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愛恨
江妍輕輕的打開臥室的門,一室晦暗,任煦還在沉睡,窗簾的殘影映在他安靜的側臉上,徒添了幾分悲涼、孤寂。
悄無聲息的把門關上,江妍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4:07。
沉吟半刻,江妍走進了廚房。打開冰箱,不出所料,基本沒什么能吃的東西,只有一瓶牛奶,一個蘋果,還有些面包和米。
江妍把牛奶倒進鍋里,靜等它加熱。大約10分鐘,鍋里的牛奶“咕嚕咕嚕”響了起來,江妍把洗好的米和切好的蘋果全都倒進去,大火煮開,手里拿著勺子不停的翻來翻去,看著鍋里的粥發(fā)呆。直到鍋里發(fā)出“滋滋”的聲音,江妍才意識到粥快糊了,立馬將火調(diào)小,又熬了15分鐘,粥才出鍋。
江妍走到客廳,從玻璃桌上的塑料袋里拿出先前買的藥,用沸水沖好。
做完所有事,將妍又看了看手表:4:46。
他應該快醒了。
江妍躡手躡腳的推開臥室的房門,把盛好的粥和藥放在床邊的柜子上。抬眸看他,他依然沉浸在睡夢里,眉頭微蹙,凌亂的發(fā)絲肆意的搭在額頭上,冷峻的臉龐比昨日見到他時蒼白了許多,薄唇毫無血色。江妍伸出手替他掖被角,可在碰到他身體的一剎那,猛的彈了回來。霎時間,江妍亂了陣腳,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啊!”手不合時宜的撞到了柜子上,瞬間就紅腫起來。
糟了!
江妍猛地轉(zhuǎn)頭看任煦,毫無懸念,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他艱難地撐著身體坐起來,黑眸盯著江妍,問:“你怎么會來?”
“我...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任煦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就消失了,想是猜到是誰告訴江妍他生病了。
他收回目光,拍了拍床沿,“坐吧。”
江妍搖頭回答:“不用了。”
他也不勉強,江妍和他就這么僵硬的沉默著,誰都沒有打破這死水微瀾。剎時,任煦無意撇頭,看到了柜子上含著熱氣的粥,問道:“你做的?”
“嗯。”喉間微微啞聲回答。
他望了江妍一眼,平靜沉著。之后,轉(zhuǎn)眸看向窗簾,輕聲說道:“多謝。”
然后,屋內(nèi)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能說什么?該說什么?都成了不會說的。
即使不去看他,只是獨處,江妍也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臟。這與情愛無關,只因他不可忽視的存在。
江妍捏了捏衣角,又松開。拿起柜子上的杯子,繞過床周,走到他面前,“先吃藥吧。”
任煦掀了掀眼皮,不說話。
江妍遞給他,“是你以前常吃的那味中成藥,不是很有療效嗎?”
他目光如炬,黑眸似乎也染上了光彩,從江妍手中接過杯子,放在懷里緊握著。
“我先走了。”剛走沒兩步,就聽到他的聲音在這沉靜如死水的房間里幽幽響起,“你和他,什么時候開始的?”
僵住的步伐瞬間讓江妍覺得有千斤重,怎么都無法再抬起來,江妍咬著下唇,并沒有回答。數(shù)秒之后,聽到了他放杯子的聲音,江妍才轉(zhuǎn)身看向他,“沒多久。”
房間里并沒有開燈,天色也漸漸暗淡下來,將他黑壓壓的身影襯托的更加寂寥、孤獨。江妍不知道此刻是該走還是該留,也不知道正閉眼沉思的他又在想些什么。倏地,他睜開眼睛,眼眸朝江妍這里探過來。江妍和他之間隔著一段距離,這讓她并沒有很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神,江妍心中苦笑道:是該慶幸還是該遺憾?
“我昨天都看到了。”
嗯?
他的眼神還逗留在江妍身上,這讓江妍極不自然,也很不舒服,他繼續(xù)說:“你們在公園里騎腳踏車...”
江妍心里“咯噔”一下,同時也看到他在極力抑制自己的情緒,她在任煦如寒冰般的注視下聽完了他的話,“...在游樂園里開心的坐旋轉(zhuǎn)木馬,你還把手伸進他口袋里取暖,他牽你的手送你回家,你們還在你家樓下......”
“這跟你沒關系。”江妍淡漠依舊。
任煦諷笑道:“還真是很熟悉呢!”
