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二十五回波譎云疑

上回說到，胭脂虎怔住了，問：“你是說有人在暗中設(shè)下了圈套？”
 “老姐姐，我知道你為人正直，你不了解小怪的為人，要是你和小怪相處過一些日子，就知道他根本不是那種輕薄的人。這小怪老實(shí)敦厚得像頭牛，要說到這方面，我是怎么也不會相信的。”
 “你那么信得過小怪？”
 “是！老姐姐。小怪是第一次闖蕩江湖，幾乎什么事也不懂，所以在武林人士眼中看來，他成了一個不可理解的小怪。他還是一個大孩子，根本不解風(fēng)月之情，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看，他一定上了別人的當(dāng)，我?guī)煵脖蝗死昧恕！?lt;/br>
 “那么說，玉姑娘來成都是為九幽小怪復(fù)仇的了？”
 “不錯，只要我玉羅剎不死，那些暗算九幽小怪的人，就別想過好日子。”
 胭脂虎搖搖頭：“玉姑娘，我勸你還是暫時(shí)離開成都的好。”
 “我為什么要離開成都？”
 “玉姑娘，令師伯柳大俠因與九幽小怪對掌，受了頗為嚴(yán)重的內(nèi)傷，現(xiàn)仍在成都青羊?qū)m中養(yǎng)傷調(diào)息。”
 玉羅剎一怔：“我?guī)煵芰藗俊?lt;/br>
 “是呵。玉姑娘，試想一下，要是令師伯知道你前來為九幽小怪復(fù)仇，他老人家不震怒么？”
 “老姐姐，這樣，我更不能離開成都，我得去看看他。”
 胭脂虎愕然：“難道玉姑娘不怕令師伯在震怒之余，對你不利么？”
 “師伯固然不易改變他的看法，但我相信他老人家終究是個明理之人。”
 “既然這樣，我也不便多說了，望玉姑娘小心，我走了。”
 “多謝老姐姐的關(guān)心。”
 胭脂虎一走，玉羅剎正想關(guān)門，只見人影一閃，一個人無聲無息地飄然進(jìn)來。玉羅剎一怔，一看，是墨明智的小兄弟。她有些愕異：“兄弟，你還沒睡？”
 “有人夤夜拜訪姐姐，我怎能放心睡？”
 “我們的對話你都昕到了了”
 “聽到了！多謝姐姐那么信任我傻哥哥，為我傻哥哥辯白。”
 玉羅剎微笑：“我這是依實(shí)情說話，你何必多謝我？”
 “不管怎樣，我還是要多謝姐姐的。看來我傻哥哥的確上了別人的當(dāng)了，我以前倒沒想到這一點(diǎn)。姐姐，你看，是誰在暗中設(shè)下了這一可惡的圈套？”
 玉羅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就要我們?nèi)ゼ?xì)細(xì)查訪了。”
 小燕想了一下，又問：“姐姐明天真的要去青羊?qū)m見你師伯？”
 “師伯受傷，我怎能不去看望的？”
 “姐姐，我想你還是別去的好。”
 “怎么？你也勸我不去？”
 “姐姐，我了解你師伯為人，雖然正直，但卻異常固執(zhí)。”
 “兄弟放心，我自會應(yīng)付。”
 “姐姐一定要去，我只好暗中相隨了。”
 玉羅剎一怔：“你不會對我?guī)煵鍪职桑俊?lt;/br>
 小燕眨眨眼睛：“就算他誤殺了我傻哥哥，看在姐姐的份上，我也不會出手的。”
 “那你跟著我干什么？”
 “好吧！姐姐不要我跟隨，我就不跟隨好了！”說罷，人便悄然離去。
 玉羅剎雖然久闖江湖，閱人不少，可是對這位不知道小兄弟，卻真有點(diǎn)摸不透他。
 第二天，玉羅剎正想出門，突然店小二跑了進(jìn)來說，“玉小姐，外面有人要拜見你。”
 “哦！？是誰？”
 “不知道，他們有張拜帖叫小人交給小姐。”
 玉羅剎一看拜帖，原來是白龍會的新任總堂主黃如龍和白龍會的長老王大業(yè)登門拜訪。玉羅剎感到有點(diǎn)意外，問：“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在前院的會客廳上，小姐，是不是小人請他們進(jìn)來？”
 “不用了！我去見他們好了！”
 “是！”店小二轉(zhuǎn)身出去。
 玉羅剎暗想，他們來見自己有什么意圖？昨夜，他們不是打發(fā)胭能虎來探自己的行蹤么？玉羅剎走到前院大廳，黃如龍和王大業(yè)一見，慌忙站起拱手說：“玉女俠，在下黃某等前來打擾了！”
 玉羅剎想不到白龍會堂堂一位總堂主，不但屈尊拜見，還這樣謙恭有禮，也慌忙回禮說：“不敢。不知總堂主和王長老見小女子，有何賜教？”
 黃如龍說：“黃某不知玉女俠大駕光臨，昨夜派人冒犯，現(xiàn)前來請罪，請玉女俠多多寬恕。”
 玉羅剎想：原來白龍會的總堂主竟是為這事前來道歉，一笑道：“總堂主客氣了，霍四姐與小女子原是朋友，深夜前來相見，怎說是冒犯了？”
 王大業(yè)說：“難得玉女俠寬宏大量，可敬，可敬。現(xiàn)我總堂主特在望峨樓設(shè)下酒席，一來賠罪；二來為玉女俠洗塵，以盡地主之誼，請玉女俠務(wù)必賞臉才是。”
 “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相煩總堂主和王長老的？”
 “玉女俠別客氣，玉女俠是昆侖派的高徒，一向俠義過人，除暴安良，江湖誰不敬仰？要是玉女俠一點(diǎn)薄面也不肯賞，我們白龍會也不敢強(qiáng)求，只怕以后，冷了我會數(shù)千弟兄的心。”
 玉女俠不由一怔，暗想：白龍會是四川的一大幫會，正所謂強(qiáng)龍斗不過地頭蛇，說不定今后暗查墨兄弟下落時(shí)，得*他們相助才行。何況白龍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個名門正派的幫會，既然人家堂主親自來請，不去也說不過去。便笑道：“看來，我不去是不行了。”
 王大業(yè)連忙說：“玉女俠，你千萬別誤會，我們堂主是真心相請，要是玉女俠真的不方便，那只怨我們無緣。”王大業(yè)見黃如龍最后一句話，似有威嚇之意，便慌忙打圓場。
 黃如龍一聽，也慌忙說：“玉女俠，請?jiān)徫尹S某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似玉女俠這樣一位江湖上有名望的人，我黃某早就想結(jié)識了。”
 玉女俠說：“我有什么名望？一些人背地里罵我是女妖精，又與九幽小怪為伍，你們不害怕接待了我，會引起某些俠義人士的側(cè)目么？”
 “玉女俠說笑了！”
 “既然你們不怕，我就去吧！要是今后惹出什么大禍，可別怪我呵！”
 “哪里！哪里！玉女俠肯賞臉，我黃某并不在乎。”
 玉女俠便跟隨他們往望峨樓而去。望峨樓，不愧為成都的名樓，雄偉奇秀，屹立在江邊上。登上望峨樓，不但整個成都盡收眼底，在天色晴朗之時(shí)，還可遙望西南方向的峨嵋山峰和西北方向的青城山與四姐妹山。上望峨樓飲酒喝茶的，都是一些豪商大賈和文人雅士，當(dāng)然其中也不乏武林中人。
 白龍會在望峨樓臨窗外包了三桌酒席。白龍會總堂有頭面的人物幾乎都來了，陪酒的除了白龍會護(hù)法霍四娘外，另有三四位副堂主和香主。玉羅剎登上樓時(shí)，放眼略略打量了四周的客人一眼，似乎看不到有著名的武林人士。可是當(dāng)她目光掃視到臨窗的一個雅座上時(shí)，只見一位年約十**歲的書生，容光奪人，神態(tài)飄逸，獨(dú)自酌飲。他身旁站著一位俊童，俊童秀美，而書生更是秀美，這主仆二人，眉宇之間，都含著一團(tuán)英氣。玉羅剎一眼便看出這主仆二人，都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不由驚訝異常，他們是哪—門派的弟子？可從來沒見過呵！這秀美書生對玉羅剎微笑一下，便掉頭觀望窗外景色了。仿佛他這一微笑，只是無意之中而已。
