一戶人家的瓦面放好,然后又在白龍會綿竹舵的后面放起一把火來,火勢慢慢蔓延,一下便濃煙滾滾,大火沖天。</br>
火光一起,白龍會的人便亂了,門千石一分心,便給玉羅剎刺中,連劍也飛了。剩下馮輝,更不是玉羅剎的對手。可是白龍會的人一見舵主受傷,一齊向玉羅剎殺來。這時小燕宛如一位天人,憑空而下,軟劍閃耀,白龍會的人,不是丟劍棄刀,便是翻倒受傷,有的人一下認(rèn)出了小燕,驚叫著:“九幽小怪!九幽小怪來了!”</br>
九幽小怪四個字一出,頓時驚懾了眾人,一些貪生怕死的人,便紛紛四散逃走。馮輝心一慌,玉羅剎的劍尖已頂著了他的喉部,說:“你再敢動一動,別怪我劍下無情。”</br>
馮輝長嘆一下,閉目說:“你殺了我吧!”他自問不但不是九幽小怪的對手,也不是這書生打扮的人的對手。</br>
小燕說:“我們走,別管他了。”</br>
“好!”玉羅剎一收劍,便與小燕一道躍上瓦面而去。</br>
馮輝感到既愕異也驚訝,自已已是他們劍下的游魂,怎么不殺自己?難道他們不屑?xì)⒆砸眩空?dāng)馮輝還獨(dú)個兒愕異時,小燕已在瓦面提了獨(dú)孤魂往綿竹城外荒野奔去。這個晚上,白龍會在綿竹的舵口,已被大火夷成廢墟,除了副舵主獨(dú)孤魂失蹤之外,其他的人除了受傷,沒一個死去,都從大火中逃了出來。</br>
在一處號野的山坡上,小燕隨手將仍在昏睡不醒的獨(dú)孤魂丟在樹下草叢里,略略透了一口氣,問:“姐姐,你怎么與他們交起手來?是不小心給他們發(fā)現(xiàn)了?”</br>
玉羅剎說:“我正在窺探房內(nèi)的情形,突然看見一條人影從你那邊躍出,跳上了瓦面,我以為是你一時大意,叫獨(dú)孤魂逃跑了,便動身想去追趕,不料弄出了響聲,讓在房內(nèi)談話的門千石和馮輝發(fā)覺了,才追得與他們交手。”</br>
“他們交談些什么?”</br>
“還不是你這個九幽小怪。”</br>
“他們擔(dān)心我來找他們?”</br>
“正是這樣。他們打算將舵口遷移他處,不料你這個九幽小怪已找上門來了。”</br>
小燕一笑:“他們以為跑了和尚搬了廟,我就找不到他們了?除非他們搬到了酆都城,否則休想躲得了我。好啦,姐姐,我們先審問這個獨(dú)孤魂,看看還有什么線索的。”</br>
“小兄弟,你幾時將這個獨(dú)孤魂弄出來的?先前那個躍出的人影又是誰?”</br>
“那是笑雕,我遲到一步,恐怕他早將獨(dú)孤魂干掉了。”</br>
“笑雕?他沒去巫山?怎么還在綿竹的?”</br>
“他說,他不殺獨(dú)孤魂,咽不了這口冤氣,我好容易才將他勸走了。”</br>
“那么說,是你救了獨(dú)孤魂了?”</br>
“不錯,正是這樣。這個傻瓜,將我看成是他自己人哩!姐姐,你先到一邊躲著,別叫他見了起疑心,那就什么話也問不出來了。”</br>
“好!我就為你把風(fēng)。”</br>
“這樣就更好啦!”</br>
玉羅剎躲開后,小燕解了獨(dú)孤魂的昏睡穴,用腳踢踢他說:“好了,現(xiàn)在沒事了,你起來吧!”</br>
獨(dú)孤魂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一看,自己竟睡在草地上,不由驚叫一聲,一下跳了起來,看看小燕,又看看四周,他懷疑自己在做夢,下意識迅咬咬手指頭。小燕看了心里好笑:這么個蠢人,怎會是武林中人?看來武功有限,真不知黑箭是怎么想的,用了這么一個大草包。便說:“喂,你怎么啦?還沒睡醒過來么?”</br>
獨(dú)孤魂茫然地問:“我,我怎么躺在這里了?這是什么地方?”</br>
“這是閻王殿后的大花園。”</br>
“什么!?難道我死了?”</br>
“不錯,你是死了,不過,我又將你從閻王爺面前要了回來。”</br>
獨(dú)孤魂睜大了眼睛:“真的?”</br>
“你不相信嗎?”</br>
“你可以在閻王爺面前要人?”</br>
“要不,我能稱九幽小怪嗎?九幽,九幽,就是九層地獄下的幽冥地府呀!”</br>
獨(dú)孤魂給小燕弄得頭昏腦脹,又看看四周,心下疑惑:地府里也有月亮、星星和白云?也,有山野、樹木和草地?那不跟陽世間一個樣?問:“這到底是什么地方?”</br>
小燕忍住笑說:“好了,我不跟你多說了,你再朝南面看看。”</br>
南面遠(yuǎn)處隱隱顯出一座城,城中一處火光沖天,幾乎染紅了半邊天,獨(dú)孤魂暗想:難道那座城就是酆都?火光起處是人們所說的烈火地獄?傳說凡是世人在陽間干了壞事,一到地府,便要受刀山,寒冰,烈火等等酷刑,我真的到了地府了?小燕又問他:“這下你看清楚了吧?”</br>
“看,看清楚了!那是酆都城么?”</br>
小燕“卟嗤”一下笑起來,暗想:這個大草包,可以說是第一號糊涂蛋了!說:“什么酆都不酆都的,你以為你真的死了嗎?”</br>
“我沒有死?這里不是閻王爺?shù)拇蠡▓@?”</br>
“什么大花園,這是綿竹城外的一處山野,蠢貨!”</br>
獨(dú)孤魂一怔:“綿竹?那大火…”</br>
“那是你們白龍會舵口的地方,它快給這把火燒光了!”</br>
獨(dú)孤魂的魂魄這下才從地府里轉(zhuǎn)回來,他看清楚了,南面那座城的確是綿竹城,大火的起處,正是白龍會綿竹舵的舵口。也想起了當(dāng)時自己與九幽小怪談話時有人高喊“刺客”,跟著自己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他茫然地問:“這是怎么回事?白龍會怎么起火了?”</br>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那位去白龍會的刺客放的火吧。”</br>
“不錯,不錯,那時是有人高喊刺客,可是我——”</br>
“你呀!我正要離開時,突然見你翻倒了,又見外面火光沖天。沒辦法,我不能丟下你不管,只好將你帶了出來,不然,你恐怕早給大火燒成一塊大碳頭了。”</br>
獨(dú)孤魂拍拍腦瓜問:“那么說,是小俠又一次救了在下?”</br>
“說救不敢當(dāng),我是不忍心眼白白看著你讓大火活活燒死。”</br>
獨(dú)孤魂心想:人們說這九幽小怪性格怪異,行為不可理喻,出手兇狠,看來不像呵。便朝小燕行了個大禮說:“小俠兩次救命之恩,在下終身不敢忘。”</br>
小燕說:“你快起來吧,我也不是什么‘俠’,而是要?dú)⑷说男」郑翊尾贿^是順手帶你出來,所以你也不用感謝我。”</br>
“不管小俠怎么說,兩次救命的大恩大德,在下怎么也不敢相忘,他日必以身相報。”</br>
