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四章:豺狼嘴下勿裝尸
大山上空的太陽,漸漸變得熾烈,鳥躍獸竄的樹林也漸漸熱鬧起來。我把眼睛貼緊在狙擊鏡孔上,一直在關注谷坡下面和對面的動靜。
死尸依舊橫躺在那片狼籍的小帳篷附近,血腥氣息已經引來了幾十只烏鴉,與開始啃食尸骨的七八條豺狼周旋著,分羹一場人肉盛宴。我現(xiàn)在可以肯定,不會有人躲在帳篷下面裝死尸。因為豺狼雖然長得比狼體積小,但它們成群的時候,卻比狼群更危險,甚至可以配合起來攻擊虎豹。所以,真要有個倒霉蛋帕帳篷里裝死,或者沒死利索,那可真是悲慘至極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拜菌匠和他的副手也應該起了疑心。想到了昨夜襲擊他們的對手未必是邊防戰(zhàn)士。如果是看山護林的士兵,此時多半會去檢查那些帳篷,拍照記錄之后,收繳那些違法犯罪的貨物。然后再組成搜查小組,朝山中不同的方向去搜查漏網之魚。
如此這般普通的套路戰(zhàn)術,躲在暗處的賽爾魔傭兵和他的副手,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把這些士兵殺掉,然后奪回物資。可令賽爾魔傭兵匪夷所思的是,自從昨夜的暗襲過后,殺他們的人始終沒有露面,他們就像遇到魔鬼似得,對方即不為財,也非執(zhí)法出擊。
所以,在沒有搞清自己的馱隊被襲擊的動機之前,賽爾魔傭兵和他的副手也貓在了暗處,想尋找機會搞清楚對手的狀況。
昨夜被我綁在樹枝上的那把ak47步槍,還拴著繩子丟在原處。如果賽爾魔傭兵偵查到了這些,他會立刻明白,襲擊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個人。而我現(xiàn)在,趴在大石頭后面的雜草里,也無法確定賽爾魔傭兵目前有無了解到這些訊息。
這座山頭有很多至高點,我和賽爾魔傭兵之間,任何一方想偷偷下山離開的話,多半要被對手的視線搜索到,之后尾隨暗殺。
此時的對峙,并非像以往的山林戰(zhàn)斗那樣,或者像電影里展示的那樣,雙方抱著步槍在密林間各自搜索對方,遭遇后激烈開火。這些戰(zhàn)術,用在此刻絕對等于找死。
先,這不是一場傳統(tǒng)軍事性質的戰(zhàn)爭,也就不必按照上級的意思,在規(guī)定時間內拿下這座山頭,或者清剿掉對方的殘余。如果真要為了迎合上級的旨意,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組織尖兵,也就是敢死隊,三三兩兩地搖晃著腦袋在密林間亂走,直到引誘對方射擊冷槍,暴露其所隱藏的位置,然后再一哄而上,拿下對手。
當然,人多炮灰多的一方,多不會介意這種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戰(zhàn)術的。而我只有一個人,真要采用這種戰(zhàn)術,用自己的腦袋在樹林間亂撞,來逼出對手交鋒,后果只有一個。要知道,賽爾魔傭兵之所以隱而不現(xiàn),他所希望的正是逼對手出來送死,扭轉所處的劣勢,利用自身的優(yōu)勢,再把對方一點點蠶食掉。
山對面的天空,已經被灰沉沉的云層大片侵占,準備落山歸去的太陽,被遮擋得只剩一個小小的亮點。我看了看手表,時間到了下午五點零七分,再過一個多小時,夜幕將再次來臨。
我心里很焦急,谷坡下那些尸體,被野獸吃去很多,而尸體的手上、脖子上、耳朵上那些值錢的細軟,沒準也被野獸稀里糊涂的吞了去。賽爾魔傭兵和我一樣,他既不能自己做尖兵出來亂撞吃槍子,又著急對手何時現(xiàn)身,跑到谷坡下去繳獲他們的物資。同時,也正好被他的冷槍擊斃。
死亡性質的獵殺對峙,消耗的并不僅僅是雙方的時間,還有各自的食物和淡水。在彼此都不乏毅力和經驗的前提下,假如一直這樣僵持下去,谷坡下那些帳篷附近的包裹,里面還有很多罐頭和淡水,這必然成為彼此爭奪的保命物資。
拴在帳篷不遠處的那幾匹矮腳馬,依舊被栓在樹干上,周圍的矮灌木已經被吃光,由于韁繩的長度有限,它們現(xiàn)在開始啃樹皮了。
白天里,這些馬匹并未遭遇野獸襲擊,面對現(xiàn)成的人體血肉,七八只豺狼吃撐了之后,暫時也就沒有再冒著可能被踢傷的危險去撕咬馬匹。雖然我希望牽著這六匹矮腳馬去集市上換錢,但我絕對不會在它們被野獸撕咬時開槍保護,除非這支馱隊里的家伙已經全部死光,而槍聲又不會引來其它麻煩。
黃昏來臨得很快,我同賽爾魔傭兵的對峙,耗光了整整一個白日。看似平靜的十多個小時,廝殺的暗流卻洶涌著。我倆都希望對方個去靠近那片小帳篷,翻找財物和吃喝的同時,被對方手里的武器一槍打死。
這片山谷的地勢,呈現(xiàn)一個漏斗狀,趴伏在山坡上的人,越往下面靠近,活動的空間就越小,也就越容易被高處的冷槍打死。所以,通過白天這種“暗兵不動”較量,那名賽爾魔傭兵多半已經察覺到了對手的特性,一個和他一樣的獵殺幽靈。
夜幕從天空垂下一半時,狙擊步槍的偵查視野和獵殺視野大為縮減。我這時才慢慢坐起,躲在大石頭后面活動一下筋骨,準備隨著夜幕的另一半,往谷坡低處那片小帳篷靠去。
我心里很清楚,賽爾魔傭兵要想吃喝不愁地走出這片大山,或者同我再繼續(xù)僵持下去,就必須在我之前搶到那些罐頭和淡水。可以說,我倆現(xiàn)在的想法幾乎一致,既想得到那些包裹,讓對方陷入饑渴的被動,又想在對方靠近那些包裹之時趁機打死對方。
和昨夜一樣,眼前又出現(xiàn)一片漆黑,但樹冠層上空的月色,此時卻正值中天。淡薄的銀輝柔柔滲透下來,使人在暗夜里的黑眼珠能略略看清二十五米左右的一切黑乎乎的物體輪廓。
我貼著幾塊石頭和大樹,小心翼翼地往左側爬了五十米,昏暗烏黑之中,我始終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不走運撞到對方的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