 玉羅剎正思疑時(shí)，霍四娘已起身拉她入座了。玉羅剎說：“老姐姐，你干的好事呵！”
 霍四娘笑問：“我干什么好事了？”
 “老姐姐，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面，你這不是叫我出丑嗎？”
 “我們總堂主和王軍師對你仰慕得很哩！”
 玉羅剎一聽“王軍師”三個字，便有所觸動。神龍怪丐不是說，要想知道上靈為什么苦逼九幽小怪，最好去找白龍會總堂出那個什么王軍師，但這是一頭異常狡猾的老狐貍。問：“王軍師！？誰是王軍師？”
 霍四娘“卟嗤”一笑，手一指說：“他就是我們王長老。本會的人，都稱他為王軍師，外邊的人則稱王長老。”
 王大業(yè)聽了霍四娘的話，便把頭轉(zhuǎn)過來，對著玉羅剎微微一笑。
 玉羅剎暗想：原來這樣，怎么神龍怪丐說他是一頭狡猾的老狐貍？他人并不老呵！三十多歲，面黃須稀，對人一面誠懇之色，沒有半點(diǎn)奸詐之神情，是我看錯了，還是神龍怪丐說錯了？不管怎樣，我對他還是提防些好。便展顏笑道：“原來王長老有此稱號，失敬失敬，想必王長老一定足智多謀了。”
 王大業(yè)一笑說：“這是本會兄弟們對我的一句戲言，當(dāng)不了真，玉女俠別取笑。”
 “我知道世上只有中錯了狀元，卻沒有取錯了綽號，王軍師，希望今后多多指點(diǎn)小女子才是。”
 “玉女俠說笑了，我知道玉女俠—向機(jī)敏過人，我王某應(yīng)該多向玉女俠請教才是。”
 黃如龍笑道：“我看大家都別客氣，來！”他舉起了酒杯，“玉女俠，我黃某代表白龍會先敬你一杯！”
 主人敬酒，玉羅剎不能不飲了。她也舉起酒杯：“多謝總堂主。”便一口干了。玉羅剎落落大方，一杯酒下肚，面不改容，眾人都大聲叫好。王大業(yè)也舉起酒杯說：“玉女俠，我王某人也敬你一杯。”
 玉羅剎笑問：“你們要是一個個敬酒，不會想將我灌醉吧？”
 霍四娘說：“這樣吧！我們大家都一起敬玉姑娘一杯，好不好？”
 “好！”
 眾人一齊站起，舉杯相向玉羅剎，這一杯酒，玉羅剎更不能不喝了。她說：“各位，我喝醉了，發(fā)起酒瘋來，你們可別見怪呵！”
 眾人都笑了。霍四娘說：“玉姑娘，我知道你海量，兩杯怎會醉呵！”
 酒過三巡，賓主暢談江湖上的一些見聞，自然而然談到九幽小怪的事來。玉羅剎有意想從王軍師口中套出上靈賊道為什么苦逼九幽小怪的原因，突然，一位中年劍客登上了望峨樓，玉羅剎一見，“咦”了一聲：“麥師兄，你怎么來了？”
 來人正是昆侖派的弟子，柳小劍的第二位徒弟麥冬生，江湖上人稱無情劍麥二俠，為人也像柳小劍一樣，不茍言笑，疾惡如仇，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無情，因而得了“無情劍”之名。他冷冷地對玉羅剎說：“小師妹，你果然在這里。”
 “師兄為我而來？”
 “唔！正是找你。”
 “什么事？”
 “我?guī)煾冈谇嘌驅(qū)m養(yǎng)傷，你知不知道？”
 玉羅剎一向不喜歡這位二師兄言語無禮，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眼睛一轉(zhuǎn)說：“小妹也是在不久前知道，正想去探望他老人家。”
 “唔！那就走吧。”
 玉羅剎看了白龍會的人一眼，正想說什么，王大業(yè)卻搶先說了：“玉女俠，別介意，既然尊師伯相召，我們就改日再相請吧。”
 “那我失陪啦！”
 麥冬生也一拱手說：“各位，得罪了！”說完，便帶了玉羅剎而去。
 霍四娘說：“總堂主，我跟去看看，我擔(dān)心柳小劍因我們而怪罪了玉姑娘。”
 黃如龍點(diǎn)點(diǎn)頭說：“你去看看也好。要是柳大俠因我們相請，而責(zé)備玉女俠的話，你得將罪承擔(dān)下來，別難為了玉女俠。倘若是他們師門之事，你就別亂開口了。”
 “我知道。”
 霍四娘也匆忙下樓，玉羅剎一走，那邊雅座上的俊美書生低聲吩咐了俊童幾句話，俊童應(yīng)聲而去。不久，俊童書生也會了帳，離開了望峨樓。
 玉羅剎跟隨麥冬生進(jìn)入青羊?qū)m，在青羊?qū)m后院一處雅靜的樓閣中見到了師伯柳小劍。這個在江湖上天不怕的俠女，見到了柳小劍時(shí)，平日的笑容一下收斂了，恭恭敬敬行了個禮，說：“師伯，弟子玉芙蓉前來拜見您老人家。”
 柳小劍端坐在云床上，雙目如冷電，盯了玉羅剎一眼，“哼”了一聲，問：“你眼中還有我這個師伯么？”
 “弟子不敢！”
 “你敢與少林、峨嵋、華山、弓幫等掌門人為敵，還有什么不敢的？我問你，你在江湖上混出了什么名堂？得了個什么稱號？”
 “這——”
 “你怎么不出聲了？是不是玉羅剎！？”
 “江湖上人是這么叫。”
 “玉羅剎，玉羅剎，單聽其名，就知道你平日的為人了，我不知道我妹妹平日是怎么驕縱你的，使得你在江湖上無法無天，胡作非為，敗壞了昆侖派的名聲。”
 玉羅剎說：“師伯，弟子并沒有敗壞了昆侖派的名聲。”
 “大膽！難道我會冤枉了你？嗯？”
 麥冬生在旁說：“小師妹，你怎能這般頂撞師尊的？”
 “麥師兄，我的確沒有敗壞昆侖派的聲譽(yù)，我所懲罰的，都是罪有應(yīng)得的敗類。”
 柳小劍一聽，須發(fā)皆張，怒道：“你公然與九幽小怪為伍，在斷魂坡上與所有正派人士為敵，還劍傷了白衣女，這是為昆侖派添光彩？難道他們都是敗類？”
 “師伯，弟子自問這件事沒有做錯。”
 “什么！？你還敢說沒有做錯？難道錯的都是他們？”
 “是的，師伯，這件事，他們都錯了！”
 “反了！反了！看來，你已決心背叛昆侖，決心同武林人士為敵，那么還留你何用？冬生，你與我先將這丫頭的武功廢了再說。”
 麥冬生叫了一聲：“師父！”
 “什么！？你不敢動手？”
 麥冬生嚅嚅說：“師父，你老人家是不是暫時(shí)息怒，小師妹年輕不懂事，一時(shí)任性做錯了事是有的，能不能給她一段日子好好反省？”
 “還有什么好反省的？我不殺她，已是看在你師叔的情份上了。”
 玉羅剎平靜地說：“師伯要?dú)⑽遥獜U我武功，我不敢反抗，只怕師伯今后會后悔無窮。”
 “我廢了你的武功，是清理門戶，有什么后悔的？”
 “師伯，你認(rèn)為我最大的罪狀是與小怪為伍？可是，你老人家了解到小怪的為人嗎？他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柳小劍怒道：“別的不說，單是他在華陽山中奸淫婦女，殺害無辜，就足以叫他世上除名！”
 “師伯，小怪絕不是這樣的人。”
 “丫頭，你還敢強(qiáng)辯？”
 柳小劍一下從云床上躍起，舉掌就朝玉羅剎頭頂拍下，眼見玉羅剎必死無疑。驀然人影一閃，一只手臂快似電光火花，輕輕接下了柳小劍這兇狠的一掌，不但將柳小劍的掌勁化掉，更令柳小劍后退幾步。柳小劍一時(shí)驚愕，定神一看，是位英氣逼人的青年書生，神態(tài)飄逸，有一種令人不敢仰視的高貴氣質(zhì)。
 柳小劍瞪眼問：“你是何人？”
 玉羅剎更驚訝了。這位悄然而來的書生，竟然就是在望峨樓上獨(dú)踞雅座、自斟自飲的俊美秀才。玉羅剎雖然知道這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但不敢想象他能這樣從容自若而接下了師伯的一掌。師伯的追魂掌，可以說在當(dāng)今武林，幾乎沒人敢去硬接。的確，就連渾身怪異真氣護(hù)體的墨明智，一時(shí)情急，沒用分花拂柳掌法，以平常的手法硬接，結(jié)果是兩敗俱傷，身墮深澗…
 柳小劍所練的六陽真功，雖然沒達(dá)到過去黑蝙蝠那樣的境地，但也可摘葉飛花傷人。在內(nèi)功方面，當(dāng)今武林，除了奇?zhèn)b子寧夫婦、方慧大師、巫山怪醫(yī)和墨明智外，便該數(shù)到他了。可是這位一表斯文的俊書生，不但接了柳小劍的一掌，而且還接得輕輕巧巧，從從容容，將柳小劍的掌力化得干干凈凈，散于空間，先不說來人的輕功之俊，單是這一掌法，就足以令人佩服之極，不但玉羅剎驚愕駿然，就是柳小劍，也感到怵然。