“好啦!你報不報我不管。我問你,你在白龍會里,真的沒人知道你為黑箭辦事?”</br>
“沒人知道。”</br>
“紫巖山下的事,是他親自叫你這樣干的?還是他打發(fā)別人傳令給你的?”</br>
“是其他人傳令給在下。”</br>
“那么說,不是他親自下令了,你也沒見過黑箭的面?”</br>
“沒有。小俠,你為什么這樣問的?”</br>
小燕眼睛一轉(zhuǎn),說:“我疑心其中有詐。”</br>
獨(dú)孤魂一怔:“有詐!?”</br>
“聽我說,是誰下這樣出令給你的?”</br>
“這——!”</br>
“你不敢說?還是不愿說?你要是害怕,就別說了,我只不過受黑箭所托,想弄清楚你為什么向笑雕下毒手而已。”</br>
“這不是他老人家的旨意嗎?”</br>
“你難道真的沒疑心這其中有詐?要不,黑箭會托我來救你和救笑雕?”</br>
獨(dú)孤魂脫口而出:“王軍師他敢這樣?不怕黑箭他老人家要他的命?”</br>
小燕一笑:“你所說的王軍師,是白龍會總堂的王大業(yè)吧?是他叫你這樣干的?”</br>
“是他。”</br>
“怪不得黑箭疑心他了,果然是他從中做了手腳,想將你們其中的一方先除掉。”</br>
“王軍師這樣干,對他有什么好處了?”</br>
“有什么好處我也不知道,不過,你今后得提防王大業(yè)這個人了。”</br>
“那,那在下今后怎么辦?黑箭他老人家可是命在下聽從王軍師的呵!在下今后該如何是好?”</br>
“你放心,我會跟黑箭說明這件事。不過,在你沒見到黑箭之前,你還是照樣聽從王大業(yè)的,別讓他對你起疑心。要不,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再說,我還有很多事等著去辦哩!”</br>
“是!”</br>
“還有,今夜的事,你也別對任何人說,更不能對王大業(yè)說。但你可以將紫巖山下的事和笑雕今夜的事,向他報告,看看他怎么反應(yīng)。至于今后如何做,你總不會要我來教吧?”</br>
“小俠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的。”</br>
“唔,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br>
“小俠沒什么吩咐在下么?”</br>
“沒啦!要走,你快點(diǎn)走,別叫綿竹白龍會的人對你起疑心。”</br>
“是!”</br>
玉羅剎等獨(dú)弧魂走遠(yuǎn)后跳了出來,問:“小兄弟,你這是玩什么花樣?”</br>
“沒有呵,我不是存心救他么?”</br>
“小丫頭,你想瞞得過我么?我不明白,你怎么放他走了?不問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干的?出于什么意圖?”</br>
“姐姐,這樣一個大草包,你想,黑箭和王大業(yè)會說給他知道?連笑雕都不知道,他能知道?這個大草包,我看跟賀蘭雙雕一樣,為人利用,奉命行事而已,再問也問不出什么來,不如打發(fā)他走的好,說不定今后我們還可以利用這個大草包哩!”</br>
玉羅剎說:“小兄弟,看來你不但精靈古怪,更富有謀略,黑箭他們碰上了你,算是倒霉了。”</br>
“姐姐別取笑,我怎及得姐姐在湖廣監(jiān)利縣裝神扮鬼大鬧伍府的本領(lǐng)?”</br>
玉羅剎驚訝了:“小丫頭,怎么我在江湖上的行動你全知道了?”</br>
小燕狡黠點(diǎn)地說:“因?yàn)槲視聪嗨忝苤^去未來的事呀。”</br>
“胡說,我才不信這些鬼話。”</br>
“怎么是鬼話呢?是人話,是真話呀!”</br>
“不行,小丫頭,你得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br>
“我真的會算哪!”</br>
“好!那你算算我以后會怎么樣?”</br>
小燕便裝模作樣地打量著玉羅剎,笑著說:“姐姐印堂發(fā)亮,喜眉高掛,今后呀,準(zhǔn)會找到一位武功高強(qiáng)的如意郎君,白首偕老,洪福齊天。”</br>
玉羅剎叫起來:“小丫頭,你討打了!”說著,便去揪小燕。小燕嘻嘻哈哈地笑著躲閃著。人一笑,氣不集中,心也分散,躲閃了兩下,便給玉羅剎抓住了。玉羅剎雙手齊出動,去搔小燕的癢。小燕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一點(diǎn)。她一邊笑一邊求饒地說:“好姐姐,你放了我,我以后再不敢胡說八道了!”</br>
“不行!你得告訴我,你怎么知道我的一切的?”</br>
“好,好,我告訴姐姐就是了。”</br>
玉羅剎這才放了她,說:“你說呀!”</br>
剛才的一陣笑鬧,小燕束發(fā)的頭巾也跌了,鬢發(fā)也亂了,她用手理理頭發(fā)說:“姐姐的一切,都是我爺爺告訴我的。”</br>
“你爺爺?奇?zhèn)b慕容老前輩?”</br>
“是呵!”</br>
“胡說,他怎么知道的?”</br>
“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哪!我爺爺從桂林,便暗暗盯著我傻哥哥的行蹤了,—直跟蹤到四川重慶后才回廣西,所以姐姐的行動,我爺爺都知道。”</br>
玉羅剎不由怔住了,暗想:“奇?zhèn)b超絕的武功,真令人匪夷所恩,跟蹤著墨明智和自己,自己不知道還罷了,連墨明智這樣內(nèi)力奇厚的人,也發(fā)覺不出來。便好奇地問:“你爺爺為什么—直跟蹤墨兄弟的?”</br>
“傻哥哥武功雖好,但什么都不懂,傻乎乎的,光懂得一片好心對人。我奶奶擔(dān)心他一路上有危險,才叫我爺爺暗中保護(hù)。”</br>
玉羅剎一聽,什么都明白了。看來墨兄弟是好心有好報,得到奇?zhèn)b夫婦的垂青,同時也看出了小燕對墨明智的情意,不禁暗暗點(diǎn)頭,又問:“你爺爺怎么到了重慶就回去的?為什么不一直跟下去?”</br>
“我爺爺說,傻哥哥跟你和索命刀學(xué)了不少的東西,也經(jīng)歷了不少的事,大概不會再那么傻乎乎的了,何況他又與神龍怪丐在一起,有神龍怪丐的照應(yīng),便放心回去。想不到三個月后,我傻哥哥便出了事!”</br>
小燕說到這里,心里不由一陣心酸,雙眼閃出淚花。玉羅剎一見,連忙安慰說:“妹妹,你別難過,看來墨兄弟不是短壽之人,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墨兄弟會因禍而得福哩。”玉羅剎話雖然這樣說,但墨明智是生是死,她心中也沒有把握。</br>
