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晉江文學(xué)城獨家發(fā)布)
月華蹙了眉:“不,或者我當問上一句,你究竟乃是何人?”
相貌雖是書生,言語也俱像是那書生,可僅僅只是區(qū)區(qū)凡人的書生,短短這些時日,卻哪里能有這般強大的力量?
或者,是有哪個奇異之物奪了書生的舍?但是書生既無靈根,奪了他的舍,又有什么用處?
諸多疑問縈繞在心,月華將胡雪兒抓得更緊些,也是一瞬不瞬,盯住了對面那灰袍人。此時已在他人控制之下,不過這人看來并無將他殺害之打算,他就需得知曉對方目的,方能決意此后行事。
只不知,他是否肯來告知?
那灰袍書生開了口:“我是……虞展。”
月華眉頭蹙得更緊,虞展便是那書生的名字,只是他卻是難以相信。
莫非,這人是當真不愿告知他身份?
月華心里本沒有那許多彎折,對方不肯直說,他再問就是:“你若是虞展,將我攝來此處,又是什么緣故?”
自稱“虞展”者倒是有問必答:“你……像我的……娘子。”
月華一頓:“據(jù)我所知,你不信三娘,已將緣分斬斷了。”
他話音剛落,便覺得胸口一窒,周身穴竅毛孔盡皆堵塞,仿佛那與天地溝通的靈根也被什么厚重的情緒纏繞,竟然堂堂一位金丹真人,已無法汲取天地靈氣,幾乎就要窒息了一般!
他再動了動唇,居然也不能說話,面色也一點一點變得發(fā)白——
虞展的眼眶里,黑色氣團忽然暴漲三尺光芒,頭頂之上,有一種無形之物在不停顫抖,周身之間,澎湃的情感幾近化為實質(zhì),在瘋狂地暴動!
“住口!”
他沒有開口,但這一句話卻像是被什么東西直接灌輸?shù)揭庾R深處,如雷霆,也如巨浪,一霎將人震得腦中空白,只余下這浩然聲威,兩個大字!
那虞展書生原本除卻那怪異面貌,神色倒是平靜,此時聽了月華之言,驟然一股恨意自心頭而起,迸發(fā)而出,將周圍十里之地,盡皆化作了一片長恨地獄,但凡自此地經(jīng)過者,便只要有過一瞬惡念,也會立刻激發(fā),變成一種心魔,根植心底之間,甚至惡念盛者爆發(fā)起來,同身側(cè)之人大打出手,廝殺至血流成河!
就連清凈如月華,這一刻也像是產(chǎn)生了一道恨意,讓他忙不迭收斂心神,才將這不屬于他的情緒壓制下去。
虞展書生看向月華時,面容也終是扭曲起來:“是爾等修士也是狡詐貪婪,欺騙于我,謀娘子內(nèi)丹!也是爾等修士冷酷殘忍,不允我有半分解釋,就將娘子帶走,讓我不能與娘子相聚!是爾等欠我,是爾等欠我——”
月華心里生惱,冷哼一聲:“分明是你誤解在先,對我胞弟毫無愛意,害得他孩兒胎死腹中,他才心灰而去,如今你卻將錯處怪在他人頭上,豈非無恥至極?”
虞展的神情,忽然就有了一分清醒:“你說……胞弟?”他雙足一動,整個人已到了月華近前,方才那恨意突然散去,驟然而生的,又成了極其濃郁的痛悔,比起之前恨意,更加濃烈數(shù)倍,“你說胞弟,可是連兄?可是我的娘子?可是那將娘子帶走之人口中所言‘炎華’?你叫什么名字?是了,你同連兄氣息那般相似,相貌……相貌也是一般無二……”
他這時,也終于去“看”月華的臉。
月華聽他連番問出這許多話來,便有不解:“你與炎華緣分已斷,如今再來詢問,有什么用處?再者你如今這副模樣,究竟是如何變成?若是因著要尋炎華道一聲歉意,卻是不必,他現(xiàn)下元神重創(chuàng),正在本體療傷,我這回出來,便是為尋一件對他極有利的寶物。若你對他還有幾分兄弟情誼,就將我放開,讓我回去救人,才是正經(jīng)。”
虞展面皮一陣抽動,他伸出手,想要去扼住月華的頸子,逼他將炎華所在告知,然而待剛剛將手抬起,卻又仿佛想起什么,縮了回來。
不過,他眉宇間籠罩的那一層陰郁之氣,卻在這時跳躍得更快,他的語氣,也更加急促了,像是有些小心翼翼般,連聲問道:“連兄他、他現(xiàn)今傷勢如何?有了你手中之物,就可以立時痊愈?”
月華聽他語氣,好似確有關(guān)懷之意,他對此人遷怒之感,就稍微褪去些許。
他只想著,雖說這書生曾經(jīng)有負于炎華,到底也是被卑鄙之人蒙蔽,他對炎華縱無愛意,關(guān)懷倒是真切,也不枉炎華對他用心一場……即便他只是一朵白蓮所化,卻也知曉這情愛之事不可勉強,本是炎華強求,得不到對方回應(yīng)也只是無緣,但非是這被人愛慕的書生之過。
到這時,月華的聲音也更平靜下來,炎華的真實情景,也不瞞虞展:“你這書生不必憂心,炎華雖傷得厲害,可師尊師伯更有威能,已然將他元神蘊養(yǎng)起來,我此次得到一朵天地靈物七葉青蓮,只為‘以形補形’,加快他傷勢痊愈,可炎華本身,卻是并無喪命之危。你快些回家去罷!”