 俊美書生一雙明澈人的眼睛不怒而威，淡淡地說：“柳掌門，我是何人，不必相問，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你要管老夫之事？”
 書生搖搖頭說：“昆侖派門內(nèi)之事，本人并不想管，但牽涉到九幽小怪的聲譽(yù)，我就不能不管了。”
 “你是小怪的什么人？”
 “本人與小怪有一面之緣，柳掌門，你們正派俠義中人，不是有這么一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么？難道要有什么關(guān)系才肯相助？”
 “你要幫九幽小怪？”
 “我不想令小怪的名聲為人中傷。”
 “小怪是武林的公敵，名聲嘛，就不用我多說了。”
 “柳掌門，我不客氣說一句，小怪為什么會成為武林的公敵，你了解了沒有？你也不過是人云亦云而已。柳掌門，當(dāng)年尊師耶律大俠，何嘗不是武林公敵？”
 “小子！你敢侮辱我?guī)煾福俊?lt;/br>
 “我怎敢侮辱耶律大俠的？耶律大俠不愧為武林中的一個偉人，浩氣凜然，頂天立地？無人可及。”
 柳小劍的怒氣平緩了下來：“那你怎么將小怪與我?guī)煾赶啾龋俊?lt;/br>
 “柳掌門，你認(rèn)為小怪是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但他起碼是個淫賊！”
 書生微笑一下：“柳掌門，你了解真相了？還是問過受害之人了？”
 “老夫目睹，還有詐么？”
 “柳掌門，你不怕過于武斷么？好！我們就看看受害人怎么說吧！”
 不但柳小劍，連玉羅剎也疑惑了。受害人？哪來的受害人？俊美書生不理會他們，拍掌說：“將人帶上來！”
 跟著門外霍四娘吃驚地說：“呵！蕭堂主，是你！？”
 兩名俊童，將—位女子帶了進(jìn)來。其中一位，也是在望峨樓見過的。玉羅剎仍不知是怎么回事。俊美書生說：“柳掌門，你看看，這位女子是訛？”
 柳小劍愕然：“瘋婦人！”
 書生說：“不錯，她正是柳掌門所見到的瘋婦人，你不妨問問她，她是不是受到了小怪的非禮？”
 “她的瘋好了？”
 “柳掌門，她根本沒有瘋。她只是奉命裝瘋而已。”
 柳小劍皺皺眉問“瘋婦人”：“你說說，當(dāng)時(shí)是怎么回事？”同時(shí)也瞟了書生一眼。
 書生一笑問：“柳掌門，你是不是疑心她受了我的威脅而不敢說實(shí)話？這樣吧，我避開，你與玉姑娘親自問她吧！”
 柳小劍說：“不用了！說不說實(shí)話，老夫分得出。”
 書生說：“不錯，以柳掌門的武功，自然可以保護(hù)她的安全，誰也威脅不了她。”
 柳小劍朝瘋婦人說：“姑娘，你說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切有老夫作主，你不必害怕有人傷害你。”
 書生含笑問：“柳掌門，你以為她是一般的鄉(xiāng)間女子嗎？”
 “哦！？她是誰？”
 “她是白龍會總堂下內(nèi)堂堂主蕭玉笛姑娘，因此，她并不擔(dān)心自己的安全。”
 話一出，柳小劍、麥冬生、玉羅剎全驚訝了，玉羅剎心想：怪不得胭脂虎在外驚愕地叫了，我還以為白龍會的什么蕭堂主也來了，原來就是這個所謂的瘋婦人。玉羅剎叫道：“老姐姐，你進(jìn)來！”
 胭脂虎霍四娘進(jìn)來了，玉羅剎一指瘋婦人問：“老姐姐，她是不是你們白龍會的什么內(nèi)堂主。”
 霍四娘說：“她正是我們的內(nèi)堂主蕭玉笛姑娘，現(xiàn)在，我什么也明白了。”
 “老姐姐，你明白了什么？”
 “玉姑娘，的確是有人在暗中設(shè)計(jì)暗算了九幽小怪，說不定暗算小怪的人，就是我會的軍師王大業(yè)。”
 蕭玉笛突然說：“王大業(yè)何止暗算小怪，他還暗下毒手，殺害了我們的劉總堂主，將劉總堂主之死，嫁禍給小怪。”
 柳小劍一怔：“那么說，劉奉天不是九幽小怪殺的？”
 “不是。是王大業(yè)。”
 霍四娘咬著牙說：“好！我去找這王賊算帳！”
 玉羅剎一下拉住她說：“老姐姐，你冷靜些，別沖動，你一個人這樣去，會有人相信你嗎？再說，你一個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恐怕謀害你們劉總堂主的，不只是姓王的一個人。”
 “玉姑娘，我胭脂虎咽不下這口氣。”
 玉羅剎望了望柳小劍說：“老姐姐，看看我?guī)煵先思以趺凑f吧。”
 柳小劍這時(shí)已鐵青了臉，此事不用多問，已知**了。但他仍問蕭玉笛：“蕭姑娘，那么說，小怪沒對你非禮？”
 “沒有，他是好心跑來救我的。”
 “這么說那個橫死在林中的人是匪徒？是他非禮你？為小怪殺死？”
 “那人根本沒有死，是裝的。”
 書生這時(shí)說：“柳掌門，難道你還看不出蕭姑娘現(xiàn)在仍是個處女么？她根本沒破身。”
 書生一說，蕭玉笛頓時(shí)紅了臉。
 柳小劍問：“裝死的是什么人？”
 “也是我們白龍會的一個弟兄。”
 “你們是故意將小怪引來的？”
 “這一切都是王軍師安排好了的，因?yàn)槲覀冎懒崎T和方慧大師將從這一路經(jīng)過華陽山，柳老前輩一生正直，疾惡如仇，聞聲必然趕來。”
 柳小劍怒道：“想不到老夫一生正直，疾惡如仇，竟為小人所乘。芙蓉女，師伯險(xiǎn)些錯殺你了！”
 “師伯，這也是你老人家疾惡如仇之所至，弟子決不敢怨你。只要師伯明白過來，弟子就是因此而死了也高興。”
 “想不到老夫一生沒錯殺一個人，卻錯殺了小怪，這——”
 “師伯，小怪不一定會喪生深澗的。”
 “你怎知道他不會死？”
 “神龍怪丐曾親自下澗看過，沒發(fā)現(xiàn)小怪的尸體，這就是說，小怪可能沒有死。”
 “要是小怪死了，老夫?qū)⒔K生內(nèi)疚，只有自行廢掉武功，退出武林，再不言武。芙蓉女，你與我查出這暗算小怪的主謀人來，有什么要我出面，你來找我。”
 “是！師伯。”
 胭脂虎霍四娘說：“這主謀人顯然就是王大業(yè)，還用查嗎？”
 書生搖搖頭：“姓王的，只不過是小卒而已，更有一個野心極大的隱藏著。”
 “是誰！？”眾人不由追問。
 俊書生搖搖頭：“我要知道，早將他揪出來了！好了，這事已畢，我也該走了！”他對蕭玉笛說，“蕭姑娘，看來白龍會，你是怎么也不能回去了，還是跟我走吧，好不好？”
 “好的，公子。”
 玉羅剎暗暗稱奇，怎么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手觀音，白龍會總堂下的內(nèi)堂主，武功雖不屬一流，但袖箭卻令人害怕，一些武功高過她的黑道人物，也往往死于她的袖箭之下，同時(shí)生性桀驁不羈，寧死也不低頭的人，怎么會乖乖地聽從這位俊書生？要是說她屈服于書生的武力，似乎不大可能，只有一個解釋，她愛上了這位俊美而武功莫測的書生，的確，一個多強(qiáng)的女子，往往在“情”字上戡不破。世上有多少有才能的女子，一旦墮入情網(wǎng)，就會犧牲一切。這不由使人想起這么一句話：“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而玉羅剎也從俊美書生的目光中看出，他并不愛毒手觀音，只是同情而已。恐怕是毒手觀音蕭玉笛—廂情愿罷了，不禁暗暗嘆息。
 胭脂虎霍四娘卻不滿地說：“蕭堂主，難道你忘了劉大龍頭對你的信任？而不思為他雪恨？”
 書生微笑道：“霍四娘，要?dú)⑿胀醯娜菀撞贿^了，只恐怕從此而斷了線頭，我勸你還是冷靜一些好，最好不動聲色，像以往一樣，當(dāng)然，更不能將今天的事說出去。”