小燕狠狠地說:“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第一個就不放過上靈這賊道,其次是少林和丐幫。”</br>
“噢!妹妹,這話又來了。你怎能不放過丐幫的?神龍怪丐對墨兄弟可是不錯呵!”</br>
“這個怪老頭,誰叫他對我傻哥哥照顧得那么差勁,我不找丐幫找誰去?”</br>
“妹妹,你別亂來。”</br>
“不行!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得先打這個怪老叫化三百大板,問他為什么不看好我傻哥哥。”</br>
玉羅剎聽了好笑,正想說什么。驀然間,不遠(yuǎn)處飄起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地說。“看來我老叫化是狗捉耗子,多管閑事,這三百大板是免不了,活該,活該!”</br>
小燕和玉羅剎同時怔住了,這顯然是神龍怪丐的聲音。這個老怪物,幾時藏在這附近了?玉羅剎問:“是東方老前輩嗎?”</br>
“不是東方老前輩?是東方老糊涂。”</br>
玉羅剎忍住笑問:“老糊涂,你怎么不出來呢?”</br>
“我害怕三百大板。”</br>
“老前輩,我妹妹只是順口說說而已,你出來吧。”</br>
“你說話算數(shù)嗎?這個真正的九幽小怪可不同那個傻乎乎的九幽小怪呀。”</br>
小燕雖聞神龍怪丐之名,卻從來沒見過他,她想看看這個老怪丐到底是什么樣子,與沒影子老叫化有什么不同,便說:“好吧。你出來,我暫時不打你。”</br>
—陣窸窣野草響動,一個垢衣百結(jié)的老叫化從野草叢中慢慢站了起來。小燕在月光下一看,這位在武林中成名極早的人物,比沒影子莫長老更老更清瘦,須、發(fā)、眉皆白,但一雙目光,宛如冷電。他與莫長老的不同處是,莫長老背著一個葫蘆,而他背著九個布口袋,熟知的人一望,便知道這是丐幫中資歷最老、武功極高的人物,小燕見他身體如此的瘦,幾乎像個骨架子,仿佛一陣風(fēng)就可以吹散,不由起疑問:“你就是那位人稱見頭不見尾的神龍怪丐?”</br>
“不錯,不錯,如假包換。你要不要打我老叫化三百大板?”</br>
小燕側(cè)頭笑問:“打又怎樣?不打又怎樣?”</br>
“你要打,我老叫化便去閻王投前擊鼓嗚冤告你,你不打,我老叫化可要走了。”</br>
小燕笑起來:“你告我什么?”</br>
“賞罰不明,枉法徇私,包庇親人。只其中一條,就夠你這九幽小怪下油鍋受刑了。”</br>
“我怎么賞罰不明的?”</br>
“我老叫化照顧了那個傻乎乎的九幽小怪有三個多月,沒功勞也有苦勞,為什么要挨三百大板的?”</br>
小燕笑著問:“我又怎樣枉法徇私了?”</br>
“有功的人不賞,反而去救笑雕、獨(dú)孤魂這些惡人,怎不枉法徇私?”</br>
“好吧,那包庇親人呢?”</br>
“包庇你那不負(fù)責(zé)任的爺爺,你應(yīng)該先打你爺爺三百大板才是。他暗中保護(hù)你傻哥哥,為什么半途跑了?”</br>
玉羅剎“卟嗤”笑起來:“不錯呀,妹妹,老叫化上訴有理,這三百大板打不得。”</br>
“那么說,我應(yīng)該賞他啦!”</br>
神龍怪丐說:“賞賜不敢領(lǐng),不過我老叫化得討回一個公道。”</br>
小燕問:“你要討什么公道呢?”</br>
“九幽小怪,你廢了我丐幫弟子銀笛子的武功,傷了一陣風(fēng)長老,老叫化身為丐幫的人,這個公道該不該討回?”</br>
小燕不知神龍怪丐是開玩笑還是認(rèn)真,問:“你想怎么討回?”</br>
“沒說的,自古有話: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老叫化只好先打傷了你,然后捉你回君山,交由我魯幫主處理。”</br>
小燕有點(diǎn)生氣了:“你真要這樣?就怕你傷不了我。”</br>
“好,好,聽聞恒山靜圓老尼姑的拂云十八帚也傷不了你,我老叫化的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棍法,卻想試試能不能傷你。”</br>
玉羅剎初時以為神龍怪丐在逗小燕,現(xiàn)在聽來,似乎來真的了,疑惑地問:“東方老前輩,你真的要與我妹妹交手?”</br>
“假小子,我老叫化不能不交手。”</br>
“為什么?”</br>
“因?yàn)槔辖谢孟虮編蛶椭鹘徊睿唤唤皇郑依辖谢坏昧瞬顔幔考傩∽樱阒牢依辖谢蚨阒@個小怪的,遠(yuǎn)遠(yuǎn)避而走開,現(xiàn)在沒辦法,只好來了。”</br>
“那么說,你老是奉了魯幫主的命令了?”</br>
“不錯,而且不是一般的命令,而是“竹符”之令,我老叫化敢不遵命?”</br>
玉羅剎也知道丐幫的“竹符”,是最高的命令,不管是非黑白,先執(zhí)行了再說,不由嘆了一聲說:“你老是非要與我妹妹交手了?”</br>
“你以為我老叫化吃飽了沒事干,跑來這里看你兩個假小子嘻嘻哈哈地鬧著玩嗎?”</br>
玉羅剎又說:“小女子索聞東方老前輩正直過人,是非分明,幫理不幫親,而且極為慎重行事,小女子希望…”</br>
“噢!你別希望了!最好你希望我老叫化別打敗了才好。”</br>
小燕揚(yáng)揚(yáng)眉問:“老怪物,你是非捉我回君山不可了?”</br>
“你以為我老叫化跟你鬧著玩的嗎?”</br>
“老怪物,我們賭一下怎樣?”</br>
“賭!?賭什么?”</br>
“要是你勝了我,我跟你回君山。”</br>
“我老叫化敗了呢?”</br>
“對不起,請你走開。別來問我的事。”</br>
神龍怪丐搖搖頭:“不行,我老叫化一向有自知之明,時乖命蹇,逢賭必輸,所以我從不進(jìn)賭場,也不跟人打賭。再說,我老叫化來這里之的,又偏偏碰上了兩個沒胡須的人,倒霉透了,更賭不得。”</br>
神龍怪丐話一落,遠(yuǎn)處草叢中有人笑罵起來:“老怪物,你不賭就罷了,怎么罵上我們的?沒胡須的人就該倒霉么?”</br>
神龍怪丐向玉羅剎和小燕眨眨眼睛:“你們看看,那不是兩個跟你們—樣,沒有胡須的人么?”</br>
玉羅剎和小燕—看,月光下又出現(xiàn)了兩位少女。小燕不認(rèn)識,玉羅剎卻認(rèn)出來了,—個是武林中令人頭痛的施毒專家、四川陶門的陶十四娘,一個是江湖上聞名的俠義女俠白衣仙子。小燕說:“老怪物,原來你還請來了兩位好幫手。”從來人的說話聲和居然不給自己覺察的行動中可以知道,來人都是一流的上乘高手,不是一般泛泛之輩。</br>
