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的日子 第四百九十一章面對面(中)
,最快更新官路風流 !
兩輛小車所坐之人都是有縣里鎮(zhèn)里有職務有身份的領導,面對著油滑相貌卻一本正經的門崗,猶如重拳打在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
副鎮(zhèn)長齊天放下手機,來到了谷云峰面前,他無可奈何地道:“打不通方杰的電話,廠里其他幾個頭頭今天都不在,看來他是有意派蝦兵蟹將來敷衍我們?!?br/>
溫永革哼了一聲,道:“不是敷衍,是惡心?!?br/>
羅金浩當了十來年公安,是第一次面對著這種情況,他又覺得生氣又得好笑,道:“你們看,門崗的手都摸到了**后面那根棍子了,看他那神情,我們敢進去,他就要動手?!?br/>
谷云峰臉色青一陣黑一陣,他抑制住怒火,對溫永革道:“溫部長,我們耗在這里也沒有意思,與這些小人物斗,丟身份?!?br/>
“掉頭。”谷云峰冷冷地道:“回鎮(zhèn)政府?!?br/>
看到兩輛小車離開了大門,躲在廠里一間小屋的兩人暗叫可惜,他們準備了高級攝影器材,只等來人與門崗發(fā)生爭執(zhí)或是推搡,這就是“發(fā)展環(huán)境不寬松”的鐵證。
回到了鎮(zhèn)政府,谷云峰拍了桌子,道:“還真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了,從明天開始,通知派出所停掉萬年發(fā)磷礦的炸藥?!?br/>
他對羅金浩道:“羅大隊,方杰那小子花花腸子多,公安局一定要把好關口,如果公安局仍然要批炸藥,這事就沒法做了?!?br/>
想著門崗一幅欠揍的模樣,羅金浩就道:“既然谷書記開了口,沒有問題,這一點我保證?!彼a了一句:“這門崗也太狂妄了?!?br/>
“不是門崗太狂,是門崗后面的人太狂妄?!睖赜栏锊粦C不火地評點一句,然后認真地問道:“谷書記,你憑什么停炸藥?今天的事情錯不在方杰,而是門崗犯了錯。其實門崗也不算錯。他是在執(zhí)行上級的要求,就因為這樣的事停了一個企業(yè)的炸藥,說不過去?!?br/>
在八十年代。谷云峰是成津縣比較少見的大學生,卻天生一幅狗娃性子。記仇且不怕事,表面上卻總是嘻嘻哈哈的,后面一點是他不容于章永泰的主要原因。
谷云峰道:“停炸藥地辦法多得很,管鑰匙地人不在、生病、領導出差、炸藥庫維修,都是停炸藥的理由。還有,就算我不停炸藥,還可以停電、停水、斷路,要搞活一家企業(yè)很難,要弄死一家企業(yè)太容易了?!?br/>
谷云峰說到做到。他給齊天打了電話,道:“老齊,你的任務是停炸藥,不是停一家,將庫房封了,企業(yè)辦放假,這些企業(yè)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倒要看一看誰比誰更牛?!彼纸o鎮(zhèn)水廠打電話,道:“把萬年發(fā)磷礦地自來水斷掉?!惫烙嬍请娫捓锏娜苏f了句什么。他一下就火了。道:“你怕方杰,就不怕我嗎。如果不停水,你就別在自來水廠工作了?!?br/>
羅金浩回了城,在鄧家春家里遇上了侯衛(wèi)東。
聽了第二檢查組遇上地事,侯衛(wèi)東眼前一亮,道:“永安煤礦出事故,谷云峰組織得力,當時他一幅灰頭灰腦的樣子,沒有想到還是一個妙人,整治磷礦,就得以毒攻毒,重用有擔當敢于出頭的人?!?br/>
鄧愛春對方杰也很感興趣,道:“金浩,這一段時間就呆在檢查組,給我盯住方杰,我有個預感,案子或許就要從這小子身上打開缺口。”
為了章永泰的案子,他將成津縣數(shù)得出的磷礦老板都記錄在案,他做事極為細致,親自動手建了一個人物卡,時不時拿出這些人物卡來琢磨,他漸漸在方杰身上讀出些味道,這也是他建議將羅金浩放在第二檢查組地原因。
侯衛(wèi)東問道:“案子有線索嗎?”
