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18
裴奚若走進巴黎歌劇院對面的咖啡館, 眼便看到了alice。
女孩穿洛麗塔式蓬蓬裙,頭發(fā)染成灰色,妝容艷麗,正在和助理翻著相機。
走近了, 聽見她們說話。
“這張表情不行, 嗯…這張可以修。”
“可我覺得前面這張更好看啊?!?br/>
“是嗎?但是背景太雜了, 要不下午拍vlog的時候順便再拍幾張吧?!?br/>
裴奚若坐到對面,alice立即抬眼, 眼中呈現(xiàn)笑意, “仙仙,你來啦!正好, 幫我挑下照片嘛!”
“好呀?!迸徂扇艚舆^, 張張認真翻看起來。
她自戀很有套,“替別人自戀”的眼光更是不在話下,選出的照片, 都完美避開了alice的缺陷角度,顯得五官精致小巧。
alice滿意到不行,很快發(fā)了微博,立即收獲粉絲大片好評。
“對了仙仙,明晚你有什么計劃?”alice發(fā)完微博抬頭, “沒別的不如和我們一起去看焰火秀吧?”
“當然好了,我正愁無聊?!迸徂扇敉腥?。她的靈感在尼斯用完了, 現(xiàn)在大腦空蕩蕩的。
“那就這么說定咯。結(jié)束后我還有個小party,到時候介紹朋友你認識?!?br/>
在一眾姐妹花里面, 裴奚若跟alice算是比較談得來。
兩人坐在靠窗角落,位置很低調(diào),可架不住那全套的拍攝設(shè)備起眼, 以及外形出眾。
走進咖啡館,視線第時間會被alice吸引過去,畢竟,即便是在繁華的巴黎街頭,穿艷麗洋裝的女孩也很少。何況她膚白如紙,睫毛如扇,像個精致的洋娃娃。
隨即,視線移向?qū)γ妫胖朗裁唇畜@艷。
裴奚若正在研究點哪只蛋糕,她將冊子展開,遮住小半張臉,露出來的眼型,內(nèi)勾外翹,似是一瞥就能將人勾魂。等她把冊子放下,露出妖且明艷的五官,便更叫人移不開視線了。
咖啡館的小風(fēng)鈴響了聲,有人推門而出。
裴奚若抬頭,往那邊瞥去眼。
只看到一個男人的背影,清瘦,高挑。身旁跟著秘書模樣的人。兩人走過咖啡店前的玻璃窗,很快消失不見。
想多了嗎?
總感覺,那人剛才在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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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總,剛才沈惜小姐打電話過來,說她向您道歉,邀請您去她那里吃晚餐。”助理邊走邊匯報,小心覷著沈郁的臉色。
他原本是歐洲分部的,被指派過來跟在沈郁身邊不久,對這位陰晴不定的沈總,可謂叫苦不言——就拿剛才來說,這位沈總明明才進咖啡館,卻又一言不發(fā),馬上出來了。
“和她說我去。”對于沈惜的服軟,沈郁似是早有預(yù)料,語氣淡淡。
“好的?!?br/>
沈郁憶著方才見到的那張臉,似是生起了閑談的心思,“劉助理,你信不信緣分?”
他問問題,是需要明確答案的,不然,不高興。
劉助理心橫,隨便懵了個:“信?!?br/>
“嗯?為什么?”
“有時候腦海中劃過瞬的念頭,在不久后實現(xiàn)。很久沒見到的人,見到也是一種緣分。”劉助理邊思考這是個什么狗屁問題,邊絞盡腦汁答,末了小心翼翼問,“沈總剛才是碰見了什么人嗎?”
“是啊,”沈郁勾了勾嘴角,目光有些玩味,“你說,給姓傅的戴頂綠帽子怎么樣?就是不知道他不跟傅淵樣,犯起瘋病啊?!?br/>
末尾這句,語氣有些許猶豫,似是于心不忍。然而那眼中,分明閃爍著期待的瘋狂。
姓傅的?
指的不是傅總傅展行吧?
