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論戰(zhàn) 1
對面的河港生似笑非笑地看著高明,高明面無表情地說:‘我昨天就猜到是他了。’何港生說:‘不會是高先生干的吧?’高明笑著說:‘何督察,您這是聊天呢,還是在錄口供啊?要是錄口供的話我想我們應(yīng)該換個地方談吧?’何港生說:‘不要緊張嘛,高先生,就是隨便聊聊,不想提就算了。對了,您昨晚好像也看到了那個殺手吧?’高明點頭說:‘嗯,是的,我還跟他下了樓,看到他劫持了一個清潔工。’何港生見他坦然承認(rèn)有些意外,說道;‘哦?是這樣啊,那么您沒有跟他動手嗎?’
高明說:‘沒機(jī)會,他一直用槍壓制住了我,我都沒辦法冒頭。’何港生說:‘后來他從正門開車逃逸的時候您也跟出來了嗎?’高明點點頭說:‘是的,出來后就看到了他已經(jīng)撞車了。’何港生說:‘那么說有人在正門的外面阻擊了這個殺手是嗎?’高明說:‘我想是這樣吧。’何港生盯著高明的眼睛說:‘這會是誰呢?’高明說:‘這是你們警察的事情,是嗎,何督察?’何港生笑了一下,抿了口咖啡接著說道:‘這第二個好消息呢,就是洪七公昨晚也死了,連同他的師爺叫做五叔的一起死的,是被人扭斷了脖子,具他的手下講,那刺客的功夫很不錯,是大陸口音。’說著又看著高明。
高明一聳肩膀說道:‘何督察是懷疑我是兇手了?那不如盡管把我銬回警局算了。’何港生沒有理會他的挖苦,依然看著他的眼睛說:‘這么說不是高先生干的嘍?高先生昨晚想必是跟武館的兄弟們在一起吧?’高明說:‘何督察,您也不用跟我兜圈子了,我在什么地方這并不重要,也不會對你講的,除非你立刻拘捕我。不過,我相信洪七公和那個殺手的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相信你們警局里的同事們也都會額手相慶的,恐怕這也包括何督察本人吧?’
何港生笑著說:‘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可是要是有人可以凌駕在法律之上代替警察的職責(zé)這個可不是件讓人很爽的事了。’高明笑道:‘哈,看來有人幫警察掃了雪還得了埋怨啊!’何港生說:‘怎么說呢,從道義上我們應(yīng)該感謝那個人,但從職責(zé)上我們不應(yīng)該允許有這樣的人出現(xiàn)。’高明嘆了口氣說:‘我原以為何督察是個明白人,沒想到看錯了人啊!’何港生說:‘這話怎么說呢?’高明說:‘我先問問何督察,這既然是警察的職責(zé),那么為什么我?guī)煾珉U些斃命?為什么洪七公這樣的人一直還逍遙法外,他的劣跡你們不是不知道吧?’
何港生說:‘這個嘛,我們辦事是要講證據(jù)的,我們總不能憑空就抓人吧?好比我如果懷疑到高先生就可以把高先生抓起來嗎?這在**是行不通的!’高明說:‘也就是說,你們一天拿不到證據(jù)就一天不能阻止他們這些人繼續(xù)做壞事是吧?’何港生說:‘高先生這么問讓我很難作答呀,要知道抓壞人是我們的職責(zé),可講證據(jù)也是我們的職責(zé)呀!’
高明說:‘何督察,平心而論,您不覺得這個規(guī)矩太愚蠢了嗎?如果是您的親人受到了威脅,你是先報警呢,還是先救人呢?如果報了警后警察因為沒有證據(jù)而無法動作,你是不是要眼看著自己所關(guān)心的人死去呢?我相信在**,在您所謂的法制社會里,這樣的例子并不鮮見吧,如果你換位到受害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您還愿意無限地等下去而眼睜睜地看著壞人們蠶食著您的幸福嗎?或者即便您以警察的身份看到壞人們逍遙法外,繼續(xù)為所欲為,您會不會質(zhì)疑你所推崇的這個制度呢?’何港生沉吟了片刻說道:‘高先生,您說的都很有道理,但我不得不說作為一個警察,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zé)。’
高明笑著說:‘據(jù)我所知,所有地方的警察的最大的職責(zé)就是不讓壞人逍遙法外,那么如果有人替您來清理了這些壞人,我想這個跟您的職責(zé)并不沖突啊,如果說有沖突,也是跟那些人為制定的規(guī)矩沖突,可怎么可以因為一些呆板的規(guī)矩束縛了您履行警察最大的職責(zé)呢?’何港生說:‘看來我必須承認(rèn),您的口才確實是出類拔萃的,這一點上我說不過您,但是……’高明打斷他說道:‘但是,您還是堅持要執(zhí)行那個愚蠢的規(guī)矩是吧,何督察,恕我直言,以您的能力和年齡,現(xiàn)在才做到一個督察的級別這似乎是很不合理的,開始我還暗暗替您抱不平,但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個事怨不得別人,是您自己的問題,您太過教條和刻板了,我相信您的同事和上司也不反對我的這個看法,對嗎?’
