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壓在綠葉下的命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這事兒不要對外聲張,就說已經(jīng)抓住他們?nèi)齻€,弄死后丟河里了。”懸鴉大聲喝訓(xùn),拔出猩紅的尖刀,掐住禿頭咽喉的左手往上一提,抬起右腿猛得踹飛了尸體。
“嘩”一聲巨響,沉重的禿頭砸進奔流的河水。懸鴉扭轉(zhuǎn)過臉,示意精瘦漢子過來。其余廠丁雖然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也不由的慢慢圍攏到懸鴉身邊。精瘦漢子趕緊虔誠的跨步靠上前,他知道,自己不會步禿頭的后塵。
這些家伙,一陣窸窸窣窣的耳語后,懸鴉把狙擊步槍與帆布包頂在頭上,趟著河水慢慢走了下去。
其余廠丁,立即分散開,十個家伙各自牽著鬣狗,彼此大聲招呼著:“走了走了,都回去了,就說三個家伙被我們打死丟河里了,要是哪個說漏嘴,割下他舌頭喂狗。”十個廠丁被鬣狗拽著,嘰里咕嚕地朝狹窄的夾道奔去,喧鬧沸嚷隨即平息。
但是,二十幾個抱獵槍的廠丁,卻悄無聲息的留了下來,彼此打著啞語手勢,遣散在河岸附近潛伏。
這是懸鴉出的陰招,他也懷疑水草下有人,為以防萬一,便制造一場假象,與其漫無目的的搜索綿長茂盛的菖蒲叢,不如引誘敵人自己鉆出來。
而懸鴉自己,明目張膽地泅水渡河,繼續(xù)追趕。光膀子的禿頭,說起話來滿口流氓氣息,他這種人,以裝兇露狠來彰顯自己的價值,而實際上,卻被精瘦漢子心懷恨意。
我鉆入棕樹林時,精瘦漢子并未看到我的背影,他刻意夸大事實,有意無意地捏造和延伸看到的情況,可見此人很會把握良機,借助今天這個機會,讓光膀子的禿頭死在懸鴉手里,一是鏟除異己;二是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假如哪個不長腦子的家伙,非要追究精瘦漢子說話偏頗的責(zé)任,也就等于找懸鴉的不自在。
這些簡單的伎倆,懸鴉心知肚明,他身為傳說中的八大殺手之一,能活到現(xiàn)在,何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兒不曾經(jīng)歷。現(xiàn)在,這家伙的智力程度,遠比他的殺人手法兒高明,這也正是他能活到現(xiàn)在的重要因素。
我與懸鴉同為殺手,殺手不一定要孤獨才安全,才長命百歲,關(guān)鍵是看身邊聚集著怎樣一群人。那些不論是非,深諳諂媚之人,往往是自己真正的敵人,他們?nèi)诵岳锏奈鄯x,會像病毒一樣傳染侵蝕。他們用這些東西開路,所以,處于他們前面的人,下場不言而喻。
人,尤其是一個殺手,最忌諱背離自我,最厭惡這些使自己漸漸處于被動地位的東西,因為,每一個高等級殺手知道,真若哪一天大難臨頭,禍根正起源于此。
在常人意識里,總以古代君王為鑒,其實,他們跟高等級的殺手相比,看待事物本身還很膚淺。有些殺手弒君,流于民間的真相只是一種煙幕彈,而后世里,不乏有人對一個不靠譜的東西大加修繕,他們只會拿利益說事,卻無法詮釋為信仰而付諸的生命。人類的強大,在于我們是否信仰正義。一個人有多強,在于他對正義的信仰程度。
好比鐵面魔人,雇主會投其所好收買他,讓他感受到莫大恩澤,最后只得誓死相報。所以,當(dāng)一個殺手,被這些東西左右時,他必須意識到自己開始虛弱,意識到自己還能活多久。
正是如此,我才成為今天的叛逃傭兵,如果我仍沒醒悟,拿回自己的自由意志,依舊背離正義的信仰,怕早已虛弱不堪,死在幾年前的光景里。
我仍然很擔(dān)心,深怕藏在水草下的女孩會中計跑出去,即使我離開時,嚴厲叮囑過女孩。杜莫若清醒著,自然會想到敵人有使詐可能,可萬一杜莫昏厥了,或者神志不清,女孩很容易上了懸鴉擺下的圈套。
懸鴉頭頂綠色帆布小包和狙擊步槍,很快泅水到了對岸,他像追蹤獵物似的,蹲下身子檢查河岸的腳印,以及被踩傷的草木。
我逃跑方式很嚴格,尤其面對這種尋蹤跡的追索,必須以腳尖虛點地表奔跑,盡量別踢踏草皮,更不可弄折柔弱的小樹,任何多余的蛛絲馬跡,都可能招致死亡。懸鴉目前不知道我的身份,鐵面魔人的咽喉被割殘,無法在那種將死狀態(tài)下告訴他實情。
不過,懸鴉預(yù)感到這次闖入工廠的對手很強硬,鐵面魔人已經(jīng)慘遭不幸,而且死于肉搏。
賽爾魔傭兵最擅長血腥肉搏,能用匕宰掉揮舞樸刀的鐵面魔人,并且攻擊部位特殊,看似小刀口,卻極其殘忍致命。懸鴉意識到這些,才會謹慎甚微,他出現(xiàn)的如此滯后,可見在做充分準備,決定狙殺掉我們。
眼前不比在荒島上,我此刻沒有手雷和魚線,無法遠程炸死懸鴉,輕輕松松撿過狙擊步槍,假如我也有一把狙擊步槍,這家伙自然不會那么囂張地暴露在河邊。
可是現(xiàn)在,面對八大傳奇殺手之一的懸鴉,本就非常棘手,但又沒有與他公平對抗的武器,劣勢可謂跌入谷底后又砸出一個深坑,困難及危險大到極點。
那家伙不僅背著狙擊步槍,腰間還有兩把Fn57手槍,和海盜頭領(lǐng)杰森約迪使用的武器一模一樣,這種好東西,若用在幾個犯罪流氓手里,充其量不過一把手槍,而別在懸鴉腰上,那威力的作,絕對猛虎添翼。
原本以為,廢舊工廠會指派一個普通打手,舉著狙擊步槍過來追殺,我也好引他進入繁茂樹林,出其不意跳下樹冠宰了他,只要抹到那玩意兒,別說一個鐵面魔人,就算十個八個,只要敢在工廠鐵網(wǎng)圍墻里稍稍露一下頭,一定打得他們頭蓋骨滿天飛。
但現(xiàn)在,周圍環(huán)境全變了,只有一把匕,解決眼前的困難,無異于拿著圣經(jīng),去感化一群肆意作樂的惡徒,自然會兇多吉少。若真在荒島的山澗峽溪,那樣的話,我可以潛伏到埋武器的地方,隨意抽拽出一把射程兩千米以上的巴特雷狙擊步槍,背上兩百顆子彈,一壺淡水和幾包鯰肉,把廢舊工廠活活圍困成墓地,不消三天,叫他們?nèi)墒恰?br/>
懸鴉挎著的綠色帆布小包,里面鼓鼓囊囊,不僅有充足的子彈,更有不少食物和淡水,他只要攀登上丘陵山頭,占據(jù)高處后找個地方潛伏,那我只能憋在樹林的綠葉底下,活活餓死或渴死。當(dāng)然,假如熬不住,悄悄靠到河邊偷喝幾口水,腦殼立馬開花,自己的頭蓋骨先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