 玉羅剎點(diǎn)點(diǎn)頭：“是呵，老姐姐，你想為劉總堂主報(bào)仇，還是先不動聲色的好。”
 書生滿意地瞟了玉羅剎—眼：“玉姑娘果然不愧是柳女俠的弟子，慧敏過人，膽色出眾，怪不得不畏江湖上的流言蜚語，在江湖上獨(dú)來獨(dú)往。”
 玉羅剎說：“公子，你不是笑話我吧？今日要不是你——”
 書生連忙向她使眼色，打斷說：“玉姑娘，過去的事不必再說了。”他又向柳小劍一揖說：“柳掌門，在下得罪了，話你老寬恕，在下就此告別。”
 柳小劍尷尬地說：“不敢，今日要不是閣下趕來，老夫就會犯了一生不可饒恕的大錯。”
 “不，不！此事不能怪您老人家。看來暗害小怪之人，深藏而陰險(xiǎn)，請柳掌門多注意。”說完，這位書生便想帶人離去。
 霍四娘突然說：“你，你現(xiàn)在不能走！”
 眾人一時(shí)驚異，書生也問：“為什么我不能走？”
 “我剛進(jìn)后院時(shí)，便聽說蜀王爺?shù)囊粋€什么郡主帶人前來進(jìn)香，整個青羊?qū)m內(nèi)外，都有王府的侍衛(wèi)守著，一概不準(zhǔn)人接近，我知道公子武功極好，也犯不著去招惹官府的人吧？是不是等他們離去后再走？”
 的確，凡是武林中的人，尤其是名門正派的俠義人士，一般不與官府的人碰面，更不愿去招惹他們，能避就避，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可是這書生一笑：“恐怕王府的侍衛(wèi)，攔不住在下的往來！”說完，他便帶了毒手觀音和兩名俊童，飄然而去。
 霍四娘驚訝地望著玉羅剎：“玉姑娘，這位公子是何處高人？你怎么與他相識的？”
 玉羅剎搖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與他會面，根本不認(rèn)識。”
 “這就奇了！武林中可從來沒見過這么一個人呵！也沒聽人說過。他是九幽小怪的好朋友？”
 “大概是吧！”玉羅剎也暗暗驚訝，墨兄弟幾時(shí)結(jié)識得這樣一位異人的？墨兄弟也沒有對我說過，難道是他與我分手后認(rèn)識的？不然，墨兄弟一定全對我說的。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這位氣質(zhì)高貴，神采飄逸的俊書生，竟然便是朱家王朝的一位郡主，而且也是曾在江湖上掀起一場腥風(fēng)血雨的太乙門的弟子——朱玲玲。本來她一直不愿在武林人士中露面，可是因墨明智的原故，這樣一位深閨中的奇人，不得不出來了！
 玲玲郡主帶了兩位女扮男裝的俊仆和毒手觀音出來，當(dāng)要穿過一座曲池假山時(shí)，她皺了一下眉頭，低聲交待兩位俊仆后，由俊仆帶著毒手觀音先行離去，自己卻留下來，欣賞這處的假山曲池。突然她身形一閃，宛如一道輕炯，無聲無息地飄落在假山的背面。假山背后的一棵樹下，一位俊雅的書生正負(fù)手而立，仰望白云藍(lán)天，低吟著：“但去莫復(fù)問，白云無盡時(shí)。”
 玲玲一笑問：“仁兄，一個人在這里不嫌孤單么？”
 這書生回身一望，面露驚訝：“你是何人？何能來此？”
 玲玲見這書生不過十四五歲，幾乎還是個童子，也有些驚訝了，跟著含笑問：“你這問不多余嗎？”
 書生也含笑問：“難道我不該問么？”
 “小兄弟，我看我們之間，就引人不說暗話了吧。我問你，是誰打發(fā)你來這里的？”
 這書生眨眨動人的眼睛說：“我，我不懂你的話呀，我是自己來的，又有誰打發(fā)我來了？”
 “你不想說？”
 “你要我怎么說呢？”
 “好，你說，是誰打發(fā)你來的？來這里干什么？”
 “我沒想干什么，只是想看看青羊?qū)m幽雅宜人的后院景色，你不是這樣么？”
 “那么說，你是不想說真話了？”
 “我這不是真話么？”
 玲玲郡主不再說話，身形驟然欺近，一招折梅手法，便想扣住這書生手腕上的命脈。她這種不輕易抖出的武功，不抖出則已，一抖出誓必制服對方。玲玲滿以為這一招能將這書生抓住。的確，太乙門的折梅手法，任何上乘高手恐怕也閃避不了。可是這書生身形如一片輕輕的柳葉一般，竟然閃開了。玲玲郡主更露驚訝之色，說：“小兄弟，想不到你竟然是天山派的弟子，會迎風(fēng)柳步，失敬了！”
 這童子般的書生，正是刁鉆的小燕。她暗暗跟蹤玉羅剎而來，見柳小劍—掌要擊向玉羅剎時(shí)，她正想出手，不料一陣微風(fēng)急過，她一看，一位俊氣而又高貴的書生，已接下了柳小劍一掌，出現(xiàn)在房中了。
 小燕驚愕異常，暗想：這人的武功極俊呵！能接下柳小劍一掌已不簡單了，而且還能將柳小劍震開，而沒受半點(diǎn)傷，要是自己出手，起碼內(nèi)臟也會受傷，這位高手是誰？他為什么出手救玉姐姐的了她便不動聲色，留在外面屏息觀看。
 當(dāng)玲玲郡主事畢帶人出來時(shí)，小燕便閃列假山背后去，打算暗中跟蹤，看看傻哥哥結(jié)交的是哪一位高人，想不到給玲玲郡主發(fā)覺。她一時(shí)躲避不了，只好負(fù)手在一棵柳樹下裝著觀看景色…
 小燕說：“我怎么會是天山派的弟子？你看錯了！”
 “是嗎？”玲玲郡主又是一掌拍出，—邊說，“我想看看天山派的迎風(fēng)柳步能閃得我?guī)渍小！?lt;/br>
 小燕這時(shí)不以迎風(fēng)柳步，而是一招靈猴百變身法，閃開了玲玲的一掌。她的功力，雖然不及墨明智，但身段的輕靈和優(yōu)美，又似乎勝過墨明智。玲玲郡主一見，反而怔住了，問：“你到底是什么人，怎會這套身法的？”
 小燕眨眨眼睛—笑：“我會這套手法，你還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嗎？你沒聽說九幽小怪有位小兄弟么？”
 玲玲郡主愕異：“你是小怪的小兄弟，叫不知道？”
 “聽你這么一說，你真是我那傻哥哥的朋友了！怪不得你出手救玉姐姐。”
 “噢！你怎么不早說的？”
 “不這樣，我相信你是我傻哥哥的朋友嗎？江湖上奸詐的人多哩！”
 “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
 “我相信了。”
 “小兄弟，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以后會見面的，我現(xiàn)在得先走了。”
 “你不能告訴我你的姓名嗎？”
 玲玲郡主想了一下，說：“我姓朱，以后你叫我朱哥哥好了。”玲玲一說完，身形一閃，人已消失。小燕不死心，還想暗中跟蹤，可是耳邊傳來她密音入耳之聲：“小兄弟，你別再來跟蹤我了，注意你自己，別露了面目。”
 小燕一怔，暗想：這位朱哥哥為人可機(jī)靈極了！知道自己想跟蹤他，看來再跟去也沒有什么作用，便打消了跟蹤的念頭，舒展輕功，越墻而去。
 而柳小劍、玉羅剎等人此時(shí)正在房中商議今后的行動，一時(shí)沒注意外面的動靜。等到蜀王府侍衛(wèi)們在郡主上香完畢，離開了青羊?qū)m后，胭脂虎霍四娘也告辭而回白龍會了。不久，成都便傳出玉羅剎在昆侖派柳掌門的一怒之下，給廢去了武功的消息。當(dāng)天下午，白龍會的人也親眼看見柳掌門和麥冬生，押著玉羅剎離開成都，轉(zhuǎn)回昆侖山。
 這消息一傳出，成都的武林中人，有人暗中高興，感到除去了一個心頭之患；也有人搖頭嘆息。但這是昆侖派門內(nèi)之事，別人也干涉不了。只有小燕，心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獨(dú)自一人在望峨樓上倚窗自酌，等候她那生死渺茫的傻哥哥到來。
 小燕遙望遠(yuǎn)處的華陽山而沉思，心想：要是傻哥哥真的像玉姐姐聽說沒有死，他也該來了。他怎么不來呢？不行，明天我得上華陽山看看。小燕正沉思著，突然聽到樓下店小二大聲喝道：“喂！你這個老叫化，怎么往樓上跑的，快下來！你要討吃，在樓下好了！不準(zhǔn)上去。”