何港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高明的最后的這一番話給他的震動很大。他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努力工作,期盼能夠得到晉升,但卻一直事與愿違,而他的上司也不止一次地暗示他的行事過于教條刻板,不懂通融。高明沉默了一會兒,讓他自己思考一下,然后接著說:‘何督察,我是覺得您在辦案方面真的很有才華才說這番話的,請您不要介意,我其實是真心希望**可以多一些象您這樣的人才來維護(hù)百姓的平安,但有件事您必須想清楚,法是人定的,法再大也是為了維護(hù)人的,而且必定會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陷,如果他們之間有了沖突,我是說因為法律規(guī)章的缺陷而跟人的善意起了沖突,那么最終的解釋應(yīng)該有人來做出,因為只有人的大腦和心靈才可以處理這么復(fù)雜的事務(wù),而法規(guī)在任何時候都是可以變通的,他們會為了人的更幸福而變通,永遠(yuǎn)是這樣,您說是嗎?’
何港生再也沒辦法反駁了,他開始相信高明的這套理論了,的確,法不就是為人而定的嗎?那么為什么就不能為人而改呢?他腦子有些亂,這個新的理論體系使他過去一直信奉維護(hù)的體系完全不一樣,難道自己以前全錯了嗎?他抬起頭來,眼神有些迷茫地問道:‘我們沒有權(quán)利改這些法規(guī)啊?’高明笑著說:‘我們沒權(quán)改那些法規(guī),但有權(quán)改掉做法,法規(guī)的目的就是使人們的生活更好,而當(dāng)某個法規(guī)不夠全面時,或者人們沒有能力或時間設(shè)計出更全面的法規(guī)而嚴(yán)重威脅到人們的生活時,我們難道真的要這么等下去嗎,等多少年呢?從法律的誕生到現(xiàn)在,您聽說過一個完全沒有缺陷的法律嗎?從來沒有被修正過?這是不可能的,原因就是法規(guī)的修正是永遠(yuǎn)滯后的,這就造成了修正前的法規(guī)讓某些人的生活很不好,作為好警察難道不能做些什么來阻止這樣的悲劇發(fā)生嗎?’
何港生再不言語了,低頭端著咖啡陷入了沉思。高明啜飲著咖啡,好整以暇地在他對面等著。
沉思良久,何港生抬起頭來,兩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著高明說:‘高先生,我想明白了,看來以前我對什么是一個好警察的理解還很偏頗呀,謝謝您今天的這一番話,這會使我受益終生的!’說著舉起杯子向高明致意。高明也舉杯笑著說:‘這太好了,**又多了個真正意義上的好警察,他不再是法律的執(zhí)行程序了,而是正義的維護(hù)者了,這個區(qū)別可太大了!’何港生心里很是亮堂,非常開心地大笑起來,然后看著高明說:‘高先生,不瞞您說,我一直認(rèn)為這兩宗案件是您干的,以前我總是想著怎么想辦法讓您開口再把您繩之以法,現(xiàn)在我明白了,即便是您干的,您也不應(yīng)該被那些滯后的法律所束縛,更不應(yīng)該因為為市民帶來安寧而受到懲罰!’
高明哈哈大笑說道:‘那我就謝謝您了,何督察,真心希望我們能夠成為朋友,說實話,我對何督察辦案的能力很是仰慕啊!’何港生也笑著說:‘我也希望能夠有個象高先生這么豪俠仗義的朋友,那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高明說:‘那我們就別在客氣了,你就叫我邁克吧,別老是高先生高先生的,很見外啊!’何港生說:‘好,邁克,你就叫我阿生吧,朋友們都這么叫我。’兩人談通了都心里高興,高明說:‘阿生啊,既然我們成了朋友,總得慶祝一下吧,現(xiàn)在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個晚飯吧?’何港生笑道:‘好啊,故所愿矣,不敢請爾!’高明說:‘哦,想不到阿生的國學(xué)也這么厲害啊!’何港生說:‘哪里,都是看小說看來的,哈,貽笑方家呀!’
兩人就近來到了酒店的中餐廳找了個雅間坐進(jìn)去后就開點菜,很快冷盤就被擺上來了。高明端起酒杯說道:‘阿生,為我們的相逢干一杯!’何港生也是端起杯說:‘好,干杯!’兩人碰過杯之后都是一飲而盡。何港生放下酒杯,猶豫了一下說:‘邁克,你剛才的一席話給我的震動很大呀,每個體制都會有它的弊端,就象每個人或事物都會有弱點一樣。我一直在想,這個民主的體制相比專政的體制好是好了,只是在辦事的時候卻多了很多的羈絆,確實比較麻煩。可我們又不得不承認(rèn)民主體制畢竟要比專政的體制要先進(jìn),這讓我很疑惑,想聽聽你的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