只是書生緣何變作這副樣貌,又有如此能為,對方始終不肯說出,他便也不再勉強。他深受師尊教導(dǎo),這與他無關(guān)之事,也不必去強人所難,非要尋根究底。
可惜月華這般想,這般說,卻萬萬不曾料到,那書生在得了他的回答之后,非但不曾放他離去,反而是立刻翻臉,將他徹底禁錮起來!
他只見到書生連退兩步,面上陡然現(xiàn)出一種瘋狂之色,再下一刻,他就覺原本尚有的那一絲能運轉(zhuǎn)的真元,也好似被什么物事凍結(jié),他還能動一動的手指,也都立時變得無力。
月華登時就有一絲怒意:“你——”
他出聲之后,方才發(fā)現(xiàn),這聲音并非是從他口中發(fā)出,而是像是一種情緒震蕩,自然而然,在周身顯化出來。
同時他更察覺,他連張口的力氣,也是沒有了。
虞展捂住臉,許多人的七情六欲纏繞在他的周圍,似乎一瞬間把他像模糊在一種未知的氣場里,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猙獰起來。
這樣的感覺,異常的可怕。
讓人打從心底震顫。
真是太過于……不祥了。
很快,虞展又收斂了下來,他直起腰身,一步一步走過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某種未知的氣流里,他的嗓音,也漸漸流利:“帶我去找連兄,帶我去找炎華!”
月華被他所驚,卻還是說道:“你見炎華作甚?凡人不能進入仙家內(nèi)門,你若有什么言語要對炎華說起,我給你帶去就是。”
虞展不管不顧,聲音竟是凄厲起來:“快告訴我,炎華究竟身在何處……炎華,炎華,炎華!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說!”
他剛剛分明還很清晰的神智,在這一刻,居然仿佛變得混亂起來。他的口中喃喃自語,不斷念誦,滿口都是“炎華”“何處”“帶我前去”,甚至前后不搭,好似變得更加癲狂,那滿臉之上,也都是狂亂之色。
月華的心,驟然一跳。
這個虞展書生,他、他對炎華到底……
他頓了頓,終是試探:“炎華不愿意見你,你與他隔閡已深……”
虞展猛然回頭。
此時此刻,像是有許多暴烈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有無數(shù)的氣流,統(tǒng)統(tǒng)灌入他的眼眶,讓他眼中的氣團,色澤更為漆黑。
而他那蒼白的皮膚上,□的獸背、面頰、頸間,都有極其詭異的紋路,在不斷地蔓延著,而他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也更加的強大,更加的狂暴!
如此模樣,已然不單單只是詭異了。
而是……仿若一尊魔頭。
月華忽然想起了一個詞來:入魔。
可修士能入魔,凡人不能修煉,如何也會入魔?
虞展的聲音更快了:
“炎華不會不見我!”
“我已救回了我們的孩兒!”
“等我見了炎華,我們一家三口便能團聚!”
“既是仙長,為何要棒打鴛鴦,為何要拆散我們?”
“我好恨!炎華,他好狠的心腸!”
“炎華分明愛我!我分明摯愛于他,為何不能相見?為何不能相見——”
這些話顛三倒四,那濃郁的情感,也仿佛要化為實質(zhì)。
那許多山間的巖石、林木,也像是被感染一般,忽然就變得濕潤,最終猛然折斷,化為了一蓬灰塵!
月華不由滯住。
他初被攝來,見到書生對那光團癲狂言語,也曾猜想是否書生當真能將胎兒魂魄重聚,只是想起師尊也不能做到,就不曾當真問出口來。
這時聽他如此說起,怎能讓他不震驚非常。
而且,這書生口口聲聲的愛意……他說,他一心摯愛炎華?
不,他分明對三娘無意,分明有負于炎華。
這、這又是怎么回事?
月華從未沾染情愛,不能明了其中真意,此時只覺這書生所言同以往所見大為不同,到底要如何行事,他也有些亂了方寸。
只是,他卻知道一點……
“師尊一日不允,你便不可與炎華相見。”
虞展心中的恨意,也終于爆發(fā)出來。
在這一刻,天色昏暗,狂風(fēng)滾滾,周遭十里之內(nèi),大地塌陷,山體崩毀!
月華見狀,便覺不妙,他稍一思忖,立時說道:“若是師尊允了,你自然能夠再見炎華——”
若是不能將此魔安撫,怕是要有劇變。
北域客棧,徐子青正要聽那掌柜凌遷說起當?shù)啬ь^異狀之事,卻是忽然之間,猛地一陣心悸。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fā)現(xiàn)大家居然會有懷疑書生和并蒂蓮三劈的……這腫么可能。
大家想一想啊,書生對炎華的執(zhí)念都入魔了,也就是說他是因為“求而不得→得而不知→得而復(fù)失”這樣的歷程而變成人魔的,雖然是應(yīng)運而生,但執(zhí)念就是對炎華的愛情啊,如果他居然還能再愛上一個月華,那這入魔不就成了笑話嗎?安排書生跟月華相見,其實也是為了說明一件事,當年他面對同一個人的炎華認錯,他覺得自己有眼無珠挖了眼睛,但眼睛沒了之后,現(xiàn)在哪怕面對跟炎華氣息一脈同源,相貌一模一樣的月華,他也沒有再認錯了,當然也不會愛上的。
所以,三劈那是不可能的,這根本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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