神龍怪丐說:“小怪,你說錯了,她們不是我老叫化請來的幫手,而是來監(jiān)視老叫化的,你說我倒霉不倒霉?”</br>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輕盈地走了過來,她們打量了小燕一眼,略現(xiàn)驚奇之色,感到這個九幽小怪,比斷魂坡上的那個九幽小怪更年輕更長得俊氣。因?yàn)樗齻兪莿偟讲痪茫瑳]有聽到小燕與神龍怪丐的對話,一時沒察覺小燕是個假小子。心想:這么個美少年,居然擊敗了靜圓師太和傷了一陣風(fēng),轉(zhuǎn)眼之間又破了武林聞名的丐幫打狗陣法,一舉而擊敗了那么多武林高手,是真的嗎?她們真有點(diǎn)不敢相信。白衣女卻認(rèn)出了玉羅剎,笑道:“我也還以為是誰,原來是玉女俠,怪不得聲音這么熟。”</br>
玉羅剎說:“真是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我們又相逢了。”陶十四娘看看玉羅剎,又看看小燕,笑問:“玉女俠,看來你跟兩位九幽小怪,交情都不淺呵!”</br>
玉羅剎微笑說:“小女子不是什么俠義人,只好與九幽小怪來往了。”</br>
“玉女俠言重了。”</br>
小燕問玉羅剎:“這兩位姐姐是什么人?”</br>
“小兄弟,我來介紹,這位是江湖上有名的白衣仙子,無回劍門的高手。”</br>
小燕一聽無回劍、白衣女,心中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神秘的黑箭,不由眼睛一亮,說:“原來是白衣女俠,久仰!久仰!”</br>
玉羅剎介紹陶十四娘說:“小兄弟,這位是武林中有名的可怕人物,四川陶門的陶十四娘,任何一流上乘高手都得捉防她的毒,你千萬小心。”</br>
想不到這樣一位秀氣的姑娘,竟然會渾身帶毒,令武林中任何人都感到頭痛而不敢輕易去招惹,小燕不由微微一笑,說:“原來是陶十四女俠,有幸拜會了。”</br>
陶十四娘舒展笑臉問:“小兄弟,你不害怕我向你下毒么?”</br>
“陶女俠,我別的不敢說,但陶女俠為人俠氣正直,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怎會向我下毒的?”</br>
“小兄弟,你別太天真了,對付邪魔歪道,我可會不擇手段的。”</br>
“你真的要向我使毒嗎?”</br>
“現(xiàn)在不會,以后就很難說了。”</br>
“那我以后就好好領(lǐng)教陶姐姐的使毒高招。”</br>
“你叫我什么?”</br>
“陶姐姐呀!喜歡我這樣稱呼嗎?”</br>
陶十四娘笑了:“小兄弟,你嘴巴怪甜的,很會討人歡心哪!”</br>
這時,神龍怪丐說話了:“喂!你們有個完的沒有?怎么將我老叫化晾在一邊了?怪不得有人說,三個女人成個墟,嘰哩呱啦沒個完,我老叫化還有正經(jīng)事段辦哩!”</br>
陶十四娘笑道:“老前輩,你不外要與小兄弟交鋒罷了,有什么正經(jīng)事的?”</br>
“你說得輕松,交鋒是生死搏斗,不是正經(jīng)事是什么?難道你們嘻嘻哈哈是正經(jīng)事了?一個叫姐姐,一個叫小兄弟,叫得我老叫化渾身都起雞皮疙瘩。看來你這個什么陶女俠的,也跟這九幽小怪差不多,都是邪道上的人物。”</br>
陶十四娘笑罵道:“老怪物,你說這話不怕我向你下毒么?”</br>
神龍怪丐嚇得一下跳開:“喂喂!你來這里是幫我老叫化,還是幫小怪的?”</br>
“老怪物,對不起,我和白衣妹妹來這里是作見證人的,誰也不幫。”</br>
“既然這樣,你們兩個毛丫頭站到一邊去,別妨礙我老叫化施展手腳。小心我老叫化一下不慎,傷了你們。”</br>
“好呀!你不傷小怪,卻傷我們,看!你這個老怪物怎么向魯幫主交待。”</br>
“誰叫你們不站遠(yuǎn)一點(diǎn)?怪誰去?”</br>
白衣女和陶十四娘果然遠(yuǎn)遠(yuǎn)站開了。神龍怪丐說:“你們看清楚了,我老叫化要向小怪出招啦!”</br>
白衣女問:“老前輩,你怎不與小怪打賭的?大家點(diǎn)到為止,只分勝負(fù),不決生死不好?”</br>
神龍怪丐生氣了:“碰上你們兩個,我老叫化已夠倒霉了,再賭,不把我這條老命也賭丟了?你們兩個是不是想來這里收我老叫化的骨頭的?”</br>
“噢!”白衣女俠說,“你老怎么這樣說的?”</br>
“不這樣說又怎樣說?”神龍怪丐又向小燕眨眨眼皮,說,“小怪,我們交手吧。”</br>
小燕也不知他是真是假,疑惑地望了望他,隨隨便便說,“請!”</br>
“小怪,小心了!我老叫化出招啦!”神龍怪丐說完,一掌拍出。</br>
小燕知道這老叫化的功力深厚,正想閃避,可是神龍怪丐的掌勁并不是朝她拍來,而是拍在地上。別看神龍怪丐瘦骨嶙峋,但掌勁卻實(shí)在驚人,何況降龍十八掌全是陽剛之勁。只聽見轟然—聲巨響,塵土碎石草根沖天而起,遮得月光失色,碎石草根亂飛,兩丈之內(nèi)的地方,成了一團(tuán)煙霧。小燕正奇異這老叫化怎么掌勁不朝自己拍來,而拍到地上去的?塵霧散失后,卻見神龍怪丐呆若木雞,愕然她望著自己面前出現(xiàn)的一個坑,又茫然地望望玉羅剎,問:“怎么我老叫化的一掌,拍到地上去了?難道這九幽小怪會魔術(shù)么?”</br>
玉羅剎一聽,已知這位武林奇人裝神弄鬼了,笑道:“要是他不會魔術(shù),怎能自稱九幽小怪?”</br>
神龍怪丐搔搔頭:“真的?但我老叫化、偏不信邪,我再出—掌看看。”他朝小燕嘮嘮嘴,“小怪,我老叫化又出掌了!”</br>
小燕已知其意,笑道:“老怪物,你出掌呀!”</br>
神龍怪丐“呼”地一下,又是一道聲威極猛的掌力拍出。小燕以迎風(fēng)柳步一閃,避開了。她身形一閃而逝,又復(fù)回到了原地,仿佛沒有移動過似的。可是神龍怪丐的掌勁在她一閃之中,早已穿過,將小燕身后的那棵大樹不但拍斷,上半截樹身竟直飛三丈多遠(yuǎn),轟隆一聲,落了下來,又激起一陣塵土飛揚(yáng)。他們一老一少在這一場假戲真做中,一個出掌出得巧妙,一個閃身閃得迅速,連富有交鋒經(jīng)驗(yàn)的二位武林女高手也騙過了。她們驚疑小燕真的會魔術(shù)妖法。當(dāng)滿天飛揚(yáng)的塵土消失后,她們見神龍怪丐睜吹了眼睛問小怪:“你怎么閃避我老叫化的掌力的?”</br>
“我沒有閃呀!”</br>
“我老叫化的掌力怎么劈到你身后的大樹上去了?”</br>
“我怎么知道呀!”</br>
“你是人還是妖精?”</br>