“暫時還沒有能夠提上法庭的證據,不過亂七八糟的線索不少,這小子就算與章永泰無關,也有其他違法的事情?!编嚰掖阂粡埵菽樅苡行┧蠼?,也很自信。
看著這張有梭角的瘦臉,侯衛(wèi)東就很放心地將案子完全交給他,笑道:“辦案子你們是專家,我不插手。”又道:“谷云峰是鎮(zhèn)委書記中唯一地正牌子大學生,他敢于停方杰的炸藥,說明他與企業(yè)沒有過多的瓜葛,這人不錯?!?br/>
第二天,谷云峰接到了縣委辦的電話,通知其中午十一點到縣委綜合科。
谷云峰以前當過縣委辦副主任,也發(fā)過無數(shù)的通知,他問發(fā)會議通知的谷枝,“開會,還是什么事?”谷枝甜甜地道:“大哥,我也不清楚,是杜兵讓我通知你,估計是侯書記要找你?!?br/>
谷云峰與谷枝雖然都姓“谷”,兩人沒有親威關系,但在私下里谷枝還是叫谷云峰為大哥。
“難道是永安煤礦的事情?”谷云峰回想了對永安煤礦的后續(xù)處理,應該是合乎規(guī)定,沒有什么問題。
“難道是方杰的事?”谷云峰馬上又否定了這個念頭,暗忖:“方縣長滿八十了,他那代人過時了,李太忠當城管了,也管不了什么事。”想到方杰,他在心里冷哼了一聲:“現(xiàn)在已經是侯衛(wèi)東時代了,方杰不知進退,不識時務,還以為能在縣里一手遮天?!?br/>
十點鐘就來到了縣城,谷云峰地家就在縣委家屬院,開鎖進門,見桌上已泡著茶,揭開茶杯,里面還有裊裊熱氣,看著這股熱氣,他心里就涌上了一些柔軟,想道:“誰說老婆是別人地好,老婆其實還是自己的好,知冷知熱,知根知底?!?br/>
匆匆沖了澡,換了一件白色衫衣、黑色西褲,谷云峰這才一身精神地來到了縣委辦綜合科。
到了綜合科,谷云峰看了看時間,剛好十一點,幾乎和秒針一樣精確,他在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剛剛走進綜合科,谷枝就哇地叫了一聲:“谷主任,好帥啊?!?br/>
見到這個小妹妹還如以往一般熱情,谷云峰笑道:“別說帥,我可不是蟋蟀?!?br/>
過路地胡海見到谷云峰,也走了進來,與谷云峰握手,道:“永安煤礦的事情真是險,如果當時那十一人沒有挖出來,事情就鬧大了?!庇謫枺骸澳銇黹_會,還是找哪位領導?”
谷云峰搖頭道:“我是奉命而來,不知什么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問谷枝。”谷枝在一旁道:“是杜兵讓我通知的,我也不知什么事情?!?br/>
正說著,杜兵走了過來,見到谷云峰,道:“谷書記已經來了,侯書記在辦公室等你?!?br/>
谷云峰就跟著杜兵離開了綜合科,委辦主任胡海眼皮就跳了跳。
侯衛(wèi)東到了成津以后,他鞍前馬后地盡心服侍著,卻總感覺與侯衛(wèi)東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使其很難融入侯衛(wèi)東的核心之中,此時望著谷云峰挺直的后背,他有些失魂落魄。
“永安煤礦的后續(xù)工作處理得如何?”
谷云峰對這事爛熟于胸,擇其要點,三言兩語就說得清清楚楚。
侯衛(wèi)東點了點頭,道:“作為管理者,要從偶然中發(fā)現(xiàn)必然,永安煤礦看似是一件偶然事故,但是也能折射出管理的水平,換一句話,任何偶然都有著內在的必然,你明白嗎?”
谷云峰道:“侯書記高屋建瓴,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本質。”盡管也是拍馬屁,他神態(tài)卻很自然。
侯衛(wèi)東笑道:“別拍馬屁了,我剛才說的都是廢話?!彼θ萋厥諗苛?,道:“解決好永安煤礦是治標,如果不進行徹底整治,安全事故隨時有可能發(fā)生,紅星鎮(zhèn)礦業(yè)資源豐富,安全隱患也嚴重,你有什么想法?!?br/>
谷云峰干脆利索地道:“我認為這事很簡單,嚴格按照安全生產相關規(guī)定執(zhí)行就絕對沒有問題,能否執(zhí)行下去,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侯衛(wèi)東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xù)說下去。
谷云峰沒有客氣,直接說了心里話,“只要縣委縣政府態(tài)度明確,政策逗硬,安全生產根本不是問題,簡單的問題復雜化,這是利益使然?!?br/>
在侯衛(wèi)東面前這樣說話,是他反復思考的結果,侯衛(wèi)東是年輕縣委書記,前途遠大,最需要的是政績,而政績不能憑空產生,得人有干事。
侯衛(wèi)東很是欣賞這位稅氣十足的黨委書記,道:“說具體一些,比如紅星鎮(zhèn)的安全生產,你如何搞好?”
“殺雞給猴看,紅星鎮(zhèn)安全隱患最大的企業(yè)是萬年發(fā)磷礦,只要把這家企業(yè)的安全生產搞好,其他的就迎刃而解?!?br/>
“萬年發(fā)磷礦,聽說昨天你吃了閉門羹?”
谷云峰眼珠了轉,暗道:“肯定是羅金浩說的,看來他才是侯衛(wèi)東的人?!笨诶锏溃骸白蛱?,萬年發(fā)的幾個頭頭都不在礦上,下面的門崗不懂規(guī)矩。”侯衛(wèi)東鼓勵道:“車有車道,馬有馬路,關鍵是要能辦成事,你放開手腳大膽地干,縣委縣政府給你最大的支持?!?br/>
出了辦公室,谷云峰心里有底,他給水廠打了電話,道:“你停水沒有,別找理由,必須今天將萬年發(fā)的水停了?!?br/>
在縣城的方家,方杰接到電話,聽到萬年發(fā)的自來水被停了,火冒三丈,道:“你給水廠的人帶話,如果一天之內不供水,后果自負?!?br/>
(第四百九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