 接著是一陣蹬蹬的腳步聲，在樓上的店小二們聞聲往樓梯口一看，一個鶉衣百結(jié)，汗土滿面的老叫化己站在樓梯口了，他們連忙喝叱道：“下去，下去！你這老叫化是不是想找死了？這是你上來的地方么？”
 這個老叫化不理不睬，目光掃視了四周一下，一見小燕，似乎看到了寶貝似的，一晃身，便閃開了店小二的阻攔，來到了小燕的桌旁，透了—口大氣，說：“好了！我老叫化終于找到你了，不然，我老叫化一世就別想自由自在了！”店小二奔過來要拉走他，小燕—揮手。說：“別拉他了，他是我的朋友。”
 老叫化說：“好了，好了！我老叫化還擔(dān)心你這小——”
 小燕害怕他一下說出小丫頭三個字來，連忙眨眨眼問：“你是怕我這個小朋友不認(rèn)識你吧？”
 “是呵！是呵！要不，店小二就會把我老叫化趕下?lián)チ耍f不定還來一頓拳腳相加，扭送官府去。”
 小燕笑道：“這樣不更好嗎？”
 “當(dāng)然好了。”
 “那你就用不著到處向人討吃了，坐享官府之福呀！”
 “就怕官飯沒吃到一粒，屁股先挨了二十大板，這個福你去享罷！”
 說著，兩人都笑起來。
 他們便坐了下來，邊吃邊談。店小二驚愕地站在一邊，他不敢相信一個文靜的公子哥兒，會與一個老叫化交上朋友，不但是店小二，連—些飲酒吃飯的客人，也驚訝地望著他們。
 小燕朝著驚愕不動的店小二問：“你在看什么？一個叫化也沒見過嗎？”
 店小二連忙堆著笑臉說：“是，是，公子，要不要再添上什么酒菜的？”
 “好吧！你給我添上一個蒸全雞和一大碟紅燒牛肉來。”
 “是！小人馬上就去給公子端來。”
 老叫化說話了，“再給我老叫化打上三斤滬州大曲，快！”
 “是！”
 店小二一走，老叫化用眼睛力量了四周一眼，問：“怎么？你那傻哥哥沒來？”
 小燕一聽，面色便沉下來，不出聲。
 老叫化奇異了：“他沒跟你在一塊？”
 這個老叫化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上著名的獨(dú)行俠丐，曾在柳江河上與小燕相賭，約今午四川這一天在成都望峨樓上相見面的沒影子莫長老，也是武林中三大怪丐之一。
 小燕搖搖頭：“你先別問，我們相賭之事，你打探清楚了沒有？”
 “你是問上———。”
 “哎！老叫化，在這酒樓上，我們不能指名道姓的說出來，我只問你，他過去的為人怎樣？”
 “小兄弟，你先將十顆丹交給我老叫化吧！”
 小燕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眼睛：“他沒干過傷天害理之事？”
 “你以為什么事能瞞得我老叫化的嗎？不過，他在年青時(shí)，干過一兩件荒唐的事，但仍不失為俠義上的人物。”
 “他干過什么荒唐之事？”
 “他呀，在青樓上與人爭奪一位名妓。”
 “再沒其他的了？”
 “沒有了，小兄弟，你輸了吧？”
 小燕搖搖頭：“老叫化，你還不算贏？”
 “小兄弟，你別想耍賴，我老叫化怎么不算贏的？他的確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呀！”
 這時(shí)，店小二將雞、紅燒牛肉和瀘州大曲都端上來了。莫長老毫不客氣，筷子酒杯全不用，一雙瘦骨嶙峋的手齊出動，—手端起三斤重的酒瓶，對口便飲，一手撕下一只雞腿，大嚼起來，弄得滿桌雞汁點(diǎn)點(diǎn)，店小二看得搖搖頭走了。
 莫長老一邊吃—邊說：“我老叫化知道，跟你這古靈精怪又刁鉆的小東西打交道，準(zhǔn)沒什么好下場。算了，我這一年算白跑了—場。”
 “你很想要我的玉女黑珠丹嗎？”
 “以前我只是跟你說著玩，現(xiàn)在我真的想要兩顆了！”
 “哦！？為什么？”
 “我老叫化碰上一群毒物了！”
 小燕一怔：“毒物！？你中毒了？”
 “沒中毒，但有兩顆防身，心也踏實(shí)些，不怕與他們打交道。”
 “你碰上什么毒物了？”
 “會走動的。”
 小燕笑起來：“毒物當(dāng)然會走動啦！”
 “不！他們是用腳走的。”
 “除了蛇，其他的毒物都用腳呀牙，難道用頭走么？”
 “他們還會說話。”
 “會說話？那是什么古怪的毒物？”
 “人！”
 “人！？哎！我知道了，你碰上四川陶家的人？”
 “不！九龍門的。”
 “九龍門？是苗疆中的九龍門？”
 “小兄弟，看來江湖上的事你知道不少，我在成都的確碰上了他們。”
 “奇怪了，九龍門的人一向不出苗疆，他們怎會來成都的？”
 “我老叫化怎么知道？看來他們是去找白龍會的人麻煩。”
 小燕心里一動，問：“你怎知他們要找白龍會人的麻煩？”
 “他們向人打聽白龍會總堂在什么地方呀，不去找麻煩，他們打聽干嘛？”
 “老叫化，我們再打一次賭好不好？”
 莫長老搖搖頭：“我老叫化今年運(yùn)氣不好，逢賭必輸。再說，跟你打賭，我老叫化就是贏了，也會變輸，我才不跟你打賭。”
 “老叫化，你知道我要賭什么？”
 “賭什么？”
 “我賭九龍門的人絕不會去找白龍會的麻煩，輸了，我馬上把兩顆丹給你。”
 “我老叫化要是輸了呢？”
 “我什么也不要。”
 “有這么大的蛤蟆隨街跳？”
 小燕笑道：“現(xiàn)在這只蛤蟆不是在街上跳著么？”說著，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來，倒出了兩顆晶瑩發(fā)亮的玉女黑珠丹。
 “小刁鉆，你玩的什么花樣？”
 “沒有呀！不過我知道我一定會贏。”
 “我老叫化輸了你什么也不要？”
 “當(dāng)然啦！”
 “也不要我老叫化跑腿？”
 “不要！”
 “好！我老叫化跟你賭了！”
 “是嗎？那你吃飽了，立刻去白龍會總堂打聽，看看九龍門的人有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莫長老將雞、紅燒牛肉和三斤瀘州大曲全裝進(jìn)了肚里，問：“我老叫化打聽到后去哪里找你？”
 “我在這里等你呀！”
 莫長老疑惑地問：“你不會躲起來吧？”
 “要不，我先將兩顆丹交給你怎樣？我可不擔(dān)心你跑掉。”
 “行呵！這樣，我老叫化就不害怕這班毒物了。”
 “不行，我可不準(zhǔn)你與九龍門的人交手。”
 “為什么？他們傷了白龍會的人，也不準(zhǔn)我動手？”
 “對！要不，我就不先給丹了。”
 “小兄弟，你與白龍會的人有怨？”
 “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就拉倒。”
 “好，好，我老叫化昕你的，只打聽，不介入。”
 “這就對啦！”小燕將兩顆玉女黑珠丹交給他，說，“快去快回，我等你。”
 莫長老真不敢相信小燕將這千金難求的無價(jià)寶交給了自己，有了這兩顆丹，可以說是不畏百毒了。他把丹放在手心中看了看，不放心問：“它不會是假的吧？”
 “噢！你怎么這樣多疑呵！”
 “跟你這個刁鉆的小東西打交道，不能不多長兩個心眼。”
 “你快去吧！我不騙你。”
 莫長老疑疑惑惑地下樓去了。一個時(shí)辰后，莫長老便轉(zhuǎn)了回來，小燕迎了上去問：“怎樣，打聽清楚了吧？”
 “小古怪，這下你輸定了！”
 “哦，他們真的去找白龍會人的麻煩？”
 “嘿嘿，他們傷了黃總堂主，還毒死了一兩個人。”
 小燕感到有些意外：“真的？你不是虛報(bào)軍情吧？”
 “嘻嘻，你想后悔也沒用了！不信你自己去打聽。”
 “你沒動手了？”
 “我老叫化去遲了，那群毒物打死打傷人后早巳走了！”
 “那你怎么知道打死打傷人的？”
 “我老叫化親自登門拜訪，也看到了黃總堂主的傷處，難道還有假的么？”
 “九龍門的人憑什么過來找白龍會的麻煩？”
 “聽說，這群毒物為九幽小怪報(bào)仇，找上白龍會，雙方交談沒幾句便動手。”