小燕咯咯笑起來:“你看呢?”</br>
神龍怪丐用密音入耳之功跟小燕說話了:“小丫頭,我老叫化用真實(shí)功夫了,你能不能閃避得了?”</br>
小燕也用密音入耳之功說:“我試試看,可是,你別出手重了,打傷了我,我可不依。”</br>
“丫頭,放心,老叫化出手用勁自然有分寸。”</br>
“好呀!你老出掌吧。”</br>
白衣女俠和陶十四娘見神龍怪丐出了兩掌后,就一直站著不動,問:“東方老前輩,你怎么啦!”</br>
神龍怪丐說:“你們別打擾,我老叫化在念咒語。”</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相互望了望,陶十四娘問:“你念咒語干什么?”</br>
“這小怪會魔法,我老叫化不念念咒,能制服得他嗎?”</br>
白衣女疑惑地問:“你老念的什么咒?”</br>
“伏魔驅(qū)邪元始天真太乙咒。”</br>
玉羅剎抿著嘴笑:“老前輩,你老幾時學(xué)會念咒了?”</br>
“毛丫頭,我老叫化學(xué)會念咒時,你還沒出世哩!”</br>
“哦!?你跟誰學(xué)的?”</br>
“一位嶗山道人。你們別問了,不然,我老叫化的咒語不靈了。”</br>
玉羅剎捧著肚子笑:“你盡念咒,不出手嗎?”</br>
“怎么不出手?我老叫化咒一念完,便馬上出手,準(zhǔn)會打得這小怪無處可藏,原形畢露,跟我乖乖地回君山去。”</br>
玉羅剎問小燕:“小兄弟,這老叫化會念咒,你怕不怕?”</br>
小燕眨眨眼說:“不好,這老怪物真的會念咒,我感到有些頭重腳輕了。”</br>
“小兄弟,你怎么不跑啊!”</br>
“我,我跑不了呵!”</br>
神龍怪丐哈哈笑起來:“小怪,現(xiàn)在你知道我老叫化的歷害了吧?我出掌了。”</br>
神龍怪丐打打眼色,真的一掌朝小燕拍來。小燕以迎風(fēng)柳步輕輕閃開。怪丐又是一掌拍到,小燕見掌來得奇快,一個靈猴百變身法,隨掌勁凌空一翻,落在怪丐的身后。怪丐似乎腦后有眼一樣,小燕人沒站穩(wěn),神龍怪丐的掌影已到。降龍十八掌,是武林中的上乘掌法,純屬陽剛之勁,出掌如驚雷走電,剛、猛、快、狠。而神龍怪丐的降龍十八掌,更是武林中的第一掌,功力不知比魯長嘯、一陣風(fēng)高出多少倍,就是當(dāng)今武林中的十大高手,也不敢在他掌下走滿十八招。他先出兩掌,功力只用五成,見小燕能閃避,便加到八成了。八成的掌勁,已如狂濤怒浪,沒有深厚的內(nèi)力,誰也受不了。霎時之間,神龍怪丐已出掌十招,掌勁掌風(fēng),的確逼得小燕只能閃避,不能還手。</br>
玉羅剎在旁看得驚愕了,怎么,難道神龍怪丐來真的啦?正驚愕中,突然神龍怪丐一聲怪叫,人坐在草地上不動,小燕卻鬢發(fā)零亂,氣喘吁吁地立在一旁,她幾乎給神龍怪丐拍出的掌風(fēng)逼得透不過氣來,她也愕異神龍怪丐怎么一下坐在地上了,她并沒有出手呵。</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一時目蹬口呆,以為神龍怪丐受傷了,連忙奔過去問:“東方老前輩,你怎么啦?受傷了?”</br>
玉羅剎奔過來輕問小燕:“你打傷了他么?”小燕搖搖頭,輕說:“姐姐,我沒出手,也不知他怎么坐在草地上的。”</br>
這時,神龍怪丐朝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吼道:“胡說,我怎會受傷的?”</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放心下來,又問:“你老怎么坐在地上的?”</br>
“我老叫化倦了,不準(zhǔn)坐下休息?”</br>
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怪事,雙方交手過招,生死在—瞬間,肯容你坐下來休息的?不怕對方出手么?奇怪的是,神龍怪丐坐下來休息,小怪卻木然立在一旁,并不趁機(jī)出手。難道小怪給神龍怪丐制服了,不能出手?可是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比武的人是否受傷或給封了穴位,哪有看不出來?她們當(dāng)然看出小怪并沒受傷,也沒有給封了穴位。難道雙方都打倦了,都要休息?</br>
陶十四娘看看小怪,又看看神龍怪丐。問:“老前輩,你打算怎樣!還交鋒不?”</br>
“不交了,你們難道沒看出這小怪會魔法么?你們說,我老叫化出手幾招了?”</br>
“老前輩,你們打得太快了,我沒看出你老出了多少招。”</br>
“哼!我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br>
“一千三百招!?”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愕然,只一眨眼的功人,這老叫化已出手一千三百招?怎么出手的呵!</br>
“我老叫化以一當(dāng)百,我已出手十三招,不是一千三百招是什么?”</br>
“噢!原來這樣。”</br>
“不是這樣又怎樣?—千三百招,我老叫化累不累的?要不要休息?”</br>
玉羅剎笑道:“不錯,不錯,你老的確累了,是應(yīng)該坐下來好好休息。”</br>
神龍怪丐又說:“這小怪會魔法,我老叫化一千三百招都不能傷他,再交鋒,能傷得了他嗎?傷不了,我還再交手千什么?”</br>
玉羅剎笑說:“對,對,再交手也是白費(fèi)勁。”</br>
“白費(fèi)勁的事,你們說,我老叫化會不會這么傻的再干下去?”</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不是傻人,哪有看不出此中情景的?便有意問:“老前輩,你打算怎么樣向魯幫主交差?”</br>
神龍怪丐問:“你倆是證人,我問你們,我老叫化這一仗算不算已盡了力?”</br>
“你老的確已盡心盡力了!”</br>
“我打得夠不夠精采?”</br>
“精采極了,你老掌法奧妙無窮,掌勁威力無比。”</br>
“這還不夠向魯幫主交差么?”</br>
“夠了,夠了,你老不能捉小怪,只是小怪會魔法,沒法捉的。”</br>
“好!這是你們兩個證人說的,可不是我老叫化說的?我走啦。他日見到魯幫主,你們可要記得今天說過的話,請他另請高人擒拿小怪吧。”</br>
神龍怪丐說走就走,一拍屁股,便走得無蹤無影。玉羅剎問:“兩位女俠,你們打算怎么樣?”</br>
