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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青聞言,心中也有幾分了然。
他便笑了笑:“我筑基不久,才略略有些想法,不值一提。倒是兩位道友心中應(yīng)有成算?”
刁子墨與羅吼相視一眼,就有刁子墨先開口:“我兩人也談不上成算,不過大世界中宗門眾多,確有幾個心中頗為向往。”
徐子青起了些興趣,就問:“不知是哪幾個宗門?”
刁子墨便說道:“我曾聽家?guī)熖峒埃晕疫@般習(xí)練雷法的修士,若要在大世界中有一席之地,則或是加入萬雷宗,或是投入一個能容諸家術(shù)法的大門大宗,方能有些前程。”
徐子青聽他此言,曉得話還未完,就微微側(cè)頭,以示洗耳恭聽。
刁子墨續(xù)道:“因習(xí)雷法者甚少,萬雷宗不過一介小宗門,并不比那些龐然大物資源雄厚,并不可取。至于那等能容眾家之長的宗門,大略有景華宗、昊天宗、斷情宗、丹霞門等,其中昊天宗與斷情宗皆有雷法流派,應(yīng)是能試上一試。”
羅吼也是點了點頭:“只聽說斷情宗中人需得斬除七情六欲,所修乃是忘情絕欲之法,我卻并不喜歡。”
兩人說到此處,言下之意,竟都是覺得昊天宗很是不錯,可堪一入。
徐子青聞言,就將神識分了一縷,送入儲物戒中。
他問道:“這萬雷宗等五個門派,云兄可曾聽聞?”
云冽答曰:“萬雷宗流傳數(shù)百萬年,初時曾為仙道巨擘,而后逐漸沒落,以至于如今只有七品頭銜,淪為小型宗門。昊天宗與斷情宗位列五品,景華宗與丹霞門皆為六品,均是中型宗門。”
徐子青聽得,不由咋舌。
刁子墨為雷火門高徒,恩師所言定為此門中流傳下來的極寶貴的消息。可如此說來,這小世界里一等一的門派,居然也只對大世界里的中、小型宗門有些了解,可見大小世界之別,幾如天地之隔。
其實但凡是小世界中人,能入大世界者,皆為一界之佼佼者,到了大世界里,也是許多小型、中型宗門極力拉攏的人物。畢竟大世界里天才資質(zhì)的弟子,多數(shù)都聞得大型宗門威名,是汲汲而入,偶爾漏出一些,才被中型宗門得到,中型宗門再漏上一些,方能輪到小型宗門。而這等機會,往往少之又少。
可對于大型宗門而言,天才無數(shù),小世界里的人才雖好,他們也有意拉攏,卻不會太過強求,更不會如中型、小型宗門一般求賢若渴。
各座升龍門附近大門大派之中,時常派遣金丹真人到小世界坐鎮(zhèn)者,多半也是中型宗門。大型宗門極為少見,也并不于這方面與下頭的門派太過爭奪,故而難得輪到一次守門人。且值得出自大型宗門中守門人拉攏的,也不過只有單靈根。
就如此回升龍門大會,掌事人唐文飛便是極難得來自大型宗門之人,他姿態(tài)并不咄咄逼人,卻有一種自然居高臨下的氣勢。而整個大會之中,他總共也只是主動與徐子青和宿忻略說了一兩句話罷了。
因此小世界中人,除卻單靈根者以外,多半都是入了中型宗門,少數(shù)則流入小型宗門。那么刁子墨恩師提及的宗門大派皆為中型、小型宗門,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了。
也是徐子青機緣巧合下識得了云冽,才有這般見識。若是他當(dāng)真獨自一人闖蕩,且不說可能有命活到此事,但是諸種大世界消息,他也只能從宿忻口中得知一二,卻不能如現(xiàn)下般心中清明了。
那邊刁子墨與羅吼兩人還在等人答話,徐子青略想了想,便問道:“為何兩位不將唐前輩所處宗門考慮一番?”
按道理,唐文飛所顯出的種種手段,當(dāng)很能引人注目才是。
刁子墨一頓,隨即笑道:“不瞞徐道友。刁某之所以選擇那昊天宗,也是因著我雷火派里有數(shù)位前輩早在多年前便入此宗門。我若去了,便有同門前輩照管,多少有幾分方便。”他說完看一眼羅吼,又說,“我之前邀請羅兄,正因我觀他坦坦蕩蕩,且資質(zhì)不凡,能與之為友。如今我邀來徐道友你,也是做了這個打算。”
“不知徐道友……以為如何?”
刁子墨的心思,其實再容易明白不過。
既然已是筑基完成,到了大世界里,自然要有臂助。這一看品性,二看天資,三也瞧一瞧人脈。
羅吼品性天資都沒的說,門中多年無人能入大世界,可說并無多少牽累,若是相處得好了,就能成為刁子墨的人脈。
而徐子青,前兩者也是無可挑剔,至于人脈……則是來自于他身后了。
刁子墨早有所察,散修盟留下四人,各個不凡,且品行無垢。徐子青雖是外盟中人,卻與宿忻交好,卓涵雁也已筑基,而余下的冉星劍,卻是已然近乎筑基,余下數(shù)月內(nèi),筑基不成困難。這四人熟識,若是到了大世界,多半是要進入同一宗門。而他們所習(xí)功法俱不相同,自也是如昊天宗這等海納百川的門派,才能將其盡皆包容。
到時他們便能有六人共同進退,更是有兩名單靈根、四名雙靈根這般的天資,何愁昊天宗不收納他們?