劉助理膽戰(zhàn)心驚,打死也不敢回答。
好在,沈郁這并沒計較他的失禮。他似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路含著笑意,往沈惜的住處走去了。
路過花店,還買了束她最喜歡的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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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alice有拍攝計劃,裴奚若便自己在巴黎市區(qū)閑逛。
她把午餐拍了照,p了p,發(fā)給傅展行。這沒加亂七八糟的貼紙,就調(diào)了下顏色,看起來十分正常。
還配了個文字:老公,我吃過啦
接著,她又發(fā):嗯,我剛起床/吃過早餐/開完
這對話還算比較日常,可往上翻一翻,就有點不堪入目了,什么親親抱抱么么噠,都是常規(guī)操作。
對比之下,剛才發(fā)送的這句就略顯冷淡了,裴奚若又加了個愛心表情,并發(fā)送。
她最近,有種自己跟自己談戀愛的錯覺。
起初,傅展行是拒絕的。不過,裴奚若哪肯輕言放棄,每天都打電話騷擾他,他大概是煩不勝煩了,終于答應(yīng)配合她作秀。
可指望和尚自己能說出什么甜言蜜語來,那是不可能的,還沒石頭開花的概率大。
所以,他的臺詞,都是她寫好了發(fā)送過去。
每一張截圖上,看似是兩人在聊天,其實,都是她在自言自語。過后,傅展行只要復(fù)制她說的話,再發(fā)送過來就好。
像個無情的復(fù)讀機。
這兒也不例外,裴奚若瞄了眼他的復(fù),有點感慨——這個點,他居然已經(jīng)在公司開了。果然霸總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br/>
她禮貌性關(guān)心了下:傅生,這么早就在忙啦?你要注意多休息,不要像我樣生病哦。(此條不是演戲)
發(fā)完,她把手機一丟,看起了鋒藝術(shù)展。出來之后,恰好裴母找她,要她幫忙帶支拍賣的項鏈回國。
裴奚若正愁積攢了那么多截圖還沒用,此時立刻影后上身,將凡爾賽學(xué)發(fā)揮到了極致,邊抱怨傅展行太忙,每天只跟她聊這么些,邊嘩啦啦甩截圖。
果然,裴母已經(jīng)由懷疑,轉(zhuǎn)而嗔怪起了她的不懂:人家要工作,哪有這么多時間陪你啊。何況,你們還有時差呢
成功啦。裴奚若彎唇笑,正要再造作幾句,裴母的下條消息就進來了:不過,這個備注是什么意思?
裴奚若看了眼,登時傻眼,她給傅展行的備注居然還是傅九。
好在,這不難自圓其說:啊,這還是相親那會兒取的了。九是個好數(shù)字呀,傅九傅九,天長地久。
發(fā)完順便瞄了眼,她和那位“天長地久”的聊天頁面,居然還停留在那句“此條不是演戲上”。
過了五六個小時了,對于她的關(guān)心,傅展行連都不打算。
就這還天長地久呢,要她真是他的女朋友,定立刻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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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夜風(fēng)很大,可人們擠在河畔,卻像不怕冷似的,到處都是興奮而期待的交談聲。
alice的助理早早占好了某酒店的最佳觀景位置,等煙火秀開始,便進行vlog的錄制。
夜空被城市燈光映得光怪陸離,盛大燦爛的煙火又讓燈光黯然失色,耳畔人群嘈雜,反而成了種混沌的安靜,抬頭仰望,只感覺美不勝收,心潮澎湃。
焰火秀結(jié)束后,眾人的心情卻還震撼著,到party時,氛更是熱鬧非常。
露臺上橫陳著好幾張沙發(fā),音響中放著首勁歌,有人喝高興了,踩上沙發(fā)起舞。
裴奚若從舞池里跳回來,身上都出了汗,被夜風(fēng)一吹,十分暢快。
散場之后,她收到alice發(fā)來的vlog,拍的是她看焰火秀時的視頻。裴奚若道了聲謝,欣賞了遍,上傳到微博和朋友圈。
比起眾多顏值博主,她算是營業(yè)得最不走心的個。照片從來是想發(fā)就發(fā),可架不住人長得美,發(fā)出去,評論紛紛涌來。
“美女!”
“自信點我直接嗨老婆!”
“哪里的焰火秀啊好美好美!”
“說起來仙仙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微博里什么廣告也沒有,作為一個網(wǎng)紅不賣貨不搞直播像話嗎嗎?仙仙你這樣不賺錢的知道嗎!”
“樓上業(yè)粉笑死,仙仙不用賺錢啦!她家很有錢!”
裴奚若家里很有錢,倒不是她自己抖出去的。
起因是去年有個博主,專門扒網(wǎng)上的假白富美,掛出來公開處刑。吃瓜網(wǎng)友看得意猶未盡,不知是誰提裴奚若,博主摩拳擦掌,仔細扒,好嘛,扒到個真的。
在大鼎鼎的裴氏地產(chǎn)的公開信息中,裴奚若的字,赫然在股東列。那次之后,她又漲了波慕而來的粉。
裴奚若掃完這些評論,最在意的不是夸她美的、也不是說她有錢的那些,而是問她什么職業(yè)的這條——
她當然是有職業(yè)的,還是業(yè)內(nèi)小有的版畫家呢。可是,“我是版畫家”這句話發(fā)出去,未免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哪個藝術(shù)家自稱藝術(shù)家呢,只能低調(diào)地等著被人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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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平城。
巴黎已快過十二點,平城的暮色卻才剛剛降臨。
傅展行結(jié)束場應(yīng)酬,接過沈鳴遞來的手機,這才看到裴奚若很久之前發(fā)來的消息。
他剛想回復(fù),忽而看見她的頭像跳了下,刷新了張新的。
漫天絢爛的煙花下,女人紅唇彎起,笑意比煙火還燦爛,暖光打在她臉上,將妖襯得更盛。
片頁面,可以點進朋友圈。
傅展行平時極少有閑心看這些,但這兒也不知是順手,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他點進去,刷到了她的最新動態(tài)。
段十五秒的視頻,背景是夜空和盛大的焰火秀,她在這片璀璨中過頭來,舉起香檳,笑意飛揚:“自由萬歲!”
自由萬歲?
傅展行重播了遍,而后退出她的朋友圈,視線落在那句“不要像我樣生病”上,輕呵了聲:裴小姐,病得很有精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