“玉女俠,我們只有依東方老前輩的話,回去如實(shí)說啦!”</br>
小燕問:“你們不打算捉我?”</br>
陶十四娘連忙說:“小兄弟,別說笑了,別說我們捉不了你,就是能,我們也不想干這傻事。”</br>
“哦!?為什么?”</br>
陶十四娘笑了笑:“小兄弟,因?yàn)槟銜Хㄑ剑 ?lt;/br>
“你也相信那老怪物的話?”</br>
“我當(dāng)然不相信。要是你真的會魔法,不早把東方老前輩殺了,還與他交鋒?”</br>
“你們不捉我,不怕一些俠義主人罵你們么?”</br>
“誰敢罵我十四娘,我會叫他終生不得舒服。”</br>
“怎會終生不舒服?”</br>
“小兄弟,試問一個人中了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終生舒服嗎?”</br>
“我也知道陶門一家,令武林人士望而生畏,可是我仍不明白你為什么不捉我。”</br>
“因?yàn)槲易詥栁涔Σ患埃⌒值埽@夠理由吧?”</br>
“我知道武林中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不可一世的神風(fēng)教教主,武功幾乎無人能敵?可是,他最后還是中了陶門的奇毒,行動不得,痛苦異常,為人所殺。姐姐說武功不及,恐怕還不成為理由。”</br>
“小兄弟,你知道的事不少呵!”</br>
“姐姐過獎了。”</br>
“小兄弟,你要我實(shí)說?”</br>
“我最喜歡聽真話了。”</br>
“小兄弟,我說,你已經(jīng)中了我的毒了,你相不相信?”</br>
小燕嚇了一跳:“真的?”想運(yùn)氣試試。</br>
陶十四娘笑著說:“小兄弟,你千萬別運(yùn)氣,一運(yùn)氣,毒發(fā)作更快,連我也無法解救。”</br>
“我不運(yùn)氣,怎知姐姐不騙我?”</br>
“你運(yùn)氣也沒用,我陶門下的毒,根本沒先兆,等發(fā)作了才知道。”</br>
“它發(fā)作了,我不是知道了?”</br>
“小兄弟,等你知道了,你已經(jīng)不會動了,就算有奇?zhèn)b老夫人的玉女黑珠丹,恐怕也救不了。”</br>
“玉女黑珠丹能解萬毒,怎救不了?”</br>
“小兄弟,試問人已死了,能救得活嗎?玉女黑珠丹總不是仙丹吧?”</br>
這下小燕才真正慌了:“姐姐,你真的在我身上下了毒?”</br>
陶十四娘笑了起來:“小兄弟,我聽說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害怕了?”玉羅剎急問:“陶女俠,你真的在他身上下了毒?”</br>
“玉女俠放心,我不是說我不會干這種傻事嗎?”</br>
“那么說,你沒下毒?”</br>
“我真的下了毒,玉女俠,你想想,我會說出來嗎?不早離開了?以小兄弟的武功,不怕他出手殺了我?”</br>
小燕問:“那你怎么騙我了?”</br>
“小兄弟,你和東方老前輩故意假過招騙我和白妹妹,我這個人是吃不得半點(diǎn)虧的,不讓你吃點(diǎn)虧行嗎?”</br>
“嗨!”小燕叫起來,“姐姐,我?guī)缀醢涯愕脑挳?dāng)真了。”</br>
“小兄弟,以后呀,你可別再在我面前做手腳才是。”</br>
“姐姐,我算怕了你了。”</br>
玉羅剎問:“陶女俠,你不會回去如實(shí)告訴魯幫主他們吧?”</br>
“我和白妹妹只知道剛才同東方老前輩說過的話,因?yàn)樗先思已埼覀儊碜饕娮C人的。”</br>
玉羅剎有點(diǎn)意外:“是他老人家邀請你們,不是魯幫主…”</br>
“要是魯幫主,我們才不來哩!再說小兄弟根本就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是什么邪魔上的人物。”</br>
小燕側(cè)頭問:“那我傻哥哥呢?”</br>
陶十四娘奇異了:“傻哥哥?誰是你傻哥哥了?”</br>
“你們在斷魂坡上見到的九幽小怪呀!”</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一聽,不禁失笑起來。白衣女俠,說:“我聽說,你哥哥心地太好了,人太忠厚了,忠厚得幾乎令人不敢去相信,他卻并不傻。”</br>
小燕說:“忠厚好心有什么用?他要是不傻,會給人打下探澗么?”</br>
“所以你殺了草上飛,傷了銀笛子和一陣風(fēng),目的就是為他報仇?”</br>
小燕搖搖頭:“這還不算是報仇,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才開始行動。”</br>
白衣女俠與陶十四娘相視—下,嘆了一口氣說:“小兄弟,冤冤相報,何時了結(jié)?你不擔(dān)心么?”</br>
小燕咬著牙說:“那些苦逼暗算我傻哥哥的人,他們怎么不擔(dān)心冤冤相報?”</br>
“我只勸小兄弟別濫殺無辜。”</br>
“白姐姐,我心里自有分寸。”</br>
“既然這樣,小兄弟,我們告辭了。”</br>
“哎!白姐姐,你們慢走。”</br>
白衣女俠疑惑地問:“小兄弟,你還有話要說?”</br>
“白姐姐,我想問一下,你們無回劍門中,有沒有一個叫黑箭的人?”</br>
“黑箭!?”</br>
“是!大約是位中年人,但聲音冷漠、蒼老。”</br>
白衣女俠搖搖頭:“我們無回劍門,沒有這么一個人。”</br>
“真的沒有?”</br>
“小兄弟,你不相信我的話?”</br>
玉羅剎在旁說:“白衣女俠言重了。我和小兄弟在紫巖山下,碰上了這么一個叫黑箭的人,恕我說一句得罪的話,他的無回劍,比白衣女俠高多了,在他劍下我恐怕走不了十招。”</br>
白衣女俠一怔:“真的!?”她認(rèn)為自己與玉羅剎的劍術(shù)只在伯仲間,要是玉羅剎真的在這黑箭下走不了十招,恐怕本門派沒有這樣的高手。</br>
玉羅剎說:“白女俠,我說的半點(diǎn)不假,賀蘭雙雕在他手下三招便敗北。白女俠,無回劍門的人有沒有去賀蘭山找過雙雕交手的?”</br>
“沒有,再說,能在三招擊敗賀蘭雙雕的,我們本門派也沒有這樣的高手。”</br>
玉羅剎和小燕都不由沉思起來。既然黑箭不是無回劍門的人,他又是哪一路上的人呢?他怎么會使無回劍?再想一下,白衣女俠的話非常可信,無回劍門雖然不是武林中的一大門派,卻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俠義門派,行為一向光明磊落,絕不會像黑箭這般神秘。沉思半晌后,小燕問:“白姐姐,你想一下,除了你這一派會無回劍法外,還有誰會使無回劍的?”</br>