可惜刁子墨想得雖好,也自認乃是雙贏之法。然而徐子青卻是略一思忖,搖頭拒絕了:“既然刁道友如此坦率,我便也不欺瞞。曾經(jīng)我不過一個資質(zhì)下下的散修,卻意外結(jié)識一位來自大世界的好友。這好友留下遺愿,要我入他生前所在之五陵仙門,故而道友盛情,我也只能……”他一頓,“還望道友見諒。”
刁子墨與羅吼均為想到會是如此,都是有些怔愣。隨即刁子墨卻突然失聲而出:“徐道友說的咳是五陵……仙門?”
徐子青一點頭:“正是五陵仙門。”卻有有些不解,“怎么?”
到此時,刁子墨神色卻有幾分復(fù)雜起來,說道:“刁某恩師曾言,但凡是大世界中,門派里有一個‘仙’字的,皆為出過仙人的絕強宗門。徐道友能識得那等門派中人,果然福緣非淺。”
他雖有幾分艷羨之意,卻不至于失禮提及那人身死之事。
徐子青也有些驚訝,他竟不知還有如此典故。
當(dāng)即又傳音云冽,問道:“云兄,當(dāng)真如此?”
云冽道:“的確如此,卻不周全。”
徐子青越發(fā)驚異。
仙人!
所謂仙人,得天地造化自然法則,領(lǐng)悟無窮妙義,脫離凡體,成就仙軀,舉霞飛升,有無窮無盡神通之力。乃是傳說中的人物。
于小世界中金丹真人已是頂尖,而大世界中,竟是能覓仙人蹤跡……那能有弟子成仙的宗門,又該是何等雄偉宏大的悍然巨物!
徐子青還在恍惚,便聽云冽又道:“修士萬年而成一代,代代皆有弟子成仙,宗門方可帶上一個‘仙’字。若是連續(xù)三代無人成仙,則要將‘仙’字摘去;再三代無人成仙,便要掉下一個品級。”
因此,大世界中道統(tǒng)資源之爭,實比小世界更激烈千倍萬倍!
云冽未竟之語,徐子青很是明白。之前驚異得過了,現(xiàn)下想想,卻也并不畏懼。既然決定修仙,自是以成仙為意愿,若是無人可以成仙,又為何有修仙一說?他實是定力不夠,還需更為努力才是。
平心靜氣后,徐子青已是能坦然發(fā)問:“云兄,五陵仙門能得此名,想必也是代代皆出仙人。不過既然六代無人成仙就要掉下品級,那若要升上一個品級,又有何等要求?”
說出此言,他只覺戒中好友淡淡掃過自個的神識,就讓他微微有些發(fā)寒。
就聽云冽說道:“二品宗門若要升為一品,除非連續(xù)三代皆有三人成仙,方可憑此提升品階。”
每萬年三人成仙,即便大世界天才如云,這數(shù)目想也是極難達到……徐子青暗暗嘆了口氣,只想著日后拜得師尊,就要越發(fā)勤于修行才是。
兩人傳音轉(zhuǎn)瞬即過,徐子青又看向刁子墨二人,溫和一笑道:“刁道友見識廣博,我多有不如。”
刁子墨嘆了口氣:“既然徐道友有如此雄心,刁某自然要先預(yù)祝一聲‘馬到功成’。想來以道友如此天賦,要進那仙門,應(yīng)也不難。”
徐子青見他與羅吼面上雖有羨慕,卻無妒意,都是胸襟寬廣之人,心中好感也多出幾分,不由說道:“既然五陵仙門威勢赫赫,二位為何不也去碰碰運氣?我以為兩位資質(zhì)不凡,若要入門,也未必不能。”
他已是將五陵仙門當(dāng)做自己未來師門,自是愿其多些人才,也多幾個可能成仙的英杰。照他看來,刁子墨兩人即便并非單靈根,也是上等資質(zhì),不過比自個略遜一分罷了。而且他們兩人心性極佳,倒是比那些空有天賦、心境浮躁之人好上許多。
刁子墨一笑:“刁某先謝過徐道友好意。仙門之中,天才妖孽多不勝數(shù),我等雙靈根的修士,就如月下螢火,微末毫光。恐怕不得其門而入。”
徐子青聽他這般妄自菲薄,卻是微微皺眉:“刁道友亦是經(jīng)歷重重險難方能成功筑基,可如今筑基了,怎么反而膽小起來?修士若無銳意進取之心,日后仙途浩蕩,步步荊棘,豈非要栽跟頭了!”
那邊羅吼也寬慰道:“徐道友說得是,刁賢弟,你我便是闖上一闖又能如何?若是成了,自是好極,若是不成,你我再另投昊天宗不遲!”
刁子墨臉色數(shù)變,終是一擊掌:“也罷,我刁某人又怕過何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