 小燕又是感到意外：“他們是為九幽小怪報(bào)仇？”
 “你感到奇怪么？”
 小燕不出聲，鎖眉暗思：“奇了，我傻哥哥怎么會與苗疆九龍門的人結(jié)識的？這事也沒聽我爺爺說過呵！我爺爺只說傻哥哥與神龍怪丐、玉羅剎和索命刀等人結(jié)識，而沒說與九龍門的人結(jié)識的。再說九龍門的人一向不出苗疆，也從不主動去招惹中原武林人士，他們怎么會跑出來為我傻哥哥報(bào)仇了？我看其中一定有詐。”莫長老見小燕不出聲，又問：“怎么，你在懷疑？這事是白龍會的什么王長老跟我老叫化說的，絕不會有假。”
 小燕一聽“王長老”三個字，頓時(shí)生疑了，問：“是他告訴你的？九龍門的人是為九幽小怪的事而來？”
 “是呀！要不要老叫化帶你去見王長老，兩下當(dāng)而對證？”
 “不用了。好啦！我那兩顆丹是你的了！”
 “多謝啦！有了這兩顆丹，我老叫化這一趟總算不白跑了。”
 “老叫化，你知不知道九龍門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極有可能去少林或昆侖。”
 小燕心頭一動：“真的？”
 “我老叫化一路上都聽說九幽小怪喪在昆侖和少林兩大掌門人掌下，這群毒物既然是為九幽小怪復(fù)仇，準(zhǔn)是去找他們了！”
 小燕心想：“好呀！不管是真是假，讓這群毒物去鬧鬧少林寺更好。不過，昆侖派我不能不理了！”便說：“老叫化，你既然知道，怎么不去管的？讓他們再毒殺人？”
 “不錯，我是打算到這兩處走走，讓他們有所防范。”
 “這樣吧，我去昆侖，你上少林，分頭告訴他們好不好？”
 “小刁鉆，我老叫化知道你是個閑不住的人，就這樣好了。不過，你那個傻哥哥怎么不來的？他去了哪里？”
 小燕心頭一沉，打量了四周—眼，看出這樓上沒有什么武林中人，輕輕說：“老叫化，你知不知道我傻哥哥是什么人？”
 莫長者詫異了：“他不是沒名字的傻小子嗎？又是什么人了？”
 “他就是九幽小怪。”
 莫長老一雙眼睛瞪得幾乎比銅鈴還大：“小刁鉆，你怎么啦？故意逗我老叫化？”
 “莫大叔，他的確是九幽小怪。”
 莫長老搖搖頭：“我不相信，這個傻乎乎的愣小子，怎么會是性格怪異、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九幽小怪了？要是說你這個小刁鉆是九幽小怪，我或許還有幾成相信，他？不可能。”
 “莫大叔，這事等你從少林回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不行！你知道我老叫化的性格，什么事也藏不了，不說清楚，我連睡也睡不著。”
 小燕看了看四周一下，輕輕說：“莫大叔，這里人多，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到一處僻靜地方告訴你好不好？”
 “好，好，老叫化在西郊的花溪畔等你，那里有個什么大詩人草堂的，游人雖多，都是一些秀才們，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
 “好！莫大叔，你先走，我就來。”
 他們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了花溪畔，選了一處背人的地方坐下來，小燕不但將墨明智的來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莫長老，更將九幽老怪的真面目和一家慘死，以及與上靈道長結(jié)怨的事都說了出來，聽得莫長老睜大了眼睛，說：“那么，這愣小子真是九幽小怪了？”
 “噢！莫大叔，我騙你干什么呵！聽我奶奶說，要不是峨嵋派那個草上飛認(rèn)出了他，我傻哥哥就不會出事了。哼！要是我碰上了那個草上飛，我叫他有好看的。”
 莫長老問：“江湖上傳說小怪手段殘忍，火燒梅林莊，殺了陳莊主滿門都是假的了？”
 “當(dāng)然是假的啦！這事我爺爺親眼目睹，火是上靈賊道和那個陳小賊放的，他全家連夜坐船逃往廣東去了，我爺爺總不會講假話吧？”
 “他老人家當(dāng)然不會講假話啦！想不到一副正人君子的上靈道長，竟是這樣的一個人物。令我老叫化開了眼界。好！我老叫化一定要認(rèn)真查查他過去的底子！”
 “怎么，你沒認(rèn)真去查？那你跟我賭什么？”
 “不，不！我老叫化認(rèn)真是認(rèn)真，但往往被一些小事忽略過去，比如他與人爭奪一位名妓…”
 “是呀！這賊道年青時(shí)好色，恐怕骨子里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奶奶說過這么一句話：人看從小，馬看蹄爪。莫大叔，你再從這方面打聽吧。”
 “好！我去少林寺的事先后，馬上去打聽他過去的所作所為。”莫長老說到這里，驀然想起一件事來，說：“好了！我來成都之前，似乎聽丐幫的人說，上靈又發(fā)出了武林帖，邀各大門派和幫會的人云集成都。初時(shí)我以為是為了對付九幽小怪。現(xiàn)在九幽小怪已死，這偽君子玩的什么花樣？小刁鉆，他不是為了對付你吧？”
 “我才不在乎他來對付我，不過我的行蹤可沒有人注意到呵！除了玉羅剎外，誰也不知道我來了成都。”
 “玉羅剎不會對人說出你吧？”
 “不會。”
 “這可怪了，上靈他發(fā)出武林帖為了什么？”
 “莫大叔，別管他了，你還是先趕去少林吧，別讓那伙毒物傷害了方慧這老光頭。”
 “我老叫化不明白了，方慧是傷害你傻哥哥的兇手之一，讓毒物殺了他不更好？”
 “不！我要親手殺了他才痛快。別人殺了這老光頭，我心里不舒服。莫大叔，你趕到了少林，要是毒物們向其他和尚下手，你出不出手我不管，但要是傷了方慧這老光頭，你一定要出手。”
 莫長老搖搖頭：“這么一來，你不怕招惹了中原武林的公怒？”
 “誰叫他稀里糊涂地殺了我傻哥哥。要是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恐怕第一個流血的就是他。我也可以不殺他，但非叫他斷一臂不可。”
 莫長老說：“丫頭，你是不是冷靜一下，你應(yīng)該先去找上靈才是。”
 “上靈這賊道更跑不了！”
 莫長老心想：“中原武林招引了這個小魔頭，看來又有一場腥風(fēng)血雨了。”他們又說了幾句，便各各分手。
 再說柳小劍一行人離開成都，不久就出現(xiàn)在松潘一帶森林中，這時(shí)已是四月中旬，松潘一帶，盡是森林和湖泊，泉水四溢，瀑聲處處。遠(yuǎn)處巍巍雪峰數(shù)十座，晶瑩奪目，橫臥天際，這一帶幾乎是沒人居住的曠野，但景色卻恬靜秀美，瑰麗得迷人。誰也想不到這風(fēng)景迷人的童話世界中，竟隱藏著一個冷森森的殺人陷阱。當(dāng)柳小劍主人剛穿出森林，來到一片開闊地帶時(shí)，突然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濃眉短髯褐衣的中年漢子，朝柳小劍一揖說：“柳掌門，我等在此等候多時(shí)了！”
 柳小劍一時(shí)愕異：“你是誰？有什么事要見老夫的？”
 “在下是小怪的朋友，特意前來為小怪復(fù)仇。”
 “什么？你是小怪的朋友？”柳小劍怔住了，用眼角望著玉羅剎。
 玉羅剎更訝異：“你真的是小怪的朋友？”
 來人一聲冷笑：“你們感到奇怪么？”
 玉羅剎說：“當(dāng)然奇怪啦！我怎沒聽小怪說，有你這么一位朋友的？”
 來人反問道：“玉姑娘，你配稱為小怪的朋友么？”
 “我不配稱，你一定配稱了。”
 “不敢！在下起碼能挺身為他復(fù)仇。”
 “現(xiàn)在你想怎樣？”
 “玉姑娘這話不嫌多余？沒說的，小怪含冤屈枉喪在柳掌門的掌下，在下只求討個公道。血債血償。”