白衣女俠想了一下說:“據(jù)我所知,中原武林除了本門派外,沒有人會無回劍法的。本門派的規(guī)矩是,非本門的人,絕不傳授本派武功。就算別人學(xué)了我們的一些劍招,沒有我們的心法,也沒用。小兄弟,你們真的看清楚了他使的是無回劍法?”</br>
“玉姐姐說得沒錯,的確是無回劍法,而且掌法也非常的好。”</br>
“掌法!?我無回劍門的人,根本就沒人會掌法。”</br>
玉羅剎說:“他還有一把與眾不同的劍,名為蟠龍劍。”</br>
“蟠龍劍!?”白衣女俠怔住了,半晌才自言自語說,“難道是他?”</br>
玉羅剎和小燕急問:“誰!?”</br>
“我從來沒見過面的師叔祖。不,不可能是,要是我?guī)熓遄孢€在世,他已是百多歲的老人了!”</br>
小燕問:“會不會是令師叔祖的傳人?”</br>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曾聽師父說,他有一位師叔,在大師公死去不久后,便離開中原,遠(yuǎn)走關(guān)外,不知所蹤。九十多年來,一直沒音訊。他帶走的,正是太師公遺留下的—把蟠龍劍。”</br>
小燕說:“那么,他極可能是令師叔祖的傳人了。”</br>
陶十四娘說:“小兄弟,別說得那么肯定,說不定這蟠龍劍為他人得了去呢。”</br>
“要是他人得擊,又怎么會使無回劍法?白姐姐不是說,無回劍法,只傳本門派的人,不傳外人么?”</br>
白衣女俠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是這樣,看來這個叫黑箭的人,恐怕會是我們門派的人了,待我回去問問我?guī)煾福此先思抑恢溃⌒值埽恢愦蚵犓陕铮俊毙⊙嘞肓艘幌抡f:“白姐姐,聽我爺爺說,你也是一位見義勇為、為人磊落的女俠,不像那些自以為是、恃藝凌人的所謂俠義人士。”</br>
白衣女俠訝然:“你爺爺?你爺爺是哪位武林前輩?承他老人家那么看得起我,不知小兄弟能不能告訴我知道?”</br>
小燕說:“請?jiān)彛覡敔斒钦l,恕我不能說出來,以后,我想白姐姐必然知道。不過,我將白姐姐卻當(dāng)成自己人,有些話才向白姐姐說。”</br>
陶十四娘笑問:“你那么相信她?”</br>
小燕笑道:“我不但相信她,也相信陶姐姐你。”</br>
“哎!小兄弟,我多謝你啦!”</br>
“我就怕兩位姐姐將我當(dāng)成了邪道上的小怪,武林中的公敵。”</br>
“小兄弟,我們要是將你當(dāng)成了武林中的公敵,也不會聽東方老前輩的話來這里了。”陶十四娘說到這里,又看看玉羅剎說:“玉女俠,東方老前輩不但告訴了我們小兄弟的為人,也說到了玉女俠。他老人家說,玉女俠是位武林中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哩!”</br>
“他老人家過獎了。陶女俠,他沒罵我是個女妖怪嗎?”</br>
陶十四娘笑起來:“你怎么這樣說的?”</br>
“我知道他老人家準(zhǔn)沒好話說我。什么奇女子,是個怪妖精才對。”</br>
驀然,遠(yuǎn)處草叢中又一個幽幽蒼老的聲音說:“冤枉,冤枉,你這毛丫頭,這么說我老叫化,不怕爛舌根嗎?”</br>
四個人同時都怔住了,一齊問:“老前輩,怎么是你,你還沒走么?”</br>
神龍怪丐蹬蹬走過來:“我老叫化走了,怎知道你們在說我的閑話?”</br>
小燕說:“好呀!原來你沒走,在偷聽我們的話。”</br>
“你這九幽小怪還好說,我老叫化找個地方睡,你們就嘰哩呱啦地說個沒完,吵得我不能睡,還說我偷聽你們的話。你們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快天亮啦!”</br>
四人一看,果然黑夜將逝,天際隱隱發(fā)白。她們只顧得談個痛快,不知不覺天快亮了。神龍怪丐朝小燕問:“小怪,你有什么話要向白丫頭說的?我老叫化能不能聽?”</br>
“當(dāng)然能聽啦!”</br>
“好,好!你說,黑箭是什么人,為什么要打聽他的?”</br>
小燕便將紫巖山下所發(fā)生的事情,黑箭的突然出現(xiàn),以及笑雕和獨(dú)孤魂的口供,都一一詳細(xì)地說了出來。玉羅剎又補(bǔ)充了九龍門人,在松潘附近伏擊自已及柳掌門的事,說:“我總感到,九龍門伏擊我?guī)煵c賀蘭雙雕在紫巖山下伏擊靜圓師太等人,手法一樣,都是說為九幽小怪報仇,我疑心這恐怕也是黑箭所指使的。”</br>
神龍怪丐等三人聽了,感到十分驚訝,都陷于沉思之中。神龍怪丐一雙深邃的目光,在白色的長眉下,幾乎是聚凝不動。大家都感到,這個黑箭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的這些行動,所圖什么?只是為了挑動武林中的仇殺不已?恐怕沒有這么簡單吧?半晌,神龍怪丐說:“我老叫化早就疑心武林中所發(fā)生的一切,是有一個神秘的人在暗中策劃和操縱的,看來黑箭就是這么一個人。我們再不能稀里糊涂地受他擺弄了,得將他揪出來。</br>
白衣女俠說:“老前輩,我先回之問問找?guī)煾福此先思抑恢篮诩@個人。”</br>
神龍怪丐搖搖頭:“白丫頭,要是你們九十多年來一直沒來往,恐怕你師父也不知道。而且這事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萬一你的行動傳了出去,引起黑箭的注意,以他的為人和手段,恐怕會給你招來大禍。這事,你只能私下和你師父說,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了。不然,以你們目前無回劍門的人,恐怕沒一個是他的對手,不能不小心呀。”</br>
白衣女俠不禁心頭凜然:“老前輩,我知道怎么處理了。”</br>
神龍怪丐說:“看來白龍會可不是什么正派幫會了。當(dāng)然,我老叫化不是說全部白龍會的人都是壞蛋,但它起碼有黑箭的人在其中搞風(fēng)搞雨。”</br>
小燕說:“我先去將它的總堂挑了!”</br>
“哎!小怪,這可不能胡鬧。”</br>
玉羅剎問:“老前輩,依你看,我們怎么干才好?”</br>
“我老叫化雖不讀書,但也略懂孫子兵法中的三十六計(jì)。大家要是聽我老叫化的話,我們就用它兩計(jì)。”</br>
“老前輩,用哪兩計(jì)?”</br>
“引蛇出洞,欲擒先縱。”</br>
小燕揚(yáng)揚(yáng)眉問:“怎么個引蛇出洞和欲擒先縱的?”</br>