他什么意思?
“你不記得了?”任煦自嘲的笑了笑,“我們一起騎車去春游;我們一起去游樂園,在摩天輪上升到最高點的時候,我吻了你,那還是我們的初吻呢!下著雪的圣誕節(jié),你送我的禮物是你親手織的棉手套,你說你耳朵冷,我就用戴著你織的棉手套的雙手捂著你的耳朵給你取暖;還有那年的五一假期,我?guī)慊匚壹遥轮笥甑哪莻€夜晚......”
“別說了!”江妍喝聲打斷他的話,怒目而視。
為什么?為什么還要這樣折磨我?為什么還要一遍遍提醒重復那些過往?
江妍奪門而逃,任煦跳下床,朝她追過來。她慌亂地逃到客廳,抓起包就跑。卻沒想到,在玄關處被他扼住了手腕。
“放開!”江妍用力掙扎,卻只是徒勞。
他雙目中仍有怒氣,額頭上全是密密的汗珠,喘著氣質(zhì)問:“為什么不敢聽下去?”
江妍仍在掙扎,任煦又用了一分力,江妍只覺得陣陣刺痛感從手腕那里蔓延,她雙目瞪向他,“幼稚!”
任煦眼中的慍怒又增了幾分,毫不客氣的將江妍推到墻邊,緊緊按住她的雙肩,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好疼!江妍眸中含著氤氳的水汽,依舊狠狠地瞪著他。
任煦摁著她的雙手未曾松懈半分,燃著怒火的黑眸死死盯著她。
“痛嗎?”
江妍用力推他,但他的身體竟硬的像石頭一樣,兩人之間只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然而,不到一秒鐘,他卻再次欺壓過來,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江妍冷漠地看著他,他的語氣中帶著恨,似乎還夾雜著隱隱的冷笑,“真好,有人陪我一起痛。”
這樣的任煦讓江妍覺得陌生又害怕,她不明白,為什么她跟他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為什么他們不能放過彼此、要互相折磨?積壓已久的痛苦、酸澀在這一刻瞬間爆發(fā),淚水汩汩而至,頃刻間濕了臉頰,江妍對他又打又罵:“任煦,你這個瘋子!”
任煦封住她的唇,霎時間堵住了她所有的哭罵和嗚咽,江妍捶打他肩膀的雙手也無力的垂在身側。
片刻,任煦離開她的唇,輕喘著,溫熱的氣息打在她淚痕交錯的臉上。在她還沒回過神意識到他吻了她之后,任煦又再一次覆上她顫抖的雙唇,毫不溫柔的□□、剝削,密密匝匝的吻帶著懲罰輾轉(zhuǎn)在她的唇上。
江妍的大腦一片混沌,鼻間、唇齒間都是他的氣息,耳畔充斥著自己和他彼此覆蓋的沉重呼吸聲。
任煦一只手緊箍著她的腰際,另一只手牢牢按著她的頭,江妍貼在他的懷里,與他密不可分。可他似乎還不滿足,吻漸漸的從唇上蔓延至江妍的臉頰、耳際、下巴、頸間......每到一處,都是如火般的灼痛感。
這種痛,足以讓江妍瞬間清醒......
“啪!”
江妍甩手就是一個耳光,他蒼白的臉上迸現(xiàn)五道紅痕。
“為什么?”任煦眼底浮現(xiàn)出了痛楚、不解。
江妍看著他,眸色冷淡,上一秒的紅暈全然消褪。
“任煦,不要再靠近我,不要再關心我,甚至不要再試圖挽回我們的感情。就這樣吧,到此為止,把我們當初最純真的感情留在回憶里。這樣的話,至少我們對彼此的感覺是美好的。否則,你留給我的,就只有恨。”
“恨?”他絕望的眼神甚是冰冷,盯著江妍一步步向后退。
待他冷靜下來,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輕聲說:“你忘了我們深愛過嗎?”
心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江妍依舊面無暖色。
“那只是曾經(jīng)。”
“江妍,我已經(jīng)習慣了有你。”任煦像是在垂死掙扎般努力挽留她,江妍堅守著最后一絲理智與冷靜,淡淡的看著他,說:“任煦,我曾因你而產(chǎn)生的習慣都已經(jīng)不再是我的習慣了,現(xiàn)在,你只是我不在乎的無關痛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