 柳小劍修養(yǎng)再好，也受不了來人的輕侮，何況他還是一個近于暴躁之人，一聲長嘯：“好，好！那么說，你是要與老人決一生死了？”
 來人搖搖頭：“在下并不想死，只想生。”
 “你自問武功能勝過老夫？”
 “在下憑這微弱的武功，怎能敵得柳掌門的追魂掌？”
 “你到底想怎樣？”
 “柳掌門，你不妨打量一下四周。”
 “不用打量，老夫早已聽出四周埋伏了不少的人手。”
 “柳掌門，恐怕你還有一樣沒聽出。”
 “沒聽出什么？”
 “他們?nèi)巳硕寂鋫淞藦?qiáng)弓毒箭，這種毒箭，無解藥可救，見血封喉，你們要不要試試？”
 玉羅剎笑問：“它比陶家之毒還厲害嗎？”
 “陶家有陶家之毒，在下有在下之毒，各有所長。玉姑娘，看來你還不大相信，就看一下好了！”褐衣漢子說完，手一揚(yáng)，林中便飛出了一支毒箭，勁力極強(qiáng)，顯然不是一般的弓箭手射出，箭身直插入一塊巖石。霎時(shí)間，巖石變色，跟著嗤嗤聲響，巖石受毒所蝕，融碎了，一塊塊剝落下來，發(fā)出一股難聞的腥氣。玉羅剎突然色變：“這是苗疆的九龍奇毒？”
 來人笑說：“玉姑娘不愧是見多識廣，知道這是九龍奇毒。”
 玉羅剎皺皺眉：“你們是九龍門的人？”
 “不錯，想不到我們一個小小無名的門派，也為中原武林人知道，實(shí)在榮幸。”
 “我真不明白，小怪怎么有你這樣一位朋友的？”
 “恐怕玉姑娘不明白的事多哩！”
 玉羅剎突然出手，想將這漢子制服。誰知這漢子反應(yīng)極為敏捷，一躍后退兩丈多遠(yuǎn)，兩聲陰森森的冷笑：“江湖上傳揚(yáng)玉姑娘給廢了武功，可不像呵！在下勸玉姑娘千萬別輕舉妄動，不然，在下一聲令下，這空曠之地，便是你們葬身之處。”
 “我們不動又怎樣？難道你會讓我們離開此地么？”
 “只要你們答應(yīng)在下兩個條件之中任何一個條件，我們就讓你們走。”
 “哦？你們不為小怪復(fù)仇了？”
 “在下為小怪而來，怎不為他復(fù)仇的？不過，在下也知道柳掌門為人所用，才傷害了小怪，情理可原諒，所以才要求不高。”
 “好呀！你說，你的兩個條件。”
 “第一，請你們服下在下的一顆圣丹；第二，請你們各自斷右臂，這兩個條件，你們選吧。”
 “你那顆圣丹是毒藥吧？”
 “絕不會令你們馬上死，但一年后，得不到我們的賜藥，就死得極慘了。”
 “看來這個條件我們不會答應(yīng)。”
 “那么你們就各自斷右臂吧！”
 “我斷了一臂，今后怎么嫁人呀！”
 眾人怎么也想不到玉羅剎在這么一個嚴(yán)峻的生死關(guān)頭，竟會說出這么—句話來，柳小劍不禁皺皺眉，而埋伏在四周的人都失聲笑起來，連這褐衣漢子也笑了：“玉姑娘，這樣吧，在下看在你以往與小怪的交情上，你可以不斷一臂，但柳掌門和麥二俠，就非斷不可了，要不就服圣丹。”
 “你不怕我會找你算帳？”
 “在下并不在乎玉姑娘。”
 “那么說，你武功高過我了？”
 “不敢說，在下自有對付玉姑娘的辦法。”
 玉羅剎再不出聲了，麥冬生冷冷望著她問：“小師妹，你打算怎樣？”
 “麥師兄，別出聲，讓小妹再拖他一些時(shí)間，便有辦法闖出他們的包圍。”
 褐衣漢子問：“你們打算怎樣？答不答應(yīng)？我數(shù)一二三？你們不答應(yīng)，我就下令了。”
 “你這樣，不連我也射殺了？”
 “對不起，要是柳掌門不答應(yīng)，在下只有玉石俱焚了！”
 “我們不能再談別的辦法么？”
 “玉姑娘，你別想拖延時(shí)刻，在下要數(shù)一二三了。”
 “你不能讓我先離開么？”
 “不行！除非你砍下柳掌門和麥二俠的右臂！”
 “要是這樣，我不成了貪生怕死，叛師滅祖的大罪人嗎？我叫你砍下你掌門人九龍婆婆的手—臂，你答不答應(yīng)？”
 “玉姑娘，你這是找死了！在下現(xiàn)在開始數(shù)，一！”
 柳掌門和麥冬生、玉羅剎開始暗運(yùn)體內(nèi)真氣，以應(yīng)付四面八方飛來的毒箭。
 褐衣漢子說：“柳掌門，在下也知道昆侖派的六陽真氣，驚震武林。不過，恐怕也準(zhǔn)擋在下的強(qiáng)弓連弩射，我勸你們還是死了這顆心。二！”
 玉羅剎想不到這褐衣漢子對昆侖派的武功這么熟悉，暗想：怎么還不見小兄弟的動靜的？
 褐衣漢子大喊一聲：“三！”
 “三”字一落，柳小劍等三人凝神聚氣，手持青鋒，滿以為必然飛來滿天的毒箭。可是除了輕輕吹來的風(fēng)外，什么動靜也沒有。這不但令柳小劍等三人愕異，連褐衣漢子也愕然了，難道四周埋伏的弓射手沒聽到自己的命令？這不可能！
 這時(shí)，一個非常悅耳的笑聲在他身后響起：“你喊呀！再喊一二三呀！”
 褐衣漢子回身一看，只見一位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年，神蘊(yùn)飄逸，眼角眉捎，盡是機(jī)靈，帶笑地說：“喊呀！你再喊一次嘛！”
 褐衣漢子睜大了眼睛問：“你是誰？”
 “不知道。”
 這位少年，正是精靈而又刁鉆的慕容小燕，墨明智的小兄弟。她在成都，已從莫長老口中，敏感到九龍門人在途中要暗害玉羅利和柳小劍師徒了，便不動聲色地遠(yuǎn)遠(yuǎn)盯梢而來。當(dāng)褐衣漢子出現(xiàn)與柳小劍對話時(shí)，她便用密音入耳之功對玉羅剎說：“玉姐姐，你別擔(dān)心，你想辦法拖一些時(shí)候，我有辦法將他埋伏的人全搞掉。”
 玉羅剎心領(lǐng)神會，采取一連串的拖延手段…
 褐衣漢子聽小燕說“不知道”，以為在輕侮自己，怒問：“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羅剎笑起來：“喂！你不是說你是小怪的朋友嗎？怎么連小怪的小兄弟也認(rèn)不出來了？”
 這話一出，不但柳小劍和麥冬生感到愕然，褐衣漢子也怔住了問：“你是小怪的小兄弟？”
 “是呀！我真該多謝你為我傻哥哥報(bào)仇。可是，你帶來的人怎么不出手呵！是不是你叫他們喝多了？”
 褐衣漢子茫然：“我叫他們喝酒？”
 “不喝酒，他們怎么一個個醉倒了呢？你也真是，辦這么一件大事，怎么事先給他們灌酒呵！看來，你不是真心給我傻哥哥報(bào)仇，是來故意嚇唬人的。”
 玉羅剎笑道：“怪不得哩，原來他是在故意嚇唬我，沒動手。”
 小燕道：“看來你不是我傻哥哥的朋友，說不定你就是暗中傷害我傻哥哥的人。”
 玉羅剎說：“一定是了，要不，他怎么連我也想傷害的？”
 小燕道：“說呀！你到底是我傻哥哥的朋友，還是暗害他的人？”
 褐衣漢子感到不對路，—聲怒喝，呼地一掌，朝小燕拍來，說：“我看你也不是小怪的兄弟。”
 小燕輕靈一閃，順手一招**掌法，朝褐衣漢子拍去，褐衣漢子急忙滾開，眼露驚愕之色：“你，你會**掌？”
 “我是九幽小怪的小兄弟，怎么不會**掌法？這不是假的吧？你要不要再試兩招？”
 褐衣漢子驟然躍起，凌空朝小燕一掌拍來。別說小燕會迎風(fēng)柳步，能閃過任何上乘高手的舜然襲擊。就是不會，也會靈猴百變身法，足以避敵有余了，她不愿讓人看出自己的武功套路而驚動武林，卻以靈猴百變身法應(yīng)敵。只見她如靈猴一般，閃到了褐衣漢子的身后。這一身法，變化快得出人意料，快如電閃，不等褐衣漢子轉(zhuǎn)身，又一招“天地合一”雙掌拍出，褐衣漢子似敗草般被拍飛。小燕對敵，不像墨明智心慈手軟，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就是七成以上的功力，何況**掌法是專拍人身上的要害部門，掌勁凌厲，一給拍中，不死也身帶重傷。小燕恨這褐衣漢子太過陰險(xiǎn)歹毒，出手更不容情，褐衣漢子—聲慘叫，腰骨斷裂，摔在地上，別說站起，連坐也坐不起來了！
 小燕走近他，微笑地問：“怎么樣？**掌的滋味不大好受吧？”