神龍怪丐將自己的想法和辦法一說,四人都拍手叫好。玉羅剎笑著說:“老前輩,我以為你老人家是只閑云野鶴,什么事都不理。現(xiàn)在呀,你可是我們的諸葛亮了。”</br>
神龍怪丐笑道:“毛丫頭,事情弄糟了,你別罵我老叫化在瞎指揮就行了。”</br>
“那就難說啦!”</br>
“我老叫化早知道跟你這個古怪精靈的毛丫頭打交道,準(zhǔn)沒有什么好受的。何況還有這么一個性情行為怪異的小怪,看來我老叫化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br>
小燕笑起來:“老怪物,你怎么扯上我了?”</br>
“不扯你扯誰?要不是你這小怪跑出來,我老叫化會跑來這里自找苦吃么?”</br>
“我們可沒有請你呵!”</br>
陶十四娘說:“小兄弟,我們是不是商量一下怎樣分頭行事?”</br>
怪丐說:“別商量了,你和白丫頭回成都,先來一個外甥打燈籠——照舅(舊)。跟以前一樣,什么都不知道。再來一個瞎子算命—一胡說八道就行了。”</br>
陶十四娘和白衣女俠都笑起來:“好吧,我們聽你老人家的。”</br>
怪丐朝玉羅剎和小燕說:“你們兩個小妖小怪,去成都大鬧一場吧,我老叫化的引蛇出洞這一計(jì),就看你們了。”</br>
小燕說:“其他的我不會,引蛇出洞,我和玉姐姐最拿手了。老怪物,放心吧。”“好!現(xiàn)在我們來一個黃牛過河——各走各的。”神龍怪丐說完,身形一閃,竟先走了。</br>
四人感到好笑,怎么這個老叫化,說走就先走了?陶十四娘說:“玉女俠,我們也分手吧?”</br>
“陶女俠,你別叫我什么玉女俠不玉女俠的,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一聲妹妹吧。”</br>
陶十四娘問:“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聲陶姐姐的?”</br>
白衣女俠說:“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來個金蘭結(jié)義,結(jié)為姐妹不更好。”</br>
玉羅剎大喜:“兩位不嫌棄,我就拜兩位姐姐啦!”</br>
陶十四娘道:“玉妹妹,慢一點(diǎn),這位小兄弟愿不愿與我們一起結(jié)拜?”</br>
小燕眨眨眼睛:“我早就想認(rèn)兩位為姐姐啦!不知兩位姐姐認(rèn)我這個兄弟不?”</br>
陶十四娘微笑說:“小兄弟,你以為姐姐我看不出你嗎?”</br>
小燕一怔:“姐姐看出我什么了?”</br>
“小兄弟,正像東方老前輩說的,你也是個沒胡須的人,跟我們一樣。”</br>
“你怎么看出來了?”</br>
白衣女俠也愕然了,問:“陶姐姐,小兄弟也是個姑娘身么?”</br>
“白妹妹,虧你還是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一個人是男是女,你怎么看不出來的?你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呵!”</br>
“我可沒有姐姐那么細(xì)心察微。”</br>
小燕仍追問:“陶姐姐,你怎么看出來了?是不是玉姐姐暗中告訴你的?”</br>
玉羅剎笑起來:“你怎么不怪你自己化裝術(shù)不高,卻疑心起我來了?”</br>
“小兄弟,別錯怪了玉妹妹。我是位使毒的高手,自有一套識別人的本領(lǐng),要是我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怎下毒呵!”</br>
“下毒也要分男女么?”</br>
“下毒當(dāng)然不分男女。但在下手時,一般來說,男的比較大意,女的較細(xì)心,就不能不注意。這還不是主要的。我們陶門有一種毒,對女的來說,可以說沒有什么反應(yīng),就是中了毒也不厲害,而對男的來說,卻是致命的,不及時化解,雖不死,也終身癱瘓。而另—種毒,對女的有危險,對男的就只能起麻醉作用。”</br>
玉羅剎忍不住問:“所以姐姐就特別注意對手是男是女了?”</br>
陶十四娘一笑:“玉妹妹,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哪能不處處小心?尤其是黑道上的采花淫賊往往扮成女裝,掩人耳目,哪能不留心的?”</br>
小燕問:“姐姐,你怎樣識別的呢?”</br>
“沒其他特別處,聽他的說話,看他的行動。再觀察他的喉部,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小兄弟,本來我初時也看不出你是個假小子,但聽你說話的語氣和動作,仿佛似大閨女—樣,我便生疑了。等到天亮,我再觀察你的喉部,心里便清楚了。”“原來這樣,今后我得小心了。”</br>
“小兄弟,今后我們叫你小妹妹還是叫小兄弟?”</br>
“姐姐還是叫我小兄弟吧。”</br>
陶十四娘一笑。隨后,她們四人就在荒野上對天盟誓,義結(jié)金蘭,然后才分手告別。</br>
第二天午時,小燕和玉羅剎已到了一處叫龍橋的小鎮(zhèn)上。龍橋離成都不遠(yuǎn),只有三十多里,轉(zhuǎn)眼可到。這時的小燕和玉羅剎,已是主仆打扮,小燕打扮成一位伶俐俊氣的書僮,而玉羅剎,卻是一位年屆中年的瀟灑書生了。</br>
龍橋鎮(zhèn)南面*著柏條河,有一條大道,直通青城山。令她們奇怪約是,大道上有不少武沐人士,三五成群,行色匆匆,都是往青城山方向而去。她倆不由相視一下,怎么這些武林人士紛紛從成都而來,往青城山而去?難道青城山發(fā)生了大事?令這些武林人士連成都會盟也不參加,而趕去青城的?她們知道,明天就是會盟的日期了。會盟,可以說是武林中的一件大事,一旦飛帖發(fā)出,會盟的日期是不可能更改的,除非發(fā)生特別大事,否則不得推遲。青城山出了什么大事呢?難道又有什么人物在青城山大鬧,令這些武林人士趕去相救?可是一路上,她們可沒聽說青城山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呵。何況青城派雖然不算是武林中的一大門派,其中亦不缺一流上乘高手,又不卷入武林爭的是非紛爭,誰跑去青城鬧了?就是鬧,也不需要這些武林人士趕去相救,青城派的高手自可應(yīng)付得了。</br>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