 褐衣漢子忍著痛苦，獰笑一聲：“我死了，你也不比我能多活一個時(shí)辰。”
 “難道我一個時(shí)辰后會死么？”
 “不錯，在我拍出第二掌時(shí)，你已經(jīng)中了我赤蝎粉之毒了，沒我獨(dú)門解藥，一個時(shí)辰后便死。”
 玉羅剎大驚：“小兄弟，你快運(yùn)氣試試，看看中了毒沒有。”
 麥冬生也說：“小師妹，快叫他拿出解藥來，可饒他一命。”
 小燕說：“玉姐姐，你們放心，別說是赤蝎粉，就是他們毒箭中的腐肉蝕骨水，我也沒放在心上。”
 褐衣漢子驚恐問：“你不怕我的毒？”
 小燕說：“我可以讓你多活一個時(shí)辰，看看我會不會死。你是不是想用你的解藥，換回你—條命？”
 玉羅剎又是暗暗驚訝，難道小兄弟也像墨兄弟一樣，身上有化解百毒的特異功能，可將毒力轉(zhuǎn)化為自己的功力？要是這樣，九幽一派的武功，真令人不可思議了！玉羅剎怎么知道，小燕是奇?zhèn)b夫婦的親孫女，不但有家傳的武功，更有能化萬毒的玉女黑珠丹。小燕在對敵時(shí)，早巳服下一顆玉女黑珠丹，不怕任何毒的侵犯，又怎會怕九龍毒門之毒？
 小燕又朝褐衣漢子說：“你想活命，就老老實(shí)實(shí)說出是誰叫你們來這里的？”褐衣漢子一咬牙：“你殺了我吧！”
 “哦！？你寧死也不愿說？”
 “不錯，我說了，我以后會死得更慘。”
 玉羅剎笑問：“你以為你現(xiàn)在會死得舒服么？”
 褐衣漢子驚恐地問：“你們想將我怎樣？”
 “我點(diǎn)你的冒侖穴，再點(diǎn)你的天突穴，你想你會怎樣？”
 “你真的這么心狠？”
 “要不，江湖上會稱我為玉羅剎么？”
 褐衣漢子突然一掌朝自己腦門拍去，頓時(shí)氣絕身亡。這一突然舉動，使小燕和玉羅剎等人都感到意外，想制止也來不及了！
 玉羅剎說：“想不到他卻是—個烈性的漢子。小兄弟，我們再找其他人來問問。”
 小燕搖搖頭：“不用找了，他們早巳都不會說話啦！”
 “你全都?xì)⒘耍俊?lt;/br>
 “我能放心他們的毒箭出手嗎？只要一個活著，你們就危險(xiǎn)了！”
 “你擔(dān)心他們射出的毒箭？”
 “姐姐，你們可以擋開他們的毒箭，但只要你們擊中任何一支毒箭，毒水便會迸飛四濺，擋得了毒箭，可擋不了橫濺的毒水。這種毒水，只要沾上一點(diǎn)，就會死亡。我不殺他們行嗎？”
 玉羅剎他們?nèi)×耍∠氩坏窖矍斑@個小怪，殺人在無聲無息之中，他用的是什么武功和手法？同時(shí)也想不到毒箭竟是這么的厲害，不但箭頭有毒，箭身還藏有毒水，要不是小兄弟暗中趕來，今日昆侖派的人，恐怕無一幸免了。首先柳小劍放下了一派宗師之架子，朝小燕一揖說：“老夫師徒三人，多謝少俠相救之恩。”
 小燕慌忙閃開還禮說：“你們別多謝我，我也是為我傻哥哥的事情而來。”
 玉羅剎又是一怔：“小兄弟，你不會是來找我?guī)煵陌桑俊?lt;/br>
 小燕狡黠地眨眨眼睛：“要不，我暗暗盯蹤你們干嗎？”
 柳小劍—聲大笑：“好，好，這也是老夫枉殺小怪之報(bào)，少俠，你說吧，你想要老夫怎樣？就是要老夫的人頭，老夫也會割給你。”
 玉羅剎說：“小兄弟，你千萬別這樣，我?guī)煵彩巧狭藙e人當(dāng)?shù)摹！?lt;/br>
 小燕說：“姐姐，我現(xiàn)在不想要柳掌門的人頭，你們在青羊?qū)m的事，我都知道了。”
 玉羅剎更是愕然：“你怎么知道了？”
 “姐姐一出客棧，我就暗暗盯蹤啦！”
 “你去了青羊?qū)m？”
 小燕點(diǎn)點(diǎn)頭：“去了！也看見了那位神秘的俊書生。”
 “小兄弟，你認(rèn)識他？”
 “不認(rèn)識，我也奇怪，我傻哥哥怎么會結(jié)識這樣一位神秘的武林高手，他可不是一般武樹中人。”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想暗暗盯蹤他，卻叫他發(fā)覺了，只好知難而退。姐姐，我現(xiàn)在打算跟柳掌門單獨(dú)談—次話。”
 “我不能聽？”
 “姐姐還是別聽的好。”
 “你不會對我?guī)煵焕桑俊?lt;/br>
 “姐姐，我要是想取柳掌門的人頭，就不出手制止九龍門的人了。”
 玉羅剎不出聲，凝視著小燕。的確，她對眼前的小兄弟實(shí)在不大放心，對他的行動捉摸不清。對墨明智，她可以一百個放心，對這個九幽小怪，卻實(shí)在不放心！墨明智心地仁厚，為人誠實(shí)，而這個小兄弟，精靈機(jī)敏，刁鉆異常，往往談笑中突然出手，令人防不勝防。這才是一個行為怪異的真正的九幽小怪，誰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想的什么詭計(jì)。
 小燕微笑道：“姐姐不放心？好吧，要是柳掌門有半點(diǎn)損傷，我割下我的人頭給你。”
 “小兄弟言重了！”
 “那你放心了吧？”
 柳小劍說：“芙蓉女，既然少俠要與我單獨(dú)談話，你們就避開吧，就算我萬一不幸，你們也不可為難小俠。”
 小燕笑道：“柳掌門果然不失一派宗師風(fēng)度。柳掌門，我們到樹林里談吧。”她又對玉羅剎和麥冬生說，“你們千萬別悄悄跟來，要不，別怪我翻臉無情呀！”
 玉羅剎無奈地說：“好吧！我們就在這里不動，好不好？”
 “那太好了！柳掌門，我們走。”
 玉羅剎和麥冬生不知道這位小怪的兄弟要跟柳掌門談什么？連自己也不能聽。眼看著他們走進(jìn)密林中去，相互看了—眼，感到一肚的狐疑和不安。
 小燕和柳小劍來到密林中后，看了看四周無人，柳小劍問：“少俠，你有什么話，請說吧！”
 小燕笑道：“你先看看我是什么人。”
 柳小劍疑惑，看了看小燕，似乎感到這張面孔曾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問：“你是——”
 “我是誰呀！？”
 柳小劍看了半晌后搖搖頭：“你這張面孔我好像見過，但怎么也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我先認(rèn)你？”
 “你再想想，想不出我是誰，我只好走啦！”
 柳小劍愕然：“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么？”
 “你既然想不出我來，找還跟你說什么？不如走好了！”
 柳小劍簡直給小燕不可理喻的行動弄糊涂了！世上哪有先認(rèn)出人來才說的？他又望了小燕半晌，只見小燕在微笑，霎時(shí)間，在他腦海里閃出—個任性而又刁鉆的小姑娘的模樣來，還纏著自己講故事呢。可是眼前的人是她嗎？不可能，就算是女扮男裝，又怎會是九幽小怪的兄弟？而且武功套路也不對呵！他搖搖頭：“你是像一個我認(rèn)識的人，但你絕不會是她。”
 “我像誰呀！？”
 “像我一位舅舅的孫女！”
 “嗨！你怎么當(dāng)我是女孩子了！你不怕我惱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實(shí)在認(rèn)不出你來。”
 小燕“卟嗤”一聲笑了，散開了束起的頭發(fā)：“你再看看，我是誰？”
 欲知后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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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回波譎云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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